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 荀伯伦正想了一个说辞,委婉地拒绝杭况欲结秦晋之好的“善意”,“儿啊,这个零州杭氏多半是撑不过乱世,怕被豪强吞并了,于是找上我们这棵大树好乘凉避祸,他的用心和动机都不纯粹,为父就替你——” “答应吧!” 荀野三个字,惊掉了荀伯伦手里的狼毫。 “啥?” 荀野沉吟片刻,以为父亲不同意婚事,怂恿道:“杭氏与士族之中威望极盛,若得杭家助力,将来王于关中,也可以借助杭氏为荀氏斡旋,连横世家,让荀家江山更稳妥,这才是两姓之好。” 荀伯伦没想到儿子竟然为了逐鹿中原、定鼎九州,甘心情愿地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这是何等深谋远志。 不仅如此,荀野还给他写了一份书信,里面详细陈列了与杭家联姻的诸多好处。荀伯伦虽同意,但从那以后,对荀野的忌惮倒是更深了。 没多久,锦书便嫁给了荀野。 婚礼上,她以为是初见。 但他知道,是重逢。 “对啊。” “锦书,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第72章 山间一夜 山崖上的怪风怒号, 阴云密布的天色里,悬崖边上那棵老树被吹得随风摇摆,仿佛下一瞬就要枝折花落, 坠入深谷。 在那棵老树上, 栖息着一只风雨中无家可归的小鸟。 杭锦书问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那棵树好高,树上的小鸟快要被吹到悬崖下面去了, 你能不能帮我搭救它?” 少年男子黢黑的脸庞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它不是鸟么,怎么不会自己飞下来?” 杭锦书摇头:“它还是一只雏鸟呢,翅膀还受了伤, 飞不起来了, 好心人你能不能救救它。” 荀野沉吟片刻,看着小女郎忧急的明眸, 还是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好。” 杭锦书本意是想借荀野那杆威风八面的长枪,把小鸟从树枝上捅下来,她好在下边接着。 然而荀野的办法就是那么奇特。 那时的荀野,已经是栖云阁榜上的高手,爬上树梢搭救一只弱不禁风的雏鸟,还是不在话下,他三下五除二便扔了长枪, 在杭锦书的惊愕注目中, 身手矫健地便爬上了悬崖边的树梢。 杭锦书十分担心, 几番提醒他留心。 荀野刻意在小娘子面前展示似的, 像个猴儿似的在树梢间轻盈地荡来荡去, 看得杭锦书真是动魄惊心。 荀野以为小娘子必然十分忧急自己安危。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对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娘子产生了一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欲望,如果要类比, 雄孔雀遇到雌孔雀时争着开屏的样子差不离就是他。 北境军十八骑几时见到这样的荀将军?八成是以前在北境见不到小娘子,一出关就遇到这么一位仙姿玉貌的人物,铜墙铁壁也关不住一朵桃花出墙来啊。 可等他救下那只鸟,她的身旁已经出现了别的男人。 那个男子雪衣乌发,白脸红唇,如芝兰玉树,看着便像是画中的人物,自有一股贵介风流之气。 荀野怀揣着小鸟的手掌蓦地一顿。 北境军十八骑也随之一顿,不太好,这个“情敌”看起来收拾得白白净净的,比起他们的黑皮将军,似乎更得美人心呐。 果不其然,那郎君一出现,小娘子便用仰慕的神色去看他,并轻轻唤道:“师兄,你回来了。” 那个男子温润如玉地应了小娘子一声,同时看向荀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敌意,对于所有靠近女郎的男人,他都怀有一视同仁的敌意,于是陆韫将杭锦书的手挽入怀中。 眼神微眯,笑意清冷地凝视荀野这不速之男。 但话却是对杭锦书说的:“我才离开一会儿,我们二娘子已经结识了新朋友了?这人是谁?” 荀野知道了,原来对方是一对儿。 可怜他刚刚萌生的一点少男心,就这么被风雨摧残夭折了。 荀野怀揣着雏鸟,慢慢走上前,将小鸟放入杭锦书的手中,少女明艳烂漫的目光,亮晶晶的雪眸,宛如一对西域供奉的上好的琉璃珠,是荀野见过的最清亮动人的眼睛。 尽管那样的眼神,在他们后来三年的婚姻里都不再有。 杭锦书接过受惊的小鸟,抚着鸟儿湿漉漉的柔滑的羽毛,温婉明媚地冲他展颜:“多谢你啦。你是好心的人,你帮了我的忙,以后你若遇到困难,可到零州杭氏找我,我名杭锦书,记得啊!” 荀野身后的十八名家将,都笑得花枝乱颤。 荀野恼羞成怒地制止了他们的笑声,对小女郎说了一声“好”,便走向了自己的紫色狮,翻身上马,一行人卷得尘土飞扬,策马离去。 季从之与荀野并辔头,追上来笑话他:“郎君怎么可能有事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她一定是想多了。” 荀野不说话,心下正懊恼着。 骑兵起行,风声从耳边溜走,季从之又道:“郎君,那个姓杭的娘子和刚才出现的那位郎君是一对儿,这位杭娘子真有意思,看她的情郎弱不禁风,救不得鸟,就拜托郎君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啧啧。这种年轻男女,待人接物心无城府,明晃晃的两重标准,让人心里不痛快。” 荀野没理他,只是唇抿得更深了。 以为与那萍水相逢的女郎缘悭一面,今后不会再见,谁知后来不久又见了一面。 荀野是代父巡边,同时视察地方州县,随帝无道,反王四起,荀家在河套的部署不能落于人手,而那个小女郎和她的情郎,则是从队伍里偷偷溜出来玩耍的,他打听到,零州杭氏一行人也在此地栖息。 