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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娘子心地良善,分明跟着姑爷餐风宿露,把日子过得艰苦卓绝,可这几年的家书里,她愣是从来不提姑爷的一句不好。 晨曦的光被翻卷的帘门送入一点,笼在军帐之内的那张六合堪舆图上,清晰地映出了缥缃绢布上翠墨的山水。 关于这一点香荔早已被敲打了多回,她早已长了记性,讪讪然道:“我又忘记了,娘子放心,等见了家主和郎君,奴婢尽说姑爷的好,一定将他夸赞得神勇无双,百战百胜。” 这倒是不亏心,从行军作战来说,荀野的确有许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饱暖思睡,填饱了肚子,听着山头的喊杀声一时不绝,香荔想着这一战短时间内还不能结束,便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杭锦书却毫无睡意,她在军帐里默默地等,等到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又从西边彻底地下坠之后,军帐外燃起篝火,帐内点起油灯,一颗心反反复复地煎熬,终于等到了荀野的消息。 但竟是个噩耗。 当她见到荀野时,他居然是被人用担架抬起来,一进来便霸占了军床,披挂解了,浑身沐着血水,整个看上去便是个血人。 杭锦书吃了一惊,立刻起身,问随行而来的四名校尉和军医:“败了么?” 老军医忙着取绷带和剪刀,翻箱倒柜地找,抽空回了一句:“胜了,但将军受了不小的伤。” 听说得胜了,杭锦书放下了悬着的心,跟着军医上前,探看荀野的伤势。 荀野重伤,这时竟不见苦慧。 他的兜鍪被随手弃在床尾,兜鍪上的白色缨穗也沾了粒粒血珠,被染得猩红。 高大魁伟的身体躺在担架上,肩膀上被一团厚实的止血布堵着,但从那底下兀自汩汩不停地冒出来血水,不知是否伤及了要害,只知荀野应当是很疼。 他是一个沙场悍将,自小受的伤必定不少,可这次竟教他这么疼,疼得脸色苍白,疼得嘴唇直哆嗦,疼得眼睛都阖上了,轻轻地哼唧着。 杭锦书踟蹰着,徘徊无定,唤了一声:“夫君。” 榻上的人脸孔白得瘆人,听了话,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幽幽地,微弱地回应了一声:“夫人。” 杭锦书语调温和:“你还好么?” 荀野直哼哼,无力回答。 杭锦书自忖也不是大夫,无法给他治疗,一回头,她看到军医翻箱倒柜了很久,终于在药箱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剪刀和纱布。 她心有疑惑,慢慢地退后了几步,将床头的位置腾给老军医。 老军医不愧是行医多年的外科圣手,当下便熟练地操作起止血的步骤来,一团团沾染了鲜血的纱布和絮团被扔到地上。 杭锦书站在人圈之外,往里张望,但只能看到一条条如枝干横生的粗壮手臂,它们遮掩了灯光和视线,荀野的状况她什么都看不清。 治了很久,老军医终于直起了佝偻的脊背,一擦额头上滚烫的汗珠,长松口气:“血止住了,将军大伤,要静养,我们先出去吧。” 杭锦书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治好了伤的老军医,连同四个抬担架的校尉,来向自己告退,老军医向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宜,便在她的困惑之中,带着人陆陆续续退离了帐篷。 出了帐子,几个校尉一对眼,彼此眼瞳中都是心照不宣的神秘微笑。 