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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 …… 群山里响起无数道风声。 那棵巨大的天树在狂风里不停地摇摆,高处的枝丫不停断裂然后落下,就像是暴雨一般。 无比粗重的树身深处不时响起喀喇的声音,听着异常恐怖。 天树侍庙里的祭司与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看着这幕画面,震惊的脸色苍白,到处呼喊着。 两道流光在天树的枝丫之间穿行,带起无数道火焰,散落星星之火。 如果不是天树的养料本来就是地底的荒火,说不得这时候已经燃烧了起来。 随着天树的摇晃,无比炽热的荒火气息,随着枝叶散发出来,升至高空,把云层都蒸腾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空洞。 轰的一声巨响,那两道流光终于相遇,然后分开。 十余根粗重树枝断裂,两道身影重重地撞在天树的树干上,砸出两个极深的坑洞,然后落到了地面上。 徐有容的羽翼上残着金血与火痕,陈长生的道袍上到处都是血。 他看着四周的环境,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来不及细想些什么。 伴着一道天光,圣光天使缓缓落在地面上,手里的那根光矛比先前要变得细了些,上面的斑驳血迹是那样的清晰。 陈长生提起手里的剑,站到徐有容身前。 无垢剑与那道光矛相遇四次,剑身没有受损,但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很明显,徐有容的选择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她应该是想着借助天树荒火来助自己的凤火之势,同时借助妖族的祖灵来压制这位圣光天使的神魂。 然而天树里的妖族祖灵对这位圣光天使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竟似早就已经接受了一般。更可怕的是,从枝叶里散溢而出来的那些天树荒火,竟然被圣光天使吸收了,然后变得更加强大,这到底是为什么? 徐有容的情形要比陈长生稍好些,脸色也有些苍白,神情却很淡然。 陈长生有些安心,有些不解,心想道心通明真的这么厉害,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为何她还能如此平静?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了。 那位圣光天使已经走了过来,散发出来的威压有如浩瀚星海。 …… …… 当陈长生与徐有容在群山深处陷入绝境的时候,白帝城里的情形也变得非常凶险。 茅秋雨留在了京都,离宫大阵终究不是最完美的状态,把夜色里的那团光雾困住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一抹带着冷酷意味的夜色,从院落里悄无声息地飘出,卷向唐三十六的身体。 国教神杖在唐三十六的手里大放光明,主持着整座离宫大阵,他这时候不能分心,更不能退开。 凌海之王等大主教,这时候的真元与神识也尽数落在维持阵法上,在与光雾里的那位圣光天使对抗。 那位盲琴师身受重伤退出院落,暂时还没有缓过气来。 满天脂粉再起,铁链声声,水火棍把夜色直接打破。 衙役与小姑娘出现在唐三十六身前,挡住了魔君的偷袭。 但他们无法阻止那片深沉的夜色干扰到神杖与其余数件重宝之间的联系。 不得不说,魔君选择的出手时间与目标,非常完美。 在那位圣光天使恐怖的攻击之下,不完整的离宫大阵已然岌岌可危,这时候终于撑不住了。 只听得极高远的天空里忽然响起一道雷声,然后又响起一道极清脆的破裂声。 就像数百里外某个妖族部落调皮的小兽人打坏了祖父从人族领地那边用三百斤兽皮才换回来的一只瓷瓶。 瓶乍破,有光浆流泻而出,带着满天夜色,把离宫大阵散发的光明包围、切割,然后融断。 …… …… 第1033章 铜镜破,道人出 那些光明来自一根流线型、极为美丽的光杵。 那根光杵被握在一只稳定而恐怖的手里。 这只手属于破光雾而出的那位圣光天使。 这位圣光天使司战争,被别样红名为怒火,毫无人类情绪的眼眸里充满了暴戾与杀戳的欲望。 在他的眼里,这些人类强者就像是蝼蚁一般。 他被这些蝼蚁困住了如此长的时间,是无法承受的羞辱。 为了洗去这种羞辱,他决意把这座院落四周的人,不,他决意这座城市的人全部杀死。 仿佛实质一般的光浆,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四周的天空里洒去,带着难以想象的恐怖意味。 任何触着这些光浆的生命,都会在下一刻变得冰冷,失去呼吸以及灵魂。 无论是天空里的飞鸟还是院外涧畔的花树。 金色的光浆不停地洒在离宫大阵上,无数闪电照亮夜色,带来轰隆的雷声与冲击。 