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有这种规矩了?” 无论离宫还是圣女峰,讲究的都是传道众生,从来不会拒绝信徒与同道进入,只是会隔绝一些真正重要的地方。 听着这话,那两名南溪斋少女更加紧张,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可能是因为合斋的缘故,所以现在看守的比较严。” 陈长生对唐三十六说道:“直接报明身份吧。” 听着这话,那两名南溪斋少女忽然醒过神来,原来对方先前说的绝世宗弟子竟是假的。 她们更加紧张,拔出剑来,颤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唐三十六本想直接报明身份,但看着她们这等紧张模样,不禁觉得好生有趣,想逗一下,便直接向前走去。 两名南溪斋少女更加紧张,手里的剑都颤抖起来,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只听着两声明显还带着颤音的清喝,两名少女出剑向唐三十六刺了过去。 出剑之前,两名少女明显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 但当剑招施出后,她们所有的紧张与害怕都没有了,因为她们是南溪斋弟子,用的是南溪斋的剑法。 清丽的剑光照亮山道上的石门,向着唐三十六落下。 看着这幕画面,折袖心生敬意,如果不是从早到晚的苦练,根本不可能做到凭剑静心。 看着这幕画面,户三十二心生凛意,心想南溪斋两名最普通的少女弟子剑法都如此精妙,看来不能轻视这些南方的同门。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心生疑意,心想这是什么剑法,看着有些眼熟,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手段。 站在这幕画面里的唐三十六,看着迎面而来的清丽剑光,不要说心生惧意,连战意都没有多少。 是的,这两名南溪斋少女的剑法确实精妙,但境界实在太过普通,连通幽境都没有,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清声一笑,踏步而前,准备举手投足间轻易破之,向两位小姑娘完美地展现自己的风采。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笑声变成了一声满是惊讶的轻噫,紧接着,又变成了一声带着恼意的哎哟! 剑光骤敛,两名南溪斋少女退回山门后,胸膛微微起伏,神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唐三十六没有受伤,但衣袖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看着有些可笑。 他笑不出来。 如果说这是一场真实的战斗,他当然没有败,但如果是论剑,他已经败了一招。 那两名南溪斋少女境界普通,剑法再如何精妙,按道理来说,也不可能胜过他。 问题在于,这两名南溪斋少女的剑招之间隐隐有某种联系,一旦同时出手,仿佛自然能够做出某种配合,剑法的威力骤然变大,剑招更是从精妙变成绝妙,竟把唐三十六的所有去路仿佛都算透了一般。 随苏离学过慧剑的陈长生,也是在那两名南溪斋少女的剑招进入到中段时,才找到了三个漏洞。从这个角度说,这两名南溪剑少女的剑招,单从精妙程度上来说,甚至要远胜他当年在荒原遇着的那些聚星境高手。 这是什么剑法,竟如此厉害。 第872章 云雾里的圣女峰 “应该是合剑术。”户三十二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陈长生才想起这套传说中的剑法。 圣女峰最著名的便是南溪斋剑阵。 据说无数年前,便是周独夫这样的星空之下最强者,闯上圣女峰的时候,也曾经被这座剑阵困住过片刻时间。 天书陵之变时,徐有容为陈长生留下了数十名南溪斋弟子,在国教学院里曾经震慑过很多强者,也是因为剑阵。 南溪斋剑阵的基础便是合剑术。 这种绝妙至极的剑术,需要两人以上才可以施展,最讲究是出剑之人与同伴之间的信任以及心意相通,据说练到后来,两名南溪斋弟子合剑便可以胜过四名相同水平的对手,三名南溪斋弟子可以胜过九名相同水平的对手,以此类推,同时施展合剑术的南溪斋弟子越多,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也越可怕。南溪斋剑阵的最强版据说由三百余名弟子组成,可以想见其威力,即便是神圣领域强者只怕也不愿意正面挡其锋芒。 难怪肖张在奉阳县城里会说那些小姑娘的剑阵麻烦。 但陈长生还是觉得有些问题。 这两名南溪斋少女用的剑法,与他当年在书里看到过的合剑术并不完全一样,似乎进行了某种改变。 问题就在于,像合剑术这样堪称绝妙的剑法,谁又能有能力进行改变呢?苏离都不见得能够做到。 …… …… 唐三十六也听到了户三十二的话,才知道原来这便是南溪斋的合剑术。 但他哪里会管这么多,因为他的袖子已经破了,非常生气,握着剑鞘,看着那两名南溪斋少女喝道:“你们让我不高兴了!” 折袖转过头去,不想看见他。 陈长生说道:“你自己的问题,吓她们做什么。” 唐三十六恼火说道:“你们还没成亲,能别这么早就护着老婆娘家人吗?” 