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感觉。 她在长期被冷漠对待之下,这种感觉让她感受到一些温暖。 也是在这一天,她心血来潮拍下一张照片。 正是日后,小蝴蝶说的那张,爸爸戴着护腕和束发带在篮球场上很帅的照片。 489曾经4 陈洛初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一种感觉,或许他图的不仅是她的身体。 陈洛初身边不仅有姜钰,还有很多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他们都有意无意暗示她,她以为姜钰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区别。她想,他也只是多一点耐心,也比他们稍微尊重她一点。 但今天她改观了,姜钰或许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没有看见她时,眼底的失落不是装出来的。 陈洛初不喜欢姜钰,但她也很动容。 她坐在看台上,朝姜钰挥了挥手。 姜钰看见了,陈洛初看见他笑得赧然,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她发现他刚刚一直在寻找她而不好意思。但他心情变好了,打球也更起劲了。 热血少年,总是格外迷人。 他这害羞一笑,场上也有不少人惊呼。大家都在猜测,他刚刚是为了谁而笑的。 没人能得出答案,除了陈洛初。 可她还是不能带给他什么。姜钰的家庭,注定她是不能靠近的。陈洛初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她接近不了徐斯言,也不可能接近得了姜钰。 她得本分,不本分的下场,只有她自己能承担。 她最该重视的,是生存问题。没法做到跟他们一样,是什么就勇敢去追。 徐斯言就真的不喜欢自己吗?陈洛初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可是在追求他这条路上,也不够努力,不然可能未必是这种结果。 因为她有所顾忌。 陈洛初从来不信,爱情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她喜欢过徐斯言,但她不信什么爱情,也不相信爱情有结局。 在姜钰身上,同理,所以她不可能去期待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 姜钰在篮球赛之后,又开始找陈洛初了。 她温柔一点点,他就会不管她之前怎么样。但他学会克制,他没有再说过喜欢她,见面除了礼貌的喊她一句洛初姐,不会再有任何情感方面的交谈。 他只是想靠近她一点点,舍不得完全跟她断绝关系吧。 陈洛初知道,可他已经很有分寸了,她也不愿去剥夺他那一点念想。 她偶尔会推荐给他几本书,她也不在乎他看不看。但每一回,她推的,他都看完了,甚至能够跟她交谈书里的内容。 “我知道你很孤独,也不想惹事。你跟刺猬不一样,刺猬还能够保护自己。你只能给自己披上羊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顺一点。你生活在一个非常狭小的角落里,谁都能欺负你。” 姜钰看完她喜欢的那些书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一直在保护你自己,对吗?”他说,“你活的很疲倦,我很心疼。” 陈洛初笑:“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了。所以你应该理解我,我不能随便接近你。你有很大的容错空间,我不行,我不能惹任何事。” “我理解你。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你见过的男人,都不可靠。但是你没有想过,我可能跟那些人,都不太一样。我能够让我家里人都接受你。”姜钰道,“你可能会认为我在说大话,但我要是做不到,压根不会跟你提。” 490 曾经5 “你并不理解我。” 姜钰或许从她看的这些书中,推测到一些什么。但那也只是皮毛。陈洛初的目的也不是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让男人来护着她?她并没有想过依靠别人。 依靠别人是一件冒险的事,她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再者,她也不会轻而易举去相信别人的三言两语。 姜钰以为的是,她怕另一半不靠谱,实际上她不在意另一半靠不靠谱,她怕的只是受到伤害。 “我给你推的书,是让你别那么心浮气躁,有那个时间浪费,不如把心思用在学习上。”陈洛初说。 “好吧,我以为你推书是让我了解你。”姜钰道。但是学习,他只字不提,考上大学就已经够累了。学习这方面,他不想太刻苦。 他们依旧如往日一般相处着,陈洛初从不主动找他,他要是来,两人就在图书馆里坐上半天。一旦他有蠢蠢欲动的苗头,她就会不留情面的给他按回去。 姜钰有时会不高兴跟难过,可也会老实闭嘴。陈洛初没有哄过他,全靠他自我消化。 要是他无趣了,不再找她,也好,不过姜钰隔几天会依旧来,像是永远记不住教训。