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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容易带来负面情绪,对健康不好,所以我不喜欢。” …… …… 风雪停后,二人离开这座祀庙,继续前行。 忽然间,他们便走进了一场暴雨中。 不等他们想办法避雨,雨便又停了。 太阳重新照耀着草原,雨水瞬间被蒸发,一片闷热,竟仿佛来到了夏天。 再往前去,草枝微黄,带着白霜,白草道渐渐融进草原里,看着一片萧瑟,仿佛入了秋。 周园里的这片草原,果然极为神秘,不知道是因为空间扭曲还是时间流速的问题,四季的交替极为迅疾,时常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最夸张的时候,在短短的十余里路程里,他们便从春天来到夏天,又从秋天进入寒冬。 环境虽然严酷,但毕竟可以解决,最让他们感到安慰、同时又更加紧张的是,再也没有遇到一只妖兽。 跑出被雨云遮盖的夏季,陈长生把徐有容放在一片烂漫的春花里,然后取出在冬天准备好的一大块洁白的净雪以及在前两座庙里拿的器具,开始融雪煮水,同时开始把清晨时分捉的那只秋雁拔毛剖腹,准备做一锅菱角炖雁肉。 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道路旁的草原里却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这种诡异的死寂,曾经让他们很警惕,但现在已经学会了无视。 他更担心的是时间问题,按照流水瓶上的刻度,他们进入周园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每次周园开启只有百日,一旦闭园,里面的小世界规则会有一次倒错,生活在里面的妖兽游鱼没有问题,但拥有识海的修行者,却会直接被天雷轰死。 他不知道周园外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按道理来说,园门既然关闭,肯定会引起园外人的注意,主教大人梅里砂和月下独酌应该会做出反应,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把园门打开,再就是在周园里的那数百名人类修行者已经聚集在一处,会不会离开那园林,来寻找在山野里落单的同伴? 当然,对于后者他没有太多的信心。 “随着越往草原深处,时间越慢,现在我们在的地方,一天大概只相当于外面的一刻时间,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周园关闭。”徐有容这些天清醒的时候,一直在用命星盘进行推演计算,通过两个流水瓶的细微差异和草原边缘那轮要落却始终不肯落下的太阳运行的速度,得出了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在陈长生的背上,拿着流水瓶在看,只有一只手能够扶着他的肩,自然完全趴在了他的背上。 到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变得熟悉了很多,相处也随意不少,她抱着他的动作已经很自然,不像最开始的时候,哪怕虚弱到无力支撑,依然双手扶着他的肩,让自己的身体与他的后背保持些微的距离,很是辛苦。 陈长生现在也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极可能用最舒服的姿式挽着她的腿,而不再担心会不会太上了些。 同时,她的随意让他也更加安慰,能够感受到柔软的少女身躯,在漫长仿佛永无止尽的旅程里,为他增添了很多力量。 身后传来的触觉真的很软,他不好意思想象她的身体,却很自然得出一个结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秀灵族的少女确实很迷人。 想到少女现在重伤未愈,自己却在想着这些事情,他觉得有些惭愧,可能是为了化解这种情者,他说道:“以后……叫你软软好不好?” 这依然是没话找话,而且是最笨最糟糕的那种典型例子。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一路行来,他很清楚她是个清冷的女子,颇有端庄之气,绝对不可能喜欢这种调笑。 徐有容当然不喜欢,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非常生气,然后把陈长生打到落落都认不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她的脸上满是羞恼之意,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 …… 在春花夏雨秋实冬雪里,他们走过四季,继续前行,偶尔歇息,打怪做饭,调息静神,然后总能找到一座旧庙。他们变得越来越熟悉,哪怕不说话的时候,静静看着彼此,也都不再觉得尴尬。甚至有些时候,他会做个鬼脸,逗虚弱的她笑一笑。 当然,歇息等肉熟的时候,他们还是经常会说话,而且往往都是徐有容主动要求他说些什么。她从很小的时候,便成为了这片大陆最出名的人,万众瞩目,出入都有无数强者随侍,但她是孤独的。他在西宁镇只有师兄一人相伴,来到京都后,也习惯了国教学院的安静,但他从来都不孤单。他能感觉到她的孤单,所以每当她想听些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开始说,漫无边际的随便说着一些小事,比如哪种鱼好吃又无毒,溪水最清的时候,可以看到十几丈深的潭底,那里有一种豚鱼,只要去了剧毒的内脏,最是好吃不过,还有山上的那些松树真的很像妖兽。 