两名南溪斋少女对视一眼,很是茫然,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唐三十六敛了笑容,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举起汶水剑说道:“请指教。” 他自然不会真的生气,这代表着他对两位南溪斋少女的尊重。 两名少女感觉到他的心意变化,神情也变得更加凝重,举起了手里的剑。 剑光陡然再次照亮山道,石门周遭的树林里生起无数道凌厉的风,树干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咔嚓两道清脆的响声,两名少女被震退回石门后方,脸色苍白,手里的剑已经只剩下了半截。 “承让。”唐三十六把剑重新系回腰间,自始至终,汶水剑都没有出过鞘。 看着这幕画面,两名少女感觉到了与对方之间的差距,不由好生绝望,然后感觉很羞辱。 南溪斋乃是道门圣地,无论是在镇上还是在别的宗派,她们都被视为仙女一般的存在,谁敢对她们这般无礼。 前些天,她们守山门时,也曾经遇到想要进山的同道与普通游客,她们只需要说句话,对方便退走,根本没有遇到敢闯山的人。 南溪斋的弟子就算不敌,也不能对方就这样闯进圣女峰去。 她们从袖子里取出某样事物,可能是法器,准备向山下示警。 便在这时,两只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她们的肩上,控制住了她们最重要的两根经脉。 户三十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过了山门,来到了两名南溪斋少女的身后。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擅动。 在他想来足够温和的笑容,在两名南溪斋少女的眼里,却像恶魔一样可怕。 感受着搭在肩上的那只男人的手,想象着稍后对方只需要真元微运,便能断掉自己的经脉,想着对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闯过了自己驻守的山门,两名少女又急又气又是害怕,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说书上写着的那些话不能照搬,不然肯定会出事的。” “师姐们天天都在斋里忙,都没精神管我们,我哪知道应该怎么守山门。” 两名少女哭着说道,不时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梨花带雨,看着极为可怜。 唐三十六连连摇头,心想南溪斋究竟是怎么了,竟让两个明显不通世事的小姑娘来守山门。 不管两位少女哭的如何悲伤,户三十二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淡淡的笑着,然后看了陈长生一眼。 陈长生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先去看看。” 折袖说道:“我在暗中。” 说完这句话,他便消失在了道旁的山林里,烈阳把树叶勾勒出来无数影子,不知道哪一个会是他。 …… …… 走过南溪斋的前山门,迎面还是那条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山道。 在这种时候,南客不适合出现,陈长生把速度提至极处,偶尔还会用上耶识步,时而在道东,时而在道西,如风一般卷过山道,只偶尔在转折路线的时候,会在青竹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一道残影。 山岭秀美,风景怡目,但他根本无心去看,任呼啸的山风扑打,睁着眼睛,盯着山道上的任何细微变化,神识也随风而去,提前便能察知到前方的动静,最主要的目的,是因为他需要弄清楚那些阵法。 徐有容在通信里没有谈过太多南溪斋的具体事务,但提到过山道上的那些阵法或者说禁制。 果不其然,在那片竹林之后的十余里山道上,陈长生遇到了数处非常精妙的阵法,即便以他的实力,哪怕万剑齐出,想要破解那些阵法,也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好在他在周园里在雪庙里在天书陵里与徐有容交流过很多这方面的内容,对这些阵法有一定了解,再加上他现在是教宗,国教南北两派虽然有些差异,但毕竟同出一脉,他很快便找到这些阵法的生门,很轻松地通过。 阵法的生门往往已经离开了山道,到了某处溪下或是某颗巨石旁,但大致方向不会出错,他继续向着原处那道山崖掠去,山崖后方有仿佛万年不散的云雾,圣女峰便在那片云雾里若隐若现,哪怕已经近了很多,依然难以看清真容。 第873章 石壁的两边 向着那道山崖奔掠的过程里,陈长生看到很多南溪斋的弟子,正沿着山道匆匆向山下赶去,心知应该是被山门处的动静惊动。在那些南溪斋弟子里,他看到了一些很熟悉的面孔,心情略微放松了些,心想双方应该不会再有误会产生。 很快他便来到了那片山崖前,白石山崖间生着些松树,还有很多极细的瀑布垂落,崖前是一大片平整的山坪,青树掩映间,可以看到无数幢样式清美的建筑,想来便是传说中的南溪斋,如果是正常前来拜访,或者他会好好欣赏一番,但现在哪有这个心情,略看了眼便继续向着山崖上疾掠。 崖间已经没有山道,到处都是密林或者是陡峭的岩壁,即便擅于攀援的猿猴想要上去,也会觉得有些辛苦,但对陈长生来说,难度并不是太大。 