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里的那些破事儿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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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心平气和的说：“姜钰，我其实想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我。上次的事情，确实尴尬，你既然厌烦，就更加没必要跑一趟了，何必这样自相矛盾。” 她从来没有想过巴着他不放，已然是在主动避嫌。姜钰道：“不是所有人能跟你一样，那么会演戏的。” 陈洛初霎时无言。他说的，是指她在姜国山面前，面对的分明是仇人，却也能表现得很恭敬。不仅是姜国山，她面对谁，都能同样客气，哪怕是恨之入骨的人。 “姜钰，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有攻击性。”陈洛初蹙眉说，“揭人短处是大忌，你难道不清楚？你跟王励肆一样，在国外待多了，就把人情世故给忘了。你这样容易腹背受敌，你再强大，人家也总有整你的时候。” 她其实猜测，姜钰是否是因为，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位，他觉得那场意外，是对屈琳琅的背叛。所以他迁怒，憎恨，厌恶，以至于面对她时，没法好好说话。 “王励肆？”姜钰笑了笑，声音依旧挺冷，也有些讽刺：“你想去提点王励肆，那是你的事，你犯不着拿我跟他做比较。我们也并不是一类人，没有可比性。”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说，“等你什么时候能放下那天的事了，我们再恢复往来。” 姜钰无声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陈洛初还能说的，似乎依旧只有一句，一路顺风，但她这次没选择说，她只是沉默的转身往外走。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跟小蝴蝶打了个电话，说礼物收到了她很喜欢。小蝴蝶很高兴，又很苦恼的问她：“妈妈，爸爸现在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 “从你那一次回去之后，爸爸总是发呆。”小蝴蝶说，“爸爸有心事。有些时候，我觉得爸爸也挺可怜的。” 陈洛初沉默。 “妈妈，爸爸虽然欺负你了，但是看在小蝴蝶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替小蝴蝶管管他？”小蝴蝶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如果你爸爸有需要的话，妈妈不会不管他的。”陈洛初说。她到了家，叶晨曦就赶紧起身迎接她，问：“找到姜钰了？” 陈洛初道：“找到了。” 叶晨曦说：“他刚刚抱着你手上这个盒子，在门口等了很久，我跟他几次说了让他先回去，他都说没事。” 陈洛初说：“他情绪不好的时候，你不用特地找话题跟他聊天。”如今的姜钰一冷淡，就连她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就像刚才，他一度把氛围推到冰点。叶晨曦却蹙起眉，道：“没有啊，刚才姜钰在等你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我跟他说你在哪的时候，他还主动跟我告别了。是不是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啊？” 陈洛初一愣，随后心里便有数了。 “或许是因为我吧。”她说。叶晨曦不理解，“什么叫或许是因为你啊？” 陈洛初就没有解释了，她抱着盒子上了楼，把小蝴蝶做的小房子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很久，小孩儿手小，手工活细，搭的小房子格外精致。她一个不太爱发朋友圈的人，也拍了照发了一次。她很能理解那些喜欢炫耀孩子的家长，陈洛初感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至于盒子里的那些药，她没有细看。陈洛初也是在第二天起来后，才发现那盒子里还放着其他东西，一个小小的包装，她以为是普通首饰，打开一看，却是一枚平安符。这不会是小蝴蝶送的，只能是姜钰送的。陈洛初握着平安符，心里思绪万千，她起的很早，陈英芝跟叶晨曦，这会儿都还没有起来。她下楼开了门。门一点点被打开，门口的车辆也就顺势映入眼帘。熟悉的车身让陈洛初愣神，她不知道姜钰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门口待了多久。姜钰见她开门，便从车上走了下来。但他没有走近她，只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道：“我过一会儿，就要走了。你的生日没法给你过，想了想，还是应该提前来跟你说句生日快乐。” 陈洛初说：“谢谢。” 姜钰说：“我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 陈洛初想，姜钰大概真的很介意她早死，所以送的礼物，也是平安符，保平安。 “昨天你去找我……”陈洛初有些迟疑，到底是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姜钰却能明白她想说什么，声音很平淡，说：“你跟王励肆抱在一起，他亲你，我全都看见了。” 陈洛初说：“嗯。” “他那么热情，你会喜欢他的。”姜钰说。陈洛初没答，反问：“你昨天，是因为他不高兴？” 这下姜钰没话说了，不否认，也不承认，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原因。陈洛初继续问：“所以这次亲自送药，是因为想见我吗？” 姜钰顿了很久，最后垂下眼皮，如实说：“有一点。” 349 刚至清晨，这会儿的天，还带着薄薄的晨间水雾。姜钰就站在雾间，低着头，在说完那句“有一点”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陈洛初抚摸着冰凉的后脖颈，最后走回屋内，套了一件厚外套出来，她坐在了门口的秋千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姜钰余光看了一眼，说：“算了，我站着就行。” 陈洛初也没有勉强他，问：“所以你怎么想的？又为什么会想我？” “我不知道。”姜钰自己是真的摸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一会儿说想她，一会儿摸不准自己的意思，挺烦人的。陈洛初直截了当的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有喜欢的成分在？” 她上一次已经问过一遍了。姜钰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往后猛退一步，有些为难的揉着太阳穴，道：“我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我总是心神不宁，确实有一点想你，但是也太巧合了，偏偏是从那天之后开始想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洛初当然明白。姜钰是觉得，什么时候不记着她，偏偏从那天开始，他不敢保证，是不是男人的劣根。男人很容易被那点事影响情绪，不然也不会有“男人在床上最好哄”这种话了。 “但我也会因为你跟王励肆的亲近不高兴。”甚至这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姜钰之前虽然不舒服，却没有阻止过，“我又感觉，我有些占有欲。所以我摸不准，是不是喜欢你。要说喜欢，我似乎也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念头。” 姜钰当年喜欢陈洛初的时候，每时每刻想跟她黏在一起，想跟她结婚。但他现在想着她，偶尔会心痛酸楚，但是只要想着他们或许会和好，他构想不出一点美好的画面。一想都是扭曲的，抽象的，想不出任何生活在一起的情景。陈洛初心不断下沉，她是清楚的，姜钰只是，没法从之前被她利用的事情当中走出来。还是那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他心里下意识的就会排斥跟她的相处，有这么个本能反应，自然生不出喜欢来。姜钰说的想她，或许掺杂了点喜欢，或但应该还是本能的两性吸引居多。 “抱歉，给不了你准确的形容。”姜钰道，“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身体好事业好，我好像还是跟当年一样，愿意为你付出。只要你好就行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是小蝴蝶的母亲。” 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他没法形容，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姜钰描述不出来，也挺烦躁的，他转身就要走。陈洛初喊住他，说：“姜钰，没事，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了。” 他就站住了。陈洛初说：“我还以为，你昨天那样不耐烦，是因为，依旧把屈琳琅的事情迁怒于我。” 姜钰飞快的说：“不，我没有。” 他又看了看她，道：“屈琳琅的事，你说到底，也只是想办法让我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算计我算计成功了，小蝴蝶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跟屈琳琅分手，那是必然的。递刀子的人是陈洛初，但决定动不动刀的，还是他自己。屈琳琅但凡坦荡一点，直接说明她接受不了不要孩子，接受不了他对孩子的爱会比她多，那么压根他跟她就不会开始。姜钰说完话，又在原地磨蹭许久。有的话，他不适合提，比如他想问她，能不能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或许他有那么点喜欢她，她全心全意对他很温柔的时候，他好像也能心跳加速。他想了一晚上，还是确定如果那天，陈洛初没有那么温柔，他绝对不会碰她的。一直想不明白，他四点多就开车到她楼下来了。只是姜钰不敢开口，也不合适，他没资格要求陈洛初给他时间。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姜钰迟疑着，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再过一会儿，我就得去机场了，我得先回去整理整理东西。” 