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的脸? 崔皇后见事有不成,便不说话了。 “今日是老二昭王的纳妾大礼,朕以为你忘了。” 皇帝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崔皇后悻悻然。 她自是不忘。 舞姬领了赏赐,便退下了。 荀野吃了两盏酒,手臂撑着食案,一动不动歪着头看杭锦书。 看久了,都有点儿重影儿了。 可她还是没给他一个眼神。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荀野撇唇,心里头确实几分郁郁不得志。 想老二纳妾,他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孔雀开屏,可惜对方一眼都不看他,白白地精心准备了,荀野觉得万分无趣,退了筵席独自往外走,让他们去吃吧。 到了发幽亭,苦慧正与季从之等人谈笑风生,大概是因为今日可以敞开了肚皮吃酒,几个人都吃得有些熏熏然,见到太子来了,苦慧张罗荀野吃酒,荀野吃不下了。 “孤酒量不好,别灌。” 再吃两杯下肚,他就别想竖着出去。 但说着不喝,身体还是诚恳地往发幽亭里石桌上一坐,其实在这里坐着,比筵席上坐着痛快。 兄弟几个聚在一起,就还想当初打天下时一般亲厚无间,彼此之间也没有君臣虚礼,无需客套寒暄,几句话就能重新拉近距离。 喝了一点酒,话说了一筐,季从之在众人都醺然醉倒后,看殿下的脸颊亦红润如斯,但还没有醉态,他不仅想逼出太子的心里话:“末将斗胆,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荀野正襟危坐:“你问。” 季从之很小的时候就与荀野在一道学武从军了,彼此是能交付后背的交情。 也正是因此,季从之比严武城、老郭等人的胆量都要大,敢于明着问:“陛下已然是东宫之主,当初我等追随殿下在马背上打下巍巍江山,是为了什么?” 荀野被季从之一句话,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默了半晌,他温和地一笑:“为了天宇清明,于朝于野,表里澄澈。” “是啊,”季从之喃喃道,“于朝于野,表里澄澈。这是末将十四岁时,与殿下一起,定下的目标。可从什么时候变了?” 荀野皱了眉头:“变了么?没变。” 季从之失笑地用酒坛撞了一下荀野面前没动的酒坛,脸色潮红如血:“可殿下你还记得么?自有杭氏以后,殿下你变得不再像你了。” 荀野一怔。 季从之接着道:“殿下太过儿女情长,将一颗心都放在杭氏身上,为了她,屡屡退让,甘心自污,恨不得双手为杭氏提裙……若只是夫妇之间的闺阁情趣,倒也罢。如今早与杭氏和离,殿下如此放不下,将来偌大江山,何以为继?”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老皇帝偏宠昭王与誉王,皇位之争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算是已得囊中。 太子殿下如果不能放弃杭氏,他将永远不能得到后嗣,即便是争来了江山,没有储君,践祚不稳,天下还是有可能动荡,恢复到随末乱世,群雄并起、兵连祸结,谈何天宇清明? 荀野认真地沉思着。 他不是会敷衍自己弟兄的人,以前确实,他很少考虑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是一个只顾眼前的人,认真思索之后,他给出自己最诚恳的回答:“你说得对。我心中的确有野心,当初南下叩关时,我是这么说的,我一刻没忘。” “只是杭锦书……” 他停顿了一下,在季从之谨慎地等待中,太子薄唇微翘,浮出某种甜蜜而苦涩的笑意。 “她比我的命还重。” 荀野认真且执着,“在完成所有理想之前,我总是得先活着。” 季从之不知是该高兴,殿下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小人,他重情,当然也会重义,还是应该痛哭一场,太子殿下把话说到这份上,季从之是一句不敢多劝了。 至于荀野自己,今日也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盘亘于心头良久的困惑迎刃而解了,块垒如浮云消散,他踌躇满志地起身,“我心里有数的。” 看着醉醺醺但眸光依旧清湛的季从之,荀野重复:“我心里有数。” 不会到那一步。 这江山并非一定得是姓荀的来坐,他也不过是造反替荀氏得来的君位,所以也可以培养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届时就谎称是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何况来日方长,未来有个什么变数,谁又能预料。 荀野解开了心头的疑惑,步履从容地离去。 行宫之内步道蜿蜒,两侧假山怪柏森然林立,密丛丛的长草尽头,有一弯从宫外引流而入的溪水,正汩汩地奔涌而去,冲刷过水底卵圆厚重的青石,溅起朵朵白浪。 荀野落了单,身旁没有近侍随行,他一人到了溪水边正想醒醒酒,吹着自山间刮来的道道清风,脑子清醒了许多,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要回。 一个妙龄绿衣女郎,却突兀地从假山后钻出,荀野愣了下,那女郎早已上前来敛衽陈情:“求殿下救命。” 荀野看她的装束,大致认出来:“你是今日筵席上的舞姬?有何事向孤求救?” 公孙绿芜惊惶失措跪倒:“贱奴公孙氏流入教坊司后,本想一身献给曲乐舞蹈,长侍伎乐天。