顺着山崖攀援而上,渐行渐高,山势渐陡,离地面也越来越高,身周的云雾也越来越浓,直至再也看到下方的南溪斋,也看不到上方的天光,只能凭着先前的印象判断方向,他不觉困难,反而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 当年在西宁镇时,他偶尔会随着师兄去镇外那片云雾深处的孤峰里采药,对这种环境非常熟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雾忽然变淡了很多,头顶的天光也变得越来越清楚。 陈长生精神为之一振。 寒冷的风穿过峰间的青树与怪石,落在他的脸上,里面带着些湿意。 云雾骤然散去,他视野变得无比开阔,往北看可以看到弯曲如线的桐江。 这便是圣女峰的峰顶。 …… …… 陈长生非常确定,徐有容便在这里闭关,但他在峰顶走了两圈,看到了数百棵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树,看到了她在信里提到过的崖边的那块石头,甚至看到了她在信里提到过的那几种翠色的可爱的小鸟,就是没有看到洞府。 白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平静了很多。在奉阳县城听到肖张那番话后,他便一直很紧张甚至有些焦虑,到了这里后,所有的紧张与焦虑都已经消失无踪,因为峰顶就像她在信上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依然让他有些不解或者说警惕的是,按道理来说,徐有容在圣女峰顶闭关,即便可能要数年之后才能出关,南溪斋也会留些弟子在这里随侍才对,不然若她在洞府里修行出了问题需要帮助怎么办? 他回到峰顶面北的那面,这里有数棵古树,还有一处很浅的水潭,正是他先前以为应该是洞府的地方。他做出这个判断,除了方位与风景以及水潭畔的那些痕迹,最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碑文数量最多,看着最古老。 在圣女峰的峰顶崖壁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碑文。 那些碑文是直接刻印上去,其中有些有他很熟悉的碑文。 天书碑的碑文。 他听徐有容说过,这些是首代南方圣女从京都天书陵里亲手拓印的天书碑文。 与李子园客栈外卖的那些拓本不同,这些碑文里蕴藏着那位圣女的无上智慧与至高神魂,拥有天书碑的真义。南溪斋对天书碑的研悟,向来不弱于离宫,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便是因为她们拥有这些碑文。 陈长生在崖壁上找到了照晴碑的碑文,伸手摸了摸,手指传来清凉的感觉。 那些线条与天书陵的碑文并无两样,但隐隐有些极为细微的区别。 这些区别并不是谬误,而是代表着首代圣女对碑文的理解。 陈长生对天书碑的了解要远远超过别的修道者,哪怕那些真正的天才。 因为他在天书陵里解碑的过程与众不同,而且他的手腕上一直都带着五座天书碑。 只是轻轻触摸,微有所感,他便知道,如果自己能够仔细研究圣女峰顶的这些碑文,必然会对自己的修行带来极大的好处。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他现在首先要找到洞府。 便在这时,他感觉到手指下的崖石有些微微震动传来。 一道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清淡气息,从密密的青藤里传出来。 他顺着那道气息走了过去,把那些密密麻麻的青藤拨开。 青藤的后面,依然是崖壁,不管是看还是亲手触摸,都看不出来异样,就算用锤子往里面砸,也只能砸出无数的山石。 但陈长生知道这道崖壁里面不是山石,是空的,换句话说,圣女峰的洞府便在里面。 不是他能够看破崖壁上极为高妙的阵法,而是因为那些青藤。 这些青藤也是一道阵法,不如崖壁上的那道阵法强大,但同样能够障住神圣领域强者的眼光。 陈长生能够看破这些青藤,是因为他见过这些青藤。 这些青藤是桐宫。 桐宫是一座阵法,他在京都皇宫里见过。 这些青藤变成的桐宫,他则是在周园里见过。 当初在周陵里,徐有容把她手里的桐弓变成了桐宫,青叶招摇于狂风暴雨之中,哪怕那时候的她重伤将死,依然坚固。 既然这些青藤是桐宫,是桐弓,是她的弓,那么她这时候应该就在崖壁里。 很明显,由桐弓化作的青藤知道陈长生是谁,没有向他发起攻击,也没有发出警告,发着淡淡的柔光,很美丽。 陈长生看着手里的青藤,想着那年奈何桥上白纱落下,然后看到的那张脸。 在满天风雪里,她眉眼如画,发着淡淡的柔光,美丽的难以言说。 他望向眼前这道冰冷的石壁。 她就在石壁的那头。 他在石壁的这头。 如果眼光有真实的热度,冰冷的石壁这时候可能会开始燃烧。 如果这是一道石门就好了,他可以轻推,或者轻敲,问一声有人在吗? 不,就算这是一道石门,他还是不能轻推,也不能轻敲。 他只能像现在一样,静静地看着。 …… …… 第874章 风景旧曾谙 徐有容在石壁那边的修行可能到了关键的时刻,任何外界的干扰都非常危险。 所以陈长生什么都不能做,但他也没有离开,在那道石壁前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想念以及别的一些极为复杂的情感,后来则是因为他生出些不好的感觉。 说到推演计算,除了魔族军师黑袍,已经死去的天机老人,他的师父商行舟,接下便应该是徐有容。 陈长生没有命星盘,没有学过推演计算,但他跟随苏离学过慧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慧剑也是一种推演计算的方法。 