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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尽头的一页紧闭的花窗,窗内烛火勾勒出清秀姽婳的身影。她在灯下静静地疏解着发髻,一圈一圈的长发从柔荑间温顺滑落,曼妙的姿态有着说不出的矜贵风华,像极了那年还在南下的途中。 夫人帐中倦梳妆。一枝秾艳露凝香。 荀野气如游丝地靠在内侧的那面窗上,偏薄的眼皮微垂,静静地在看。 死亡几度来临。 而他,几度被她救赎。 今早上疼痛散去了,他濒死地靠在床榻上,当他的救世主来到他的身旁时,荀野却失去了全部勇气。 恐惧夺占了他的心房,如果,他真的好起来,活下去了,锦书会不会走? 她会不会,只是知晓他的近况,出于感激和恻隐之心,短暂地来到西州陪伴他最后一程,之后无论他是生是死,她终将离开? 惶恐中病急乱投医,荀野对杭锦书的承诺信以为真。 这一晚很平静。 没有毒发,也没有煎熬。 她守候在他的床头,双手合握住了荀野的手。 “荀野。我是杭锦书。” 锦书的声线沙哑,含了哭腔。 她应当不知道,今晚苦慧来为他换药时,只是给他的鼻窍里换了药,耳中和舌下都不曾给药,所以他现在能听得非常清晰。 “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第70章 他就是你的情郎。 庭院阒然, 寒梅琼雪酥腻。 荀野从睡梦中醒来,心脏的抽动还没停止,他迅速睁开眼眸看向身旁, 房内景致一片朦胧, 他用力眨了几下眼,把粘黏的睫毛分开,落入瞳孔的景象清晰了一些。 但却没有他要找的那道美丽的身影。 荀野顿时心口一阵紧张:“锦书?” 他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又喊几声,屋子里空空荡荡。 惊恐失措中他跌跌撞撞地滑下床榻, 奔出了这间寝房。 “锦书?锦书!” 空寂的庭园内, 梅花疏影摇曳,被男子的嗓音震得瓣尖上的细雪如沙般簌簌地坠落。 他越过空庭迈上对面的石廊, 推开半掩的门,找到她居住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俨然,小火炉上煨着的茶汤,散尽了最后一缕雾气,架在无人问津的房中生生放凉,荀野心跳骤停,巨大的空茫和恐慌笼罩住了他, 寸步难再行。 人走, 茶凉。 锦书早已不在。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荀野倏地回头, 看见老郭那张黧黑大脸的瞬间, 他眼底才亮起的点点星光, 霎时便又熄灭回去。 老郭跑得气喘吁吁:“将军,你怎么还在这里?” 荀野微愣:“我不在这里, 应该在哪里?” 老郭一把拉住荀野的胳膊:“快啊,杭娘子要跟着茶缸子走了!这会儿人都走老远了!将军你还不去追!” 荀野心口发懵,老郭的话就像一记炸雷敲破了他的鼓膜,荀野一愣神后,被老郭扯出门去,他忽地反应了过来,快步跑到遥岑居外牵了一匹快马,骑上快马寻着漫天碎雪向草场大门追去。 出遥岑居,远远地看到一双风雪中并肩相依的身影,荀野的咽喉顿时如同被一只巨钳扼住般不能呼吸。 风雪飘摇,马蹄打滑,荀野一时不慎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然而已经顾不上后背的震痛,他利落地翻身爬起来,追着白雪皑皑中那双雪肤华发的背影,惊恐地喊她:“锦书!” 杭锦书似有所觉,她转过了身,陆韫则未动,人偶似的停在风雪里。 她看见他,笑靥如花,荀野蓦地呆住,胸肺中有血流如海潮般激荡。 “锦书……” 他伤痕累累、近乎哀求一般地呼着她的名字,祈盼她的垂怜。 不要一次次给了他希望,又让他重新跌回谷底。 杭锦书明净的脸庞上冒着一丝粉光,她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她仍旧慈悲而决绝地发落了他:“你别跟来了。荀野,你已经痊愈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不是这样的……” 荀野从来不需要她的亏欠。 他喃喃着,瞳仁间有亮色涌动。 杭锦书充满可怜的目光,犹如在悲悯着一只风雪中折翼的小鸟,看着荀野。 她轻声道:“就算我还有愧,但亏欠代替不了情爱,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你。我喜欢的一直是陆韫。” 漫天风雪如淋似浇,纷纷扬扬落满她的长发。 宛如千万梨花一夜盛开。 周遭起雾了,雾气越来越浓。 杭锦书悠悠喟叹:“荀野,你回去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不再施舍他一记眼神,转过身重新握住了陆韫的手,十指紧扣。 他们在风雪中前行,并肩同往长安。 荀野从深深的积雪中拔出双腿,踉跄地向她追去,腥甜的血气鼓入舌尖,充盈口腔,直至鲜血喷涌而出,荀野再也站立不住。 他哀惨地匍匐在雪地里拖行,大片的血迹被抹在身后,与积雪一道化成惨淡的桃红碎末。 “锦书!你不是说,你不走的吗,锦书……” 为什么要一次次骗我。 为什么让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又要失去你了。 一滩刺目的鲜血,被荀野从咽喉中吐出。 他翻过身体,被血流的激荡冲醒,意识混沌间,有个惊喜的声音炸裂在他的耳畔:“醒了醒了!终于成了!这毒祛了!” 荀野的上身被老郭的铁臂抱住,防止他在吐血的时候一不留神掉下床榻,老郭已经激动得两眼冒星星了。 苍天怜见!到底是不忍明主陨落! 北境军又回来了! 荀野还晕晕乎乎的,肺里梗住的血结咳了一半,忽然后背被老郭的铁砂掌用力怼了几下,这几下刺激得他差点整个把肺叶都咳出来。 伴随咳嗽,那梗在胸口的巨石,仿佛失去了压力,周身气血涌动,再无凝滞阻碍,磅礴地贯盈于血脉中,汇集心房,犹如百川入海。 