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想起自己是如何被成聂激得分神,导致硬生生挨了这一拳的,他就着油灯,往杭锦书的身上轻轻地瞥了一眼。 杭锦书被他看得莫名,甚至从荀野眼神里品出了一缕淡淡的幽怨。 但愿是错觉,她居然从这个人高马大、铜浇铁铸的男人身上,看出幽怨来,就像个被遗弃的少女在埋怨她负心薄幸的郎君一般。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好重一项不白之冤。 杭锦书被他瞧得心里起褶,别扭至极,忍不住道:“想来是马有失蹄,善战如夫君者,也有一着不慎的时候。” 荀野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些什么。 杭锦书已勾起了嘴角,想到即刻能与家人团聚,她就忍不住心头雀跃,摆了摆手道:“时辰要晚了,夫君受了伤,还请早些安置,妾去写家书了。” 说完要走,她又疑惑地退回两步,“帛书在夫君手中,那妾的信鸽如今安在?” 荀野不大忍心地告诉她:“大概被成聂烤去吃了吧。” 信鸽是从娘家带出来的,这几年来,她一直借此与父母联络,听说爱鸽被烤了吃,连杭锦书都忍不住要啐骂一口:“成贼可恨,夫君真该打他桃花满天飞的。” 荀野简直不相信这是从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呆滞了一晌。 杭锦书仓皇掩住了嘴唇,羞愧得红了脸,转身退下了。 荀野呢,觉得这个口吐芬芳的夫人,甩脱了“杭氏嫡女”四个字的规矩束缚,鲜活得可爱。 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荀野这会儿,更加胀痛得厉害了,那股昂扬之势简直就要遮掩不住。 杭锦书在书案前后仔细寻了半日,不见笔墨,好奇地回头打算询问荀野,荀野慌乱地扯上了披挂掩盖异样。 不是他不想,他每日都想。 但好不容易换来夫人今天施舍的一点疼爱,他还想让她多疼疼他。 于是他装作一副若不胜风的模样,手指虚弱地往自己指了指,示意笔在自己这里。 杭锦书诧异地走过来,脸颊上红晕未散,似一抹皎月光华,轻轻拂落在他瞳中,荀野胀得浑身难受,如蚁噬心,偏偏夫人只是取走了他身旁的纸笔,坦坦荡荡,一眼也没瞧他。 “……” 杭锦书把家书规规矩矩写好了,这一封信不同,写得格外用心,格外漫长,落款时,荀野已经睡下了,杭锦书将信纸折好走出帐外。 此时繁星当空,深不见底的银河,似一泓海水在天际漫涌。 军帐簇簇矗立,篝火的影子在帘幔前妖娆起舞。 杭锦书把信交给心腹香荔,香荔唯唯诺诺的,眼神不敢瞧杭锦书一眼。 她不解:“身子不舒服?” 香荔见左右之人各忙其事,荀野也没有跟上,咬唇告状起来:“娘子,奴婢对不住你。” 这话就说得让杭锦书更不明白了,香荔泫然欲泣:“那个姑爷,他,他实在不是人,他教人把我绑起来,还吓唬我,我就把娘子这几年给夫人写的家书都招了……娘子,我不是有意的,他说我吃里扒外,要宰了我,我害怕。” 荀野的确不是善男,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奇怪,香荔虽然从小也习武,但性格上还有些软弱怕死的,被荀野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死亡威胁,当然不敢怀疑有假,只好供认不讳。 这本不是香荔的错。 荀野呢,他被蒙在鼓里三年,用的手段偏激,也能理解。 “无事,说便说了。我信任你,这封家书请你再替我送往零州。” 