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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冷了,杭锦书从来没在荀野这里得到过这样的“冷遇”,一时间竟做不来反应。 慌里慌张的,还是苦慧,怕她露出马脚,搭了一句腔:“你太吓人,她还没适应,等适应适应就好了。” 荀野顿了一下,皱眉仰躺了回去,过于明显的喉结轻轻一滚,从咽部溢出一道被药汁浸泡得沙哑的声音:“那洗澡的事,也先适应适应,这两天我自己洗。” 杭锦书得到了解救。 等荀野去洗澡,净房内传来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杭锦书这口气才终于松散开来。 她端着苦慧捣好的药材,去院里晾晒,雪停了,但没有日光,只有阴云蔽月,这药材只能风干,但苦慧说这药阴干的最好。 素手翻滚着药材,正好苦慧从房里出来了,他眼睛尖,看到杭锦书的手上满是赶路留下的各种大小斑驳的创痕,还有熬不过风雪长出的冻疮,来不及清理的指甲里都是灰泥。 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和尚,幽幽地溢出了一声叹气。 杭锦书偏过视线,见是苦慧,她忍不住问:“他的耳朵,一会便要重新堵上么?” 苦慧点了一下头。 须臾,他忽地想起什么,轻笑道:“我有一种剌嗓子的药,吃了能把声音变粗,你要不要试试?我保管你亲娘听到你声音都认不出你。” “……” 以前,她觉得荀野身边人才济济。 现在,她觉得他们简直是……虎狼一窝。 但苦慧的话很诱人,就像枝头新鲜的红得发紫的柰果,他说:“你就可以和他说话了。” 杭锦书不假思索:“可以。” 荀野沐浴完了之后,自己找了衣衫穿上了,这里的条件比起东宫可谓简陋,所谓洗澡的地方,也只有几扇木屏风围出来的一个小隔间,荀野习惯把更换的衣衫搭在这隔间上边。 洗澡完毕之后方便取下衣衫,给自己换上。 他如今是个瞎子,一举一动都比往常要慢很多,偏生他又是个急脾气,用了很久才习惯这种暗无天日的处境。 好在洗澡的时候,他能短暂地听到一些声音,嘴里也能说话。 用苦慧的话说,这是方便他洗着洗着,突然倒在地上,张不了口呼救,最后死里头没人发现。 他何曾如此狼狈过啊。 好在这种狼狈的惨相,锦书是不知道的,要是被她看见了,他……不用活了。 苦慧叮嘱过,不能想锦书。 他不信邪,心说不让嘴上提,我心里想一想还不行? 但他发现确实不行,只要一想锦书,身体里的血液就忍不住流窜得像过电一样,接着便会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不能想锦书,那活着跟死了有何分别? 荀野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活死人。 最开始很受折磨,但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已经答应陆韫的求婚,两个人都已经再续前缘了,荀野有点儿冷静了。 冷静得,只剩下祝福。 刚从净室出来,浑身还冒着热气儿,耳朵里听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是有人来了,替他送来了一件厚实的狐裘。 荀野接过狐裘,侧耳听,没听到动静。 杭锦书紧张地把手掖在袖口,听到他说:“你确实很小。” 这是怎么听出来的? 没等杭锦书问,荀野也不卖关子:“脚步很轻,三步的距离大概不到半丈,呼吸虽然均匀但是很浅,你身体瘦弱,身量应该不超过——” 他抬起一只手,随手比划了一下。 正好,是到杭锦书的高度。 她惊愕了。 对方一笑:“我盲听也能听出很多信息,信不信?” 杭锦书想说信,结果一开口,便发出宛如老鸭般“嘎嘎嘎”的叫声:“……信。” “……” 荀野紧急撤回了一只手,非常歉然:“抱歉,我不知道你有隐疾。” 杭锦书尴尬得失语了,她现在开始后悔,非常后悔。 怎么就被苦慧蒙骗,上了他的贼船。 “叫什么名字?” 杭锦书愣了一瞬,这道题事先倒是有准备,于是她“嘎嘎嘎”地说道:“我叫听雨。” 荀野扯了下唇角,对她道:“听雨。” 她便应了一声。 声音从喉咙间滚出来,像极了老鸭叫。 荀野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爱讲话了,你还是沉默寡言吧,挺好的。” 杭锦书恨极了苦慧。 有时候,真的不想当端庄得体的贵女,很想打人。 荀野有一根趁手的盲杖,当他行动时,便拄着盲杖在屋里来回。 适才洗澡时,荀野随手将盲杖搁在了屏风上,他摸索向屏风取了自己的盲杖,试图走回内室休息。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缓缓跟来,他低声道:“别跟了。” 杭锦书一愣,霎时停下了脚步。 她刹得太急,以至于荀野怀疑自己这句话伤到了她的自尊,抿了下唇,解释道:“我不习惯有人近身触碰,虽然你是男人。” 顿了一下,她惊诧时,他接着道:“如果不是眼睛上了药看不见,我是不会需要找个人伺候的,我这个人从小就这样,不喜欢生人距离太近。苦慧应该告诉过你,我脾气还不是很好,要是你自尊心太强的话,那在我这待不长久。当然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受不了我可以立马就走,我会给你一笔钱,绝不阻拦。” 杭锦书从来没发现这一点,荀野不喜欢生人近距离接触。 难道是她太迟钝吗? 不,杭锦书觉得不是这样。 