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个主簿刚被太子殿下放过,衙署里早值的还没来,这里除了守备空空荡荡,荀野带她入堂内后,给杭锦书倒了一盏热茶,“喝一点,暖暖身子。” 杭锦书接过茶盏,捧着还有余温的瓷杯,只喝了一口,眼眶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定定看着他。 这么看锦书,像只柔软的小动物似的,荀野心里一软,忍住想摸摸她的冲动,低声道:“出事了?” 杭锦书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对荀野开口,听到他问,她只好僵硬地点头。 荀野的脸色凝重了:“如果不严重,你不会找我吧。” 她当初走时,把话说死了,说到了没有余地的地步,如果不是果真迫在眉睫且束手无策,她不会推翻自己的话,大半夜跑遍长安来找他。 杭锦书把水喝了,心神也定了,才艰难地组织语言:“公孙霍当年以渤州为营地,走海上和路上的商道大肆揽财,克扣茶税,无视禁榷,他走后,渤州仍然蠹虫难除,仍在荼毒百姓,所以陛下下旨彻查。誉王殿下在渤州彻查前朝遗留的贪腐,将我的舅舅孙愈也下了死牢。” 荀野沉默半晌,“他真贪赃了?” 杭锦书立刻摇头:“没有。你可能不了解我的舅父,他根本连话都不会说,怎会做出如此勾当。” 荀野道:“话少不代表老实。” 他不信自己,看来是事有不成了,杭锦书本就无法对着荀野卑躬屈膝,他既然这么说,就是不肯帮的意思,杭锦书也不会强求,想只当没有来见过他,她再去想出路。 荀野看出她坐立不安,立时想走的心思,眉眼阴暗地一低,“你别走。” 杭锦书没有走,荀野咬牙道:“杭锦书,这件事你只能找我对不对?你伯父要是肯帮你,你不会来找我的,我知道。” 杭锦书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 荀野打蛇随棍上,把心里的委屈全倒出来:“我没说不帮你,你这点耐心都不给我?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摆平的,我问一句,你就不耐烦要走。” 那双眼轻轻一皱,红意在眼睑下蔓延。 偌大八尺男人,让人看出了一种支离破碎的柔弱。 杭锦书呆住了半晌,气馁心虚起来,幽幽道:“你要喝茶么?” 喝点茶,顺顺气吧。 荀野拒绝不喝,把脸偏向旁侧。 杭锦书心里无奈极了,对他说:“对不起。我太着紧舅舅安危了,我怕你不帮我,我走投无路,也只能另想别的办法。其实我心里清楚,枭首之罪,别人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荀野回头看她:“我是别人吗?” 杭锦书不言语了。 荀野声线低哑:“我也喊过三年舅舅的。” 杭锦书怔忡地想,你何时喊过舅舅,你就从来没见过他。 但荀野只是强调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杭锦书便没反驳。 荀野把人强留下了,终于定神,抓过杭锦书手里的茶盏,她惊讶地道:“你……” 那是我喝过的。 她话还没有说出口,荀野早已握住杯盏将里头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缓解焦渴,心神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三弟为人我清楚,他不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但也许这么多年被保护得太好,新朝初建,他迫切渴望建功表现,所以不会去细查贪腐案每一个人的底细,将你舅舅糊里糊涂下了牢狱。但公孙霍的案子涉及面很广,加上民怨沸腾,想要轻办彻查,我一纸文书不够,底下人也可能渎职应付。生死攸关,大意不得。” 前朝就是残害忠良,误杀肱骨能臣,才至于江山凋敝,反贼四起。 新朝吸取前朝的教训,这种事不可再卷土重来。 “锦书,我先想办法拖延刑期,我亲自去渤州搭救舅舅,如果证实他的确清白无污,我一定保他平安。” 杭锦书无法坐等消息。 “我陪你去。” 第45章 夫妻三年,原来他还不知道她的乳名。 荀野轻快地应承了渤州之行。 杭锦书心里巨石坠地, 同时又有另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涌出来。 她越来越发现,她做不到对荀野的付出视若无睹了,她怎么能一次次地, 逼他到这个份上, 明明都已经和离了,还要纠缠。 荀野分明知道,她每一次都在利用他。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 除了陪他一起, 让自己心里的负疚少受一点,她真不知该做些什么,弥补心里常觉的亏欠。 荀野听到她说要去, 第一反应是拒绝, 渤州临海,日晒风吹, 日子不如长安舒坦。 但渤州路途遥远,他一人孤身上路,把杭锦书和陆韫两人留在长安,岂不是给了陆韫可乘之隙?荀野没那么傻。 心思一转后,他立刻勾起唇角,“好啊。” 杭锦书的眉结没有彻底放松,“可是, 行刑之日在即, 我们用什么办法让誉王殿下暂缓行刑?” 荀野卖弄神秘:“你放心, 有我, 把一切交给我。” 杭锦书不大能放心, 就算真有办法, 渤州距离长安千里之遥,如何能把消息传到? 荀野看出她的顾虑, 解释道:“我小时候为了打猎,驯养过一头矛隼,后来它一直养在西北,直到近日才被送来我身边。矛隼,又名万鹰之神,一日千里,你放心它很亲我的,还通灵性。巧的是,渤州正好是它的老家,它飞回老家之后,就会找认识的人搭窝,也就是我三弟。” 的确是无巧不成书,荀野偏偏就有一只祖籍渤州的矛隼。 “几时动身?”杭锦书一刻都等不及,“我,我要回去收拾一下!” 荀野看着她乱糟糟的发髻,和一双熬得彤红的秋水乌眸,凑近了些,低喃:“你先回去睡觉。