第66章
,是。” 然而闭上嘴时, 看姚惜的神情却不免有些一言难尽。 在姚惜转过目光没看见时, 她甚至没忍住轻撇了嘴角:见过出尔反尔的,也见过自己说了话转脸就不认的,可出尔反尔、转脸不认得这么彻底的, 却还是头回见。不嫌自己脸疼吗?早先也不知是谁把张遮贬损一通说得一文不值,倒有脸责斥她来了! 尤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姜雪宁冷眼旁观, 将这一丝不屑收入眼底,只平静地想到,原来这帮抱团的人之间也不是那么紧密,内里也有龃龉。 她该为这一点发现笑出声来的。 可看着姚惜那含羞带怯与众人说话的神态,唇边上跟挂了铅块似的,沉得弯不出本分弧度。 忽然竟有点恨起张遮来。 也恨起自己来。 上一世怎么就鬼迷心窍,偏要骗张遮自己要当个好人? 这一天晚上,姜雪宁在流水阁坐了许久,可旁人读了什么,问了什么,又答了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次日早起,心情阴郁。 但还要去奉宸殿上课。 一共五门功课,四位先生,昨日学过了《诗经》和琴,今日上午要学的是“书”一门的《十八帖》和“礼”一门的《礼记》,谢危要教的“文”则与算学一起放到明日上午。 姜雪宁一干人等照旧提前一刻到。 按理说乐阳长公主沈芷衣会稍微迟些,但也会赶在上课之前到。可没想到,直到教书法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王久从殿门外走进来了,沈芷衣也不见人影。 “长公主殿下怎么还没来?” “书法可也是第一堂课吧,今天不来不大好吧……” “没宫人去通传吗?” 众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侍读学士王久也是四十多岁年纪,留了一把硬硬的黑须,峨冠博带,倒是有几分飘逸的斯文儒雅,眼看着快到上课的时辰,往下一扫见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没人,便问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没来吗,怎么回事?” 众人尽皆摇头。 王久眉头便皱起来,轻轻地哼了一声,道:“长公主殿下素受圣上与太后宠爱,这么早的时辰起不来也是正常,不想来也正常。不来便不来吧。” 众人噤声,听出这位王先生是不大高兴了,一时都不敢说话。 姜雪宁坐在角落里,闻言却站了起来,向王久躬身一拜,不卑不亢道:“此次进学乃是长公主殿下一意向圣上求来的,能得诸位先生亲临教诲,殿下也很高兴。昨日便与我等一般,早早来到殿中,恪守先生们所定下的规矩,并不是什么不能吃苦的人。想必今日早课迟到,是事出有因,还望先生大量,暂毋怪罪。”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的受宠和骄纵,在宫中都不是新鲜事。 别说是王久了,就是在场的诸位伴读都下意识地以为沈芷衣对待这一次上学,该很随意。且她贵为长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没人敢说。 因此听了王久话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姜雪宁出来说这话…… 措辞虽是委婉,态度也甚谦卑,看似只是在为沈芷衣解释,可一旦这话对着王久说,意思就有点微妙了。 玩弄文字的人向来是一句话能猜出十种意思。 纵然她似乎并未顶撞之意,可听的人心中总是不快。 王久的目光顿时落到了姜雪宁的身上,一下想起来昨日在翰林院中听教她们诗文的同僚赵彦昌说过的话,这些个伴读的小女子中,有一个坐角落里的格外不听话,是户部侍郎姜伯游家的二姑娘姜雪宁,像个刺儿头。 他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还没上课才说了一句话,她就来找上茬儿了。 王久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长公主?” 姜雪宁上一世虽不怎么去上课,却清楚地知道往日也被宫中娇惯长大的乐阳长公主,竟是从来没有逃过一堂课,乃是认认真真想学的。 这王久分明是对沈芷衣有偏见,先入为主。 所以她才想站起来分辨一二,自认为已经十分委婉,注意语气,却没料想先生的反应如此之大,便微微蹙眉,解释道:“学生并无此意。” 王久冷了脸道:“并无此意?” 他忍不住要教训这小女子一番,也正好拿她立威,树一树自己先生的威严。 没料想,他话音刚落,外头便有名小太监急匆匆跑来。 “慈宁宫太后娘娘有话,特吩咐奴来告先生。”小太监在殿门外躬身一礼,看额头上还有些细汗,“前些天宫里出了点事,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正清查内务府,东西六宫各宫主位都叫了去,长公主殿下此刻也在那边,正陪着圣上说话,今日本该来上课,可事急在身实在走不了,特命奴来向先生告罪,还望先生海涵。” “啊……” 王久一听这太后、皇后甚至是圣上的名头,脸色便变了好几变。 这一时哪里还有先前对着姜雪宁时的倨傲? 他两手一抱向虚空里遥遥一拱,只道:“圣上、太后与皇后娘娘在上,长公主殿下既有事在身一时走不了,缺一堂课也无妨,下官改日择空为长公主殿下补上便是,还请公公转告圣上,请圣上放心。” 那小太监应了声是,又行过礼,便又匆匆退走了。 仿佛有些心惊胆战的不安似的。 姜雪宁一听见刚才来人说的“清查内务府”几个字,心头便是猛地一跳,想起玉如意一案,再一联想那小太监的神情,便知宫里这几日腥风血雨怕是少不了了。 那勇毅侯府…… 王久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 刚想训斥姜雪宁就被慈宁宫那边来告,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只是越如此就越有些恼羞。 那太监走后,王久看见姜雪宁还站在角落里,也没给什么好脸色,道:“天底下谁家学堂这般没规矩,先生说话学生都能驳斥了?