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杭锦书被荀野的坦诚弄得心中愈发不自在起来,更是不敢再看他,可荀野始终目光灼灼,容不得她半点闪躲。 心思一横,想到不论他目的为何,自己与他在这点上总是殊途同归的,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那就不必再横生枝节。 “多谢夫君。” 这一声谢,是诚心诚意的。 荀野有时候不算讨厌。 荀野咧嘴轻笑,总算是打破了这场僵局。 这两年来荀野从没把繁衍后代这件事放在过心上,对当下的他而言,只有不断地攻伐、南克,打下中原,才是目标。对于与夫人生儿育女,只在乎随缘,无需强求。 随缘并不是不要,在看穿夫人不想怀他的孩子那一刻,他心里当然也不舒坦,但荀少将军很快便自我开解,不仅找到了台阶下来,还顺势挽救了一下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名声。 他不是豺狼虎豹,不会吞吃了她,只是太过喜爱,所以总是忍不住想和她亲热而已,他可不是坏人。 “那夫人,”荀将军打算更进一步,“我们可以试药了吗?” 峰回路转,又转回了这里。 杭锦书不能拒绝,心忖着说不定用了这肠衣,倒没那么疼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谨慎地道:“嗯。” 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但呆霸王也自能领会那一个字婉转的深意。 当下便给自己箍上,被子里的温度一下子节节攀升,杭锦书不仅被闹红了脸,也被嘬红了脸。 荀野的气息教她难受,他的强夺更是让她难受。 没有不疼,只有更疼,干涩得她眼睛要冒出泪光来。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强行捆绑在一处,入了一张床帘,成了一双人,还是有摁下牛头喝水的不适感,大抵这就是她和荀野,终是无法相融的。 颠来倒去地,不知日月更替。 北境的冬日可以说没什么黄昏,或者说黄昏极其短暂,只是露了个脸瞅了人间一眼,便反手拉上大幕,银河从天上一泻恣肆,混混浊浊,流向荒唐的人间。 杭锦书不知这药有用无用,只知晓不禁用,荀野弄破了好几个,一个个黏答答地被丢了出去。 暮色四合,她在荀野怀中陷入了深眠。 太过疲惫的时候,实在一点精神也没有,调理脾胃的药熬好了,吃了一碗,囫囵又吃了一点米饭,便陷入了梦中。 荀野将残羹冷炙收拾妥帖,安置在床头,替夫人掖好被子。 已经连着两日不眠了,连他这时也感到了一丝困倦。 正打算在虎皮椅上将就一晚,不留神看见杭锦书的玉足裸在被外,视线唰地一顿。 杭锦书天生肤白,一双玉足细腻如雪,温滑如酥,想往昔在北境时,他总爱在帐中拿住她的脚丫,抚摩过夫人脚背上吹弹可破的肌理,无数个夜晚满手生香。 那是他们刚刚成婚的时候,那时候,夫人的双足光洁得没有一丝伤痕疮疤。 可现在,灯下的双足却生出了许多冻疮。 这些冻疮大大小小地布满了两只脚丫的近乎全部脚面,可说是几无完肤。 紫红的肉疮外翻,有的已经溃烂,纵然涂抹了膏药,也还看着可怖。 昨夜里带她去泡温泉时,竟然都没发现。 荀野怔了一下,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他忽略了夫人是零州人士,她不喜欢北境的水土,更不适应军旅的生活,这双脚就是他粗疏大意的明证。 荀野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夫人秀外慧中,心思敏感,她不说只是怕牵累到荀杭两家的联姻,不想让他觉得她矫情事多,可越是如此,当荀野发现的时候,便越感到无比难堪。 杭锦书睡得昏昏沉沉,直想一觉便安睡天亮,但睡意正浓时,忽感到自己的双足被一双宽厚、粗粝,干燥而温暖的双掌托着,从那里渡来源源不绝的热度,本来僵硬冰冷的脚丫被捂着,血液不多时便恢复了流动。 流动的血液带来攀升的温度,生了疮的脚也舒服了许多。 太满足的舒适让杭锦书一时没忍住,就在半梦半醒之中溢出了一丝轻轻的哼声。 哼声细微,像猫儿伸伸懒腰时的呼噜声,微弱可爱。 荀野用双掌催动热力,给杭锦书暖脚,过了片刻,杭锦书模模糊糊睁开了一线眼,没看清床脚的人是谁,以为是香荔照常来替她上药了,含混着咕哝了一声,道:“你个坏心眼,又来弄我……” 她早说了不用香荔照看,她自己会上药的,但香荔总要代劳,杭锦书不习惯有人碰自己的脚,稍稍碰一下都钻心地痒。 这应当是她最敏感薄弱的地方。 荀野从没得过夫人如此嬉笑怒骂,当下没有半分恼意,竟有种脚踏实地的幸福感。 今日的香荔怎么不同,不会还嘴说笑了,像个闷瓜似的,杭锦书疑惑,困倦地阖着眼眸,轻声问道:“你有心事么?若有的话,你说出来吧。” 顿了顿,她又怕香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教军营的人听去了,告诫道:“不要说夫君的不好。” 荀野指尖一停,那厢,杭锦书脚丫上传来的舒坦的触感也是一停,她困惑极了,想支起头看床围一眼,但没支起那个气力,索性又躺平了,叹了一声。 荀野想问她,夫人何故叹气。 夫人在无人之时,原来如此维护他的声名,荀野心尖肉狂跳,恐怕再按下去,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力度了,只好悻悻罢手。 杭锦书抬起了一只玉臂松松搭在眉沿,思绪起伏少晌,她温温轻笑。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他真是个庄稼汉啊……” 荀野大吃一惊,愣愣地看向夫人。 庄稼汉? 他居然是个庄稼汉? 啊,想必夫人是在夸赞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犁地勤快吧。 