在天空里落星石高速的旋转,黑色通道却越来越小,暗柳也变得斑驳起来,所有离宫重宝都受到了压制。 那位圣光天使看着这些蝼蚁还在苦撑,暴戾的情绪越发浓烈,发出一声充满着杀戮欲望的啸叫。 啸声落在地面,卷起无数大风,不知震破了多少教士的耳膜,有些境界稍弱些的教士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终于,那只瓷瓶完全破了,片片碎裂,就像忽然出现在众人头顶的那片青空一样。 落星石以及暗柳等离宫重宝,飞回凌海之王等人的手里。 离宫大阵被击破,主持阵法的他们受到了极强的反噬,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识海里掀起巨浪。 伴于阵枢的唐三十六受到的冲击最大,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手里的神杖都快要握不住了。 那名卖脂粉的小姑娘掠回他的身边,扶住了他,其余的那些唐家高手站在了他的四周。 盲琴师艰难地重新站起,涂满鲜血的手指颤抖地拨动琴弦,发出暗哑的琴音。 夜色从院落深处席卷而至,没有被琴音割碎,很快便来到了院门前。 魔君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石杵,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却仿佛有某种魔力,吸引了无数视线。 那位圣光天使也从夜色里了走了出来,只不过是在更高远的天空里,在所有人的一方。 无数光线从天空里散落,没有驱散夜色,而是随着夜色一道笼罩住了院落四周。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道难以想象的威压,脸色变得极度苍白。 数百名教士强行忍耐着识海里的动荡痛苦,低着头,不停地吟诵着道典。 虔诚的诵经声,回荡在院落四周,抵抗着光线里的威压,自然流露出一股悲壮的意味。 凌海之王与桉琳等人,也来到了大院正门前,盯着石阶上的魔君。 他们知道今天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抢在那位圣光天使出手之前,先杀死魔君。 问题在于,那位圣光天使会给自己这种机会吗? “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杀死你们。” 魔君看着他们感慨说道:“可惜你们没有给我别的选择。” 盲琴师沉默不语,凌海之王脸色微变,唐三十六握紧了手里的神杖。 他们听出来魔君说的是真话。 …… …… 两位圣光天使相隔百余里,同时出现在天空里。 红河两岸,无论是群山还是石城,都被笼罩在一片光明里。 那些光明里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威压,宣告着异世界不同层次的强大生命的降临。 看着天空里的画面,感受着那些光线里的神圣威压,白帝城里的民众惊惧到了极点,很多人吓的直接坐在了地面上,即便是那些最勇敢的妖族战士也变得脸色苍白,根本提不起战斗的勇气。 进入皇城的那些妖族大人物,比如金玉律、小德,比如士族族长、熊族族长,他们也看到了天空里的那两位圣光天使,依然站立着,没能被吓倒,但脸色很难看。 观景台一直没有动静,白帝可能在与牧夫人对峙,那么谁来解决这两个圣光天使? 这两个圣光天使是他们无法战胜的对手,这让他们感到极度的愤怒以及不甘。 “我很不爽。” 金玉律从熊族族长腰间抽出一把巨斧,望向小德:“你把我扔到天上去,我想试着砍他们一斧头。” 他在场间资历最老,境界最高,自然没有谁会反对。 其余的那些妖族强者也很不爽。 小德漠然说道:“我打算坐黑鹫上去捅那个家伙一刀。” 熊族族长说道:“那我来扔。” 金玉律表示同意,指着白帝城上方那个圣光天使说道:“我打这个。” 小德指着红河对岸群山之上的那个圣光天使说道:“那我打那个。” …… …… 妖族强者们的不爽,很大程度源自于两位圣光天使的态度。 那两位圣光天使的神情太漠然,即便感知到了妖族强者们的战意,他们的神情还是没有变化。 仿佛对他们来说,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大陆上的所谓强者们,都是蝼蚁。 那些满脸惊惧,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拥挤,只怕随时可能吓软腿的民众,更是蝼蚁。 绝大多数民众都涌到了街上,或者在四处逃散,或者恐惧地看着天空。 街边那家客栈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只野猫悄悄地走进后厨,试图趁机偷享刚刚煮好的肉块。 客栈二楼某个房间里忽然响起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是一面镜子被摔碎了。 那只刚刚轻身跃上灶台的野猫,受着惊吓,喵地一声穿出窗口,就此消失不见。 