他往回望去,一直望到在松山军府收到那封信。 接着是汉秋城,汶水城,奉阳城。 南溪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圣女峰明明还是这般宁静,就像她以前在信里说过的那样。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肖张确实没能进入圣女峰。 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果她在石壁里继续闭关,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发生,他必须弄清楚她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来自何处。 那个问题不在石壁的那头,而应该是在石壁的这头。 他只需要找到那个问题,然后解决掉,徐有容便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究竟是什么问题居然会影响到石壁那头的徐有容? 要知道无论是化作青藤的桐弓,还是石壁上那道无比强大的阵法,都可以保证她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 陈长生离开了那道石壁,走到崖畔。 桐江正在北方的原野间流淌,从极高远的地方望过去,极其蜿蜒。 被斜阳一照,就像是午后绣花乏了的小姐随意扔在桌上的金线。 这样的形容,曾经在两年多前徐有容给他的书信里出现过。 崖边那块青石,她也在信里提过,她喜欢坐在那里看风景。 陈长生在崖边坐下,望向这片美丽的风景。 风景旧曾谙。 …… …… 风景很美,不会看厌,但陈长生没有看太长时间,便收回了视线。 他拿出了一本有些古旧的书籍开始翻看。 平静片刻后,他依然没有找到那个问题,连线索都没用,于是便不再去找,不是放弃,而是知道越刻意有时候越容易错过。 他随意地回想从松山军府开始的所有事情,以近而推远,首先想到的是在山门处遇到的那两个南溪斋的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用的是南溪斋的合剑术,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让唐三十六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当时觉得两个小姑娘用的合剑术,与他知道的合剑术有些极细微的改变,这让他产生了些疑惑。 难道这与他担心的事情有关? 合剑术的基础是斋剑。 他这时候在看的那本旧书,叫做斋剑相合考,出自一位曾经在南溪斋学习了三十年时间的青曜十三司女教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青曜十三司的前辈与徐有容的人生历程很相似。 这是陈长生第一次正式研究合剑术,他越看越觉得佩服,明明是很简单的剑法,对施剑者的要求却是如此之高。难怪整个大陆也只有相对与世隔绝、道心静明的南溪斋弟子才能把这套剑法发挥到极致,以致最后出现了威震天下的南溪斋剑阵。 现在的陈长生是举世公认的剑道天才,如果忽视他的年龄,甚至可以被称为剑道大师。 他对剑道方面的知识与掌握越来越炉火纯青,相对应的,他对剑道也越来越痴迷,虽然还及不上当年的苏离以及离山剑宗的那些人,但接触到如此合剑术这样新鲜的剑法,自然渐渐沉醉其间,渐渐忘了时间流逝。 斜阳照着桐江,也照着圣女峰顶,越来越红暖。 陈长生已经看到第三本与斋剑、合剑术相关的书籍。 他左手握着书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拟为剑形,不停地比划着。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的动作,一道无形的剑意从指尖探出,把红暖的光线与微寒的山风切成了无数碎片。 崖畔到处都是凌厉的破空声。 流云散开,林间的灵兽畏惧地奔到远处,只有那几只翠鸟站在不远的地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大概它们在想,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的动作和以前那个小仙女的动作一模一样? 便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鹤鸣。 几只翠鸟蹦跳着离开,去树下寻找最小最可爱的晚餐蘑菇。 林间的灵兽们又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崖间的流云骤然散开。 一只白鹤破云而出,盘旋着落下,然后走到陈长生的身边。 鹤唳响起时,陈长生便已经醒来,他伸手摸了摸白鹤的细颈。 白鹤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望着山下被云遮住的那片崖坪,轻轻叫了两声。 陈长生知道它是在告诉自己那里发生了事情。 按时间算来,应该是唐三十六等人已经进了南溪斋,难道还真的又有什么误会发生? 他站起身来,望向被夕阳照耀的那片石壁,说道:“我过段时间再来。” …… …… 当陈长生在翻山越岭的时候,唐三十六还在山道上看风景。 