荀将军从不内耗,很快找到了台阶,便又轻松自如地下来了,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对夫人产生的那些起起落落的心事,只有欢喜会隔夜,那些不痛快的东西,用不了一眨眼便被荀将军抛诸脑后了。 那对面不吭声。 终于杭锦书意识到了一丝不对,香荔从来不会这么寡言,她心头疑惑,那对面是谁? 强行劈开两扇睫门,杭锦书撑起玉臂,往床尾看去。 这一看之下,女子花容失色,惊呼了一声“荀野”,两只受伤溃烂的足便往行军床被褥里收,惊魂未定地道:“你,你……” 连“夫君”都不会叫了,看看,多慌乱啊。 不过这样也好,荀野耸肩,他还觉得“夫君”两个字太生疏,听了两年多了,耳朵都起茧了。 难得夫人第一次直呼他名,不是刻意的,带着一丝恭敬与讨好的称呼,反而鲜活直白,有股老酒入喉的辛辣爽口之感,值得反复咀嚼。 荀野为了缓解夫人的紧张,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了下。 “夫人夸我的时候不用背着人,我听了甚是高兴。” “……” 倘若不是荀野此人耿直粗莽到近乎心无城府,她真的要怀疑他在阴阳怪气了。 第6章 “我每晚都来抱你的脚睡。” 尽管牙酸得厉害,杭锦书却没有反驳只言片语,因她仍处于对荀野的惊吓当中,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了呼吸。 荀野在床头,看着夫人慌乱的眼眸渐归于平静,知晓那个端庄持重、温婉得体的夫人又回来了,只是夫人短暂的生动还令人着迷着。 他懊恼地道:“夫人的脚生了疮,我竟不曾发觉,还带夫人去泡汤泉,真是该死。” 这和沐汤没什么干系,杭锦书道:“这是我发乎自愿的,夫君不必为此自责,军营缺水,我也多日不曾沐浴了。我娇气一些,毛病多些,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宁可双脚烂掉我也想去。” 荀野听了一怔,立刻便道:“夫人喜欢沐浴?那好,等拿下鹤鸣山,我必定日日都让夫人有热汤泡澡。” 他那怔忡的态度,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有人喜欢洗澡是一种不赦之罪一样。 也罢,在这等莽汉心底,爱洁倒是异类了。杭锦书从不把对荀野的嫌弃放到表面上,暗暗腹诽了一声,也没太过分。 这时荀野扭捏地走到杭锦书所在的床头,脑子里的声音铮铮然,一根弦被拨弄得春晖漫烂,沉浸在夫人直呼其名的喜悦里,脱口而出:“夫人可否再唤我的名字?” 杭锦书没想到荀野突然提出这个要求,难道是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欲迎还拒,决心疏远了她? 杭锦书心口微紧,忍不住抬眼,向荀野询问:“夫君不喜我称呼——” 荀野摇头打断:“我想听。只是想听。” 见杭锦书踌躇着,就是不肯张口,荀野立时以为自己提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急忙要撤回。 杭锦书却开了口:“荀……野。” 荀野呢,那厮就像一朵乍逢春雨的山花,抖落满身的霜重料峭,一股脑抽出花穗子来,张扬地翘起嘴角:“我单名野,表字是径明。夫人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记住,怕也是不行。 杭锦书毫不怀疑,倘使自己拒绝他,那双凌厉而灿然的黑眸会瞬间失去它的光泽。 就是这么奇怪,人都说,男子太重于皮相,未必等到色衰而爱驰,便会提早转移注意力,将心不再放在曾令他一见倾心的女人身上。而荀野,可能是多年行军作战,让他没有那个功夫去心猿意马,所以两年多了,他这种对美色谄谀巴结的状态,似乎总在持续。 杭锦书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夫人说记住了,荀野不再说话,只是原本鹤势螂形的姿态,摆得更正了一些,眼神之间闪动着某种期待。 杭锦书只当作是看不懂,默然收回了视线。 荀野果然好一阵失望,但思及夫人此刻遍布冻疮的脚,他也没有闲情再去计较什么称呼,嗓音发紧:“荀氏儿郎自小生活在北境,习惯了北境严酷的风雪天气,长冻疮是极少的情况,我太疏忽了,才让夫人罹受此难。夫人,日后只要我在,你不要担心,我每晚都来抱你的脚睡。” “……” 那倒是大可不必。 可荀野打定了主意,杭锦书顾着两家的联姻也不会拒绝,便让荀野得逞,两只脚被他的怀抱轻薄了一整晚。 他就睡在她的床头对面。 这一整晚杭锦书思潮起伏,心绪不定,就像把柄被荀野攥在了手里,难以成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荀野这人能征善战是个赳赳武夫,浑身上下充斥着血气和体味,好在竟没有脚气。 这竟是他身上唯一的优点了,苦中作乐一番,也算是能捱过这夜罢。 要是单说她这位夫君的皮相,荀野的五官掩盖在麦黄的皮肤之下失了精致,其实细看无不妥帖,也符合武将画像里浓眉大眼的俊朗之相,只是—— 若是和零州有口皆碑的美男子比较起来,难免会相形见绌。 或者,杭锦书钟意的就是那等更加温润清隽、清瘦昳丽的皮囊,而非睡在她身旁,鼻息沉重、肢干庞大的夫君。 既嫁之,则认之。看习惯了,也算能看吧。 日子不能精细着过,只能凑活。 人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的,杭锦书也不会脸大地觉得自己能改变荀野,所以,忍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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