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垂着眸子,清润的杏仁眼,微光黯淡。 荀野也一瞬沉暗了眼眸,良久失语。 过了片刻,他重新环绕住夫人单薄得宣纸一样的身子,低声道:“军医就快来了,无论如何,夫人会没事的。” 荀野总觉得有一股火热的烈焰堵到了咽管,这口焰火上不去,也咽不下,如鲠在喉,发作不出,只好向火头下了几记眼刀,吓得火头丢盔弃甲,恨不得抱头鼠窜。 杭锦书此时正逼迫自己冷静,自己与荀野虽然敦伦甚多,但一直以来她都在避孕,倘或今日的不适果真因为怀孕,那怀孕的时间要往上推算至丹阳城,那晚他要开拔,异常不舍,故而与她在榻上纠缠不休,叫了数次水,但等他一走,杭锦书立刻便服用了丸药。 那丸药两年来从没出过岔子,军医诊断也说她身体亏虚,有所不足,难以受孕,两年无子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如这一次,当真是因为药力失效,导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当着荀野的面,她自是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但如果受孕,也是一个契机,她可以借此与荀野商量,让他放自己回娘家待产,不再随军同行。 回了杭氏,便飞鸟投林,自有天地,一切都还可以再盘算。 她说服了自己,现在已经能平静接受几分了。 少顷,军医蹒跚着步伐进来,要替将军夫人看诊,荀野侧身让开,将杭锦书扶上行军床躺下。 军医资格老,医术高,当下不啰嗦,便替杭锦书望闻问切。 “夫人这不适症状有了多久?” 杭锦书谨慎诚实已回:“就这几日。” 荀野深是惭愧,夫人不适了几日,他身为夫君竟一无所觉,失察渎职至极。 军医沉吟道:“夫人的癸水这两个月是否如常?” 这是私密问题,从前在杭氏看这些的都是医女,免去了诸多尴尬,被军医一问,杭锦书怔了一瞬,这才想起,自己的癸水的确不大规律。 “已有两个月不曾来了。” 军医叹了一息,起身向将军行礼:“夫人脾胃不调,内里虚寒,身体并无大碍,但需要静心调养,切忌劳动易怒。老朽这就去开一副方子,夫人照方煎药服用,便能好转了。” 并非是怀孕。 这一帐子人神态各异。 荀野的指骨僵在半空之中落不下去,看不出一丝悲喜。 火头进退不是,说错了话,弄了个子虚乌有的怀孕,令将军和夫人空欢喜一场,只怕惹来大祸。 而杭锦书与香荔却是如释重负,只杭锦书不像香荔那般形于颜色,温声向军医致谢:“多谢大夫,原是如此,我身子弱,拖累行军,让夫君和长者担心了。” 荀野凝固的眼珠恢复了转动,她坐上行军床,将被褥替杭锦书扯上,缓声道:“别人胡言猜测,不必放心上。” 成婚两年多,夫妻之间虽无真情,却有默契。 杭锦书多日无孕,但对于这件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从未向对方提及。火头今日一语捅破了这张窗户纸,杭锦书则必须要面对。 她向荀野道:“夫君,我自小体弱,恐不宜生子。夫君是人中龙凤,将来或可贵极无两,如若夫君要人传承宗祠,只怕,只怕此番南下扣关,夫君要早作打算……” “夫人!” 荀野突然像被踩了尾巴,失态地起身,脸色呈现出压制不住地勃勃怒意,但也只是一瞬,见杭锦书惊吓之后,他咬住了牙,再不敢露出凶相。 不敢朝夫人撒火,将军一摆衣袖,沉声道:“我夫妇恩爱,难道是谁起了嫉妒之心,在我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枯嚼舌根?谁要是再不识好歹挑拨我们夫妻关系,莫怪荀某剑不长眼!” 荀野入杭锦书的军帐时从不贴身佩剑,夫人不喜欢凶器,荀野从不在她面前表露战争的残酷,尽管夫人聪慧,并非全然无知。 帐子里噤若寒蝉。 