那两名南溪斋少女被放了后,他和户三十二慢慢走着,等着南溪斋的重要人物现身。 打草就是为了惊蛇,他们直闯山门,本来就是要替陈长生吸引注意力,如果也悄无声息自然不行。 之所以还有闲情逸志看风景,是因为他和陈长生想的一样,就算和南溪斋之间生出些误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在唐三十六想来,徐有容是圣女,南溪斋就是她的,双方如果有什么误会,就像两口子吵架,床头床尾,何须在意。 走到一片如海般的竹林时,唐三十六赞道:“好景致。” 忽然间,无数破空声密集响起。 青竹不停摇摆,海上仿佛生出狂潮。 剑气纵横间,细长的竹叶哗哗而落,就像是下了一大暴雨,全部落在了唐三十六的身上。 户三十二离竹林有段距离,反而避开了。 唐三十六浑身都是竹叶,看着有些狼狈,但他不觉如何,反而得意说道:“雅事也。” 竹叶落尽时,剑气尽敛,十余名少女出现在山道上,拦住他与户三十二的去路。 先前山门处的那两名小姑娘也在其间。 第875章 南溪斋的师叔祖? “师姐,就是他们!” 两名少女看着唐三十六恨恨说道:“这些恶贼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闯山门!” 唐三十六定睛一看,在这些少女里看见了好几张有些熟悉的脸,尤其是为首的那位清秀女子。 “哟,叶小涟,居然是你啊。” 他没想到这么快便遇着了熟人,很高兴地走上前去。 那两名小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了叶小涟的身后。 叶小涟也没想到师妹说的闯山门的狂徒,居然会是唐三十六。 南溪斋弟子里与国教学院众人最熟的便是叶小涟,不提最早的那个故事,只说后来从寒山到国教学院,双方便相处过很长时间。 她神情微异问道:“怎么是你?” 唐三十六没有注意到她神情里的那抹异样,笑着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两名小姑娘越来越觉得糊涂,心想为何师姐一点都不生气,还有尚师姐为何也在笑? 难道师姐们居然认识这个狂徒,甚至还是朋友? 听完唐三十六的讲述,再与两位师妹先前的话一对照,叶小涟便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唐三十六没好气说道:“不就是问了几句,你就把她们吓成这样?没看见她们还这么小?” 唐三十六很认真地说道:“我这人性情多么温和难道你还不知道?” 这当然是反话,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叶小涟更是清楚无比,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和现在这两位师妹差不多大,这个家伙又何时曾经怜香惜过,真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想着当年在离宫神道上被这个家伙骂哭,她不禁有些羞恼起来,瞪了唐三十六一眼,呸了一口。 唐三十六自然知道她因何如此,笑着说道:“我说你这啥态度,我今天可是客人。” “我可不记得请过你。” 叶小涟没好气说道,懒得再理他,望向户三十二,敛了笑容,平静说道:“南溪斋三代弟子叶小涟。” 户三十二说道:“前汶水主教户三十二。” 唐三十六在旁说道:“这位可是现在国教的大红人,过些天便可能进宣文殿,你可千万别怠慢了。” 这句话同时打趣了两个人。 叶小涟先是一恼,然后一惊。 作为南溪斋弟子,她当然知道宣文殿大主教之位已经空悬三年时间,如果她没有悟错唐三十六的意思,那这位看着其貌不扬的人物,再过些天便会成为一位国教巨头?只是国教的大人物和唐三十六怎么看也没关系,为何会一起来圣女峰,难道说…… 她想到那种可能,望向唐三十六。 唐三十六点了点头。 叶小涟的眼睛变得非常明亮,显得很高兴,情绪却有些复杂。 有些惊喜,有些长时间疲惫之后的放松,也有些不安与惘然。 忽然,有道声音从山道后方响起。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圣地?” 那道声音寒冷至极,又极其威严,就像是朝廷里某位高官,又像是流云殿里的铁律,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竹海再次生起狂澜,叶小涟的神情变得黯淡了很多。 一位道姑从山道上走来,看不清楚具体的年龄,只凭气质判断,应该已至中年。 她穿着黑色斋服,衣袂随山风微起,颇有离尘之意,然而平直的眉眼,却又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感觉。 数十名南溪斋的女弟子,跟在她身后。 看到这位黑衣道姑到来,先前的那些南溪斋女弟子赶紧行礼,说道:“师叔祖。” 听到这个称谓,唐三十六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南溪斋现在应该是二代弟子在持斋,没听说过还有前代的长老。 徐有容就是二代弟子,叶小涟应该算是三代。 这个黑衣道姑居然辈份如此之高? 他掸落竹叶,整理衣着,准备上前行礼说话。 黑衣道姑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便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叶小涟,你的剑为何没有举起来?