来了也从不空手,一定会给她带东西,他一个人给她送的礼物,比她这辈子从其他人那里收来的还要多。 陈洛初想,姜钰大概是出现在她身边的,最好的人了。她很感激他。 当天晚上,室友说:“姜钰跟徐斯言两兄弟真奇怪,长得那么像。但一个对你那么冷,一个对你又很热情。” 陈洛初从不讨论徐斯言,便没有答复。 “不过,徐斯言是不是不喜欢你接近他这个表弟啊?今天他看到你跟姜钰一起去食堂了,我看见他的表情很不对,好像在生气。”室友提醒她,怕她跟徐斯言起冲突。 徐斯言待人接物斯文得体,在班上风评不错。唯独一点很奇怪,他几乎没有跟陈洛初说过话。两人非常不合。 陈洛初有片刻走神,说:“我知道了,谢谢。” 徐斯言果然第二天就找上她,在课上,他往她旁边坐,说:“你最近跟姜钰走得很近?” “是挺近的。”陈洛初说。 两人便无话可言,前桌问陈洛初借笔,她带笑温柔的递给她。但她整节课上,没有看徐斯言一眼。后者同样只认真听课,仿佛旁边的陈洛初不存在。 直到下课,她收拾东西走到教室门口时,他挡住她的去路,道:“你现在对他什么想法?追不到我,就把主意打他身上去了?” 徐斯言很讽刺,仿佛她的做派,十恶不赦,是滔天大罪。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姜钰也不比你差。我想怎么样,那都是我的事情。”陈洛初道,“你说过了,你家里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是叶曼曼,我听你的话,不会再纠缠你。” 徐斯言的脸色更差,他说:“你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那我问问你,你是对我这个人无感,还是觉得我不够格跟你匹配,够不上门当户对的门槛?”陈洛初这时还是年轻气盛,不过她只想知道原因,跟不跟他在一起,不重要,她温和的说,“徐斯言,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比她更优秀呢?” 徐斯言变得沉默,最后否认她,说:“你不可能的。” “那万一我,要是做到了呢?”陈洛初语气很平,脸色很柔,说起来像不费劲,“也许我足够喜欢你,愿意为你那么拼呢?” 她设想这种可能。即便她远远没有到愿意如此付出的地步。 徐斯言表情沉重,张了张嘴。 剩下的话,因为手机铃声,她没听见。反而眼神倒是好,看见不远处刚上大一的姜钰,丢下问他要微信的女同学,满脸笑意的朝她走过来,说:“洛初姐,你跟斯言哥在聊什么?” 见徐斯言神态并不放松,便把陈洛初往自己身后拉,笑道:“斯言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一个大男人,对洛初姐这样一个好姑娘甩脸色不太好吧。” 如果徐斯言是看陈洛初好欺负,姜钰不会跟他客气的。只有他知道陈洛初小小一只,很娇弱的,他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怎么,还想英雄救美?”徐斯言见他开口护着她,气越发不顺。姜钰没资格,来插手他和陈洛初之间的事。 在徐斯言看来,姜钰就是个外人。他和陈洛初再怎么样,也和他无关。 姜钰依旧寸步不让。他护短,陈洛初就是他的那个短。 “姜钰,你不会还打算跟陈洛初在一起吧?你家里能让?”徐斯言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陈洛初在这时候开了口。 徐斯言在听到这句,脸色稍缓,陈洛初的否认,比姜钰的否认,来的要更让他舒心。他已有结论,陈洛初并不喜欢姜钰。 而姜钰失落地垂下眼皮。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每听一次,依旧难过。但他已经学会克制。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先走了。”徐斯言道。 陈洛初想,他在得意的是什么呢。也许是他以为,她的那条线,还在他手里。如同风筝一样,她看似是自由的,只要他收线,她依旧会回到他身边。他还是她们当中,占主导地位的那一方。 徐斯言不想跟她在一起,却依旧无理的想握着这根线。 陈洛初想,他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这根线已经慢慢开始腐烂了呢。从她跟姜钰的那晚起,她就没有那么喜欢徐斯言了。 那一晚,陈洛初感受不差。姜钰很温柔,很珍视她,不可否认,那晚被他拥在怀里时,满身伤痕的她,在某个瞬间,很想大哭一场。 “洛初姐,他要是再对你不客气,你来找我吧,我替你处理好。我也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嘴脸。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你就算不跟我在一起,我也会保护你的。”姜钰在一旁道。 她的思绪被打断,去看他。 姜钰刘海放下来时,看上去很听话。他分明桀骜不羁,却把自己变成了风筝,把线亲自交到了她手里。 很久之后,她回想这一幕,才敢承认,那一刻,她其实是有些心动的。 但当时,她心乱如麻,疏离的拒绝道:“不用。”