杭锦书脚步轻捷,向行军床靠近,望向榻上伤得厉害,到此时仍没有睁开眼的男人,嗓音仍是很轻,对荀野而言,就像一个轻柔的梦境。 “夫君,你伤了哪儿?” 那人还是不睁眼,一只胳膊艰难地抬了起来,朝着受伤的肩膀虚虚指了一下。 “就这儿?” 杭锦书问他。 荀野一下子心态崩塌了,就这儿?这居然还不够? 他霍地一下睁开眼来,瞧见夫人远远地站在灯影里,分明一点过来关心的意思都没有,他扯紧了嘴唇,苍白的脸上露出脆弱的神情:“夫人,我疼……” 又疼了? 有完没完。杭锦书想,她的手快要磨破了皮,这回,总要换个地儿了吧。 第11章 刀山火海,枪林箭雨,也定赶赴来见你。 荀野嘟囔着疼,但久不见夫人上前,也不闻夫人关怀,心直直地往下沉。 杭锦书轻轻睨着他,觉得他这惨白的脸色真是装得像模像样。 坐上床榻一侧,担架往下轻轻陷落少许。 这一次并非是她决意推辞了,她实在是顾忌他的身体。 杭锦书凝睇着担架上的男子,耐心地规劝:“夫君已经受了伤,这些事情,当放则放,不能因噎废食。服侍夫君,固妾所愿,但妾绝非不分场合,不识大体的人。” 见荀野目露惊讶,她收敛了神色,平声道:“总之,夫君当以此为诫勉。” 荀野又不是个傻子,他一愣,又一愣,听明白了,苦笑了一下:“夫人,我当真是受伤了,伤口疼得厉害。” 这个人,无伤化有,小伤化大,也不是没有过。 杭锦书语调温婉:“夫君为擒获成聂,荡平鹤鸣山,受累了。既然受了伤,还请夫君一切以身体为重,这段时日就安心养伤,等痊愈之后再论别的。” 荀野深知自己的夫人,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只怕还以为他又是在诈伤骗她,当下急得他一打挺猛坐起来,在杭锦书惊讶地就着床沿后退半步时,荀野居然低头解起了自己束胸缠伤的绷带。 一层层雪白的绷带被他像抽丝似的往外脱,杭锦书心头惊惧,劝说他不要这样,荀野这次偏偏像头倔驴,非但不肯听,反倒解得更快。 绷带被拉开,露出最后一重,荀野也毫不迟疑地将之拽落。 杭锦书清楚地看到他扯掉绷带之后,露出的那刚刚止血完的血肉模糊的洞穿伤。 霎时,一股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冲鼻骨,刺激得杭锦书眉梢不觉皱起,不敢近前。 荀野有特制的盔甲,竟还能被伤得这样,这鹤鸣山之险,的确不容小觑。 倘若不是他命大,这一击要是命中心脏,恐怕有性命之虞。 杭锦书清楚自己和荀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见到这伤也不禁暗暗心怀余悸。 后怕时分,又为方才对荀野的猜疑感到万分愧疚。 荀野呢,本来想让夫人心疼一下的,大张旗鼓地教人把自己抬回来,就是为了让夫人皱眉头,刚才还为她的云淡风轻又气又痛,看到她真担心自己了,他又于心不忍了。 高大健壮的男子,也不顾绷带扯开,伤口还没有愈合,居然顺势从担架上一溜下来,慌乱地展示自己强健的体魄和惊人的耐力,眉都不皱一下地对夫人道:“夫人莫惊,我这外伤并无大碍,只是看着可怖些,等上了金疮药,裹上绷带,又是一条好汉。” 杭锦书连忙话赶话:“夫君还是快把绷带缠上吧!” 这伤口外露,只怕又要增加患病的风险,他这个人跟铁铸的似的,这会儿还和没事人一样,也不知让人瞧得心惊胆战。 荀野内敛一笑,弯腰拾起地上的绷带,居然就打算再用,杭锦书险些被他气晕,她忍不住上前夺走了那已经脏污的绷带,从军医留下的药箱里取出了干净的纱布,用剪刀去裁剪。 裁剪的空档里没忘了问:“夫君身旁的苦慧先生,医术超凡,今日为何不见他?” 荀野看着夫人忙碌的身影,忽觉得心跳过速,咽干得厉害,没反应过来夫人正问什么,过了许久才听到“苦慧”二字,解释道:“他有些私事。” 