可教坊司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今日有乐伎为权贵所掳,他日又有舞娘被占尽便宜,贱奴害怕,前日到周相公家中献艺,不巧被他的侄儿看中,他轻薄贱奴不说,还、还要……” 公孙绿芜咬住了嘴唇,低泣抽噎,不欲再说。 荀野听懂了,“你为何求到孤这里?教坊曲乐孤素来一窍不通,孤所辖衙门也并不包括教坊,你怎么如此笃信孤会救你?” 是有备而来吧? 经过赵曦灵事件后,荀野吃一堑长一智了,何况他对女郎们娇怯怯的泪光其实很无感。 公孙绿芜甩泪摇首:“贱奴不知。但贱奴知晓新朝初立,太子殿下奉行仁政,善待百姓与家奴,还在政令中为我们提出了种种诸般的好处,贱奴就想,若是贵人里头还有人肯插手揽下贱奴的事,那个人必定就是太子殿下了……” 她一揖叩首,惶惶再道:“求殿下救命。” 荀野叹道:“好吧,孤也知道,梨园教坊等地,素来有腌臜男子会伸足探脑。先起来。” 公孙绿芜却不起身,眸中濛濛欲雨,她楚楚可怜地仰起了雪白修长的脖颈,在荀野一诧,问她“又怎么了”时,她轻声道:“贱奴前日,被周郎君轻薄时伤了腿,今日登台献舞真是忍受了极大的苦楚,贱奴……起不来了,求殿下……” 荀野眉头又是一皱:“难不成你还想让孤扶你?” 不等公孙绿芜摇头他就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动歪脑筋。” 说罢他风度翩翩地往后退了半步,保持距离。 “……” 面对一个恁是油盐不进的男人,公孙绿芜心下气急败坏,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荀野,施展平生魅术,对方却不为所动,压根不上前,她只好自己柔柔弱弱地起身。 两只素手撑住膝盖,慢吞吞地用脚拄住地面,才爬了一截起来,突然膝盖打晃,朝荀野歪了过去。 就像一杆长矛朝着荀野削过来,他不是傻子岂有不躲的道理,于是侧身避让。 那柔腴可怜的女郎一下没刹住,歪了两步,竟跪倒在了溪水里,水花四溅,把她的罗裙都打湿了,她慌乱地爬上岸,却见到太子站在溪边,皱眉看着她。 “你歪的方向不对劲。” “……” 荀野真的是个男人么? 荀野当然是个男人,而且他言出必随,教坊司的事情他记下了,但也没空和一个娘子在这里独处,传出去名声怎么好? 于是他调转方向,正要往石林里走,结果这一转,霎时呼吸一提,一口气咬进了嘴里,生冷生冷的。 “锦书?” 石林浓阴里头,缓缓转出一名身穿缃叶黄薄衫罗裙的女郎,梳着一个清理脱俗的朝云髻,额发纤细地搭在眉眼的轮廓外,一抬眸,清如梨花的眼波似水光潋滟。 荀野傻住了,正要问她怎么在这里,杭锦书已经向他走了几步。 她在筵席上不留神泼了一点酒污在胸口,于是与侍女香荔两人离筵寻找行宫里的更衣房,路上撞见了公孙绿芜的背影,她一眼认出这道绿衣身影是今日登台献舞的公孙娘子。 只见对方只身一人行迹匆忙,不知往何处去,有些奇怪,她便一路跟了过来。 刚才在石林中,她已经听到了公孙绿芜与荀野的对话,这位公孙娘子,是奸臣公孙霍的遗孤,她如今身如飘萍,沦落教坊,委实可悲可怜,同为女子,杭锦书能体会得她的苦楚,见到她衣衫尽湿着实狼狈,要是这般回去,只怕会惹来许多轻浮打量的目光。 杭锦书就解下了披帛,递给公孙绿芜,“今夜行宫里轻薄郎君太多,公孙娘子披上它再回去吧。” 公孙绿芜错愕地看了看这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陌生女子,从随朝覆亡、父亲被枭首菜市口后,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僵硬着伸手去够那条披帛,指尖抓住了柔软的绸缎,用力,将披帛攥住。 没有办法。 对不住了。她咬住银牙,蓦然用力,将那段披帛狠狠地往底下拽,丝滑的锦缎沿着肌肤一尺尺滑落,从锦缎下,闪过匕首淬了寒意的刀光。 她不想杀杭锦书。 但她知道,杭锦书是太子的软肋,荀野不过来,她只有威胁住杭锦书的命,才有可能刺中荀野。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一刀,她已经反反复复温习过不下千遍,日夜不辍地练习,怎么下刀,用什么角度,什么力度,被反制了该怎么逃脱,她都早已经了若指掌,谙熟于心。 杭锦书被公孙绿芜扯得身子下坠,胸膛迎着对方的刀锋撞去,她惊愕了一瞬,几乎来不及呼吸,只感到腰上被人搂住,身体如一只被抓住了线的纸鸢被迫往后倒。 豆绿洒金的披帛落下,匕首亮出刀光,追着她的心脏而来。 荀野瞳孔紧缩,抱住杭锦书后撤,右掌分出拿住了那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说时迟那时快,肉掌被锋利的刀刃划破,血涌如注。 公孙绿芜惊呆了,双眉紧蹙,用力地想要把刀刃从荀野的掌心下抽出,可竟抽不动分毫,荀野抓着匕首,空手夺刃,刀柄击向公孙绿芜的膻中穴。 这个女子并不是真的会武艺,只是学习了这么一招一击必杀之技,但用过之后如果还不能杀人,便已是黔驴技穷发不出第二招了,荀野没有一刀直接刺死她,是因猜到她杀的是自己,原因无非是为父报仇。 她今日苦情地演上这么一段,原来并不是求他襄助,将她从教坊司解脱,而是为了骗他恻隐之心,诓他上前,她好把这准备已久的一刀精准地送入他的心脏。 “暗卫!” 荀野抱住杭锦书沉声一喝,两侧便要暗卫跳下,将歇斯底里大嚷的公孙绿芜左右擒拿。 公孙绿芜痛苦地号叫起来:“荀野,我杀你,我要杀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陪我们公孙家八口性命……” 荀野将惊魂未定的杭锦书放在身后,冷冷皱眉:“杀你爹的不是孤,是天下民心。带下去。” 公孙霍贪墨赈济款项,草菅人命,残害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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