陈洛初拉了拉衣领，手上还握着姜钰给的平安符，欧美信汉传佛教的人少，他去求符肯定也不容易，肯定跑了不少地方。陈洛初知道姜钰有话要说，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明显。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的。”陈洛初温和的说，“我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你表不表达，又是另外一回事，对吗？” 姜钰沉默起来，最后还是开了口：“你能暂时别跟王励肆在一起吗？不过你要是对他有好感，就当我没说。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很热烈也很直接，你应该挺喜欢他。” 陈洛初说：“可以。” 姜钰愣住了，随后眉头锁得更死了，他提醒她道：“王励肆对你，确实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应该是真的挺喜欢你。” “我知道。”陈洛初说。姜钰又站着看了她很久，他放松下来，跟她保证说：“陈洛初，我不会耽误你很久。” 他每一句话，都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并没有为难她，就连请求也是小心翼翼的请求。姜钰是，不喜欢麻烦她的。 “好。”她笑。 “那我就先走了。” 陈洛初看着他离开的步伐，明显轻松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愉悦。开车走前，还摇下车窗，朝她示意他真要走了。陈洛初对他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只是在他走后，那点笑意就消失了。姜钰挺矛盾的，在期待她，又害怕她。害怕当然是她一手造成的。陈洛初付出很多，一辈子很苦，姜钰也不见得有多自在，他也挺苦。当天晚上，她下班回来，姜钰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原以为是小蝴蝶打的，但从头到尾，小蝴蝶没出现过。陈洛初问：“小蝴蝶呢？” 姜钰微顿，道，“她睡觉了。” 陈洛初便安静下来。姜钰道：“打扰到你了吗？” 陈洛初问：“是你想打给我？” “嗯。”他在片刻之后承认道。 350 陈洛初沉默片刻，就陪着姜钰聊了一会儿。聊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日常，可两人也能心平气和的谈很久。不谈感情，就从朋友角度来考虑，也挺好的。从这天之后，姜钰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就变多了。一般都是小蝴蝶跟她先说，等小蝴蝶说够了，姜钰便会把手机拿过去，跟她说上几句。姜钰说最近的工作挺烦人的，但也没有展开细说。陈洛初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姜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道，“我不太喜欢跟你牵扯上利益关系，会影响我的判断。” 影响感情的因素太多了，性格、物质条件等等，都会影响判断适不适合走下去。陈洛初在感情上，没有那么纯粹的追求，她觉得有波动那就是有感情，姜钰追求的则是极致的喜欢。尤其在她身上，格外苛刻。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喜欢太过于纯粹，所以他一旦要开始思索，就会用以往去做标杆。只是能回到之前吗？陈洛初觉得很难，裂痕已经有了，嫌隙已经生了，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可她也没有打击他，她只是在等姜钰的判断，他要是喜欢她，也有一点点跟她一起的欲望，那么她便陪他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要是没那么喜欢，她就慢慢淡出他的世界。对于陈洛初而言，这一辈子，有姜钰，或者没有姜钰，那只是遗憾不遗憾的事，不影响她这辈子走下去。她希望姜钰好，她做出点牺牲，顺着他的感觉走也无妨。姜钰想了一会儿，又问：“今天你干了什么？” “开会。” “跟哪一家谈的合作？” 陈洛初也没有隐瞒：“王励肆。” 姜钰就不回答了，安安静静的。只是陈洛初可以不答应王励肆的追求，也跟他说清楚了，但是生意跟感情，她不会混为一谈。换句话来说，如果姜钰一味要求她别见王励肆，那不可能。当然，姜钰也没有开口提出这种要求，他很有分寸。 “我们只是谈公事。” “我知道。”姜钰没法跟陈洛初说，即便这样，他也有些不舒服。何况，陈洛初什么意思，他也明白。姜钰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他不会轻易去挑战陈洛初的底线。他们太讲分寸了，其实也是一种不够亲近的表现。姜钰又有那么一点想见她了。不过不适合提。在忍了两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下一次给你送药，我能不能再回来？”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不会影响你。” 陈洛初说：“可以。” 她没有任何犹豫，倒是让姜钰意外了。