偶尔她也会说说,比如小镇上哪位大婶最喜欢骂街,哪家馆子的菜最好吃。他听得不是很懂,猜想应该是她长大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越来越虚弱的缘故,而且她觉得自己这十五年的人生在别人眼中看来无比耀眼,和陈长生的生活相比却是那样的枯燥乏味,所以有些自卑,不想多谈。 她很感谢陈长生陪自己这么一个无趣的人说话。 某天风雪再至,他们在白草道畔的第七座旧庙里休息。 在篝火畔,陈长生结束了对自己童年的回忆。 她看着他真挚说道:“你真是一个好人。” 陈长生心想这个评价还算不错。 她轻声祝福道:“愿圣光与你同在。” 夜雨旧庙,开始第一次真正的谈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十天。 愿圣光与你同在。 她每天都会把这句祝祷说一遍。 他们离周独夫的陵墓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虚弱。 靠黑龙的玄霜寒意,陈长生的伤在缓慢地复原,但她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孔雀翎的毒在她的体内不停地蔓延,渐渐开始肆虐,她的天凤真血流失的太多,没有任何办法。陈长生曾经冒险深入草原,猎杀了好些妖兽,但到了现在,那些妖兽的血,无论是火性的还是寒性的,都已经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帮助。 她裹着他的外衣,静静靠在草堆上,看着柴堆里跳跃的火苗,不再说话。 雪庙一片安静,即便是风也停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那双水色渐涸的眼眸,陈长生觉得很难过。 那是提前开始的难过。 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庙里压抑的死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他低着头,徐有容知道他的心情,平静说道:“和你无关。” 陈长生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虽然到现在,你都不肯说第一天夜里的事情,但我知道肯定是你救了我,而且你一直没有扔下我。” 徐有容静静看着他,说道:“你也一样。” 陈长生说道:“我现在忽然明白了那天夜里你说的话,如果我的实力足够强大,像你没有受伤之前那样强大,那天面对那些魔族强者,我还是可以带你离开,而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逃进这片草原,走上了这条绝路。” 徐有容说道:“相反,我觉得你那天夜里说的话才有道理,如果我不是这么逞强,或者我根本不会受伤。” 这是她现在真实的想法。如果在周园里发现魔族的踪迹后,她不是因为骄傲的缘故,单身走上那条山道,而是选择与别的人类修行者联手,比如离山剑宗相熟的少年们,又比如说那个叫陈长生的家伙,这一切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雪庙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沉默的令人不安。 陈长生不喜欢这种安静,想着先前她的那句祝祷词,问道:“这是你们族人的习惯?” 徐有容心想雪山宗终究还是太偏僻了些,他对道藏无比纯熟,却连这都不知道。 “是的,祝你一生平安的意思。” “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 …… …… 徐有容一日比一日虚弱,却从来没有忘记说那句话。 那是她真诚的祝福与希望。 她知道自己大概很难再离开这片草原,那么如果还有生的可能,她想尽数交给这名好心的雪山宗弟子。 就在她十五年的生命仿佛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白草道提前来到了尽头。 就在她的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座陵墓。 她在陈长生的背上,比他要高些,所以要比他先看一瞬间。 那座陵墓远远望去,更像一座山,山间没有断崖,青树也很少,于是能够清晰地看到从陵顶到陵脚的那数道直线。 陈长生看着有些眼熟,向那座陵墓走得更近了些,才想起来,原来很像天书陵。 在草原里行走了数十日,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周陵,怎会不激动,只是他和徐有容现在已经很疲惫,很难表现出来喜悦或者紧张。 顺着白草道继续向前,十余里的距离,仍然用了很长的一段的时间,二人才终于走到那座青陵之前。 由此也可以推算出,这座陵墓究竟有多高,多大。 来到近处,陵墓的细节被看得更清楚,高大也变得更有实感,比如直接通往陵壁正中央那条数千丈长的神道,比如那些组成陵体的巨大方石,和远方第一眼看到时相比,气势顿时恢宏了无数倍,一股威压与肃穆感迎面而来。 陈长生注意到,在这座陵墓的四周,有十根石柱。那些石柱高约数丈,表面上雕刻的花纹早已被数百年的风雨侵蚀成了模糊不清的痕迹,看着很是破旧。与宏伟的陵墓本体相比,这些石柱显得有些怪异,不因为别的,就是显得太矮,看上去有些不搭。 “你可能不知道,离宫外面也有很多石柱,我当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怪,没想到这里也有。” 