我把矛隼放出之后叫你。” 杭锦书顺从地点头,心怀戚戚地看他的红眼:“殿下,你也是。” 荀野一笑,“我一躺下就做噩梦,还是别了。” 杭锦书尝听人说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一个人频繁地做噩梦,那就是心头有郁气缭绕,轻则失眠,重则伤肝,“你梦到什么了?” 荀野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噩梦”,于是蒙混过去,“锦书是小神棍吗,还会解梦呢?我说了你也帮不了我,所以没必要让你烦恼。快回去吧。” 梦里都是她和陆韫的亲昵,醒来后,却能看到她在眼前。 就这样吧。 不睡也能熬着。 天已经大亮了,杭锦书困倦得厉害,但必须要回田庄给母亲报信,她就在车上将就眯了片刻。 马车驰往京郊,到了田庄,杭锦书支起直亲吻的两片眼睑,向母亲说明了荀野的答复,孙夫人流下泪来,双手合十紧扣,朝苍天祷告。 “幸而还有太子愿意斡旋……” 孙夫人泣不成声。 “你舅舅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孙家这一代唯一在朝为官的子弟,他要出了事,孙家真个就要败亡了……” 早些年天下大乱,反王割据,各大世家都被趁火打劫了不少。 渤州孙氏这等中等世家,经过数百年,早已败落,人丁凋敝,部曲仆妇的规模开支都锐减近半,自然而然成了虎狼反贼的眼中钉、口中食。 他们蜂拥而上,瓜分走了孙氏诸多田产与铺子,以及海上的商船。 孙家的光景大不如前,曾向杭氏寻求庇护,但乱世之中各人自扫门前雪,杭氏置若罔闻。 所以孙愈锒铛入狱,不是孙夫人不愿向杭氏寻求帮助,她心里澄明如雪,杭纬兄弟二人自私自利,为了“杭”字能出卖一切,不可能向孙家伸出援手。 反倒是那个早已不是女婿的女婿,还有一丝顾念旧情,是孙夫人唯一的希望了。 杭锦书温声道:“娘一夜没睡了?我扶你进屋歇会儿。” 孙夫人终于得以睡下,把眼睛闭上入眠。 杭锦书守在母亲床榻旁,待了许久,直到自己也困倦,想到荀野的话,她也打算回寝屋歇一晌。 香荔把白猫抱来给杭锦书亲热,杭锦书一反常态地没理香香,闭眼就睡。 那只猫趴在女主人的床榻上,睁着圆溜溜的鸳鸯眼,好奇地用肉粉的爪子挠着软褥,时不时地发出“喵呜”一声。 实在很扰人清梦。 杭锦书睡不着,被它吵得耳朵疼,一手压住猫脑袋,把它摁进了褥子里,低声威胁:“再吵的话,我就把你送人。” 想了想,报出一个让香香闻风丧胆的名字:“送给荀野。” “……” 香香感觉自己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女主人如此嫌弃,竟要把它献给那尊杀神,要是落到荀野手里,它就被拔毛下锅啦。 “荀野”俩字成功镇住了香香,该白猫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闹腾女主人了。 它乖巧且驯服地贴在女主人柔软芬芳的软枕上,屁股歪向外边,尾巴晃了几下,又疲惫不晃了,大拖尾夹在两臀中间。 看女主人睡着了,它也打起哈欠来。 自打跟着女主人来这田庄养膘以后,它整日精神倦懒,吃了睡,睡了吃,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还没到秋天的时候,它的秋膘就已经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 其实香香仔细想了想,好像还是和荀野大眼瞪小眼的日子有意思。 只是那个男人吧,实在很喜欢拉着女主人做一些小猫不宜的运动,它都没眼看。 杭锦书昨夜里乘车在城中长途跋涉,饶城两周,才见到荀野,一整晚都没有打盹儿,到了这时心神松懈了,人的困意也铺天盖地袭来,不被猫儿打扰之后,沾枕头就着。 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 夕阳西下,斜光破户。 香荔已经叫饭了,家主说,今日要集会,杭锦书也推说不去,让香荔代劳告假。 实在是忍不下腹中饥饿,杭锦书才从床榻上起身,把饭菜拿到庭院里去吃。 虽说时令已经八月,到了入秋的时节,但秋老虎的余威仍在,院中秋风瑟瑟,木叶微脱,一派萧飒之气。 用过了饭,杭锦书出门消食,顺带等候荀野的消息。 她已经让香荔将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只要荀野一声令下,她即刻就可以出发。 临行前,香荔再三确认细软,还抱怨不能多带一些,不然娘子只怕睡不惯,杭锦书提醒她:“我们要赶路,马不停蹄,哪里用得了这些。以前也随军的,不是都习惯了么?” 香荔不习惯,她哪里都不习惯。 她想娘子也是,跟了姑爷以后,吃了姑爷打仗的苦,但却没享几天姑爷当太子的福,实在很不划算。 杭锦书消食时凑巧碰见了暮烟中足踏秋风归来的陆韫。 对方仍是一身干净整洁、恍若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般的白裳,素雅的襟口,用暗纹绣了朵朵攒枝梨花。 陆韫唤她:“阿泠。” 他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你要出门?” 杭锦书回:“是的,出门散心。” 顺便消食。 她感激地道:“昨晚投壶,谢过陆师兄出手相助。” 陆韫轻笑,缓缓摇首:“我没帮上你什么,何况也并没有赢。” 杭锦书不说什么了,想要绕过他离开,陆韫忽然道:“我说的不是出门散步。” 杭锦书收了步子,停在一架蔷薇花畔。 陆韫嗓音温和:“你要去渤州?” 杭锦书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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