他客气的说：“谢谢。” 陈洛初配合他所有的态度，说不客气。她想姜钰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她要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那么他也会很有分寸的保持距离。她得稍微热情主动一点，那么他对待她的方式，会完全不一样。陈洛初也是现在才意识到，不是姜钰之前对他有多冷，他只是一来不愿意受她摆布和恨她，二来看她的态度决定该怎么对她。她看似什么都替他考虑，但开口都是撇清关系的话，所以他几乎不会主动跟她开口。至于恨她的事，她对小蝴蝶好了之后，他似乎没那么恨了。陈洛初白日里，依旧偶尔跟王励肆碰上。王励肆如今已经彻底放开对她撒欢了，即便她明确拒绝。王励肆确实对她很好很好，会给她买最娇艳的玫瑰。但他也不图回报了，就爱买。那片玫瑰花海有多惊艳呢，红的张扬，风一吹来，鲜花肆意纷飞，陈洛初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花海中，花瓣袭向她，落在她肩上发上，禁欲又热烈。这一片花海，瞬间在网上传开来。陈洛初也深陷舆论中心，所有人都在询问被表白的是谁。王励肆反而出面澄清：“不过是送给普通朋友，不是网上所传的表白，补给她的生日礼物而已。” 陈洛初知道，王励肆是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其实身处那一片花海，谁又能不动容，除去时间成本不说，花是他亲手摆放，就连风也是刻意安排好的。陈洛初看到视频时，都觉得自己美得触目惊心。 a市不盛产红玫瑰，陈洛初也是第一次见到a市的玫瑰花海。只是花海不仅仅是花，也是王励肆的泥潭。王励肆想，你看，他果真陷进去了。男人爱一个人的时候，远比女人还要懂得浪漫。陈洛初跟他道谢。王励肆只含笑道：“洛初姐，真的只是普通的生日礼物。不管怎么样，我总要让你记住我，他们都没有给过你是不是？” 陈洛初没有说话。 “总有一天，你会记住我的好的。”王励肆说，“我能给你的，他们都给不了。那时候我还小，不然有姜钰什么事。” 陈洛初扪心自问，如果王励肆再早出现，她真的会选择姜钰吗？不一定的，王励肆其实比姜钰还要热烈一点。她再次见到王家父母时，王母也主动上来跟她攀谈，热情之至，言辞当中，有拉拢她的意思。陈洛初有片刻失神，她仿佛看见王励肆站在她不远处得意的笑：你看，姜钰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陈小姐，我们家阿肆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阿肆那孩子，挺难搞，但对在意的人，非常好的。” 她心情复杂，不知道王励肆是怎么劝说住王家长辈的。就好比她当年好奇，姜钰是怎么做到的。玫瑰花海的事，最后也传到了姜钰的耳朵里。当晚他打电话来时，状态就很不对。他迟疑劝道：“要不然，你就跟他试试吧，我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 “那你呢，不想想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了？”陈洛初问。姜钰沉默良久，道：“他好，你去选择他，也无可厚非。” 陈洛初笑了笑，“王励肆确实很不错，那场玫瑰花海，我真的很喜欢。” 他就没有说话了，最后自言自语说：“的确，谁会不喜欢。” 挂了电话之后，陈洛初就买了机票。姜钰第二天起床，就听见小蝴蝶用中文说话，他很奇怪她怎么会说中文。下楼时却见一女人背影，柳腰极美。 351 姜钰从不否认陈洛初的好看。也许在年纪上，她比不上豆蔻年华的少女有活力，但她的美，透露着从容，温柔，淡然与不太好接近的距离感。从他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修长脖子，洁白耳垂，黑色耳坠与之形成黑白两色鲜明对比，平淡但是又浓艳。姜钰没想到她会来，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去给她送保健品了，她既然答应让他回去了，按照常理来说，她就没有必要过来。可是她来，姜钰挺高兴。王励肆的那一片红玫瑰，连他都觉得美。那很能代表一个男人的心意。花海美到让他失眠跟莫名觉得失落，但今天陈洛初出现，他的失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很神奇。小蝴蝶是率先看见姜钰的，她高高兴兴的喊了句：“爸爸，妈妈来了。” 陈洛初这才回过头，看见他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有几个很适合陈洛初的形容词：明眸皓齿，尽态极妍。姜钰却因为她这个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勉强镇定说：“你怎么过来了？” 陈洛初说：“想过来就过来了。” 姜钰点着头，先带着小蝴蝶上楼去换了衣服，洗漱后下来吃饭，而后小蝴蝶跟着新老师上课，姜钰换好西装，看着陈洛初道：“我要去公司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陈洛初忖度片刻，并未拒绝，虽然她对姜钰的生意已经了如指掌，但并没有去他公司逛过。她去公司，也没有旁听姜钰开会，姜钰并不希望她插手他公司的事情，她也看出来姜钰在助理通知开会时，他迟疑的看着她。陈洛初只需一眼，就知道姜钰在犹豫要不要邀请她，于是她主动说她去逛逛。姜钰明显松了口气。