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不知所措。 491曾经6 人在情绪开始波动之际,总会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陈洛初那时尚不成熟,那点情绪异动,让她警觉,也让她慌乱。她说出口后,看见他的忪怔和无措,她就很后悔了。 他的话,毫无攻击性,也收敛了任何能让她感觉他图谋不轨的语气。他甚至可以说是,站在朋友的立场给她撑腰,陈洛初完全可以用很好的方式,来回应他。 当时的气氛跌到谷底。 姜钰要是有明显的气愤,或者当场走人,她都会好受一些。可他没有,他把一切不适都忍下去了,带她去吃饭,又把她送回宿舍。甚至还是很开心的跟她告别。 相处一段关系,不论是亲情友情或是爱情,都有来有往,不然总有一方不满。姜钰却一直在单方面付出跟包容她。 陈洛初当晚给他发了道歉信息,他没有回,她愧疚到失眠。 第二天早上,姜钰才回她,说没事,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陈洛初本来想的是当面跟他道个歉,但是不凑巧,他回家了几天。而她也要外出参加学校辩论赛。从备战,到出行。她几乎没有任何空闲时间,甚至连消息都很少回。 跟姜钰这面对面的道歉,这一拖,这一个学期就结束了。陈洛初给他发过几次消息,他回的很少。哪怕假期里碰上他和朋友出去聚餐,他也没有主动再上来打扰她。 陈洛初想,大概姜钰那阵热情过去了。她也早就猜到,他喜欢她是真,但也会慢慢消磨。 姜钰大二那个学期,两人见面也少。生活恢复成姜钰喜欢黏她之前的时光,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她会想起,他在她面前开小差跟打量她的模样。 她泡在实验室,准备毕业的事宜。她会继续读研,足够给自己带来不错的生活。陈洛初理性而又细心的规划着自己的人生。 陈洛初也就是在实验室里,听见姜钰跟人打架的消息。先动的手,不过怎么样也不肯道歉。姜母来劝,都没有用。 陈洛初去学校观察室里看他,在见到她后,他明显很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该让你妈为难。”陈洛初说,“你已经很大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冲动做出动手的事?你不道歉,你父母在外也会被人诟病,子不教,父之过,你影响的是你家族。” 姜钰道:“我不会去的。” “姜钰,我们认识一场,我才来劝你,我不会害你。” “我说了,我不道歉,你别劝了。” 陈洛初蹙眉道:“我以为,你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的。” 姜钰却因为她这句话,突然死死看着她,他情绪在剧烈翻滚着,道:“是啊,可能是吧,我没什么用就爱混吃等死,享受着家庭背景带来的好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你才看不上我的吧。好了,我不会道歉的,你可以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赶她走。 陈洛初没有想到他会倔成这样,她不知怎么形容,但学校舆论对他影响很大。陈洛初不爱多管闲事,但姜钰这事被她放在心上了。 她找到那位同学,那人看到她目光有几分闪躲,陈洛初很和气的跟他谈,对方才道:“我就说了你几句,姜钰才动手的。我事后就说了一句他要是道歉我说你的那些就是真的,谁知道他这么幼稚,还真就不道歉了。” 同学很无语,陈洛初却怔忡半晌,道:“他不愿意跟你道歉,我替他跟你道,你看行不行?” 同学伤的不轻,本来是在气头上的。他被打的这一顿,不知得休养多久。但陈洛初这么温柔,还是他自己说人家在先,也不好意思,道:“没事没事,我也要跟你道歉,那点桃色新闻,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 “什么桃色新闻?” “他们说,姜钰花钱包-养你。我刚好碰到姜钰,就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顺便问问花多少钱,就能玩到这位温柔的学姐了。 同学也没猜到,姜钰会那样生气。否则他也不会去触霉头。 这件事最后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徐斯言撞到她时,不知为何突然道:“他对你还真在意,你花了什么手段?” 陈洛初道:“对你没用过的手段。” 徐斯言看着她的眼神里,染上不悦。 她余光都未给他,就离去了。她打算去找姜钰,跟他道歉。她不该说他是纨绔子弟,他为了自己出头,她还这么评价他,是她不对。 打听到他打人这事过去了,他跟室友出去喝酒去了。陈洛初问来地址,便跟着地址找去了。 她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他喝得有点多,趴在桌子上,依旧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同学正准备扛起他回去,就看见了陈洛初。都停下来,不知该走还是留。 陈洛初走近他,说:“姜钰。” 他忽然睁开眼睛,透过那双眼睛,能看出他也没有很醉。