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后初霁,苍古原上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一圈圈伤痕累累的地皮,满目疮痍的江山里,放眼望去,到处是枯黄灰败的死寂,看不出一丝积雪将尽、春信将至的喜气。 大军休整之后跋涉上路,途径鹤鸣山。 当晚,荀野命令左右就在鹤鸣山脚下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荀野只身入了帅帐,与严武城、季从之等人谈到深夜。 反王割据,群雄逐鹿,鹤鸣山在其中,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也是荀氏大军收复长安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严武城对鹤鸣山颇具了解,当晚用地形图反复推演,都觉得如果强攻,想要取胜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对于我军在攻克鹤鸣山之后抵达京畿非常不利。 严武城道:“成聂曾经是大随怀化将军,可惜大随朝廷的狗皇帝宠信奸佞,听信谗言,将成聂流放,成聂便在途径鹤鸣山时,趁着天下大乱,窃取了这块土地,此后两年,苟图衣食求得生存,到今日竟然也拥有草寇五千之众。他曾是天下一等的武将,栖云阁英雄榜上排位十一的高手,他夙夜匪懈地练兵,这五千草寇也曾大败冯氏,其实力不容小觑。” “再加上鹤鸣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季从之接口道,“正面强攻,对面拥地利之势,从山头放落滚石,佐以硝石木炭,可致我军重大损失,将军,直接从碧云坳入山,绝非上上之策。” 大随失道寡助,天下反贼三百路。十八路反王能存活至今,都是个中佼佼者,岂还会有轻易打赢的仗? 越靠近长安,这路越难走。 从沙盘上显示的地形来看,碧云坳是唯一能容下三路军队挺进鹤鸣山的途径,如果不从碧云坳走,则只有北面的峭壁,以荀野和寥寥几人的身手,能趁成聂不备时偷袭入寨。 荀野的眼在沙盘中逡巡了许久,一直听着裨将分析,始终没下决断。 严武城和季从之望向苦慧。 光头打了个哈欠,从沙盘后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你们别看我,英雄榜上排名还在将军之前的高手,在此之前从未遇到过。” 季从之道:“这仗还打吗?要不然,我们绕道而行,不管鹤鸣山,直接去长安称王?” 这时荀野终于抬起了眼,漆黑的眼焕出凌厉的凶光,唬得季从之一震。 荀野冷着沉嗓,低声道:“如果放弃鹤鸣山直入长安,成聂就会在背后追着我们打,消耗我们的兵力,侵占我们的粮草辎重。乱世,强者为王,成聂的野心比你们想的要大,他被随帝流放之后落草为寇,图谋的已经不仅仅是向公孙霍复仇。” 严武城感到很郁塞:“打也不行,绕也不行,难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让成聂平白地消耗,最后被南魏渔翁得利?” 荀野环视帐中,寒风扑向帘幔,卷灭了帐外铜盆中跳跃的篝火,室内光线黯淡了几分。 一阵沉默中,诸将听到荀将军道:“成聂也曾在随朝为将,不是屠狗之辈,武人重诺,不会斩伤来使。我下一则拜帖,约成聂明日在碧云坳见面和谈。” 严武城大惊:“将军想收编成聂?” 苦慧哈哈大笑:“将军还是惜才啊。” 此言一出,帐中几人都陷入了尴尬当中。 他们这里除了季从之自幼伴在荀将军麾下,其余诸人都是曾与荀氏作对,后为荀将军招安的敌将。 荀将军他,一直惜才如金啊。 面对成聂此等勇武过人、彪炳一时的悍将,将军不可能不动心的。 