难道你想放外人进山?” 黑衣道姑对叶小涟沉声喝道。 叶小涟闻言微惊,觉得好生委屈,眼圈渐红,抬头想辩解几句。 黑衣道姑脸色变得更加沉凝,声音更厉,训斥道:“难道你还不知错?” “我说够了吧。” 唐三十六上前把叶小涟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教训自己子弟,很骄傲吗?” 他不高兴起来,哪里会管对方是南溪斋辈份极高的师叔祖。 户三十二见着情形不对,赶紧走到黑衣道姑身前,说道:“我们随侍教宗陛下前来,并非意图闯山,还请前辈明鉴。” 听着这话,叶小涟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微微一怔后,眼圈变得更红,但与前一刻的委屈不同,是激动的。 那些曾经去过寒山、与国教学院相熟的女弟子,对视而笑,显得也很高兴。 忽然有咳声响起,显得极为威严,少女们赶紧收敛笑容,沉默不语。 “你是说教宗陛下来了我们南溪斋?” 黑衣道姑看看他们二人神情漠然说道:“那教宗陛下的人呢?” 户三十二不知道该怎样接话,难道说教宗陛下忧心南溪斋内乱,所以没有通传,偷偷潜进了圣女峰? 唐三十二是世间最擅长化解这种尴尬场面的人,因为化解尴尬最需要具备的素质就是脸皮厚。 “教宗心急如焚,先走了一步,这时候应该已经上了圣女峰,这位……如果你急着想要拜见他,可能需要等会儿。” 他指着山道尽头说道。那里有一道崖壁,崖后是云雾缭绕的秀峰。 黑衣道姑没有理会他言语间的那些调笑意味,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圣女峰不是那么好闯的。” 唐三十六感觉到了一道很强大的压力,微微挑眉说道:“国教南北两派同源同祖,既然是南溪斋的禁制,又怎么会对教宗陛下不利?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动静,想来圣女峰……很欢迎他的到来。” 这两句话隐藏的意思,谁都听得懂。 唐三十六只是想在气势上不落下风,却没想到自己的推测已经离真实情况很近。 黑衣道姑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说道:“不问而入是为贼,哪有主人会欢迎贼的道理。” 唐三十六挑眉说道:“这句话对教宗大人何其不敬,难道你还要坚持动手?” “既然你们未经通传便要入山,那便不是同道,而是外敌。” 黑衣道姑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说道:“来人啊,把他们拿下。” 山道上有三十余名南溪斋女弟子,足以组成一座剑阵,不要说唐三十六,就算肖张和梁王孙也不见得能闯过去。 如果这些南溪斋女弟子执剑相向,唐三十六和户三十二除了转身往山下逃去,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没有动,因为南溪斋弟子们没有动。 十余名去过国教学院的少女对视数眼,神情焦虑,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样做。那些没有去过国教学院的女弟子,下意识里拿起了剑,又想起师姐师妹们这两年说过的那些故事,望向叶小涟,用眼神询问该如何做,很是犹豫。 山道上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第876章 开卷有钱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里暴发,那么在沉默里尴尬。 作为辈份极高的师叔祖,黑衣道姑一声令下却无人相应,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 唐三十六能够化解所有尴尬的局面,是因为他脸皮厚。 她明显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所以觉得很尴尬,然后变得非常愤怒,脸色微红,直眉倒竖。 叶小涟知道这是师叔祖动怒的前兆,很是担心,上前想要劝说两句,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道姑一声冷哼,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灰影,从山道上疾掠而下,右手拍向唐三十六的胸口。 山道上响起呼啸的声音,唐三十六直觉一座大山扑面而至,威压极为恐怖,根本未作多想,便拨出了剑斩了下去。 呛啷一声,汶水剑离鞘而出,泛着明亮的光线,仿佛无数道金光落在汶水上。 这名黑衣道姑的境界实力远胜于他,只是简单的一拍,其威便若山落,他即便施出了汶水三剑,难道便能挡住? 唐三十六知道挡不住,所以他的这一剑根本不是斩向黑衣道姑,而是斩向了后方。 他用的剑招不是防御最强的晚云收,也不是杀伐如火的一川枫,而是身法最快的夕阳挂。 无数道金色的光线在山道上亮起,那都是剑的光泽,竹海里仿佛生出了一层若真若实的水。 仿佛夕阳落山,光线骤然敛没,水面上的那轮残阳,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到了东面的远处,再也很难找到比这更快的移动了。 那轮残阳里有道身影,正是唐三十六,他身法疾运,退出十余丈外。 只听着轰的一声响,竹海骤然生起巨浪,靠着山道旁的两排竹子喀喇声里纷纷折断,山道上出现了一道深约数尺的土坑,砾石乱溅。 