人们脸色苍白地看着天空,根本没有注意到客栈里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一位青衣道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这位道人眼神静湛,满头黑发,不见霜色,行走间说不出的随意,一挑眉却又贵气逼人。 如果从外表来看,他最多二十来岁,如果从气度来看,他至少活了二百岁,而且是在庙堂之上。如果从眼神来看,说他已经拥有了千载岁月也有人相信,当然那是在江湖之间行走。 没有谁注意到这位青衣道人。 他走到人群里,像那些妖族民众一样抬头望天,望向那两位圣光天使。 妖族民众们的眼里充满了恐惧、绝望,甚至有些还会出现莫名的狂热。 这位青衣道人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漠然,就像看着死物一般。 第1034章 断羽 青衣道人望着天空的时候,白帝也在望着天空。 只不过他没有看着那两位圣光天使,而是看着云层那边,西边。 “这就是几年间这个世界发生的最大的改变。你有信心能够控制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能够在天地之间无视众生以及我,但这是世界之外的别方天地,你还能继续平静下去吗?” 牧夫人看着他神情漠然说道:“这片天地或者没有谁能够违逆你,所以我从天外借了一支奇兵,你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最终你对整个局面失去了掌控,那你现在能如何做呢?” 白帝望着云海认真问道:“你确定你可以掌握整个局面?” 牧夫人说道:“你当然很强大,但为了骗过整个大陆,你还是变得虚弱了很多……所谓骗人把自己也骗了进去,说得不就是你这种多疑无趣的男人吗?就算我还是胜不过你,至少可以留你一段时间。” 如果她能够把白帝拖住一段时间,那两位圣光天使便可以杀死陈长生和徐有容,还有国教里的一众高手强者,接着便是对忠于白帝的那些妖族强者的杀戮,大局将定。 白帝微笑说道:“云儿,你既然知道我多疑,难道就不担心我还有别的准备?” 听着云儿这个称呼,牧夫人的眼里流露出极为强烈的厌恶情绪,说道:“白行夜,收起你这一套吧,我听着就恶心,几百年时间都过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说说话?” 白帝的笑容没有敛去,反而显得更加真诚,说道:“你说,我听着。” “当年商行舟骗了你,让你以为可以轻松摘了魔君这个果子,结果却让你与魔君两败俱伤,这几年只能枯坐石山看他无限风光,你可甘心?他既然骗了你,又如何敢来这里,难道不怕被你骗回去?” 牧夫人冷笑说道:“所谓多疑者必死于多疑,说的就是你和商行舟这样的人。” 白帝平静说道:“这话是有道理的,但你也知道,今天的情形终究不一样。” 牧夫人说道:“就算商行舟想来,也来不及了,而且如果他能来,你这时候为何还不赶紧来杀了我?” 白帝感慨说道:“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你?” 说完这句话,白帝的眼神忽然变了。 他的眼瞳忽然消失,只剩下了白色的眼仁,看着异常可怕,而且煞人。 天地之间尽是白色,这可以是云海,也可以是雪原。 狂暴的风雪之迹,在他的眼里显现。 牧夫人身周的云层忽然卷动起来,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看着就像是一场鹅毛大雪。 一道极为凝聚的力量,从云端来到了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皇城里的无数花树倒下,石殿喀喇作响。 直接承受了这道力量的观景台,更是地面整齐地向下沉降了半尺! 观景台向着山崖里沉去,但并未崩散。 因为白帝在观景台上。 他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天空。 随着那道力量来到观景台的,还有无数云絮。 那些云絮来自西海,带着无限湿意与重量。 但当那些云絮与白帝的身躯相遇,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只剩下了最纯粹的颜色。 无数道白色的云絮,缭绕在白帝身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旋转起来,变成一团粘稠的云团。 那片粘稠的云团里氤氲着无穷光热,高速飞掠时遇着的如刀般的风,都不能让它的形状有丝毫变化。 那团云不像海盗,也不像通古斯大学者。 轰隆如雷的声音在白帝城的天空里炸开。 那团白云向着城西那座大院上方而去,在碧空上留下一道清楚的光影。 那是一只比落星山脉雪峰还要巨大的白虎。 …… …… 看着投影在天空里的那只白虎,白帝城里响起无数声激动至极的欢呼。 那位刚刚突破离宫大阵,准备杀死所有人类教士以及城里所有妖族民众的圣光天使,望向了天空。 