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座陵墓我看着也觉得很奇怪,说像天书陵,又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 徐有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天天在离宫外面爬那些石柱玩。 她伏在他的肩头,艰难地抬头看了这座陵墓一眼,神情微惘道:“陵殿的规制有些像长生宗的金殿。” “不错,就是这个问题。”陈长生说着:“这座陵墓像极了很多周园外著名的建筑,但全部都合在一处后,感觉有些……” 徐有容与他同时说道:“……不伦不类。” 说完这四个字,两人相视而笑。 对周独夫这位最为传奇的至强者,任谁都会敬畏无比,来到他的陵墓前,想必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何况是如此评点。 如果是别的修行者,来到周独夫的陵墓前,不说激动的难以自已,泪流满面,想必也会震撼无言,甚至会大喊大叫才能发泄心头的兴奋。 但陈长生和徐有容没有,他们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不在意。 就在他们显得有些不够尊敬地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一路逃亡行来的疲惫与艰辛,似乎就此消失无踪。 …… …… 第304章 那个男人的陵墓 徐有容和陈长生是刻意这样说这样做的。 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很平静,像表现出来的这般不在意,而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冷静下来。 徐有容的脸上带着满足而平静的微笑,在死之前终于看到了这座传说中的陵墓,接近了周园真正的秘密,当然值得高兴。 陈长生看了数眼黄纸伞,确认没有任何动静,那道剑意在他们看到这座陵墓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道剑意已经完成了指路的工作?剑池就在这座陵墓近旁?陵墓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白色草原,对面的十余里外,隐约可以看到几座旧庙,那不是祀庙,应该是配庙,没有湖也没有潭,剑池会在哪里? 陈长生没有思考太长时间,背着徐有容便向陵墓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那条仿佛天道一般的石制长道之前。 踏上石道,有灰尘在鞋底溅起,不知为何,他渐渐加快了速度,到最后竟跑了起来。 徐有容抱着他的脖子,微笑想着,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再如何冷静从容都只是假象,也对,雪山宗承奉的是玄霜巨龙的血脉,而玄霜巨龙是龙族里出了名的喜欢金银财宝,而这座陵墓肯定有无数宝藏,他的脚步如何能不匆匆? 陈长生的伤势渐愈,虽说依然疲惫,但速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便背着徐有容奔到了这条数千丈的神道尽头,来到了这座巨大的陵墓中腹。看着面前那扇高约十余丈的沉重石门,他深吸一口气,双掌向前推去,却发现出乎意料的轻松。 悄然无声,陵墓的门便被推开,越来越宽的缝隙里,喷出些细微的尘砾。 陈长生抽出短剑,横在身前,走进了陵墓里,很是警惕。 徐有容靠在他的肩头,同样亦是神情凝重,手指不停屈伸,默默地计算推演。 这座陵墓,可以说是东土大陆最神秘的地方,里面埋葬着那位曾经让整个世界都恐惧的男人。 现在他们自然已经知道,那片神秘的日不落草原只是这座陵墓的陵园。 连陵园都如此辽阔危险,更何况是陵墓主体。 谁也不知道这座陵墓里有什么。 刚刚走进石门,不过数步距离,忽然间,远方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一抹光明,仿佛没有星星的夜里,有人在原野里点燃烧了一堆篝火。 陈长生盯着远方,时刻准备着战斗或者转身逃走。 下一刻,陵墓深处亮起第二抹光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明依次出现,向着他们而来,变成两条明亮的光线。 最终,光明来到他们的身前,原来是镶嵌在甬道墙壁上的夜明珠亮了。 那些夜明珠通体浑圆,晶莹透明,每一颗都有碗般大小。 这些夜明珠比不上落落给他的那颗完美,但绝对不比甘露台上的那些夜明珠小,而且这条甬道很长,通往陵墓深处,墙壁上的夜明珠至少有数千颗,真的难以想象,当年周独夫替自己修建陵墓的时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颗几乎完全一样的夜明珠。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耀下,他背着徐有容向陵墓深处走去。 这条通往陵墓深处的甬道,应该便是皇帝规制陵墓里的冥道,意为通往幽冥。当然,在国教典籍里,这条甬道一般都被称为明道,意为通往星辰海洋里的无限光明神国。就像陵墓外那条长达数千丈的跨空石道,被称为神道,是相同的意思。 在漫长的甬道里行走,只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纵使有夜明珠照亮前程,还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陈长生忽然感觉到心脏处隐隐传来一道寒意,分出一道神识自观而入,发现幽府外的那片寒湖里,黑龙似乎有醒来的征兆,不由微微一怔,唇角露出笑容,心想真不愧是传说中最喜欢珠宝晶石的玄霜巨龙,即便沉睡之中,也感知到了这些夜明珠的存在。 