至于姜钰对她有所保留，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那样纯粹到公事私事都不分明的感情，她也没那么喜欢。姜钰公司里的人都不认识她，总会有人过来询问她的身份，陈洛初也很客气的说：“我是姜总朋友。” 姜钰开会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不少。晚上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她一同在外面吃了饭。倒也不算约会，很寻常的一顿饭而已，饭后两人就开着车子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姜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突然会过来？” 陈洛初这次改了理由，她真诚的说：“想过来看看你，怕你因为王励肆的事情，会心情不好。我答应过你，在你想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不会跟任何异性有牵扯。” 姜钰沉默片刻，道：“我没有因为王励肆心情不好。” 陈洛初侧目看着他，车窗大开，她的发丝依旧随风飞着。姜钰没有看她，在很认真的开着车，她收回视线，说：“没关系，人都会说点谎。” 陈洛初也是，她突然来找姜钰，其实也有些远离王励肆的原因，那种热烈的爱，即便是她这种不太重感情的，也害怕动心。她怕动心就没有办法耐心等姜钰想明白自己了，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王励肆，杜绝心动。陈洛初这句话，其实说的是自己。她没有想到姜钰在安静了许久之后，居然自己承认了：“有那么一点，不是很多。我有一种预感，你大概会喜欢他。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就跟你保持距离，就不需要弄明白自己怎么想了。” 她要移情别恋，他弄明白的结果要是喜欢她，那才是最痛苦的结果。所以很多事情，姜钰根本不敢去细想。他有顾虑，不论如何，他很难成为陈洛初的唯一。其实姜钰在昨晚，很想打电话告诉陈洛初，要不就算了，还是各过各的，现在那点情绪波动，也没有那么难熬。但是她今天出现了。陈洛初很少有让他感觉到这么有安全感的时候。后来陈洛初问他有安全感时是什么感觉，姜钰跟她说，那是一种暖洋洋的、想粘着她的感觉。陈洛初说，那是妈宝男。姜钰反驳她，说那是妻宝男。男人喜欢粘老婆有什么可耻的，他以前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我能控制好自己，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陈洛初说。 “那你会喜欢他吗？”他寻根问底。陈洛初默默的听着他说话，在他车子停下来时，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姜钰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动，陈洛初懒洋洋的亲上去，他也没有躲。姜钰也没有热情的回应她，但是闭眼了，之后她抽纸巾给他擦嘴，他也没有擦，说没关系。陈洛初温和地问他，说：“什么感觉？心跳会加速么？” 姜钰嘲道：“分不清楚是因为害怕心跳加速，还是因为本身享受这事。” 陈洛初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都有。” 姜钰没反驳她，今天回家，他依旧没什么心情哄小蝴蝶，都是陈洛初在哄，陈洛初在陪她玩，小蝴蝶一见妈妈就很激动，一直玩到很晚都不睡觉。最后还是姜钰催她去睡觉。小蝴蝶乖乖听话，又问：“爸爸妈妈，那你们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干什么？陈洛初去看姜钰，后者说：“爸爸跟妈妈聊一会儿你的事情。” 小蝴蝶连忙给姜钰使眼色，那可说不得她的坏话，然后就一溜烟跑上楼了。姜钰也站起身，道：“我去给你铺床。” 陈洛初看着姜钰给她换上了新床单，又给她拿了崭新的睡衣。她说自己带了，然后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睡衣。很鲜艳，也很…… 姜钰收了视线，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他知道陈洛初知道帮他想明白，不可能跟他有任何超过尺度的接触，说：“我过去洗澡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 陈洛初问：“我睡你那边，还是你睡我这边？” 姜钰的声音戛然而止。陈洛初拿了睡衣说：“要一起吗？” 姜钰沉声道：“你今天并没有喝酒。” “对，我没有。”她给他确定的答案，而后温和看他，耐心十足。 “不太合适。”他有些迟疑的说，“你很吃亏。” 陈洛初依旧抬眸看着他，深黑色的耳饰，如同她的眼眸，一样漆黑，一样欲。那种邀请，格外温柔，没那么低俗。 352~353 姜钰还在思考时，陈洛初已经走进了浴室。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锁门，但是哗哗水声，让他心里开始烦躁。姜钰其实有些后悔了，可也没那么后悔，当正人君子，总不会是错误的选择。他正打算抬脚出去，陈洛初的声音传来：“姜钰，有毛巾吗？” “有。”他定神，转身出去拿了一匹崭新的毛巾，回来后浴室的门已经开了，只不过里面水雾缭绕，他看不见她的背影。