他是战争天使,在神明的仆人里最为暴戾也最好杀戮,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何物。 但当他看到天空里的那片光影,看到那团呼啸而来的白云,依然感觉到了强烈的警意,甚至生出了退意。 他感觉的非常清楚,这是在这片大陆他遇到过的最强大的对手。 比他前些天杀死的那个人族强者还要更强大。 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这位圣光天使便做出了决定。 他把战意提升到了极至,发出一声如雷般低沉的吼声,握着光杵向那片云团砸去。 如果白帝用真身攻击,或者他会选择暂时退让,但既然来的不过是一道神魂,他有信心能够战胜对方。 那片由云组成的白虎来到了院落上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咬住了那根光杵。 咔嚓! 獠牙与光杵摩擦着,其间生出无数道细小却依然恐怖的闪电。 天空里雷声大作,狂风吹散院落上面的夜色与残存的光明。 恐怖的威压直接碾平了院落里的所有建筑,就连地面上的那些黄沙都仿佛变成了砖石! 教士们再也承受不住,纷纷向外面逃散而去。 被盲琴师等人护在中间的唐三十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更加苍白。 魔君正要掠前杀死此人,忽然感应到了些什么。 他望向天空,脸上流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情绪。 …… …… 在天空里。 一名青衣道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圣光天使身后。 圣光天使正在与白帝的神魂战斗,注意力全部在光杵之上。 但他应天地法理规则而生的天使,没能察觉身后的青衣人,依然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画面异常诡异,而且可怕。 青衣道人伸出双手,握住了圣光天使的羽翼。 圣光天使终于感觉到了,眼里流露出无尽惊恐,就像是深渊。 他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情,甚至来不及回头。 擦。 一声轻响。 就像俏丫环撕扇。 就像贵公子撕书。 圣光天使的羽翼被青衣道人生生地撕了下来! 一声惨叫响起。 那喊声无比痛苦,无比愤怒,无比绝望,就像是真正的雷,回荡在白帝城的上空。 …… …… 第1035章 摘剑 风雷激动,惨号破空,红河生波,无数浪花像雪一般飞向天空,然后落下,掩去那些惊恐逃散的于京巨兽的身影。 伴着惨叫,圣光天使向着地面坠落,金色的血液在天空里到处溅射,画出两道清楚的线条。 在身受重伤、痛苦不堪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想要在绝望里找到最后的那线希望。 他的双翼被青衣道人生生撕断,失去了最骄傲的光电般的速度,他干脆放弃了飞行,向着地面坠落,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身后喷出的金色血液再也无法跟上他的踪影,空气则被他撞的燃烧起来,变成了一条火线。 他像一块陨石般像地面砸去。 只有如此,他才能保证自己的速度,才有希望摆脱那个安静而可怕的青衣道人。 轰的一声巨响,圣光天使砸进了岸边的河滩里,砸出了一个巨坑。 巨大的冲击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毫不犹豫起身,准备向着河对岸逃走。 他那位境界实力更强的同伴,就在对岸的群山里。 然而,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另外一块陨石也落进了河滩里的巨坑中。 白帝离开了观景台,从天空里落到了地面,一脚踩在了圣光天使的胸口上。 喀喇无数声碎响,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更坚硬更巨大的石头生生碾碎。 圣光天使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口鼻处溢出无数金色的血浆,然后闭上了眼睛,就此死去。 白帝缓缓收回了脚。 他看着圣光天使脸上的金血,若有所思。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圣光天使的下体处,只见那里一片光洁,没有任何特征。 白帝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鸟人。 所谓天使,不过如此。 …… …… 名为怒火的圣光天使死了。 