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们是冲着咱们的钱来的吗?”段峥问道。 “人没进院子就了结了咱们两个护卫,只怕不是冲着钱财来的。”段父道。 图财的人就是为了弄到银子,哪怕忌惮护卫也多半会将人弄晕,没必要弄死。 而且能一击毙命,可见那两个人的武艺都不弱,所以看着不像窃贼,倒像是刺客。 在马车里的时候,容灼甚至不由想到了先前在江府时经历的事情。 同样的身手不凡,同样的杀人不眨眼…… 虽然两拨人未必是同一伙,但他们的行为模式却很接近。 容灼看向容母和段父,开口问道:“娘,舅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容母刚帮容灼包扎完伤口,闻言下意识看了段父一眼,神情很是伤感。 “是你爹……”段父开口道:“他在朝中得罪了人,怕来日事发牵连你们,便让我带着你和你娘先避一避。”但容父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下手,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 “兄长……”容母开口道。 “事已至此瞒不住他的,况且小灼也不是孩子了,方才若不是他,咱们这会儿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段父说罢看向容灼,叹了口气,“你爹怕你害怕,才没敢告诉你,而且这种事情越是不知道,反倒越安全。” 容灼闻言恍然大悟,心中一直以来的很多疑团也跟着解开了。许久前容父和容母的那次争吵,容父面对他时的愧疚,离家时容母的不舍……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容父连他读书的事情都没顾得上过问。 比起家人的安危,读不读书,前不前程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 容灼伸手在自己衣袋的位置摸了摸,里头是容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带着的信。 联想到方才刺客不顾一切也要追马而去的举动,容灼顿时就明白了…… 刺客们并非是为了来杀他们,而是在找东西。 难道找的就是他身上这封信? “爹,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会再来的,咱们赶紧动身离开这里吧?”段峥开口道。 “若他们不放过咱们,离开此地只会更危险。”段父道:“这里起码还有个藏身的地方,咱们都躲到屋里关起门,拿柜子将门一顶,还是能撑个一时半刻的,若是在路上被人截杀,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他这么一说,屋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去搬救兵吧。”段父说罢看向一个护卫,“你连夜快马加鞭进城,多带些人手来。” “舅舅,咱们只剩两个护卫了,不能让他走。”容灼道。 相对于搬救兵来说,暂时保证他们的安全更重要。 “我去吧。”一个车夫开口。 “不,让我去吧。”容灼道。 他话音一落,容母和段峥当即都齐声反对。 莫说他腿上还有伤,回城的路那么远,外头还那么黑,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让容灼去。 尤其在容母眼里,自家这儿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公子,我去吧。”金豆子道。 “京城一来一回三四个时辰的路,太远了。而且他们若是有心不放过咱们,难保不会在回京城的路上埋伏。”容灼道:“我有个朋友在附近,他们家有很多护院,我可以求他帮忙。” 众人闻言都看向容灼,便闻他继续道:“越耽搁越麻烦,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匹马上没人,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段父拧着眉头,似乎在斟酌他这法子可不可行。 “这样的事情,你那位朋友会帮忙吗?”段父问道。 “他……应该会吧。”容灼道:“眼下咱们也没别的法子了。” 段父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如今回京城搬救兵的确不是好法子,对方既然派了人来截杀他们,很可能在京城也做了布置,若是回去说不定非但搬不到救兵,反倒让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小灼,让豆子陪着你吧。”容母哽咽道。 “不必,娘您放心,我现在很会骑马了。”容灼朝她一笑,安慰道:“让豆子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他说着便起身出了房门,临走前又叮嘱了金豆子和段峥好生照料容母。 这会儿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但容灼压根也顾不上冷不冷,他生怕再耽搁,把刺客又等了回来。 他一路急奔,径直去了江府。 好在他记路,趁着夜也没跑错地方。 “容小公子?”门房一见是容灼,当即十分惊讶。 他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问道:“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有急事找江少卿,劳烦通传一下。”容灼道。 “外头雨大,容小公子先进来说话。”门房将人让进了门,这才道:“公子来得不巧,今日雨太大,我们家公子没回来。” 容灼闻言一怔,忙问道:“那青石呢?” “青石公子昨晚就走了。”门房道。 容灼闻言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江继岩和青石竟然都不在。 “容小公子今晚且住下吧,外头这么大的雨,再淋着该生病了。”门房道。 “我……”容灼心念急转,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 去京城是绝对行不通的,太危险,也太远。 