陈洛初伸手出来拿时，脚滑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她抓住了姜钰的手臂。陈洛初用的手劲很小，痒痒的。姜钰喉结滚动着，垂眼看着她的手，总感觉她是故意的。陈洛初很快站稳，他要撤了，她问：“不进来？” 果然是故意的。姜钰莫名失落，她熟练得像个惯犯，他想，不行，他还是得远离她，他往后退一步，说：“你经常对人家这样？” 陈洛初神色如常：“我从来不对别人这样，进来吧。” 她说完话就往里走了，陈洛初对着镜子擦头发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替我擦吧。”陈洛初不由分说把毛巾递给他。姜钰也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很安静，唯一区别是，陈洛初很自然，而姜钰有点紧绷，他似乎有点排斥这样，但似乎也很接受。五分钟后，他放下毛巾。陈洛初转身看着他，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他们亲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回到了房间里。她记得她是带了避孕工具的，不忘提醒他：“在我包里。” 姜钰起身的时候，额头上都是汗。他如同一个机械玩偶，陈洛初说什么，他都照做了，只在最后，他蛮横的没有听她的话。陈洛初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是不是喜欢我主动？” 姜钰轻喘着气，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不带目的的主动过，你对我总是很冷淡。” 陈洛初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把灯关了，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陈洛初温和的说：“你大概就是喜欢。” 姜钰没有解释，喜欢是喜欢，可是结束之后容易想起曾经，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脚悬着，不踏实，再严重点，得患得患失了。他特别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一个男人多愁善感，准没好事。屈琳琅不会给他这种感觉，但是陈洛初会。陈洛初见他没有说话，凑过来抱住他，姜钰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把肩膀借给她枕了。 “姜钰，我今晚想睡个好觉。”陈洛初说，“工作上的事情，真的很累。” 他没有说话，但是一动都没有再动。 “你呢，累么？” “还好。”姜钰想，或许是陈洛初身体不好，所以她才累的。这样一想，他挺难受。她都是为了小蝴蝶，身体才这样不好。姜钰看着睡着的她，也有怜惜。她利用了他害他日子过成这样，可她自己似乎也过得不好。姜钰这一晚失眠了，他看了陈洛初很久很久，不知道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时睡去，只是睡意朦胧间，他感觉到陈洛初似乎亲了亲他，而后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姜钰一半内心平静下来，欢喜雀跃，一半却在心碎。割裂的感觉，几乎是他最近以来，最多的情绪，他时常很矛盾。姜钰闭着眼睛，装睡。很快陈洛初起了床，姜钰能听见她哄小蝴蝶起床的声音，同样温柔至极，小蝴蝶叽叽喳喳跟她聊上天了。小蝴蝶是个跟屁虫，一直妈妈妈妈叫个不停，陈洛初走哪她跟哪。路过客房时，路过姜钰的房间，看见躺在里面的大男人，又疑惑的挠了挠头。爸爸居然跟妈妈睡的吗？怪不得妈妈昨天没跟自己睡。小蝴蝶昨天可是跟妈妈示好过的，但妈妈没答应。姜钰起床时，小蝴蝶跟陈洛初已经吃过饭了，姜钰吃饭时问陈洛初：“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陈洛初道：“今天我还没走。” 姜钰刚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对上她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想问的似乎就是这个，于是他没有再说话。陈洛初白天带小蝴蝶玩，下班时间又去接他回家。有的事情一旦开了闸，就如洪水猛兽，有过一次，便不再隐忍，他们每一天晚上，都在缠绵。不分你我的时候，姜钰觉得内心平静。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双方都默契的没那个念头。陈洛初打算跟姜钰聊会儿天，她想点支烟，但姜钰固执的把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里。陈洛初问：“要在一起试试吗？” 姜钰下意识拒绝：“算了。” 可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毕竟该做的都做了，他努力的想找几个理由，但最后发现，他其实就是不想，他没有跟她在一起的念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抱歉。” 陈洛初没有开口。姜钰就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怕陈洛初生气，再也不见他，又觉得她不见他也应该。