唐三十六握着汶水剑,站在数丈外,看着这幕画面,神情微变。 黑衣道姑的境界实力真是可怕,更可怕的是,她一出手便是如此重。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南溪斋的绝学流云掌! 如果他不是见机的快,毫不犹豫地用了夕阳挂,便要正面对上这一掌。 那么他的剑会不会像竹子一般折断? 他这时候也许已经躺在了坑底,受了重伤,甚至可能死去。 那名黑衣道姑的掌势依然没有去尽,隔着十余丈的山道,向着唐三十六袭来。 唐三十六的眼睛里生出一抹极为罕见的狠意,提着汶水剑准备上前。 啪啪啪十余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山道上响起。 户三十二的手里拿着一把看似很寻常的短剑,用一种很怪的姿式在身前不停地格挡着。 每出一剑,剑面上便会生起一道白色的湍流。 那些残余的掌势化作了十余缕清风,渐渐消失无踪。 黑衣道姑站在山道上,看着这幕画面,微微皱眉,却没有再出手。 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接下自己盛怒之下的雷霆的一击,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水准。 在她看来,那个年轻公子哥的剑法与身法很不错,但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个教士。 “你居然会流云散打?”她看着户三十二说道。 不待户三十二回答,她转身望向竹林。 唐三十六避开了她的掌势,户三十二用与流云掌同源的流云散打化了最后的掌势,但先前那刻,如果她全力出手,依然可以有机会震伤对方这两个人,然而就在准备催发涌云,暴发出最大威力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警兆,仿佛竹林里有只野兽正盯着自己。 那只野兽很可怕,就连她都感觉到了危险。 叶小涟走到她身边想要解释什么,很担心她继续出手。 “师叔祖,他们是……” 黑衣道姑的辈份极高,对两个晚辈出了一招却没有得手,自持身份只好就此作罢,难免会有些郁闷。 再加上她感知到竹林里的危险,更是让她心情极为糟糕,哪里肯听叶小涟解释,冷哼一声,含怒拂袖。 啪的一声闷响,她的袖子落在了叶小涟的左肩上。 叶小涟痛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竟是受了伤。 唐三十六再也无法忍耐,掠过山道上的坑,来到叶小涟身边扶住她,看着黑衣道姑的背影说道:“老太婆你站住。” 听到这句话,不止那些南溪斋的女弟子,就连被他扶着的叶小涟都吓了一跳。 黑衣道姑乃是南溪斋现存辈份最高的长老,谁敢对她稍失恭敬,更不要说喊她老太婆。 她们不知道,唐三十六连唐老太爷都敢喊老不死的。 黑衣道姑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唐三十六,等着他准备说什么。 在南溪斋女弟子们的眼中,师叔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唐三十六很生气地说道:“你刚才骂她的时候,我就很不爽,这么漂亮娇弱一个小姑娘,你怎么就舍得骂呢?” 叶小涟看了他一眼,轻声提醒道:“你以前骂我骂的更狠。” 唐三十六有些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说道:“就算我骂过,难道你就能骂吗?再说我都只轻轻骂了几句,你居然舍得动手?” 黑衣道姑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她是我南溪斋弟子,我打她骂她,你又能如何?” 唐三十六说道:“不能如何,明年唐家给你们南溪斋的开卷钱少一半。” 听到唐家和开卷钱这两个词,黑衣道姑眼睛微眯,说道:“你到底是谁?” 叶小涟示意他不用再搀扶,连声说道:“师叔祖,他是唐棠。” 黑衣道姑微微一怔,沉声说道:“原来是唐家的孙少爷,难道你以为就凭你……” “你再多说一个字,钱再少一半。” 唐三十六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每多说一个字,明年的开卷钱就会再少一半,放心,无论如何少下去,最终还是会剩些,你的智商可能很难理解这是为什么,所以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知道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黑衣道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眉眼间的戾气越来越重,缓缓举起右手。 山道上鸦雀无声,连风都没有一丝,竹林却微微摇晃起来。 就在最紧张的时刻,一道宁静而温和的声音从极远处的山崖处响起,然后清晰地传到了场间。 竹林恢复了安静,山风重新开始温柔地吹拂。 “师妹,请离宫的同道,还有唐家的公子进来吧。” 唐三十六神情微凝,面对境界实力极强的黑衣道姑他都不怎么担心,这个声音的主人却让他下意识里感到了紧张。 …… …… 第877章 南溪斋的乱因 竹海变得如此安静,说明这时候隐藏在深处的那个家伙,与唐三十六也有相同的感觉。 