徐有容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微笑,很是不解,又觉得有些诡异,轻声问了问。 陈长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又笑了笑,看着有些傻。 出乎他们二人预料,这条甬道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遇到那些守陵的凶兽,就这样走到了陵墓的最深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明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石门。 陈长生的手掌放上去的时候,很自然地想起了当初青藤宴时自己被莫雨困在桐宫里,走到黑龙潭底,推开那扇石门时的画面。当时他抱着必死的念头推开那扇石门,没曾想到,在石门后遇到了黑龙,而这次相遇在其后已经数次挽救了他的性命。 推开这扇石门,又会遇见什么? 伴着极轻微的磨擦声,石门缓缓被推开。 这扇石门已经数百年没有开启过。 门后是一个数百年都没有人来探访过的世界。 数十丈高的石柱,撑着穹顶。 空间显得无比巨大。 陵墓的深处,原来不是墓室,而是一座宫殿。 在宫殿的最深处,有一座黑色石棺。 陈长生背着徐有容走到那座黑色的石棺之前,才发现这座黑色石棺无比巨大,就像一座黑石山。 站在黑色石棺前,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很是渺小。 这座石棺是由黑矅石制成的,表面暗哑无光,透着股幽然的意味,看不到任何缝隙和拼凑的痕迹,竟极有可能是由一整块黑矅石制成。 陈长生默然想着,难道这真的是一座黑石山? 黑矅石棺的表面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表明棺中人身份的文字,唯如此更加显得肃穆。 此时正静静躺在黑矅石棺里的那个男人,不需要任何花纹来为自己增添光彩,不需要任何记述来替自己歌功颂德。 那个男人少年的时候,曾经被称为洛水第一强者。 后来,他在洛阳城外大败太宗皇帝,于是被称为中原第一强者。 后来,他远赴南方,连败长生宗及槐院无数高手,碾平了南溪斋的山门,撕掉了当代圣女的面纱,从那之后,他被称为人类第一强者。 后来,他于无数魔族强者环峙之中,重伤魔君,飘然远去,于是,他被称为大陆第一强者。 这里的大陆第一强者,甚至没有时间的限制,不局限在当时那个年代,而是往前看五百年,往后看五百年,他都是最强,没有之一。 所以他又有一个称号,千年第一强者。 环顾宇内无敌手,可能是那种寂寞的心情,让他就此消失,只留下一段无法复制的传奇。 最后,世人称他为,星空下第一强者。 他用一整座黑矅石山来做棺木,用一片日不落的草原以为陵园,用一个世界来作自己的封土,哪里还需要树立墓碑,在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他是周独夫。 他只能是周独夫。 …… …… 站在黑矅石巨棺之前,陈长生沉默了会儿,简单行了一礼,便背着徐有容继续前行,没有作更长时间停留。 徐有容有些无法理解他的平静,问道:“你应该知道这座黑石棺里的人是谁。” 陈长生像背书一般说道:“星空下第一强者,不败的传奇,大周太宗皇帝陛下的结义兄长。” “如果只是强大,并不足以让他被世人记住这么长时间。” 徐有容说道:“人类能够战胜魔族,其实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一直被史书和人们刻意地忘记,那就是周独夫击败并且重伤了魔君。” 陈长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所以,他除了是传奇,更是一位英雄。”徐有容说道:“我所遇见过的年轻修行者,绝大多数都视他为偶像,狂热地崇拜他,如果让他们能够来到周独夫的棺木前,肯定会认真跪拜,哪里会像你这般淡然。” “如果是别的时辰,我大概也会那样。”陈长生说道:“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去抚古追昔,而且他毕竟已经死了。” 徐有容问道:“所以?” 陈长生说道:“再如何英雄,再伟大的传奇,只要死了便不能再醒来,没办法告诉我们怎么活下去。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在这种时候还只想着悼念前辈,那么我们很快就会成为被悼念的对象,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很快被人忘记。” 说完这些话,他们已经来到陵殿后方的石阶,面前有一排门。门前的地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看不到任何痕迹,就连风的痕迹都没有,看起来,这座陵墓确实从来没有打开过,更没有人进来过,他们是第一批来客。 就像这座陵墓的陵门一样,这些石室的门也没有锁。 走进第一间石室,一阵带着腐坏味道的浊风扑面而至,他屏着呼吸,眯着眼睛,借由身后漏过来的光线,望向室内。只见石室内有很多朽坏的木架,至少数百件法器凌乱地散在各处,从形状上看,那些法器必定不凡,只是因为闲置时间太久的缘故,法器上的气息已然消散,和破铜烂铁没有什么分别。 