火头被吓唬得不轻,连忙告退要逃。 军医随之出去。 荀野在腰间索了片刻,才发现自己的佩剑在入帐前解了,真是糊涂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对杭锦书换了一副面具,和颜悦色起来:“夫人,那老军医忘记了留方子,我去向他讨来,你先歇着。” 也许能骗过夫人,但他骗不过自己。 当火头说夫人怀孕时,他内心当中有着极强的激动和惊喜之感,心里像猝然烧起了一团火焰。只是那种感觉并不曾持续得片刻,当看到夫人眼底的茫然、惊慌、抗拒,荀野的火焰被泼了一桶冷水,荡然无存。 杭锦书就在帐中,也睡不着,荀野离去之后,她又支走了香荔。 “那味丸药还是要尽早去配,你替我传一封书信给母亲,这里离零州不远,应当不过三两日母亲便能收到消息了。” 香荔当然万分不情愿娘子被那个庄稼汉绊住一辈子,要是有了孩子,恐怕便真的走不脱了,于是连忙应承去办。 香荔去后,杭锦书在帐中枯坐许久,晌午过后,杭锦书坐不住了,想出帐去散步,荀野却回来了。 还没等她挪一下脚,倒在行军床畔的杏仁色短麂皮绒毛靴子旁,忽地又多了一双石青勾云纹嵌绿松石长履,那双脚,足足大了她一圈儿。 一道昏沉灼热的气息,不声不响地晕散在耳畔。 他也不说话,就沉默地坐在她身旁。 帐篷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彼此过重的心跳声。 日影盘旋在帐顶,身遭很亮。 杭锦书眼睫轻颤了一下,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夫君,你生气了?” 荀野一愣,“什么?” 杭锦书低声道:“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荀野这时才想起来,噢,他这时应当生气的。 他竟忘了自己还在气头上。 一时忘了,再看夫人略显紧张的神色,他又是一愣,顺着她目光索向腰间。 他竟糊涂到在帐前忘记接解剑,直接佩剑而入。 荀野自己更忐忑,忙起身将长剑从腰间取下,走到帐门前,一掀帘子,把这口家传宝剑一把扔出了军帐。 “夫人,我拿了一种药,不伤身的,你要试试么?” 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的小心,杭锦书也不得不心里起毛。 这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一身惊人的本事,到了十四岁,便已是栖云阁英雄榜上的高手,在外统领万兵,是北境荀氏唯一的擎天立柱,杀伐果决,攻无不克。 她真不知,他怎会在自己面前装得好像一只软绵绵的纯白羊羔。 世人都说她和荀野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殊不知,她实在看不得他这张凶神恶煞、浸满了杀意和血气的脸半点。 杭锦书却还是柔声道:“好啊。” 荀野握住她的肩,没有任何准备,炙热的唇瓣吻上了杭锦书双唇。 杭锦书一瞬间清眸睖睁,一床厚实大被从头顶笼罩下来,阴云一般将她裹挟,卷入了云雨欲来的风暴深处。 第5章 热辣夫君,从不内耗 杭锦书根本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阵天昏地暗,厚实的军被卷积着她,摔向硬邦邦的床榻。 这亲吻来得猝不及防,杭锦书被结实地堵住了嘴,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既焦虑又排斥。 人被荀野抱着摔在榻上,一眨眼,她鼻尖又嗅到了那股难闻的让她难以忍受的浑烈气息,充满了所谓的男人味,酸苦,还杂糅了一丝血腥,实在熏得她不舒服,她暗暗地皱了眉梢。 荀野探出一点目光,谨慎地打量向夫人,怕她不接受。 