天下已乱,世家贵族还有兴致游山玩水,逞览物之情。 夜晚两支队伍都投宿农庄,彼时夜晚不慎走水,大火烧着了房屋,浓烟呛人,荀野等武人对于危险更为警觉,当下一召唤,十八名骑兵都纷纷披上外裳逃出了着火的屋房。 荀野看到邻间杭氏栖居的房屋,火势似乎更大一些,这群富贵闲人,才吃了酒与五石散,睡得正昏昏沉沉,浑然不觉危险降临。 荀野对零州杭氏不过陌路,但,杭锦书也是杭氏中人,他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郎,一阵愀然,将自己的羽衣斗篷按进院落里的水缸,将整片裘衣打湿后披在身上。 众人的惊呼没有喊回荀野,他头也不回地冒着熊熊大火冲进了杭氏居住的庭园,大脚一踹,将烧得火光灿然的屋子破开,踢开门,看见两双惊恐抱作一团的女人的眼睛,不是杭锦书,他冷下脸寒声道:“火烧眉毛了,还不走?” 两个女子惊恐地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往门外逃。 荀野一连踹开了十七八间房,深感这一大家子七大姑八大姨是真多,最后,终于踹到了杭锦书的那间房。 房间内,杭锦书正惊慌失措地蜷伏在被中,还有一名女郎,面貌更稚嫩一些,两个女孩儿都吓得魂不附体。 荀野呢,本该是气到顶点的,火烧屁股了还不逃跑,乖乖待在这等死么,可他气不了半点,呼出一口气,上前,一手一个女孩儿,将这个两个惊吓过度的小娘子都捞出了房门。 杭锦书颤颠颠的,像只被拎出鸡笼的小鸡,压根没看见救命恩公的脸,杭氏得到解救的乌泱泱的一群人便蜂拥而至。 荀野从人群中看到了陆韫的身影,他们两人站得很远,陆韫满脸惊恐之色,但没有上前。 哦,原来这两人中间目前还是见不得光的男女之情。 想来是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庭不会同意吧。 荀野看了眼自己,一样寒门出身,一个黑不溜秋的北方武将,就更不用山鸡肖想凤凰了,没可能的事情。 他一手一个,放下杭锦书和她的妹妹。 赶来的中年男人对他态度和蔼,问他姓名:“敢问壮士是哪里人士,救命大恩,杭氏定当涌泉相报。” 荀野一句废话没有,看眼惊魂未定,但已经安全的杭锦书,道了一声“不必了”,便已离开。 这就是他和杭锦书的第二次交集。 自那之后再没有过。 直到软红小轿抬着他的新妇抵达青庐,在青庐内行礼时,缂丝绢扇之后拂过淡淡的璎珞珠光,映着女郎花树堆雪般明丽的脸庞,荀野终于和惦记了数年的娘子,有了第三面的交道。 * 又是一年悬崖边,山道上,荀野背负着杭锦书,一脚脚跋涉在泥里。 她将脸颊轻轻地垂落,倚在荀野的颈上。 语气温婉怀疑:“原来救我的人是你,你怎么以前从来没提过。” 荀野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震动,震麻了杭锦书垂在他胸前的手心,她支起眼睛,将下巴抵在他的背上,好看他。 “你都不记得,有什么好说的。” 杭锦书蹙眉问他:“你说了我不就记得了吗?” 荀野摇头:“我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杭锦书不明白这话:“为什么?” 荀野实诚地低声道:“我不想脑子里的杭锦书,是眼里心里只有陆韫的那个样子。” 杭锦书心里酸涩起来。 她仍旧将下颌点在荀野的背上,静静看他。 看了很久,他大概觉得不是滋味,一直低着头往前走。 杭锦书忽然曼声说道:“只想以后,不想从前,好不好。” 荀野一晌没搭话,很久,那双唇在杭锦书看不见的角度里慢慢地仰起,“当然好了。” 杭锦书也不说话了,虽然在荀野的背上起起伏伏,心里只觉得安宁。 要是这一段路能够不知疲倦地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好像也不错。 只是,很快她又愁容满面起来。 “荀野。” 他应了一声。 杭锦书将袖中空空如也的剑鞘取下来,给荀野看,“你给我的短剑,我弄丢了。” 荀野问她:“怎么丢的?” 杭锦书便把伍云隗故意把她的短剑扔下深渊的经过说了,说完不忘补一嘴:“这混蛋。” 荀野听得一笑:“锦书你跟谁学的骂人。” 他笑得她心痒。 杭锦书忍不住咬唇道:“这要跟谁学么,我本来就会。” 荀野认真地品评:“嗯,这种骂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确像是锦书会的。” 杭锦书柳眉倒竖:“我同你说正经的,你评价我骂人做什么。” 荀野为她败下阵来:“好好,我不说了。那把短剑丢了也就丢了,没那么重要,伍云隗没伤你就好。” 可杭锦书不同意,她蔫蔫地靠着荀野的背道:“可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我不想弄丢了。” “谁说的?”荀野道,“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有一屋子,我给你那把剑本来也是给你防身的,你平安就好。” 杭锦书又沉默片刻,问他:“你是不是很会骂人?” 荀野不假思索:“对啊。” 杭锦书惊呆了,把眉毛悬起来:“你竟然骂人?” 荀野怕她不喜欢自己粗野的一面,干笑了两声,“那是之前,我现在不骂了。那都是两军对垒交战时骂的,我所到之处城门紧闭,叫阵的时候,不把他们祖上都问候一遍,他们怎么会开城门迎战。” “……” 杭锦书的思绪又因为这句话转到了别处。 荀野为了救她,身负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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