可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借江府的护卫一用? 且不说江府的管家会不会借给他,万一真借给他,届时再出了岔子,他怎么朝江继岩交代? 容灼急步踱了几个来回,忽然心念一动。 “我借你这里看个信可以吗?”容灼朝门房问道。 “自然,公子自便就是。”门房说着给他取来了油灯。 容灼就着油灯的光,将怀里的信取出来,当场就拆开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信里并不是给他外公的家书,而是别的东西。 容灼看着那封信,眉头不由越拧越紧…… 他记得,原书里容家是没有这一场磨难的。 既然如此,那此事追究起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他的某个举动,产生了蝴蝶效应,引发了此事。但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牵扯进朝中的事情,他甚至连容父在朝中任何职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引出这样的祸端? 第二种可能,容父原本就裹进了这件事情中,但按照原书的走向,有人暂时保了他。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容灼就不得不想到一个人了,那就是太子。 虽然他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和太子有关,但按照原书的走向,他如今已经和太子交好了。这是和原书唯一不同的事情,所以容家的祸端多半和此事有关联。 眼下他无从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容灼默默将信重新用油纸包好,揣了起来。 “公子,进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门房道。 “不必了。”容灼朝他道了谢,“若是江少卿回来,劳烦您知会他一声,就说我来过。” 他说罢又借了纸笔,草草画了个地图,将容母他们的藏身处做了标记。 他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若他此去不成或者半路有什么危险,总要给容母他们多留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 清音寺客房中。 于景渡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公子?”黎锋因为担心他的病,所以今晚歇在了一旁的矮榻上,如今听于景渡呼吸有些滞涩,忙上前查看,“您没事吧?” “无妨。”于景渡摆了摆手,过了半晌才渐渐调匀了呼吸。 他方才梦到小纨绔了,而且是个不大好的梦。 “公子,您近来这旧疾发作得越发厉害了。”黎锋担心道,“要不还是回宫,有吴太医看着总归要好一些。” “没有大碍。”于景渡道。 “殿下是不想回宫?”黎锋问道。 于景渡起身披上衣服,而后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外头的冷风骤然灌进来,惹得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再过几日吧,母妃的忌日,本王不想见到那些人。”于景渡淡淡道。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黎锋听了却忍不住有些难受。 他们殿下为了与太子对抗,面对陛下时的态度已经比从前好了不少。但他无论表面上如何扮演“父慈子孝”,心里终究是放不下过去。 于景渡看着外头的夜色,想到那个梦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他从怀里取出那方从容灼那里“骗”来的巾帕,放到鼻间轻轻嗅了一下,仿佛这样能让他稍稍好过一点。 只可惜那巾帕被他带着太久,上头沾着的都是他身上的药味,倒是闻不出来小纨绔身上那淡香味了。 “你继续睡吧,本王出去透口气。”于景渡说罢披上披风,便打算出门。 “殿下,外头下着雨呢,凉。”黎锋忙找了伞出来给他撑着。 “不必跟着本王。”于景渡接过伞便出去了。 黎锋不敢忤逆他,但也没心思继续睡,只能在门口候着。 于景渡撑着伞出来,见天色已经隐约有了要亮起来的迹象。 寺中的僧人已经起来开始诵经了,于景渡不欲在寺里闲逛,便径直朝着寺外的方向行去。 他打开寺门,借着朦胧的雨势看向远处,便见正对着寺院门口的台阶上,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埋头往上爬。 天色尚早,再加上下着雨的缘故,于景渡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他素来是个冷淡之人,对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没发生出同情心来,所以他望着那个身影,也只是一脸冷漠,丝毫不会去想此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趁夜也要冒雨爬山。 他甚至有点不大高兴,因为此人打扰了他的清净。 于景渡转身想回去,却觉心口一疼,像是被某种说不清的东西牵动了那么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影,目光骤然一滞,竟是从中看出了点熟悉感。 不可能。 他下意识否认,心道这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 然而随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于景渡的面色也跟着变了。 他将手里的伞随手一扔,大步走向了雨中。 “容灼?”于景渡轻声唤道,像是生怕惊碎了眼前的梦境。 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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