苦慧在军中是谋士,同时,也是最好的军医。 平时荀野的伤多半是由老军医处理的,苦慧的本事更高,往往要去替伤势更重的伤兵做紧急处理。 剪子擦过绷带,将雪白的绷带剪成细长的条,裹在指尖,片刻后,杭锦书再度望向荀野的身体。 这是一具强悍的,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和蓬勃之气的男子身体,紧实的肌肉严丝合缝地贴着铮铮铁骨,凹凸成起伏凌厉的线条,灯盏散发出的光似一层油脂蜜蜡均匀地涂抹在他的四体肌肉之上,愈发显出一股逼人的野性。 就是看了多回了,依然不敢细看。 好在他还没消肿的颧骨彻底瓦解了他那股说不明白的俊美。 杭锦书咬住唇瓣上前,对荀野道:“夫君矮身些。” 夫人要替自己缠绷带,荀野的心跳得比兔子撒腿还快,听话地直愣愣扎了个马步,好让夫人够得着他的上肢躯干。 他有时是挺滑稽的,看得杭锦书忘了这伤势有多险,轻轻地摇头,上前替他耐心缠绕绷带,处理伤势。 绷带又一圈圈地被绕上荀野的肩胛骨与胸腹,杭锦书做得一丝不苟,比起老军医的手法也是一丝不差,到了后边,便替他剪断了绷带,系成结。 荀野忍不住道:“夫人以前为谁治过伤吗?” 这手法如此老练,可不像生手。 杭锦书一顿,指尖停了一下,抬起清湛得犹如梨花纯净的美眸,看向荀野。 荀野抿抿唇,忙转移话题:“夫人,我们已经胜了,现在正在扫尾,明日一早就能夺下鹤鸣山。” 杭锦书淡然道:“你这肩膀是谁捅伤的?” 荀野道:“除了成聂还能有谁?那老贼今日躲藏不出,我以为他腿废了,已没有力气打仗了,谁知他竟躲在暗处偷袭,我是一时不慎中了他的着。不过还好我躲闪得及时,他的凤翅镏金镋还是没能取了我的要害。不然,今日焉有性命回来见夫人?” 杭锦书将见到绷带收拾好,扶他坐下:“夫君往后不可轻敌。” 荀野只当她是在乎自己的安危,尽管明知道夫人心中盼着自己得胜,更多地是在意能否如期回到零州与父母团圆。不过那些荀野都不放在心上,望着夫人眉尖若蹙的脸庞,他凑近一些,双臂揽住杭锦书的纤腰。 “有夫人这句话,往后纵是刀山火海,枪林箭雨,我也定赶赴来见你。” 杭锦书不要他的任何保障,他记着就好。 她缓缓颔首,从荀野的怀抱中抽出手,弯腰去,吹熄了灯。 北境军势如破竹,荀野一枪挑落了成聂的人头,鹤鸣山群龙无首,剩下的喽啰不过是负隅顽抗,等到主寨都被强攻下,之后再收拾残局便简单多了。 无需天亮,鹤鸣山主动受降求饶。 其五千人众,多有损伤,目前仅剩下两千残兵。 翌日,荀野撑着挺阔的身板,身披盔甲,前往碧云坳,当众遣散了鹤鸣山所有山匪。 季从之对此不解:“将军素来惜才如金,为何如今却要遣散鹤鸣山?” 荀野回道:“我原本只想招安成聂,但成聂已死。何况他那等下流无耻之徒,不配与吾为伍。鹤鸣山这些山匪,虽然得到了成聂几年训练,但距离真正弓马娴熟、谙熟作战的士兵——从此战看来,还相去甚远。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南魏,没有时间给我们再去训练这些新兵,带他们,犹负重前行,将来也难保其性命,不如给予粮草,放其离去。他们当中也有被旧朝倒行逆施所欺压辜负的良善之人,待天下大定之后,这些人,或也可成为良民,重新立业。” 季从之佩服:“将军深谋远虑。” 荀野哧一声笑:“平靖,别人也就算了,你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别给我扣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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