要是成聂识时务,荀氏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大善,如那成聂不识抬举,到时候先礼后兵也不迟。 夜色逐渐变深,浓酽得似一团墨。 杭锦书坐在行军帐中,将头顶乌云扰扰的盘发解开,随着那支玺花蔷薇扶枝碧玉簪随手抽离,一重重鸦青发丝似帘帷般簌簌坠落,半掩映住了女子清润柔美的脸颊。 从外隔了层层青丝看去,只是朦朦胧胧,玉容若隐若明。 此次她没有在荀野后方随军,而是一起跟来,不知道对方做的什么安排。 小坐片刻,香荔带着一群人进来了,杭锦书扶着手里的梳篦一回眸,诧异地发现这些军营里的猛士竟人手拎着一桶热水,正从外边进来,入内后,将热水放到帐中用帘门简易搭成的净室外,说要供夫人取用。 香荔便道:“是姑爷吩咐的。他特地让人凿冰取水来烧的。” 杭锦书想着自己在军营里享受特殊,不免心中底气不足,汗颜地道:“有劳诸位了,战事吃紧,还要为我忙碌这些末节小事。” 其中一人是个有眼力见的,当下重重拍打起胸膛来,道:“夫人的事,只有大事,没有小事,别说沐浴,就是掉一根头发,将军也要分心去心疼夫人。我等奉命办事,也是为了让将军无忧,好一早打下鹤鸣山啊。夫人你就只管享用吧!” 他的开解没有让杭锦书好受一些,反倒愈发觉得惭愧。 但现成的热水在前,杭锦书当然也不会退回,便向几名力士道了谢。 等人走后,香荔一抚玉掌,喜笑颜开地道:“娘子别说,这个姑爷粗中还有几分细呢!还知道体恤娘子无热水沐浴。” 杭锦书的羞惭一直停留在脸上:“我是不是太娇气了些?” 香荔摆手,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对杭锦书的想法感到费解:“娘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想当初您还未嫁时,在闺中沐浴,不仅每次要更换三遍水,每过一遍水,就要抹一遍香膏,洗完之后身上香喷喷的,又甜又软乎,再往那塞了满腹棉花的丝绒褥子里睡下,别提多安逸!” 说完又嫌弃了皱起了鼻:“这才到哪啊!要不是……您也不用受这个罪!” 可她越说,杭锦书越觉得自己在军营里搞特殊了。香荔不提她还不晓,原来她是个这么矜贵娇气的女子。 太平盛世时锦衣玉食倒也没人会指摘什么,但眼下烽火延绵,她还扔不下那些养尊处优的陋习,未免让人低看了。 杭锦书犹豫之后,道:“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凿冰、运冰,再把冰块烧开,费时且费力,还是让将士们把心思都放在打仗上,尽早入长安,对大家都有好处,我这里些许不便就罢了。香荔,你替我向大家说说吧。” 香荔只好应许。娘子体贴人意,但愿那荀氏将军,也能多体贴体贴娘子才是。 杭锦书用热水淋浴,将身上洗得暖烘烘的,才上榻安歇。 这里没有香荔说的那种轻薄柔软的弹花丝绒被子,只有硬邦邦的行军床,和被冻得铁杵一般的军被,迷迷糊糊起了睡意之时,忽地感到一只热腾腾的手钻进了她的被褥,就在底下,不轻不重地扣住了她的两只玉足。 杭锦书睁开了眼,那被子里早已钻进来一只人形熊罴,贪婪地霸占了她大半个床位,不仅如此,还抓着她的脚,往上轻易地折叠,杭锦书便用一种极度柔韧的姿态,被整个团进了他的怀里。 第7章 孔武有力,耕耘不怠 这个姿势实在折叠得太过,杭锦书左右不适,扭动了一下,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堵铜墙铁壁,便颓然放弃了挣扎。 被囚困的玉足,在荀野掌力笼罩之下,逐渐爬升了体温,血液流动起来,连那冻疮造成的疼痛也少了不少。 他还在被子里,用焐热的药膏替她涂抹,指尖所过处,肌肤微微战栗,触感远比某些时候更加强烈。 和荀野敦伦,做一些男欢女爱的事,都比不过此刻片息的上药,让人悸动。 “夫人,这药是军营里惯用的金疮药,对治疗冻疮也有疗效,夫人试试看。” 