几番斟酌想不出说什么，他直接冷着脸从她床上起来离开了。态度真的特别冷漠，以至于陈洛初有些愣神。 354 姜钰躺回自己房间时，就开始烦躁了。他想，在陈洛初看来，他应该十分莫名其妙，甚至觉得他只是贪图她的身体。姜钰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也知道，方才从陈洛初那出来，他很冷漠，不近人情，像极了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渣。他应该去跟陈洛初道个歉的，可陈洛初这会儿大概不愿意见他，他又把他们的关系，越弄越僵了。陈洛初如今对他，已经足够温柔跟耐心了，没有人爱用热脸贴冷屁股，他或许已经把她的耐心给耗尽了。她并没有义务，陪着他，在他身上消耗时间精力。只要陈洛初想，她身边可以有千千万万的男人，他其实也能看懂她，她不是非他不可，对陈洛初而言，他不算重要。是他恳求她，给他时间弄清楚怎么想的，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恳求她帮忙的人。即便陈洛初不帮他，也是他自找的。姜钰越想，就越烦，也就越不想开口。他点了支烟，在漆黑的房间里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开门声。姜钰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情不自禁心跳快了一拍，抬头时，就看见陈洛初从门口走了进来，姜钰屏住呼吸。他没有想过，她还会主动过来找他。陈洛初开了灯，蹙着眉，姜钰似乎很喜欢坐在黑暗当中，她撞见过不止一次了。她走到他的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烟，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他没反抗，任由她把烟丢进了烟灰缸。陈洛初说：“不让我抽，你自己反而抽。” 姜钰在她的注视之下，僵硬的开口说：“我不是因为你提的建议不高兴，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陈洛初默默的听着。 “我挺渣的是不是？什么都跟你做了，你提的要求其实也挺正常。” 陈洛初道：“是我主动的，而你也没有想好，你不愿意试着在一起也正常。” “哪怕是你主动，我也做了不是吗？”姜钰心情复杂的反问。陈洛初对上他的眼睛，他在检讨自己错误的同时，眼底又是茫然。 “没事。”陈洛初说，“我提的也急，慢慢来吧。” 姜钰似乎还有话要说，陈洛初道：“真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自己做好决定告诉我。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站在我这个位置，我有足够的试错成本，对我而言，其实算不上损失，就当……对当年利用你的补偿。” 姜钰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之前的事。陈洛初在他走神的时候，喊了他一声，姜钰闻声低头，她微微压住他的脖子，跟他嘴唇贴嘴唇，却只是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她的手在他脖子上摩挲着，说：“睡觉吧。” “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好，我不敢随便做决定。”姜钰心尖都在颤。陈洛初莞尔，片刻后，姜钰上了床，但他看到陈洛初也掀开他床边另一侧被子的时候，他还是顿了一下，又是意料之外。她也很自然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陈洛初困了，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却发现姜钰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语气如常问。姜钰语气更加复杂了，他喃喃说：“你太温柔了。” 陈洛初以前的温柔，更多是对谁都一样的流于表面的人设，可是今天的温柔，是她主动选择对他好，她总是谦让他，有没有目的，他暂且不知道。陈洛初便朝他靠过去，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我想对你好。”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或者说，之前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他，现在对他好，更加没理由。陈洛初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眼。她温柔看了他片刻，而后翻身背对着她，道：“姜钰，我要睡了。” 姜钰抿起嘴角，而后主动从她身后把她圈进怀里，脸贴在她肩窝处，他鼻子很高，这个动作导致他的鼻尖一直蹭在她的侧脸上，浅浅的呼吸微热。这是陈洛初这段时间唯一感觉到，姜钰有些许撒娇意味的动作。她有点恍惚，保持着被他从身后抱着的动作不动，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天快亮的时候，陈洛初就得起来赶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