姜钰在看见她之后,默默的背过身去,不理她,要把她当成空气。 陈洛初走到他面前去,诚恳的说:“我错了。” “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先指责我。”姜钰在听到她说话之后,就没有绷住,每一个字,都在吐露着他的委屈,“你都不先问问,我为什么那么做。就跟你这么久,从来都不找我一样。” 陈洛初道:“我不该那么对你,你是个好孩子,我真的错了。” 姜钰越发委屈了,控诉道:“你整整半年,都不理我。你总是突然对我很冷漠,你就算连跟我当普通朋友都不愿意,也应该事先通知我一声吧。被你睡了还只能当普通朋友,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还一言不发就消失,我真的受不了。” 陈洛初心软了,她蹲在他面前,认真的问:“我以为你放下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是你不回我的消息,我以为你嫌我烦,你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我不敢打扰你,我怕纠缠你,让你不痛快。” 陈洛初道:“我没有不回你消息。” “你去翻聊天记录。” 陈洛初手机里已经没有记录了,姜钰手机里有,最后一条消息他发了很长一段,祝她比赛顺利,有好几条。 “你看,是不是你不回我。前面还跟我道歉后面就突然再也不回我。”姜钰沙哑道。 492曾经7 他手里有证据,陈洛初看上去更加不是人。 陈洛初真不记得了,可能是她当时在忙什么,看了一眼便把聊天记录删了。在她的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一段。 陈洛初当时还想当面给他道歉,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她会跟他说一声的。 但她不狡辩,她这时能做的,就是认真道歉:“对不起,姜钰。” 同行的室友,往日见到的姜钰,都是猛男,给人的感觉很刚,很强硬,还经常冷脸,看上去就不好惹。今日见他这副委屈,还撒娇的模样,大吃一惊。一时半会不知该作何反应。 几人呆若木鸡站立许久,其中一人推搡寝室长。寝室长不得不开腔:“姜钰,你要跟我们回去吗?要的话我们就等你一会儿。” 姜钰不开腔,这明显是在等陈洛初说话。陈洛初说:“你们回去吧,姜钰今晚我带他去休息。” 室友得令,几个人溜之大吉。 其中一人说:“怪不得一个小时前,洛初学姐打电话给我们,问姜钰在哪时,他心情就好点了。原来一直喜欢的就是这一位啊。” 寝室长感慨的说:“早该想到的,想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位学姐,姜钰就乖的跟什么似的。这些年还天天在寝室里传洛初学姐跟谁谁谁的八卦,是咱们对不起他。当时他听到,也不表示,估计憋出内伤了。” -- 姜钰没有很醉,自己走路稳稳当当的。 陈洛初跟他并排走着,问他去哪。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管好我,已经决定好要带我去哪里了。” 陈洛初莞尔,说:“可以去你租的房子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别想再对我做什么了,我只让我以后女朋友占便宜,你别想,没有机会了。”姜钰气呼呼的说着。 陈洛初说:“好的,我会安分守己的。” “没意思。”姜钰不满意道,“大半夜孤男寡女,我还喝醉了,你也不敢想一想。” 陈洛初说:“好像你喜欢我,已经两年了。” “两年算什么,我还是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不关注我。只有我每天会关注你,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黯然神伤,暗恋真的太痛苦了,是不是我太舔了,你不喜欢。” “不是。你很好。” “他们说,一个女人给男人发好人卡,就是没戏的意思。”姜钰已经预见,她要说什么了。你很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姜钰不愿意再听,捂住耳朵,阻止道:“好了,好了,我已经猜到你要说什么了,你不用说了,不要再扎我的心了。” 他长得很高,陈洛初伸手,才用力把他捂住耳朵的手,给拿下来。 陈洛初来时,没有这种冲动的。可她见到他,这一刻,突然有了很冲动的想法。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很好,不是吗? 她在拿下他的手之后,也没有放开,用力扣着,最后握住了他的手。 姜钰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变得呆傻。 “那就坚持一辈子,可以吗?”陈洛初温和地问他。 493曾经8 姜钰在听到陈洛初这句话时,当时没有反应。他喝了酒,加上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做梦他都不敢去做这种梦,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事情会真实发生。