由不得她拒绝,药已经在脚上了。 虽然他是好意,可杭锦书还是不自在,冷玉般的耳垂下蔓延开血色。 荀野是个粗人,没有留意到夫人的脸热,自顾自在被子下替她上药,上完药,用干净整洁的纱布将杭锦书的脚左右各缠三圈,低声告诫:“三日内不能碰水。” 杭锦书向荀野道谢:“多谢夫君。” 荀野一顿,扯了下眉峰:“我们是夫妻,不要这么客气,夫人你想要什么,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于力所能及之内,一定唯夫人是瞻。” 他突然说起这番教人难免浮想联翩的话是做什么,杭锦书别开眼光,趁着荀野不注意,蹑手蹑脚地将姿态放平。 正想睡,一条粗壮的臂膀倏地从被褥底下横来,就如一根立柱般,生生压得她透不过气,杭锦书呆滞一晌,那尊火炉已不顾自己的热气熏天,朝着杭锦书自发趋近,一揽手臂将她从被褥底下揣进了怀里。 横竖是逃不脱,杭锦书闭上眼想认命。 荀野轻声道:“夫人上次说,我是个庄稼汉对吗?” 这时说起这话作甚么,杭锦书心头响起一片示警的铃声,铃声交织片刻,她不安地支起颤动的睫羽,双手掖在被褥底下搅动着。 还没等心头拟好言辞,一双火热的唇瓣又蓦地压了过来,正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之上。 那吻只是霸道,不见缠绵,吻了一下便分开,宛如向沉静的湖面掷入了一块纤细石子,漪澜一圈圈荡漾开去。 杭锦书身上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不寒而栗间,听到上首传来迟钝的笑:“我想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得了夫人这么个评价。” “……” 他心中就没有数吗? 有些事不好明说,杭锦书想别开话题:“夫君日日都有军务在身,这时应当疲累,妾替夫君按摩肩膀吧,还报夫君为妾上药之情。” 要说平日,她极少主动替他按摩,但每每按的几下,都叫他浑身肉麻骨酥,消受得魂魄荡漾。 眼下却不是让她岔开话的时候,荀野强行按住那股躁动,循循善诱道:“因为我孔武有力,因为我耕耘不怠?” 杭锦书知是逃脱不过了,死心了,闭上眼缓缓点头。 荀野却快活起来,胸膛直弹震,震得杭锦书愈发心惊胆颤。 “那不能白得了这个称呼。” 他快活极了,这一句,简直是图穷匕见。 “……” 若不是顾着闺门之仪,杭锦书特别想朝他翻个利落的白眼,给他瞧瞧她内心的无语。 那么,好吧,不过是这些事。 荀野得逞地揽住夫人,这一回没让她受累,只是让她轻快地享受些骑马的快意,让她尽情地把控缰绳,扬鞭前行。 杭锦书还是觉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人只要朝对方看不顺眼了,那便哪里都不合适,连他做的一些符合情理的事情,也会遭来自己的怨怼。 反正是挨折腾,怎么折腾都荀野说了算,她无所谓配合与否,不过是履行夫人的职责,教他开心罢了。 荀野睡眠极浅,睡梦中也保持警觉,稍有风吹草动,立时便能察觉。 睡到天还不曾破晓的时分,荀野便清醒了。 醒来后,帐外长风浩荡,星垂旷野,周遭无比安静。 迎面碰上苦慧,对方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正在篝火旁守夜。 荀野皱起眉:“成聂的回信?” 苦慧撑地起身,把柴火拨开,用脚把剩余的火星子碾灭,将书信交入荀野手中:“是的,这信来了有两个时辰了,我怕打扰将军,便还没有给你。” 见苦慧神色有几分不对,荀野接过信,眉宇攒得更紧:“你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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