但杭锦书对于矫饰伪装已经信手拈来,荀野一看,她的眉目便柔和地化开,似一塘水汪汪的月色,潋滟到人心坎上去,他爱得像发疯一样,重重地搂住夫人纤细柔软的腰,再一次不顾仪容地亲吻起自己楚楚动人的夫人。 夫人之美,动魄惊心。 双眸照彻,焕彩流辉。 杭锦书到底还是要些脸的,面颊沁出薄薄一层胭脂红,起了一股火辣辣的烧灼感。 不大好看他,所以扭过脸,避过他的嘴,“这仍是白日,天色还没暗下来,夫君……” 虽然这北境的冬天,白昼格外的短暂,可此时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他竟这般等不及,就要白日与她,胡来。 杭锦书从来不会在床笫间拒绝荀野,一直表现得十分配合,这次她提出一点质疑,荀野心头生出微末的反思,不过,也只是瞬息。 “我们在苍古原待不了多久,明天就要开拔,这一战又是恶战,生死难料,我虽不惧鹤鸣山那帮土匪宵小,但只怕鏖战艰苦,有多日不能与夫人相会。” 他这么说,杭锦书就懂了。 这两年来荀野一直征战在外,对于敦伦之事,他就像在账上存钱取款,总会预支一些,若预支不够,到了下次见面再结,若是够了,下次的便算作利息,也要连本带利地取。 总之便是不会放过她。 杭锦书自知使命,既为了杭氏做了荀野的夫人,夫妻之事,不过分内之责,焉能推辞,就算再难受也得忍着,决不能让荀野不痛快。 妩丽的娟娟长眉弯成两叶弦月,脉脉地看了荀野几眼,不再抗拒,只是也没主动迎纳,长睫缓缓地压下来,压得那嗓音也极细极细:“夫君不是说取药去了么?” 荀野这时脸庞也热了,像乌云里喷出了两团霞,语调含糊起来:“是取了。不过不是治理夫人脾胃不和的药,那药煎下了,得熬两个时辰,这时还端不上来。我拿的别的。” 杭锦书困在荀野和军被支起的一片窄仄角落里,动弹不了分毫,强行隐忍着那股难受,循着他的话问道:“夫君拿的是什么?” 荀野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只不肯说,看得杭锦书愈加好奇。 过了片刻,那只手拖泥带水地从被褥子里拿出来了,热气腾腾的手掌,捻着一串晶莹的肠衣。 那形状规格,堪称庞然,不用猜也知是做什么用的,杭锦书也不是不经人事的闺阁小姑,自是一眼洞悉,当下脸比荀野还红。 夫妻俩比着赛闹红脸,到底还是荀野的脸皮更胜一筹,将那片薄薄的肠衣给夫人掌了一眼之后便立即收回被中,咬牙沉声道:“老家伙给的。” 杭锦书不疑惑这东西的用法,却疑惑它的用途,心头轻轻一弹,忍不住望向荀野:“夫君要它做什么?” 荀野定定地看着身下的夫人,似乎想从夫人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但杭锦书素来沉稳不动,毫无破绽,荀野久攻不下,终于是投降,有些泄气、有些懊恼地说道:“夫人不想繁衍子嗣,我拿它当然是为了保护夫人。” 杭锦书怔住。万没有想到,自己藏了许久的心事居然被他一语道破。 他竟这般直白地捅破了窗纸。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尴尬地躺在枕上,讪然别过了眼光。 荀野从被下探出一只热气腾腾的手,握住杭锦书的脸颊,托住她的明靥,令她看向自己,男人的黑眸幽深凛冽,像极了苍古原上茫茫的风雪,总是让人一眼便心惊肉跳。 “夫人不必再瞒我,我虽迟钝,却也不是傻子,还看不出夫人还没准备好生孩儿。夫人思虑周全,以现在的时机,若是怀上了反而不利,何况夫人根基薄弱,身体不调,更加不宜怀孕。所以我去向军医要了能防止怀孕又不伤身的……药。”荀野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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