她第一次见荀野时,两个人盲婚哑嫁地坐在婚帐里,他挑开她的团扇,剥去她的婚服,对着还是陌生人的她,分明做尽了世间最亲密紧绞的事情。 他分明就……热情得不像样。 往事不可以追忆,追忆之后再面对现实,一个冷冰冰的荀野杵在面前,她心里突然一痛。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一把扯掉他眼前的绷带,告诉他。 我是杭锦书。 第66章 柔肠百转 西州是老郭被贬谪的地界, 他在这里领了一个饲马官的活儿,在草场上算得上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这日漏夜,听闻有朋自远方来, 老郭激动得泪眼星星, 提上两壶好酒来找兄弟叙旧。 但还没踏进遥岑居大门,飞面而来一拳,老郭左右手都提着十斤女儿红, 突然被给这么一下子,对方又是个练家子,便没闪避得了, 邦邦两拳揍在老郭胸口。 幸好他皮糙肉厚, 身体健硕,才没被打飞, 但饶是如此,后退了十几步,脚踩着积雪一滑,也差点儿摔倒。 好在两坛好酒是保住了,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他再一看,月色堂堂照着严武城冷若冰霜的脸孔, 登时激怒了, “老严, 你跟谁俩动手?” “跟你。” 严武城气急败坏。 他把夫人给自己的两拳终于还给了这个始作俑者。 郭岳山就不明白了, 好端端地严武城突然抽风反目是为哪般? 严武城厉声道:“你给我一张假地图, 还假模假式地标了个假注解, 诓人到沃桑城找到义庄里,你缺德不缺德?” 原来是为这事儿, 老郭明白了,他歪头看着严武城,“你不会对着将军的‘棺椁’哭惨了吧?” 要是那样,那属实是自己缺了大德了,老郭心虚起来。 结果严武城道:“没有。” 老郭一怔,心想没有你生个什么气,正要抽回去,就听严武城冷嘲道:“夫人被你害惨了。” 老郭这是彻底傻了,“哪位夫人?” 严武城被灌进嘴里的冷风冻得龇牙咧嘴,张开彤红的大口,反问:“你认为将军还有哪位夫人?” 回到北疆之后,严武城有一种回到老家的错觉,就连对杭锦书的称呼,都改回了从前。 仿佛天地间斗转星移,一切都还停在原地。 不曾变过。 老郭呆如木鸡,傻站半刻,忽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刮子,清脆的一声,在静谧的月夜里响彻。 他茫然吞声道:“我真是该死啊。” 严武城看了他一眼,索性不说话了。 这事虽然干得挺混蛋的。 但是怎么说呢。 从那之后,严武城又敢偷偷喊“夫人”了。 * 荀野拄盲杖回到了床榻上。 这是内寝的拔步床,规模比不上都护府里的那张婚床,更是比不上东宫里的卧具,显得素朴古旧一些,但该有的幔帐帘钩床围等物还是一样不少。 他坐上床榻,没有听到有人离开的动静,等了片刻,皱起了长眉:“你今晚要留下?” 杭锦书点头,见他没有反应,忽意识到他看不见,她应了一声,“我留下。” 嗓音“嘎嘎嘎”的。 荀野倒没反对,以前都是行军打仗的,几个大男人挤一个军帐都挤得,没道理和一个小个子挤不下这间屋,对方也是拿钱办事,以苦慧那德性…… 算了不说,荀野决定多给这个小个子陪床一点儿钱。 他对她道:“你去多宝阁左边找到一幅画,把画打起,就会看到里头有一只妆奁盒,盒子没上锁,你把里边的玉栉拿来给我。” 杭锦书依言照做,找到那扇乏善可陈的多宝阁,沿多宝阁左边探寻,看到了一幅笔触稚嫩的美人图,图上画着一名身着温古族服饰的美人。 之所以杭锦书会认出温古族的服饰,是因为当初荀野大婚时,有一支温古族人曾来贺喜,在荀家满堂沉着脸的注视里,他们打起手鼓,踩着鼓点挑起舞蹈,歌声清脆婉转。 漫飞的裙裾,如盛开的莲,一重重,色泽缤纷,花团锦簇。温古族人喜欢在身上戴一些精美的首饰,其纹理莫不与鲜花、月亮有关。 他们是一支充满了欢乐与热情的民族。 画上的美人,五官明媚深邃,鹅蛋脸,柳叶眉,湖水般清澈的眼波充满了温柔情调。 杭锦书将画卷轻轻撩起一点儿,从画底下的墙壁里真的看见了一方内嵌的暗龛,里头果然有一只小巧精美的妆奁盒。 她手捧盒子走回来,长指拨开没有打上的锁。 可能是因为主人时常要拿盒里的东西,所以习惯了不上锁,她一打开,就看见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把象牙白的玉栉。 目光便再也挪不开。 杭锦书对自己用过的东西当然都很熟悉,更何况这枚玉栉,跟了她多年,在伴随荀野行军途中,她对这把爱物便几乎不能释手,每日都要坐在帐中,拿着它,仔细地梳理自己的长发,不论是早上挽成发髻,亦或黄昏松散发丝,都需要用到它。 后来…… 后来杭锦书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丢失了它了。 她只记得,与荀野分开之后,他还了她所有的嫁妆,值钱的不值钱的,一样一样都拉了清单送回了杭家。 具体的杭锦书没有细数。 管家的也没说有什么阙漏,倘或真有这把玉栉漏了,想来不值钱,太子也不能贪人这个,便没人声张。 但太子果然贪了人这把不起眼的梳子。 “你怎么还在磨蹭?没找到么?” 一个声音将杭锦书的思绪拉扯到现实。 他其实脾气的确不怎么样,杭锦书以前没感受到,是因为她是个特例而已。 现在这个特例取消掉了,她是个“男人”,那在他面前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杭锦书慌乱说“找到了”,嘎嘎两声,长指勾进去,把玉栉从妆奁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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