导致他如此迅速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当他看到天空里的白虎光影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战斗。 就当时的具体情况来看,他的判断与选择并没有错。 白帝那时候的注意力,必须放在云端的牧夫人身上,即便眼看着院落外的人族强者们要被杀死,甚至城里的子民也会被屠戮殆尽,依然只能分出一道神魂来攻击,就像当初天书陵之变时,天海圣后那样。 如果他能够抵挡住白帝的神魂攻击,哪怕只是拖住一段时间,另外那位圣光天使便可以杀死陈长生与徐有容,然后转过头来与牧夫人一道攻击白帝,到那时白帝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问题在于,他没有想到除了白帝,今天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位真正的绝世强者。 降临后,他们对这片大陆的强者有所了解,知道有个道人很厉害。 在他们想来,那个道人不可能出现。 但那个道人出现了。 于是他就死了。 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 …… 青衣道人也落在了河滩上。 河风拂动他的黑发,青衣轻飘,真似神仙中人。 轻描淡写一伸手,便撕掉了圣光天使的一对羽翼。 这样的青衣道人,世间只有一位。 商行舟。 当年西宁旧庙里的中年道人,如今已是大陆的最强者,也是人族的统治者。 商行舟与白帝有旧,但他们没有叙旧,因为战局还没有结束。 他们望向红河对岸。 在对岸群山深处,有棵天树正在不停摇摆,那里的荒火气息冲天而起,其间偶尔有几道剑意出现。 …… …… 满天剑雨,数道流火。 陈长生的左手握着五颗天书碑化成的石珠,却始终没有放出去。 徐有容站在他的身后,已经拉开了桐弓,但梧箭还在弦上。 那位圣光天使感觉到了威胁,却没有在意,因为他掌控着整个局面,而且局面已经无法逆转。 他像一道光电般在天树间穿梭,漠然注视着天树前的那对年轻男女。 忽然,他停了下来,站在了天树里一根极粗的树枝上。 陈长生没有借剑送石而去,徐有容也没有松开弓弦,因为他们像这位圣光天使一样,都听到了那声惨叫。 ——那声回荡在白帝城上空、让整条红河都激荡不安的惨叫。 圣光天使望向对岸某处,无情绪的眼眸里忽然生出无穷震惊。 他清楚地感知到同伴死了,然后感知到两道极为强大的气息。 洁白的羽翼卷起狂风,他毫不犹豫准备离开。 就在他准备去往的北方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裂口。 那道裂口以言语难以形容的速度扩展,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便延展到了十余里长。 那道空间裂口里并不是无尽的深渊,或者是充满乱流的异世界,而是一座城市。 一座应该在河那边的城市。 这座城市就是白帝城。 城外有条河。 河边有滩。 滩上站着一个人。 白帝。 …… …… 天空里出现的裂缝没有消失,最下方隐隐探出一块尖锐的金属角,上面刻着某种繁复难明的花纹。 就是这个金属角划破了空间,然后神奇地把此间与明明在后方的白帝城联系在了一起。 那位圣光天使与陈长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徐有容知道,因为在客栈里,她照过很多次这面铜镜,对上面的花纹很熟悉。 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昊天镜!” 在云端,牧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比四周的云海还要更白。 前一刻,当商行舟悄无声息出现在那名死去的圣光天使身后时,她便知道自己败了。 无论黑袍与她的谋划再如何缜密,最终还是落了空。 但那一刻,她还没有想明白商行舟是怎样无视八万里的空间距离,从京都忽然来到了白帝城。 直到那面铜镜碎片划破天空,她才找到了答案。 国教的权柄现在应该有七分在陈长生的手里,因为他是教宗。 国教的底蕴却依然在商行舟的身上。 …… …… 白帝没有走进那条空间通道里。 昊天镜已毁,残片强行划开空间裂缝并不稳定,无法承受他这样的大妖气息。 而且直到现在,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依然放在云端,在牧夫人的身上。 世间再没有谁比他对自己的妻子更了解,所以他非常慎重。 但他还是动了。 这一次他动的依然是神魂。 天空里的那片白虎光影,撕碎了所有的云海。 他的神魂走进了红河里,走进那条裂缝,出来时,便已经到了群山之间。 一声带着神圣意味的吟诵声,从那位圣光天使的唇间如水般流淌而出。 无比庄严的气息与肃杀的战意在他的眼里生出。 他依然强大,如果白帝与商行舟只能用神魂攻击,他应该能够离开。 那道由光线组成的长矛,刺穿了天树的枝叶与风云,刺向了白帝的神魂。 嗤嗤的声音不停响起,就像是无形的火焰,在光矛与白帝神魂之间疯狂地燃烧着。 