忽然间,徐有容轻声惊呼了起来。 陈长生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只见最角落的那堆烂木头里,隐约有个什么东西。 …… …… 第305章 他所寻找的宝藏 周独夫的陵墓,自然用的都不是凡物,那些陈列法器的木架,应该是极昂贵的五花梨木,只是这位星空下第一强者很明显对于古玩器具不怎么在行,只知道五花梨木极为珍稀少见,极耐虫蛀,却不知道这种硬木需要湿润的环境保存,在墓室这种干冷的环境中,只需要数十年便会朽坏。石室角落里的那堆烂木头,在完好的时候,或者可以卖出一个天价,但现在不过是一堆不值钱的烂木头罢了。 能让徐有容这种见多识广的天才少女发出惊呼,自然不是那堆烂木头,而是埋在木头里的那个东西。 陈长生走了过去,拾起一个像尺子般的法器把那堆烂木头扒开,发现下面埋着的也是一件法器,那法器色泽黝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摸上去光润无比,很像是西方海边的一种奇特树木的化石。 “这是什么?”他把那块黑色的法器递给了徐有容,问道。 徐有容接过那件事物,仔细地观察了很长时间,用手指缓缓地摩娑,最后说道:“如果没有认错,这应该是白帝城的魂枢。” 陈长生有些意外,他在三千道藏上都没有见过这个名字,问道:“魂枢?” 徐有容把这件黑色法器递还给他,用眼神示意他收好,说道:“是的,这件魂枢最不可思议的法力,就是能够驭使妖兽,哪怕是传说里那些已经快要踏入神圣领域的极品妖兽,也无法抗拒魂枢的命令,白帝氏能够统治妖域如此多年,最初的凭恃便是这点,当然,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秘密,除了白帝一族,很少有外人知道,如果我不是在长辈处见过一幅画像,只怕也认不出来。” 稍一停顿后,她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件妖族的至宝,竟被周独夫从白帝城里夺走,而且被他用在了周园里,那片草原里的妖兽不敢靠近这座陵墓,却又默默守护着这座陵墓数百年时间,或者便是因为魂枢的存在。” 陈长生没想到这法器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收了进去。 按道理以及按照平时的性情来说,他应该会与徐有容商量一番,在这座陵墓里找到的宝藏如何分配,但现在他急着寻找别的事物,顾不上说这些,而且更关键的是,魂枢既然是白帝一族的事物,他认为这东西当然应该还给落落。 徐有容把他的表现尽数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反应,一路行来的默契与信任,早已让他们之间很难产生误会,相反她还提醒了他一句:“按照那张画像上的说明,魂枢应该要和魂木配合,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功能,但魂木不在这里。” 陈长生拿着那根铁尺一般的废旧法器在烂木堆里随便翻了翻,徐有容看着他翻出来的法器逐一介绍,他才知道原来这些破铜烂铁一般的法器,当年都很出名,甚至有三件法器还曾经上过天机阁颁定的百器榜。 这些法器没能让他的脚步作更长时间停留,确认石室里没有自己寻找的事物,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向右手边的第二间石室走去,在移动的过程里,才终于找到闲暇对徐有容说道:“找到的所有东西,咱们平分。” 徐有容靠在他的肩上,轻声笑着说道:“如果能出去的话。” 第二间石室里的东西没有朽坏。那些东西虽然不是世间最珍贵的事物,但绝对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事物,哪怕经常被某些清雅之士批评为俗气,甚至拿粪土去形容,可如果让他们看到眼前这幕画面,一样会激动的浑身发抖,难以自已。 那是满室的黄金,纵使隔了数百年时间,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令所有看到它的人不得不眯起眼睛,仿佛如此才不会被灼伤。 徐有容震撼无语,心想周独夫当年纵横大陆之间,究竟做了多少抄家灭户的事情?陈长生要平静的多,不是因为他的修养有多高,能够视富贵如浮云,而是因为他曾经在大周皇宫的地底,那片寒冷的空间里,看到过更多的黄金。 有过经验的人,当然不容易激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对这满室黄金不感兴趣。 先前确认陵墓里没有什么危险,他的短剑已然归鞘,这时候,他把短剑连着鞘从腰间取下,走到满室黄金之间,开始指指点点。 高士说法,顽石也要点头,他可没有指点黄金开智悟道的本事。点石可以成金,他也不是想把这些黄金重新变成石头,从而让后来者体悟万物归一,抱朴不变的道理,他要做的事情,是把这些黄金全部收起来,一块都不能遗漏。 如果待黑龙醒来,发现他居然把黄金留下了一块,一定会和他闹个没完。 随着他手中的剑鞘移动,石室里的黄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直至最后尽数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有容早就已经知道他的那把剑有古怪,应该是件空间法器。她的身上也有类似的法器,桐箭梧弓还有些贴身的衣物,都收在里面。所以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有些好奇,他这把剑的空间似乎太大了些,一路行来已经看他往里面塞了太多东西。 