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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儿的鬃毛,伊纥曼亲切地依偎着主人,忽听到一串伶仃忧愁的叹息,充满了怜悯。 严武城突然掩面听不得,看到陌上第一缕绿意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了,掐指算日子,太子的时辰已经尽了! 偌大七尺男儿,忽地再也坚持不住,低头哭泣起来。 杭锦书没诈出严武城的话来,知道他守口如瓶,忠心耿耿,她既安慰,又失望。 心绪幽幽几转,耳朵里蓦然撞入一团黏糊的哭泣声,她惊怔地瞥眸,眼看着严武城已经泣不成声,她呆了一呆,直觉告诉她出事了,是不是荀野他—— 几乎不用思虑,她把这一切反常捕风捉影地串联在一起,那个答案已经清晰明了。 严武城哭丧着脸,嘤嘤哼哼说不出话。 杭锦书却霍地振高了嗓音,清寒的杏仁眼瞋目逼视而近:“严将军,都到现在了,你还要隐瞒,不肯告诉我荀野的下落么?” 严武城抹了一把泪,语无伦次,“殿下身上的鸩羽长生无药可解,季从之访遍了名医,都说无药可解,比牵机、鹤顶红还毒的毒药,他们全都谈它色变……” 毒药,难道荀野中了毒,可是荀野怎会中了毒? 杭锦书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脑中轰然一声,呼吸忽地上不来。 她用力地攥紧了拳,平复丹田,艰难地吸入一口浑浊长气,肺里却如同匕首在搅。 窒息造成的胸闷头晕,让杭锦书只能靠在马背上深呼吸,许久许久都说不了话。 是孟昭宗的那一箭。 荀野为了救她,受了孟昭宗一箭。 她一直以为他伤势无碍,他在她面前也一向要强,装作无碍,再加上一个对救治解毒无往而不利的苦慧在,她便放松警惕。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想到孟昭宗一个堂堂天下闻名的大宗师,竟然用歹毒的手段暗杀一名后辈。 没想到他无耻之尤! 太过浓烈的悔恨充斥了心房,杭锦书怨憎自己怎会为一叶障目,为了一缕脆弱的私情反复地猜疑、辗转反侧、坐立不安,也为之蒙蔽了双眼。 她实在早就应该洞察的,她怎会如此盲目。 呼吸踌躇地不上不下,胸口遽然收紧,引起心房一阵急促的搐动。 “他在哪。” 杭锦书忍住眼眶的涩疼,微眯眼眸,制止眼睫肌肉的痉挛,逼着自己冷静。 严武城的情绪也冷静一些了,嘎着声从头到尾叙说:“殿下中了孟昭宗的暗算之后,落入冰湖,毒素侵入了皮肉,已经取不出来了,只有寻找解毒的办法,老郭千里迢迢地把殿下带回长安,可等见了苦慧,苦慧道是这种凶险的毒无药可解。季从之不相信,但寻访了无数名医,都是一个说辞。从确诊开始,殿下就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娘子你,千辛万苦地瞒着,既怕你为他伤心,又怕你不为他伤心。可算算日子,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 杭锦书浑浑噩噩的脑子又开始晕眩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回忆从前与荀野在一起的种种,都像是一场场再也无法触及的幻梦。 她甚至盼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当她醒过来时,他们还在西北的大营里,他还睡在她的身边,他只是累了,黝黑的皮肤上,疲惫的眼睫坍向下眼睑,睡得那么沉,嘴角却轻轻勾着。 在篝火即将燃尽的破晓时分,在温暖馨香的军帐里,在火钵里的余烬一点点飘逸腾起时,坚实而有力、肌肉虬结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腰,桎梏着她。 那个囚牢一样的怀抱,却成了她再也得不到的奢望。 第63章 追夫启程 田庄的梨林, 平日里鲜少有人出没,因此分外显得荒疏,也不过近来立春后, 草木在渐暖的熏风里催发嫩绿的芽苞, 才不显得触目凋敝。 杭氏的人都知道,陆郎君喜欢在此流连。 无他,陆郎君喜欢梨花。 而陆韫喜欢梨花, 也是因着在那个梨花漫枝的春日,零州初逢杭锦书,一眼误了心跳。 郎君喜静, 故而下人极少回到这片林子里来搅扰, 陆韫一人在此漫步。仰目,头顶柔条娇嫩, 刚刚躲过寒冬的肃杀,尚未恢复生机,也许再过几日,便有春讯传来。 那人应当也已经随寒冬一起尽了。 “郎君。”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出现在陆韫身后,他回头,面前站着一名年轻的娘子,梳一对双丫髻, 颈边垂着绿石项链, 一看便知是主人家赏赐之物, 价值不菲。 她柔顺亲和地站到了绿影里, 与陆韫行礼说话, 陆韫问她:“阿泠还没回来?” 香荔轻声地回:“没有, 娘子夺了一匹马出门去了。” 陆韫眼瞳里有墨色涌动,良久, 他凄然不平地叹了一声,“她还是去见荀野了。” 香荔把额垂着,大气不敢出。 又听陆韫问:“你竟跟丢了她?” 不等香荔回话,陆韫摇首叹道:“你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 香荔头皮发紧,担忧自己对郎君的作用已经尽了,慌乱地屈膝跪了下来,请求郎君责罚。 陆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薄唇掀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冰冷刺骨:“当初我为何择中你,你应当知晓。” 不是因为这个女婢会武,也不是因为她机警,而是这个女婢,会心疼她。 香荔会寸步不离守着她,也会安慰她的痛苦,排解她的苦难。 他远走燕州之后许久,在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后,陆韫终于敢把自己的一只手逐渐地伸向杭氏,也是从那时候,他知晓了,阿泠在杭氏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受了病,被圈养被软禁,已经如同一朵枯萎的梨花。 