便是历朝历代教皇子,皇子也得对先生执师礼。姜大人虽与王某是同僚,可丑话说在前头,堂上你若再敢出言顶撞,我可不会顾着与令尊同僚之间的面子,你坐下吧。” 姜雪宁敛了眸,掩住了差点射出去的眼刀。 当下并未发作,只道:“多谢先生。” 说完便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有了她作前车之鉴,众人都看出王久面相虽然儒雅,但内里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上课时都格外恭敬,格外老实。 他教的是书法。 所以开学头一课是先看众人的书法基础,看旁人时都还觉得不错,只是走到姜雪宁面前一看便皱了眉,只道:“小女儿家写字该求秀美飘逸,或端庄婉静,往后改学簪花小楷是上佳,再不济赵孟頫、王羲之,学柳颜也不差。草书狂放阳刚,恣如江海横流,于男子而言更合适,女儿家学草书难免显得放肆不羁,殊为不服管教。往后这草书你不要学了,一笔一划从楷书写起。” 姜雪宁学的是行草。 上一世的行草乃是沈玠教的。 当时二人新婚燕尔,男人么谁能不爱颜色好?她又擅长投人所好,所以刚当上临淄王妃那一阵假模假样爱好起书法来,逼着自己练了好久的楷书,但种种的字体书体学来学去,都觉着自己被框在牢笼里,怎么写怎么不得劲儿。 直到某一日,沈玠突发奇想同她说,何不试试草书?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或行云流水,或狂放恣意,笔走处思绪如飞,长日下来,虽然依旧不入得大家的眼,可偶尔有那么几个字写来却见灵性。 沈玠一开始还很高兴。 可有一日见了她写的一行“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后,沉默了好久,也莫名地看了她有一会儿。 那目光叫她有些心慌,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写岔了,便问他:是又写得不好吗? 沈玠眨了眨眼说:没有,很好。 姜雪宁当时懵懂,虽然听他说很好,可见着他并不像很高兴的模样,便再也不学这个了。 时间一久,这事便渐渐淡忘。 可有时候看见下面进贡来的字画上那些恣意的草书,她偶尔也会想起那时候。 只是沈玠都当了皇帝,她更不敢去问。 唯有十分偶然的一日,她同萧定非提起,那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假少爷竟乐得抚掌大笑,戏谑地看着她说:“我的娘娘啊,有一句叫‘见字如见人’。纵然写得不好,或者你自己不觉,也是能看出几分真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鸽了,明天补。 汪。 红包√ 第059章 操作一下 萧定非口无遮拦, 自打回京后便是京中首屈一指的纨绔公子哥儿,斗鸡走狗,纵马赌钱, 无一不会, 也无一不精,只把定国公萧远气得晕头转向,见了在宫中当皇贵妃的萧姝还故意要拿“哥哥”的尊卑压她一压,成日里往萧氏的死对头姜雪宁的跟前儿凑, 一族老小直斥他忤逆,却偏偏拿他无法。 朝野上下都只当他大难不死,能活就是老天开眼。 长在屠沽市井, 难道还指望他成大器? 是以文武百官对他都有一种难得的宽容, 皇族于心有愧,更不敢为难他, 倒使得此人越发恣意猖狂。 只是姜雪宁有时候竟觉得与此人脾性相投,纵然他轻浮放荡,可怎么看也比朝堂上那一帮口蜜腹剑的人顺眼, 莫名能同他玩到一块儿去。 旁人也曾开玩笑说, 皇后娘娘宠信萧定非,大约是与这纨绔同病相怜。 毕竟虽是家中嫡出,却都因变故流落在外, 怎能不惺惺相惜? 连姜雪宁自己也无法否认, 在一开始不知道真相时,她的确难免有这样的想法。至于后来,便是纯粹地觉得和不遮掩的人相处起来舒坦了。 见字如见人。 便是写得再不好, 也能看出几分真性。 她的真性是什么呢? 难道那时候的沈玠就已经看出来了吗?可那时候她都还没看清自己…… 那一幅刚写就的行草就铺在面前,姜雪宁抬头看了看站在她书案前面容严肃的王久, 有心要辩驳自己就喜欢草书,且喜欢什么样的字体书体难道不该全看人的喜好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在这宫中待半年。 学个楷书就当怡情养性了,何苦又跟先生闹得不快,回头来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等出了宫她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谁还管得着不成? 是以迅速淡定了下来。 她向王久垂首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王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总算有了点做学生的样子。” 然后回转身走到殿上,叫众人翻开《十八帖》里的第一帖,先做讲解,再让众人尝试临摹。若忽略他规矩极严,容不得学生在堂上提问半句、质询半句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位循规蹈矩的好先生。 到得辰正,王久便收拾东西下了学。 他一走所有人立马松了口气。 方妙都没忍住向姜雪宁看了一眼,心有余悸道:“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姜二姑娘要跟前日对赵先生一样,这王先生也是个疾言厉色不好惹的,还好没有,还好没有!” 姜雪宁心道自己昨日也不过就是问了赵彦宏一个“芼”字作何解罢了,无论如何都跟顶撞二字沾不上边,不过是那姓赵的看人下菜碟,自以为是地端着那一副为人师的尊贵罢了。 抛开立场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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