更何况,陈洛初正握着他的手,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上。 他没有跟她牵过手。唯一一次牵手,是他们那天晚上,她抓他的背,他把她手扯下来扣在床上,跟她十指相扣,不让她指甲挠自己,太痛了。 陈洛初的手很细长,女人的手冰一点嫩一点,软软的。他跟她皮肤贴在一起时,仿佛触电。 姜钰怕她是忘记把手给收回去了,怕打扰到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僵硬的被她带着往前走去。 陈洛初见姜钰不回应,也没有再说。她把他带回了他租的房子。屋子里还算整齐,满屋子都是电子设备。桌子上还有几瓶没有丢的啤酒瓶。 “你休息吧。”陈洛初说,“我自己看一会儿电视。” 姜钰便去睡觉了,醉还是有一点,很头晕,想躺着。这一躺,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陈洛初在姜钰睡着之后,关了电视,走到房间替他盖好被子,就走路回学校了。这里离学校很近,就五分钟路程。 姜钰在第二天醒来后,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想起是陈洛初送他来的,便飞快往客厅里跑,结果不见人影。 他干站着,昨天的事一幕幕从他脑中闪过,然后他就想起陈洛初问他能不能坚持一辈子。 昨天没有反应过来,醒了之后再想到这句话,姜钰欣喜若狂。 要他坚持一辈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姜钰用力一拍脑子,昨晚怎么就错过这种好事了。喝酒他妈的真耽误事。 他随便收拾了一下,就飞快往学校赶去。自己的课也不去上,直奔陈洛初所在实验室赶去。 实验室里好多人,姜钰的出现,让人一直回头看他。少年喘着气,额头上因为小跑过来,都是汗,他一眼看到陈洛初,说:“洛初姐,我能的。” 陈洛初这才看到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巾,道:“这个点,你们有课。” “我马上就回去上。洛初姐,等我下课,我过来接你。”姜钰眼睛亮晶晶的。 同实验室的同学说:“那不行,陈洛初下午要跟我们同学聚餐。” “改天我请大家,今天她得跟我一起。” “嗬,你算哪位啊?”同学故意调侃道,大家都知道是追求者。 “是她小男朋友。”姜钰面不改色的说。 陈洛初说:“先去上课。” “好的。”姜钰听话的走了,但一路上都在给陈洛初发消息,她的手机不停响着。 同学开始恭喜她,姜钰综合各方面还算不错,跟她郎才女貌,唯独徐斯言,打碎了一件器材,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你跟他在一起了?”这是他在离开实验室时,问她的话。 陈洛初温和的说:“他很好,我想跟他试试。” “他对你的热情不会保持多久的。”徐斯言道。 “你唱衰为了什么?”陈洛初跟他保持着距离,“我们怎么样,都跟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陈洛初走了,留下他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开。 徐斯言在往后一段时间,经常能看见他们一起出现在校园里,要么是图书馆,要么是食堂。她很安静,姜钰在她面前很闹腾。 但她愿意宠着姜钰,也愿意接受他天天黏她,她也在改变。 徐斯言看着会嫉妒,越嫉妒越看,越看越嫉妒,在这个循环里,他痛苦又执拗。他想成为姜钰,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他跟陈洛初不会有可能。不被家里祝福的人,怎么会幸福? 姜钰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总有一天,也会抛弃他。他只是自己的替代品。 可徐斯言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如果陈洛初是陈横山的亲生女儿就好了,他就可以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很多年后,当陈洛初跟陈横山的关系公诸于世时,徐斯言苦笑了很久。 是他不懂珍惜,所以老天爷也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为时已晚,他只能独自回忆,她曾经那么虔诚的喜欢过他。 494曾经9 陈洛初跟姜钰的这一段恋爱,一开始,陈洛初没有多喜欢他。 姜钰当时是一个热情的招人喜欢的少年,陈洛初能感受到她的好,她同样愿意给他足够的关爱,她很体贴,也包容他的一切,久而久之,她很习惯他在她身边的日子。 人生那么无趣,有一个人陪着也挺好,他会拥抱她,亲吻她,他的任何活动,都会带着她一起,从没有过抛下他的时候,陈洛初跟姜钰在一起的生活,非常丰富。 顾越一行人,她便是在这个时候,真正熟悉起来的。 姜钰跟他们玩得再热闹,也会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在不在附近。