香荔说什么也不敢,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那个姑爷说了,以后再有夫人的信件,一定要让他的人去送,不许我们私自传信,不然,不然他就剁掉我的手……” 这就是荀野的不对,杭锦书咬唇:“为什么?” 信让荀野送,信中的内容能否在未拆封前抵达母亲手中就没了保障。 “我,我不知道。” 香荔送不成信,可见自己在荀野这里的信誉还是因为避子药的事情大打折扣了,杭锦书捏着信回到帐中。 荀野早睡熟了,侧身向枕,那脸越肿越高,比发好的馒头还大了。 她的夫君,在相貌上原来就不多的本钱现在是彻底闹了个大亏空,看着丑得可笑,杭锦书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将信笺抽出,一股脑摊开盖在他脸上。 看吗?既要看。 便看吧。 问心无愧的时候,就是有底气。 荀野被夫人这一闹,也清醒了,错愕睁开了眼,一张薄薄的渗光的信纸糊住了脸,隔了纸张瞧见夫人映着灯晕的身影,似隔了雾气凝望一枝濯雨海棠。 “夫人写完了?” 杭锦书道:“是。夫君过目吧。” 荀野揭下信纸,左右看了看,得出个评价:“夫人的字真好看。” 杭锦书又道:“请夫君代为送达。” 荀野点头。 他这个人迟钝至此,总是察觉不出她的情绪,杭锦书无可奈何,正要抽身走,荀野握住了夫人的柔荑,将她轻手轻脚地拉扯到行军床上,隔了信纸与她面面相觑。 “夫人的私信,用普通的驿使,恐遭人截获,就如同今日成聂拿了这封信挑拨荀氏与杭氏的联姻之亲。夫人,为了妥善,我让斥候为你送信,有他们在,信可安然无恙地抵达零州,交到岳母手中。你的信,你不让我看,我不再看了。” 男人嗓音低沉,娓娓地说着,瞳仁亮得璀璨,亮得光明磊落。 杭锦书一阵恍惚,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不由得满脸惭色,忍不住关心起他来:“夫君还疼么?” “疼。”荀野不再装蒜,老实点头。 杭锦书更加同情心泛滥,只想再替他好好上药一回。 “夫君,妾去拿药。” 那活血油她自己用着挺见效的,不知怎的荀野这伤不见好,反倒越肿越高了,她考虑着是否要换一瓶用。 荀野不放她去,抓住她的柔荑还不松脱,握她往被中去。 一寸寸游移、一寸寸贴近那热源。 杭锦书瞪大了清眸,楚楚的波光泛溢开来。 那厮无耻至极,满脸红晕地说:“这里疼,胀得要裂了。” 你疼死吧。 杭锦书最近总是想撕破脸皮,不当这劳什子杭氏贵女了。 第10章 人形火炉,也有人形火炉的好处。 双手,也不是头回。 杭锦书将自己全身上下细数,似乎也没有哪块儿是还保有清白的,犟不动,只好由他指引去了。 荀野逞了兴致,没再欺负她别的地儿,拥住她,替她擦干净手,揽她入眠。 帐子里弥漫着一股沉沉麝气,其间还交杂着一道淡淡腥味,经久不散。 杭锦书起初睡不安稳,到了后半夜,也才渐渐得以安枕入梦。 夜尽阑珊时,杭锦书睡醒了,那个怀抱早已不再,她迷迷糊糊摸了摸身旁的褥子,冷得透透的。虽严实地捂着被子,但被窝里仍然冰冰凉凉。 原来自己竟是被冻醒了。 人形火炉,也有人形火炉的好处。 气味熏了些,但到底不让她受冻,落到这份上也没的挑了。杭锦书瑟瑟发抖地呼出几口气,起身更衣,将自己的貂裘拾起笼在身上,毛茸茸的一圈绒领裹着纤细修长的雪颈,尚能聚起些微暖意。 星河鹭起,灭没云间。 军帐外寒风萧瑟,许多的帐篷都是黢黑一片,只留下黑魆魆的影子矗落在鹤鸣山前,荀野正在整肃军纪,隔了十七八座毡帐,杭锦书还能瞧见荀野驾乘马背的英姿。 那道桀骜挺拔的身影,渊渟岳峙,给人山一般的厚重可靠的感觉。 相信他会赢的。 杭锦书从来没见过荀野打败仗。 当初伯父相中了北境荀氏这一支,曾对她说:“乱世当中重武抑文,伯父为替你挑的这个郎婿,是个整军有方,身怀杀伐之气,但不会滥杀无辜之人。