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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从未当过官,并不认为自己就能做好这个县令。沈家的阻挠和为难,就像是一种历练,让他慢慢摸索成为一个合格的县令。 掌柜去仓库挑货,陆晨阳也不打算把货全部都卖给他们。这次燕行截获的是一整支商队的货物,足足装满了好几个仓库。 陆晨阳让掌柜挑三分之一,剩下的他要卖给百姓。昨天那些百姓来闹事,有一点说得是对的,现在城内的布价疯涨,很多百姓根本买不起布。陆晨阳打算把这些布料平价卖出给普通百姓。 掌柜不敢置喙,生怕连这点货都要不回来了。他还让人回去取的银子——谁能想到事情是这么发展的啊!他根本没带银子。 陆晨阳安排陆宁跟他交易之后就回去了,也没再见他。 第37章 沈家 陆宁把银子给陆晨阳送过去,这次的交易卖了足足两千多两银子。 陆晨阳感动不已,总算是见到回头钱了。自从出了京城就一直在花钱,可算是有点进账了。 “难怪都喜欢当土匪呢,这可真赚钱啊。”陆晨阳玩味地说道。 陆宁震惊地瞪大眼睛,生怕陆晨阳就决定落草为寇去了。 陆晨阳又把银票交给了陆宁。 陆晨阳说道:“用这些银子去买些稻草和棉花,然后用布料缝制成棉衣,分给百姓。” 陆宁愣了愣:“免费发放吗?” “对,免费发放。”陆晨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宁动容道:“大人真是菩萨心肠。” 陆晨阳摆了摆手,“没到那个程度,只是我既然来了这里做了这个县令,就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事。身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他既然做了这个县令,那就要做好,这是他做事的原则。 陆宁应下,转身离开。 都说他家大人小气,这一路上连个肉都舍不得吃,但他有时候花钱却大方的过分。 衙门的陆县令做了棉衣分发给百姓的事传遍了整个岩泉县,很多人都排队准备来领棉衣。 掌柜的回去跟沈时谦回禀,低着头不敢看他。 这次的差事算是办砸了,他很怕沈时谦会怪罪他。 沈时谦知道,这不是他办事不利,是他的对手太厉害了。 “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沈时谦温声说道。 掌柜感动不已:“多谢大少爷宽厚,不怪罪小的办事不利。” 沈时谦温声说道:“还好你当机立断,答应了买布的事,否则连这些货都拿不回来。花点钱算什么?下去吧。” “多谢大少爷体恤、多谢大少爷体恤。”掌柜连连道谢,这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沈时谦的脸色变阴沉下来。他仔细想了想陆晨阳的手段,竟轻笑了一下。 这个陆晨阳比他想像的还要有意思,是个有本事的人,看来他是遇到对手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应该去见陆晨阳一面的。如果见一面,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也许他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现在倒好,他们沈家出钱,却给陆晨阳刷了一波声望,他们沈家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正想着,有小厮进来说是沈百城请他去书房议事。 沈展鹏和沈安兄弟也在,沈安一看到沈时谦便道:“时谦,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用钱把货买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陆晨阳转过头就用咱们的银子来给自己刷声望!亏得你祖父对你抱以厚望!” 沈百城没有说话。 沈时谦面色不改,温声说道:“昨天陆晨阳救了被毒蛇咬的小姑娘,当街给伤者吸血,不过一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岩泉县。现在百姓都在说,陆晨阳爱民如子。” 这事是陆晨阳吩咐陆宁去做的,陆晨阳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想法。他让陆宁把小姑娘中的什么毒、包括陆晨阳给小姑娘吸毒血的事说得活灵活现。 现在百姓们的关注点已经变成了小姑娘能不能活下来,毕竟那可是五步蛇毒啊! 听说赌坊已经开了赌注了。 这次的事让陆晨阳的名声又好了一些。 沈安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于是他又低头咳嗽。 这事是他自作主张,没想到沈时谦居然心知肚明。 沈时谦看向沈百城:“祖父,先别急,我们沈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先看看东夷人那边的动静再说。” 沈百城道:“我们沈家在岩泉县经营上百年,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 沈时谦不这么想,“祖父,这位陆大人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也是非同一般。” 沈安立刻说道:“时谦,你不会是怕了这个陆晨阳了吧?就算他是强龙,也得怕地头蛇,更何况他还不一定是龙。你如果不行,就交给二叔,何苦灭自己的威风?” “你少说两句吧。”沈百城冷冷地说道:“办事之前也不查清楚。那个陆晨阳都能做出不受瘴气影响的药,你居然还想用中毒碰瓷这一招!根本就不过过脑子!” 沈安脸色一僵,低下头不敢说话,心里却不愤的很。这次沈时谦明明也没办好差事,老爷子却只教训他一个,果然是偏心。 沈百城说道:“不过你二叔说得也对,时谦,这全岩泉县都看着我们沈家呢,不能让别人看了我们沈家的笑话!” 沈时谦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陆晨阳开始对民心着说了,他现在已经有了兵权,还跟沈家对上,如今又要收揽民心,可见是个所图甚大的。 他们沈家是条地头蛇,但陆晨阳是翻江龙,他们也压不下去。 沈时谦突然想见见陆晨阳了。 沈时谦走出书房,就碰到了妹妹沈意欢。 “哥。” 沈时谦顿住脚步,看着妹妹,露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的陆晨阳也在思索着沈时谦,他和沈家已经撕破脸皮,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将沈家彻底打垮,让他们不敢再蹦达。 这是一个很好的立威的对象,以此震慑岩泉县的各方牛鬼蛇神。 陆晨阳叫来徐正辉,跟他打听沈家的情况。 徐正辉知道,这是陆晨阳给他的一个投诚的机会。