要不就是拉着她的手,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也从不介意在她面前,身份摆的很低。 她说困了,他就跟大家告别。她说想吃东西,他就让她等着她去买,所以他的朋友们,也很尊重她。 陈洛初在那个圈子里,头一次被人这样尊重,就是因为姜钰,任何人对她不客气,他都会发火,吵架都算好的,偶尔越吵越凶,差点动手。 陈洛初问姜钰能不能坚持一辈子,她这么问,却并不在意他真能坚持多久,但跟他一起,很快乐,那种不用再孤身一人的快乐。 毕竟还有姜家人,他们是逾越不了的鸿沟。陈洛初不指望姜钰跟家里人抗争,她能安心跟他享受一段时间,已是极好。 不过陈洛初没想到,姜家人会那么快知道他们的事情。 陈洛初被叫到姜家做客时,在她意料之中,姜母看她带着厌恶,礼仪修养,让她说出的话还算客气:“洛初啊,我们已经给姜钰做好了规划,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后也要继承家里的事业,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希望他可以找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另一半。” 姜母很委婉,给了她面子。陈洛初想,她跟姜钰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这段时间的陪伴她已经很开心,到此她也心满意足。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顺从,让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这和谐的气氛,到这位置,都很好。直到姜钰进来,带着火气,不过坐到陈洛初身边,还能好脾气给她夹菜。 姜母笑意便装不下去了。 “妈,既然你把洛初姐给喊回来了,我们就也算见家长了。以后洛初姐还要麻烦您多照顾,她没有父母疼爱,希望您能对她好点。” 姜母黑脸,放下了筷子,把姜钰喊走了。他们不知聊了什么,姜钰出来后就拿起陈洛初的包,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 姜母随后从楼上跟下来,气的满脸通红:“姜钰,你敢从这个门往外走一步,以后就别说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外面受到百般优待,那是因为你爸的面子!” “只要你离开,从今天开始,你就不会再有一分生活费!坚定你自己的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洛初见惯他奢靡生活,他这种娇生惯养的人,脱离不开家庭。 她慢慢的把手往回抽,姜钰却抓得紧紧的。毫不犹豫的,带着她走出家门。 “洛初姐,我可能以后要让你过苦日子了。”走出家门之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但是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是个男人,我总有办法谋生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很苦。你也别丢下我,行吗?” 陈洛初莞尔,坚定的说:“好。” “我会努力的。”但姜钰还是低估了生活的困难。 495曾经10 姜钰从小到大,过得都是极其娇惯的生活,日子究竟有多苦,他没有概念。 现实远比他幻想中,要艰难许多。 陈洛初毕业的那个暑假,无处可去,身上的钱不足一万,姜钰身上所有的卡都停了,她得为读研考虑,最后她跟姜钰,选择租在一间地下室里。 面积很小,也只有半扇窗户,能看见地面,哪怕太阳很大,室内也依旧昏暗。 姜钰住进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起了一身疹子,他知道日子不好过,一开始都不敢跟她说,怕去医院花钱。 为了不被发现,他也不敢碰她。带着一身疹子在外送外卖,夏天热,一捂疹子更多了,最后抵抗力下降,有一天晚上,发起高烧。陈洛初才算发现。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他紧紧黏着她,靠在她怀里,陈洛初突然说:“要不,就回去吧。” 他真的不适合过这种日子,他适应不了,身体也承受不住。 姜钰很虚弱,但还是立刻就睁开眼睛,握着她的手,道:“我不会拖累你的,你不要赶我回去。” 陈洛初眼睛很红,她亲了亲他,说,“我没有赶你走,也不怕你拖累我,我们是一起的。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我只是怕你吃苦。” 他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姜钰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几天,也没有医保报销,陈洛初仅剩的钱,也就没了。 姜钰往常是最不在意钱的,这一次,每天都问她花了多少。最后说:“我不想住院了。” 陈洛初难得生气,冷淡的说:“你不住那你就回去吧。” 