把满室黄金尽数搬走,也没有消耗太多时间,陈长生很快便背着她离开,来到了第三间石室里。 这间石室里是满屋子的晶石,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晶石里蕴藏的能量都有所散溢,大概只留下了原先的三分之一,但依然是好东西,不用徐有容说什么,他便像在第二间石室里那般照章处理,很快便把室里清扫一空。 第四间石室里是各种珍宝。 这一次陈长生的动作更快,徐有容只来得及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有说,那些夜明珠、珊瑚、翡翠、白玉之类的珍宝,便被他收进了剑鞘里,以至于她觉得自已是不是眼花了,这间石室里或者刚才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第五间石室里是各式各样的秘籍功法。徐有容本以为这一次他会慎重些,以确保那些秘籍功法不会在移动的过程里损坏。要知道,这些秘籍功法属于当年大陆上的无数强者,代表着周独夫的无数场战斗,是修行界的历史,珍贵程度和重要性不问而知。然而陈长生依然很快便离开这间石室,没有停留更长的时间,剑锋所向,所见皆空,在他的眼里,这些秘籍功法似乎和不值钱的废纸没什么区别般。 徐有容很不理解,当他在第六间石室门口,只看了一眼里面便转身离开,这种不理解达到了顶峰。 她记得先前无论是面对满室黄金,还是法器晶石,他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清明,没有任何贪婪的神色,就连每个人都应该会有的喜色都看不到一丝,他拿走那些黄金晶石法器时不在乎的模样,似乎只是因为看到便顺手拿了,那么他到底在找什么? “这座陵墓里有什么是你一定要得到的吗?”她问道。 陈长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奔走于石室之间,速度越来越快。 当他走进第九间石室的时候,徐有容注意到,他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并且出现了一抹喜色。 这间石室里没有任何架子,很多瓶瓶罐罐被极为随意地摆在地面上,有些瓶子是用青瓷做成的,有的罐子很像煨鸡汤的瓦罐,也幸亏没有搁在架子上,不然这些瓶瓶罐罐肯定都会被打破。 陈长生走到这些瓶瓶罐罐的前面,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目光显得极为专注。 忽然间他的手指停住,拿起一个玉盒,那盒上没有标签,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玉盒的盖子被掀开,一道极淡的香味飘了出来,他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品味片刻后确认没有错,喜色从眼中来到他的脸上,同时他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徐有容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的最为清晰,发现他的双肩很明显变得柔软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僵硬紧张。 “这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流火丹。” 陈长生取出盒子里的一颗丹药,说道:“主药材是火棘的汁液,火性极强,可以排进世间前三,生血有神效,尤其是对于你来说。” 听完这句话,徐有容怔住了,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脚步如此匆匆,为何对那些晶石宝藏秘籍如此无视。 原来他急着给她找药。 这让她很感动。 她修的是世外道法,去的是红尘意,道心如要通明,便不能为物喜人悲。所以在世人的眼中,她很骄傲,很清冷,是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她也是这样看待自已的。她以为自已不应该有这种有损道心的情绪,自已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感动。 在这片草原里,从那片芦苇丛到这座陵墓,已经有数次,她都快要被他真正感动了,却被她以难以想象的精神力量控制住。对于像她来说,能够控制住悲喜,相对容易,能够控制住愤怒,也很容易,但感动是一种很特殊的情绪,很难控制。 这种情绪从来不会突然地出现,需要很长时间的浸染,但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却必然是突然的,需要某个点。厚积,然后薄发……这句话可能用来说修行,也可以用来形容这种情绪。到了此时此刻,那种情绪终于推破了坚硬的岩壁,在清风里开始招摇生长。 她真的很感动。 …… …… 第306章 等待命运的到来 陈长生不知道她这时候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的情绪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他从玉盒里取出那颗流火丹后,直接伸到她的唇边,然后快速地、甚至显得有些粗鲁地塞了进去。徐有容双唇微启,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以及……感动,然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直接被那颗丹药堵了回去。 “前后半个时辰里都不能喝水,不然会降低丹药里的火性。”陈长生看着被噎的有些脸红的她,认真说道,心里却生出一些不安。 那颗流火丹很大,徐有容根本没办法说话,用了很长时间才咽下去,很是辛苦,然后咳了起来。片刻后,稍微好过了些,她看着他恼火说道:“就算不能喝水,也提前说一声,咳的难受你不知道吗?” 虽然是恼火说着,声音却有些幽幽的,是埋怨,却又有些像撒娇。 陈长生感觉不到,微窘说道:“不好意思,有些着急,不过咳嗽不用怕,不是被噎着了,应该是排毒的正常现象。” 徐有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先前那一刻流露出的女儿家神态,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药力发作,有些困。” 哪里是排毒的正常现象,是没话找话。药力哪可能这么快就发作,是不知如何应答。终究还是唐三十六在京都李子园客栈里说过的那样,他和她真是两个让人无话可说的家伙。 …… …… 不管是药力发作,还是别的原因,徐有容真的有些困了。 他把她扶到石室外避风的廊间,从第七间石室里取出几块布料替她盖上。陵墓里最珍贵的绫罗绸缎、包括珍稀无比的雪蚕丝被,都已经被时间变成了碎絮,有意思的是,那些最不值钱的麻木却还完好如初。他替她盖着的便是麻木制成的幔帘。 看着沉睡中的少女,他暗自祈祷那味流火丹还能保有足够的药力,然后他走回石室,再一次打开那个玉盒仔细地闻了闻,心里的不安没有消除,反而变得越来越强。 找到药力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几种灵药收好,这时候,他才终于有时间看一看先前在那些石室里的收获,神识略微扫了一扫,首先看的便是那些秘籍与功法。 他自幼通读道藏,去到京都后,国教学院藏书馆里的数万册书籍也都认真看过,这时看那些秘籍功法,只是看到名字便能想到对应的宗派山门学院。 和世人的想象不一样,这些秘籍功法并不罕见,自然也没办法让他在一夜之间神功大成,说来也是,当年有资格成为周独夫对手的强者,必然都出身于世间著名的宗派山门,他们变成了周独夫刀下的亡魂,但自己所属的宗派山门传承并没有断。 就像离山剑宗的剑法总诀被白帝一氏拿走,离山依然强大。不过……依然就像离山剑宗的剑法总诀,这些秘籍功法自然也极珍贵,至少对那些宗派山门而言,因为这些都是原本。 接下来他开始检查那些法器,因为时间的缘故,石室里的法器绝大部分都失去了威力,在徐有容的指点下他收起来的那几样法器还残存着些威力,但也远远不及当年,和现在百器榜上的那些神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只有那件黑色的魂枢是个例外。 时间果然才是世间最强大的法器。 陈长生忽然生出一些想法。周独夫是这片大陆真正的传奇,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周园是他的世界,这里是他的陵墓,按道理来说,有资格被他挑选来陪葬的,应该有些更好的东西才对,那些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吗? 九间石室之前的长廊地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上面有很多凌乱的足迹。但那些足迹都是他自己留下的,法器、宝藏、秘籍都还在,证明以前没有人来过这里。 ——过去数百年来,有无数想要找到周独夫的陵墓,从而获得他的传承以及宝藏的修行者们,那些修行者或者才华横溢,或者做了极充分的准备,都至少是通幽境巅峰,才敢走进神秘的日不落草原,然而他们没能来到这里,便死在了途中。他能够找到走出草原,来到这座陵墓,不是说他比那些前辈更优秀,更强大,而是因为他有一把伞。 想到这里,他再次望向手中黄纸伞。 走进陵墓后,他也没有把伞收起来。 如果没有这把黄纸伞,追循着那道飘渺的剑意给他们指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走到这里,更大的可能是,已经在那片凶险的草原里迷路,然后变成了妖兽群的食物,只是接下来怎么离开这里?依然要靠这把黄纸伞吗?还是说要找到那道剑意? 他总觉得黄纸伞带自己来到这里,是命运的召唤。 是的,他相信命运。 这听上去很荒谬,因为他从西宁镇旧庙来到京都,目的就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在精神世界的最深处,他确实相信命运的存在,甚至比别的任何人都更相信命运的存在。 眼前必须有座山峰,才能翻过这座大山。 有条波浪起伏的大河,才能越过这道河流。 有目标,才能向着目标前进。 必须要有命运,他才能改变命运。 王之策在笔记的最后说道:没有命运。 这四个字可谓是惊天动地,但对他来说,则是另一番新天地。 他的看法与王之策不同,必须不同,他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命运,然后改变之。 如果说命运让他在京都里遇到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最后把他带进周园。那么在周园里,又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黄纸伞感知到那道剑意,带着他来到此地,其中肯定隐藏着某种深意。如果想要离开周园,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需要找到那道剑意? 那道剑意在剑池里吗?剑池又在哪里?