这样的人太难得,锦书,杭氏只你一线希望,你嫁与荀野之后,当恪尽己能去辅佐,待荀氏称帝,你便是东宫太子妃了。” 当不当太子妃从来不是杭锦书的目标,但家族的兴衰荣辱,她无法置之不理。 荀野赢了这一场,杭锦书便能回家与父母团圆了。 当时匆忙出嫁,她甚至没来得及与父母好好道别,闺阁娘子哭嫁三回头,她什么也没有,硬生生被塞进了鸾车,冒着兵戈一路颠簸嫁给荀野,从此便再也不见双亲。 一切都是那么仓促,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母亲当年送嫁时依依不舍的目光,如今有机会重逢,心中既是欢喜,更是不安,有些近乡情怯了。 乌压压的大军,浩浩汤汤地驶出辕门,朝鹤鸣山进发。 香荔本来睡得香甜,梦里的金铃炙馋得她直流口水,可惜还没等尝上一口,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跺地声惊醒,一下子睡意全无,猜测娘子一定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便穿上衣物,到了杭锦书帐前。 娘子果然在。 她在黑夜里,临着风,静默地目送着荀军的远去。 娘子的目光里,竟有一股说不清楚的眷眷之意。 香荔心尖微耸,感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 当她的脚步声惊动了杭锦书时,杭锦书浅浅回眸,看向同样睡不着的香荔,脸上包裹着一重和煦的笑意:“也睡不着么?我想到,说不定很快便能与母亲重逢,心中实在高兴,这会儿就是让我躺回军床上我也睡不着了。” 香荔舒了口气,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姑爷人是野蛮了一点儿,不过打仗还是在行的,必定能赢,娘子你就放心吧。” 别说,将来荀家要真的坐了江山,荀野要占一半儿的功劳。 香荔没见过荀野的父亲,那位大都护只管坐镇后方,拥着贤妻美妾安享天伦,等着吃现成的果子就是了。 要真是那样,但愿将来那荀家不要亏待姑爷,一定要把这太子之位给姑爷坐稳当。 不过这也不消香荔来担忧,万一那位大都护不肯,荀氏跟着姑爷出生入死沙场搏命的家将们也不能答应。 娘子若能成了太子妃,将来必是贵不可言,杭氏一族也将成为后族,在新朝更加如鱼得水。 杭锦书支起脸颊笑笑,“香荔,我今日想吃饭了。” 难得娘子心情好,竟然肯用饭,香荔眼睛冒雪光,“娘子等等,饭菜都是现成儿的,我就这去端些来。” 杭锦书颔首:“我们两人吃,多弄一些。” 香荔费心费力添了三大碗饭,两个弱质女流躲在帐中吃饮,竟全都用完了,杯盘狼藉一片,香荔将东西收走,恰好天色显出一点恬淡晨曦,从东方传来烈烈的喊杀声,交织起伏。 打眼往山头望去,只见那高耸的鹤鸣山此刻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从山中流泻出磅礴的火光。 香荔连忙跑回帐中报信。 “姑爷真是厉害,还晓得放火烧山哩,我以为他就是北境蛮将,是个响当当的呆霸王!” 这会儿香荔也不记恨被荀野绑在方天画戟上拿小命来威胁她的事儿了,甚至萌生出了些许崇拜,她握着双手朝帐外一仰头,欢喜得泪花闪动:“谢天谢地,娘子,我们要回零州了,天知晓我们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杭锦书听出一丝隐患,皱了初画的远山眉:“回到零州之后,不要对阿耶,尤其是伯父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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