她往外走,姜钰赶紧拉住她,因为自责,他低着头,“可是住院要花好多钱。” 陈洛初道:“我还有钱,你担心什么?” 姜钰便不敢再提这事。 但花的是她读研的钱,商科读研学费贵,需要几万。陈洛初在安慰姜钰的时候,同样在为自己的学费发愁。 姜钰出院那天,他们坐在出租车上,谁也没有说话,但他们双手紧握。 “你上学的学费不够的。” “不够,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就不上了。”至于考研,她大不了再考一年,其实就算没有姜钰,她也只能勉强攒够学费,或许可以问陈英芝要一点。 “不行,一定要上,钱我会想办法的。”姜钰道。 陈洛初没有说话。 姜钰隔天回了一趟家里,姜母看他落魄模样,也很心疼,见他回来,以为他是服软了,让他回家里休息,又让阿姨熬了鸡汤。 他却不肯往家里走,道:“您能不能借我点钱?她要上学,钱我会慢慢还您。您怎么逼我都好,不能把她的前途毁了。” 姜母的笑意消失了,无情道:“那是你们的事。你要是一天不肯回来,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管。” “妈,您是不知道她有多好,我很难过的是,您甚至不愿意多了解了解她。”姜钰道,“您不愿意帮忙,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姜母失望道:“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家?非要找一个我不满意的女人当我儿媳?是你被鬼迷心窍了。你就算死在外面了,我也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姜钰看着她,说:“她真的很好,不跟她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会遗憾的。她现在在我身边,我想抓住她而已。” “那么祝你幸福。”姜母道,“我等着你被现实打败那一天。” 姜母也禁止了其他人对他的帮扶。 最后姜钰在学校里打听,对于没有毕业的学生来说,工地或许是最好的去处,在这座城市,一天能有五六百。姜钰想也没想就去了。 第一天他就被烈日晒得受不了了,昏倒过一次。但第二天,他还是继续过来了,为了攒钱,吃的上面他很节约,穿得更不必提。能卖的一些电子设备,都以很低的价格卖出去了,只要给钱就卖。 到陈洛初上学,所有钱加在一起,勉勉强强凑够五万。 陈洛初虽不知他在干什么,但看他疲倦模样,第二次开口劝他:“姜钰,回去吧。” 姜钰就笑了,他认真的说:“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还是觉得很快乐。” 姜钰这一干,就是很久。开学之后的周末,再或者没课的时间,他都会想尽办法去赚钱,没有人知道他受尽多少白眼,被骂了几回,受过多少伤。 一回家看到陈洛初,他总能很踏实,他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 能让她多点生活费,能多给她买点东西,一切都值得。 496曾经篇11 陈洛初跟姜钰的生活就这么继续着,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情侣。 途中陈洛初也见过姜母找姜钰,不止一次,最后都不欢而散。 她也撞见过陈英芝,那是她回去见陈英芝,原因是陈英芝跟陈横山对上了,她在陈横山身边,素来没什么地位。除了她自己认为她是他太太,陈横山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一年,尤其糟糕。陈洛初也是后来,得知那一年,陈英芝跟陈横山之间的矛盾起源,是自己的生母。陈英芝因妒谩骂,惹得陈横山不快。陈横山高兴的时候,还念点旧情。不高兴了,她便什么也不是。她也不过是一个靠他养着的富太太,日子如何全在他一念之间。 陈英芝要面子,日子过得举步维艰,不少人看她笑话,她也在强撑。 陈洛初回来开导她。偏偏那一天,陈横山也在。他西装革履,叼支烟,像笑,又像是警告:“你以为你跟姜钰一起了,又怎么样?” 陈洛初没有理会,有陈英芝在,不管怎样他面上也会收敛几分。陪她半天,离开时,陈英芝给她转钱。她没有收,道:“您给自己留着,我有钱。” 她离开的路上,就碰到了姜母。 姜母仿佛看她一眼都要折寿,她原以为她不屑跟她说话。却在两人擦身而过时,道:“我不可能接受你的。” 陈洛初早已清楚,朝她温和笑笑。 直到姜钰再次生病,肺炎,住院那天,姜母来了。她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姜钰,忍不住落泪道:“你就非要这么逼妈是不是?” 姜钰温柔拂去她脸上的眼泪,有气无力的说道:“妈,可是她真的很好很好啊。你认为是她带坏我,可是儿子要不是因为她,儿子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她非但没有带坏我,反而在让我改变。” 姜母不信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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