走过漫长的甬道,来到陵外,他站在高台之上,左手扶着腰后,右手握着黄纸伞,望向眼前的草原。 此时已然黄昏,远方的太阳已经来到每夜的固定位置——草原的边缘、地平线的上面。一望无垠的草原,在红暖的光线下,仿佛在燃烧,那些隐藏在草原里的水泊,就像是无数面小镜子,映照着天空的模样,他的身后,是周独夫的陵墓。 如果此时看到这幕画面的,是位伤春悲秋的才子,大概能够感受到更多的悲凉感觉,感慨世间一切事物都敌不过时间,但他没有。 落日还挂在遥远的草原边缘,陵墓四周却忽然下起雨来。 他举起黄纸伞。 啪啪啪啪,雨点落在伞面上,变成无数小水花,不停地跳跃,然后落下。 他释出神识,通过伞柄向上延去,直至伞面,最后像那些小水花一样跳跃,离开,向着陵墓四周的草原里散去。 他熟读道藏,确信那道剑意不可能产生自我的意识,既然没有自我的意识,那么便不可能主动改变自己的状态。最开始的时候,他能在寒潭边感应到,是因为剑意本就一直存在,等待着被发现,那么现在剑意不应该、也不能够主动消失。 一件事物如果不是主动消失,却无法找到,那么肯定就是被人藏起来了。 陈长生站在雨中,向草原里散发着神识,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同时开始梳理靠近这座陵墓时发生的那些变化——就在徐有容看到陵墓的那一刻,那道剑意便消失了。当时他以为是剑意完成了带领黄纸伞来到这里的使命,所以消失,现在他冷静下来后得出前面那番推论,自然确定并非如此——那道剑意,应该是被某个“人”藏起来了。 那个“人”应该就是这座陵墓。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陵墓。 由巨大石块堆成的陵墓,越往上越陡,高的不可思议。 他站在陵墓的正中间,眼中的陵墓更是高的仿佛要刺进天空里的云层一般。 他的视线顺着陵墓的顶端,落在那片灰暗的云层上,只见那处黑云滚滚,深处隐隐有闪电不时亮起,显得格外恐怖。即便隔着数千丈,他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云层里那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气息——陵墓是周园的核心,这道气息应该便是周园规则的具象。 雨势越来越大,陵墓间的巨石尽数被打湿,每级石块之间,有无数道细细的瀑布在流淌,如果有人从陵墓外看过来,一定会觉得这幅画面很壮观,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但站在陵墓里的他,只能感到惊心动魄,自然感觉不到美。 “如果有时间,应该离开陵墓的威压范围,看看那道剑意会不会再次出现。” 他默默想着,然后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握着黄纸伞,再次走进陵墓里。 徐有容已经醒了过来,脸色依然苍白,但看着似乎好了些,恢复了些精神。 他问道“你在喊我?” 陵墓外的雨太大,虽然有伞,他还是被打湿了,看着有些狼狈。 徐有容没有取笑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听错了。” 陈长生心想大概是太过担心她的伤势,真的产生了幻听。 徐有容静静看着他,麻布下的双手微微握紧。 先前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不在身边,四周一片幽暗,她竟有些害怕,更准确地说是心慌。 自血脉觉醒以来,她从来没有心慌过。 她知道,这和对他的依赖无关,与那些情爱更无关。 这是意志消沉的表现,她越来越虚弱,即便是通明的道心也开始渐渐黯淡。 这是死亡的征兆。 陈长生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搭脉,沉默很长时间后,笑着说道:“嗯,药力正在散开,毒素就算清不干净,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谎言讲究真九假一。 他这句话里就没一个字是真的。 徐有容看着他的眼睛,淡然说道:“你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假吗?” 陈长生身体微僵,呵呵笑着说道:“笑容怎么会假?” 徐有容微笑说道:“确实不是假,是傻。” 陈长生装着有些不悦,说道:“就不喜欢你这种清冷骄傲的口气。” “我会注意的……至少,在你的面前。”徐有容说了一句他没有想到的话。 陈长生愣住了。徐有容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你刚才笑的像哭一样,确实很傻,而且谁都能看出假来。” 陈长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了头,伸手把麻布的边缘向下拉了拉,替她把脚盖住。 “那药没有用,对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很平静,仿佛不知道他的回答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 …… …… 第307章 我可能是你的命运 时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一头怪兽,可以让星空下最强的男人死去,也可以让最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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