荀野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更甚于从前,这种气流运行周天的感觉澎湃而激昂,有种突破瓶颈之后更上一层窥见绝顶险峰风光的豁然开朗。 但这并没让他高兴,荀野只是伏在床头断断续续地咳,反手将眼睛上的绷带扯掉。 随着绷带坠落,一线明光顿时撞入瞳中。 这是晴天,不是雪天。 这里没有梦里的风雪弥漫,那只是一个梦! 荀野撑着床榻坐起来,拒绝老郭继续拍打自己,但当他环顾房中时,便发现这屋子里只有老郭、严武城,以及正捻针过火的苦慧。 也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倩影。 荀野的心一沉,霎时犹如梦魇重临,久咳的嗓音极其喑哑:“锦书呢?” 老郭不死心地又拍了荀野几下,才咧嘴道:“杭娘子昨晚可是陪了你一夜呢,将军你吐了人家一身血,可吓人,今早上她才撑不住,差点儿晕倒,苦慧给她施了针,让娘子去睡了。” 话交代完,老郭看着荀野低落下来的薄薄的眼皮,忽然意识到不对,把将军的肩膀一推,疑惑地看着他:“不对啊,将军你什么时候知道小个子就是杭娘子的?” 荀野听说她晕倒了,双腿已经搬下了床,根本不想回答老郭的问题。 老郭等荀野已经往外走了,才如醍醐灌顶,指着荀野背影对老严道:“你这破嘴没个把门儿的吗!” 严武城:“……”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郭岳山这狗是怎么能统领一支先锋营的。 荀野连鞋履都忘了穿,一双赤脚穿过冰凉的庭院青砖,不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涌,心怀忐忑地推开了杭锦书的房门。 “锦书你在——”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凉意,让荀野的笑意顿在了嘴角。 屋内的陈设俨然,小火炉上煨着的茶汤,散尽了最后一缕雾气,架在无人问津的房中生生放凉。 现实与噩梦交叠在一起,人走,茶凉。 再没有比这更大的惊吓了,荀野整个人像被丢进了炼狱里,周遭是业火熊熊,他嘶哑的嗓音从腥甜的咽喉里滚出来,发出一个破碎的声音,“不在。” 骗子。 她说过不会走,果然只是为了骗他活下来的手段。 是骗局啊。 她还是走了。 荀野刚刚恢复的身体忽地摇摇欲坠,幸好老郭等人都从后边跟来。 在荀野闭眼时,严武城眼疾手快旁观者清,忽地瞥见房中梳妆台上放了一封信。 严武城呆滞的目光忽地亮起明光,“将军,那儿有一封信!” 荀野霍地睁开长眸,目光顺着严武城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靠窗的妆镜前,一封信正安静地躺在妆奁旁侧,他快步跨过脚边的矮凳,长臂将镜台上的信笺一捞,抄在手中,撕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纸,一展,一目十行地看。 老郭和严武城的位置,看不到信上的内容半点。 但他们能看见荀野的表情,将军脸上的怅惘和失魂落魄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戾色。 通常荀野露出这样的神态,便是大敌当前,对上硬茬了,老郭觳觫地舔了一下嘴唇,“信上写的什么?” 荀野长目凛然,寒声吐出几个字:“伍云隗。” 老郭一愣,荀野已经将信纸“啪”一声打在他胸口,老郭一听到“伍云隗”三个字便心惊肉跳,忙不迭将信纸接过,再扫几眼,他也呆住了。 “伍云隗绑走了夫人,还约将军在黑水崖决斗?” 荀野眉心的褶痕深了几许。 严武城也惊诧不已:“昨晚我们一直在遥岑居寸步不离,遥岑居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布防,伍云隗什么时候来的?” 老郭的嘴唇失神地哆嗦:“他把杭娘子掳走了,这么大的事,居然干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伍云隗的本事……他还是个人?” 严武城拍了拍老郭的肩膀,提醒他:“毕竟是天下第一。” 这时候,遥岑居寝房外缓慢地传来了一个清沉的嗓音:“我看未必。” 只见光头从外边进来,叹了一声气,念了一句佛偈之后,苦慧笑道:“伍云隗自随朝覆灭后,便一直隐居避世,再未出现,他醉心于武学,不再贪求功名,一心要做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伍云隗上一次现身,是为行刺陛下,虽其功不成,但他于千牛卫和金吾卫乱军包围中,杀了个三进三出,最后全身而退,威名更甚。陛下惊魂未定,下令九州通缉伍云隗。这一次,他来到了西州。” 老郭愣住:“这说明什么?” 苦慧笑吟吟地看向荀野:“他两次出关的目的一致,逼你应战。” 老郭更是不明白了:“不对吧,我们将军可是第十四啊,天下第一为什么挑战老十四?看来他的算数老师死得早了。” 苦慧伸出手,将荀野背上还插着的一枚银针取出。 荀野只觉得背部微微一麻,原来他急匆匆来寻杭锦书,竟没有察觉自己背上还有一根银针。 取针后,苦慧慢条斯理地将针收回针袋,垂首道:“这要问伍云隗了。” 荀野攥紧了袖下的拳,气息沉稳:“好,我应战。” 严武城和老郭一起倒抽一口凉气,严武城道:“将军,伍云隗成名已早,深不可测,他能来无影去无踪地绑走夫人,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你才刚刚大病初愈,此时应战……” 荀野声音寒漠:“他抓走锦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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