那一刻的陆韫,悔不当初。 可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没有选择,他那时当下唯一的选择,便是尽早,在天下混乱时杀赵王,谋夺燕州,以一州为聘,堂堂正正让杭况托付锦书。 可也是在那时,杭况突然做了主,要把他的阿泠北上嫁给荀氏。 荀家的确异军突起,荀野的确骁勇善战,但在陆韫看来,荀野也不过是一个鲁莽低贱的寒门子,配不上阿泠半点。 然而陆韫终归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远走北境,委身嫁与伧荒蛮将。 陆韫心里的悔,与愧,只在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里,无法发泄,逼不得已之下,他下令让香荔陪同杭锦书远嫁。 为滕妾。 但香荔对荀野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她本以为,自己和娘子于姑爷而言都是新鲜面孔,姑爷也不一定就钟爱娘子,非卿不可,毕竟男人都那样儿,狗熊一个,色中饿鬼一只,但她只三天就明白了,别动不该妄动的心思,没有用。 对方根本不理睬她,任何言行举止,都不放在眼中。 姑爷像个痴汉似的,一整天只围着娘子转悠,他不嫌累,也不会觉得腻烦。 三天后,香荔完全老实了,她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看着娘子每晚被姑爷欺负得死去活来的遭遇,又很是心疼,加上远嫁,到了安西两人都人生地不熟,娘子也颇受崔氏冷遇,香荔心疼娘子,一心只为辅佐她,为她撑腰,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便抛之脑后。 香荔惶恐:“知晓。” 陆韫柔声道:“你从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放她一个人,怎么了?” 香荔道娘子进来食欲不振,心情不佳,只以为她是脾胃的毛病又犯了,所以香荔日日都盯着灶炉,给娘子煨一些补气养身的汤,只是一不留神,娘子倏然间便去马厩抢了快马,冲出了田庄。 她百口莫辩,目光越过陆郎君身后,视线霍地一定。 定住的眼瞳,像是明明净水中静止的琉璃珠,懵懵地,“娘子……” 陆韫心神一诧,回过头,杭锦书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梨花树外的月洞门间。 香荔一直是自己的人。 陆韫本不打算瞒她,现在已经是时机可以告诉她了,是以陆韫没有从前那般小心,但他还是想做最好的打算,便是由自己与香荔主动地向她请罪,而不是被杭锦书突然撞破。 她站在月洞门里,怔怔地望着他们,眸光失去了神采,半晌,在跪地的香荔踉踉跄跄要爬过来时,她蹙起纤眉后撤了半步,“别过来。” 杭锦书的眼,濛濛欲雨,她静静看着香荔,不无失望与愠怒。 香荔就怕这一天,她痛苦地趴在地上,朝着杭锦书的方向跪着,泪眼婆娑地道歉:“娘子,对不起,对不起。” 杭锦书笑了一下,“所以你从一开始,从那么多的侍女当中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要随我去北疆,是一场预谋对吗?” 香荔死命咬住了嘴唇,不安地摇头。 “不……” 郎君有这样的吩咐,可假使郎君不这么吩咐,她也是会这么选择的! 她从来就不后悔跟了娘子,她是真心! 杭锦书闭了闭眼,攥着袖下的拳,深深呼吸,她别开视线,扭头声线清冷地唤道:“陆韫。” 陆韫毫无防备地朝她走了过来。 杭锦书的手抚过了臂膀,蓦然之间,从袖中拔出了那柄短剑,杭锦书握住那柄锋利无匹的短剑,一攥剑柄,凶狠地扎向陆韫的胸膛。 顷刻之间,剑锋入肉,将陆韫的胸口扎出了血。 香荔惊叫出声,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 陆韫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失去了血色,他并没躲,右手抬起来握住了剑刃,低声一笑,“阿泠,我一直在想该如何让你出气。这是我欠你的,五年前你就该捅我这一剑。” 杭锦书蔑然哂笑,瞳中有雨欲坠,被她生生忍住憋回了眼眶里,她不肯让他碰了这把剑,反掌将剑从他的胸口之中拔取,剑刃上已经染血绯红的血珠,沿着冰凉银白的刃身滚落。 陆韫的胸口的白衣上渗出了一大团鲜红的血渍,宛如开在一片茫茫雪地里的凄艳的红花。 杭锦书面无表情,“你欠我的,你还了。” 她握住滴血的剑柄,垂眸又看一眼战战兢兢的香荔,她试图爬回来,抱住娘子的双腿,杭锦书蹙眉走开,不让她靠近。 “娘子。” 香荔泣声道。 “奴婢对娘子从来没有半分虚情假意,奴婢愿意死在娘子的剑下,娘子,你别丢弃香荔……” 杭锦书看了她几眼,仍然心痛,颤抖的心难以平复,可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香荔了。 “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了。” 她马上就要启程去北疆。 这一次,不需要人陪。 她的目光最后一遍在这对骗了她不知多少年的主仆身上逡巡,心下只觉得恶寒,提着剑转身去了。 若不是她突然造访梨林,突然撞破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甚至也许,还会带上香荔一起去北疆,从联姻开始,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就连渤州之行她也是带着她的。 对了,她现在知晓,为何陆韫一早知晓她要去渤州,且早早在等候了。 明明知情之人不过就那么几个,她却宁可怀疑是荀野到了陆韫面前耀武扬威说漏了嘴,都不愿怀疑到香荔头上。 那么当初,她动了心思想要与荀野和离,而陆韫偏巧在那个节骨眼上回到长安,也严丝合缝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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