难道陆晨阳就没有别的方式打听吗?军营中那么多士兵,在岩泉县多年,谁都能把沈家的那些事说清楚。 陆晨阳偏偏问他,这是在给他机会,给他靠向他的机会。 徐正辉毫不迟疑就做出了决定:“大人用得上卑职,是卑职的荣幸。”他沉吟一下,正色道:“沈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沈百城……” 沈家世代经商,沈百城这个名字也是当年沈家老太爷给他的期许,希望沈家的商铺可以开满上百个城市。 沈百城的长子沈鹏展他寄予厚望,因为沈家是由长子家业的。但是沈夫人怀着次子七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因此次子沈安身体一直不好。 沈夫人一直绝对愧对次子,所以为次子取名为安,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沈夫人偏心次子,而沈百城器重长子,这导致兄弟两人一直不合。 尤其是沈鹏展能力平平,沈安一直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出生晚,凭什么家产都给他?兄弟两人也是明争暗斗过的。 “直到沈展鹏的长子沈时谦出生,沈时谦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今年不过二十岁,在沈家就已经是说一不二了。就连沈百城很多大事上,都会参考他的意见。”徐正辉说道:“沈时谦虽然外表温和儒雅,但手段狠辣。仙女山上的祖兴为本来是山匪,就是被他收服,为沈家所用的。此人心机深沉,大人可千万要小心啊。” 陆晨阳眼神幽深,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了。” 徐正辉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能帮上大人就好。” 徐正辉走出陆晨阳的书房,心里暗暗思索着,陆晨阳和沈时谦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第38章 他是父母官 今天陆晨阳的心情不错,因为被毒蛇咬的小姑娘的蛇毒已经解了,能说话了。 小姑娘叫三丫,今年已经八岁了,但是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其实就是饿的。 家里穷,她娘收了别人二两银子,让她被蛇咬一口,她娘就忙不迭地答应了。 陆晨阳愤怒不已,他牵着小姑娘的手:“走,我带你回家,去找你娘算账。” 三丫迟疑着问道:“那……你能不能不打她?” 招喜更生气了:“她都不要你了,不顾你的死活,你还管她干什么?这样的人做娘,简直死不足惜。” 长京也跟着点头:“就是,我娘再苦也会护着我。怎么可以为了银子就毒害自己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三丫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晨阳拉着三丫的手大要大臂地走出了县衙。 所有关注此事的百姓(主要是赌坊的人关注,那边还开着盘呢),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治好了? 五步蛇的毒就这么治好了?陆晨阳可真有本事啊,陆大人身边可真是能人多啊。 陆晨阳低声说道:“我带你回家。” 三丫看着他,点了点头。 其他百姓听着,立刻跟了上去,陆大人亲自送孩子回家? 三丫娘看到三丫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毕竟没听说过中了五步蛇的毒还能活下来的,可是她来不及多想,就对上陆晨阳阴沉的目光。 三丫娘莫名的觉得有些胆寒。 多可笑,她害自己女儿性命的时候都毫不手软,陆晨阳只是一个目光就让她害怕。 陆晨阳怒声说道:“你身为母亲,为了一己私利竟不顾自己女儿的性命,你简直是枉为人母!” 百姓们在门外看着,对三丫娘指指点点。 岩泉县整体的道德感都很底下,毕竟这是个连问路都要花钱的地方。可是为了银子,让自己的女儿去喂毒蛇,这就算是在岩泉县也是独一份的。 三丫娘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民妇也是没办法,那口子走得走,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她还有个弟弟要养活。要是有钱,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做这种事呢?” 招喜冷眼旁观地看着她给自己找借口,就好像她是多么为难,她做这样的事是有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三丫娘又说了一句:“还不都是穷得没办法。” 陆晨阳深吸了一口气,他道:“我知道现在日子过得不容易,过完年,本官会给你们谋生的营生,让你们能够自食其力。” 这才是陆晨阳真正的目的。 他要释放出一个信号,跟着他有肉吃。 其实所有的犯罪,都是因为活不下去,如果有稳定的收入,和安定的生活条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偷鸡摸狗的。 这是陆晨阳早就有的计划,只是一直忙着平乱,还不到安内的地步。 现在有了驻军的支持,东夷人也被击退了,他要开始了富民计划了。 “不止你,所有岩泉县的百姓,本官都要让你们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否则我枉为这个父母官!”陆晨阳掷地有声说道。 百姓们看着他,这个挺拔清俊的青年,站在这个破旧的小院中,说着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话。 他们应该嘲笑他大放厥词,也该说他不自量力,但是都没有,他们只是看着,莫名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期盼。 三丫娘愣愣地看着他。 陆晨阳望着她正色地说道:“三丫的毒已经解了,你用三丫赚了银子,这银子足够你这段时间养活她。这次的事,本管你不与你追究。本官会不定时派人过来看望三丫,如果你再敢虐待打骂她,本官可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到时候新罪旧罪一起算!” 三丫娘满脸的怨怼之色:“大人,她是民妇的女儿,民妇教训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陆晨阳淡淡地说道:“本官身为父母官,按说你们也是我的子女,本官教训你们也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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