听到这声音后,黑衣道姑脸上的戾气渐渐消退,冷冷地看了唐三十六一眼,看来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大概又是想起了唐三十六先前的威胁,那些想要说的话最终出口时只变成了一声最简单的冷哼,然后带着满脸怒容,拂袖而去。 看着山道上渐要消失的道姑身影,唐三十六喊了起来:“喂!有本事你别走啊!哼也不行!明年的开卷钱再减半!” 那些未曾去过寒山与京都的南溪斋少女们对视无言,心想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那位唐家公子?怎么与传言里不一样,这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行了行了,师叔祖可不管什么开卷钱,她自有世家供奉,如果不是师祖发话,才不会受你威胁,直接一掌就拍了下来。” 叶小涟举起小手作势要往唐三十六的胸口打去,说道:“开卷钱可是我们这些弟子用的,你可别真的不给啊。” 唐三十六捂着胸口,作势受伤,难过说道:“小手和小脸都还挺好看,心怎么长得这么偏?我可是为了你才出的头。” 叶小涟早就习惯了他这惫赖模样,不作理会,说道:“师祖既然要见你们,那就赶紧走吧。” 唐三十六这才反应过来,很是吃惊问道:“圣女回来了?那苏离呢?难道她又被甩了?” 这里说的自然不是徐有容,而是徐有容的老师前代圣女。 户三十二也很震惊,但听着他最后那句话,脚步一乱,险些从山道上摔下去。 叶小涟等少女更是生气,纷纷怒目相向,恨不得拨出剑来把他斩个七零八落。 “只是看着气氛有些沉重,开个玩笑。”唐三十六赔笑说道:“何必这么认真?” 叶小涟捺着性子解释道:“我说的是我这一支的师祖,就是先前那位师叔祖的师姐。” 唐三十六说道:“我感觉你说了句废话。” 叶小涟拿他没办法,说道:“我的师祖并不是前代圣女,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她是斋里辈份很高的长老。” “到底南溪斋出了什么事?” 确认那名黑衣道姑已经走远,唐三十六敛了笑容,认真问道:“刚才那个老太婆和你说的师祖究竟是谁,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叶小涟说道:“请你放尊敬些,再说……师叔祖境界极高,修道有成,驻容有术,哪里老了?” “像她们这样的人,哪怕看着再年轻,这里也已经老了。” 唐三十六指指自己的胸口,望着南溪斋的少女们说道:“而我们都还很年轻,所以有时候不要听她们的。” 这句话隐有所指,南溪斋少女们若有所思。 户三十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年龄。 因为唐三十六的这句话,叶小涟心有所感,眼睛微湿。 一名南溪斋少女鼓足勇气说道:“我来说吧。” 她还没有开始说,便有相熟的同门在旁劝说道:“师叔祖会不高兴的。” “不用怕,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唐三十六对叶小涟说道:“那个老太婆如果还敢打骂你们,明年所有的开卷钱我都不给了。” 叶小涟破啼为笑,说道:“你能做主吗?” 唐三十六面不改色说道:“如果说为了替你出头而骗人是罪,那么就让我被关进周狱吧。” 叶小涟小脸微红,说道:“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唐三十六很无辜地说道:“我又不是正经人。” …… …… 天南修道者自古以来都有艺成后下山游历的习惯,槐院如此,离山剑宗如此,圣女峰更是如此。 徐有容曾经去过南海,她的老师圣女更是跟着苏离去了遥远的那片大陆。 除此之外,圣女峰还有些前代长老也一直在世间游历,很久都没有归来,因为年月过于久远,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她们的存在,即便记得的,也以为她们还在云游,甚至有可能已经回归星海。 谁也没有想到,半年前,在外游历了数十年的三位前代长老忽然回到了圣女峰。 这三位长老辈份极高,现在的南溪斋里,竟找不到一个比她们辈份更高的人,换句话说,她们现在就是圣女峰的老祖宗。 老祖宗归来,当然是件普天同庆的喜事,然而紧接着,众人便发现随之而来的有个很麻烦的问题。 前代圣女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些在世间游历多年的师姐师妹会回来,直接把南溪斋交给了徐有容。 徐有容闭关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直接把斋务交给了两位德行高洁、行事稳重的师姐。 现在她们回来了,那么南溪斋究竟应该由谁管理呢? 按道理来说,应该按照徐有容的吩咐行事,奈何这三位辈份实在太高,她们对斋务发表意见,难道有谁敢不听? 如果这三位师叔祖只是潜心修道,无心斋务自然最好,但并非如此。 她们并不理会普通斋务,只在某件大事上,非常鲜明且强硬地表明了态度。 那件事情涉及到圣女峰与离宫之间的关系。 那就是国教南北两派合并的大事。 那三位师叔祖极其严厉地表示此事绝对不可行,然后做出了一个必然会震动大陆的决定。 那个决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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