在无比刺眼的光明里,白帝的神魂渐渐变淡。 圣光天使依然警惕不安,因为白帝的神情也很淡。 …… …… 昊天镜碎片划破天空,在裂缝里能够看到后方的河滩,当时河滩上只有白帝一个人。 现在河滩上依然只有白帝一个人。 他静静地看着对岸,看着云海的西方,没有动。 商行舟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大河滔滔,青衣飘飘,御风而行。 商行舟亲自来了。 瞬间,他便越过了数十里河山,在天空里留下一抹青衣的残影。 山间天树摇晃,满天剑雨。 商行舟视若无睹,也没有与陈长生说什么,右手伸向满天剑雨里。 如拈花一般,又如摘叶,他在满天剑雨里取下一把剑。 第1036章 何如来此看师眠 陈长生知道自己的老师准备做什么,自然不会阻止他。 就算他想要阻止,可能也无法做到。 商行舟握住了那把剑。 那把剑的式样有些古朴,或者说陈旧,在满天剑雨里很不起眼。 当初陈长生从周园里剑池里带出万余把剑时,也没有注意过这把剑。 后来国教决定把这些剑归还当年的那些宗派山门,离宫派出了很多位资历极老、见识极博的教士负责为这些剑登录名册,但依然没有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不过因为这把剑太不起眼,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知来历,自然不知道该送回何处,这把剑就这样留在了陈长生的身边。在随后的那些战斗里,这把剑就像别的同伴一样,顺应他的心意,成为剑阵里的一部分,成为剑雨里的一滴。 依然还是那样的不起眼。 直到今天,商行舟握住了这把剑。 被天树枝叶遮蔽天光的崖间一片阴暗,忽然间明亮了起来,仿佛多出了一轮太阳。 那把剑散发出无比刺眼的光芒。 这把剑是佛宗的禅剑。 剑名大日如来。 佛宗早已寂灭,无论道藏还是民间典籍上都没有任何记载。 谁还能识得这把剑? 当今大陆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其中二人此时应该正在天凉郡北方的雪原上对峙。 只有商行舟在场。 他在满天剑雨里一眼便看到了这把剑,然后摘下了这把剑。 佛宗修的是心,禅剑定的就是心。 所谓大日如来,便是随心而至,是真正的心剑。 西宁一庙修也正是心意。 可以想象,这把剑落在商行舟的手里,会是怎样的可怕。 那位圣光天使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低沉的雷鸣,想要震飞白帝的神魂,用全力应对。 一道青色的残影在天空里划过。 那是商行舟的道衣。 白帝的神魂渐渐散去。 一道金色的鲜血从圣光天使的胸口处飙射而出。 他没能避开商行舟的这一剑,身体被贯穿。 这一剑不知其所起,一往无回。 谁能避得开? …… …… 山崖间一片死寂。 圣光天使低头望向自己胸口处的洞,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金色的血液不停地淌落,带来很多异象。 被血水打湿的地面,忽然生出很多青草,草里有着圣洁的白花。 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太过喜悦,反而觉得身体有些寒冷。 他们看到了那一剑。 这一剑太可怕了。 或者说商行舟太可怕了。 他的剑完全随心意而行,真正的做到了羚羊挂角、天意难测。 这样的剑谁能避得开? 陈长生就算与徐有容双剑合壁,面对着这样的剑,也只能受死。 他们感到了寒意,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推论,更是因为这时候商行舟望向了陈长生。 是的,商行舟没有再理会那位圣光天使,看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他提着那把大日如来剑,静静地看着陈长生。 谁都不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他准备做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商行舟看来,被自己重伤的那位圣光天使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那么放眼红河两岸,谁是他最想除掉的威胁? 过去数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早已经证明。 宽阔的红河上生出无数浪花。 白帝没有过来,但他收回了望向西方天空的视线,深深地看了一眼对岸。 他的眼眸一片白色,看着有些煞人,像极了最寒冷、最暴烈的风雪。 商行舟不再看陈长生,回望过去。 隔着滔滔河水,当今大陆最强大的两位圣人就这样对视着。 一时间,浊浪排空,阴风怒号,风云大动。 局势的变化太过突然。 前一刻,商行舟与白帝联手杀死了一位圣光天使,重伤了另外一位。 下一刻,他们便开始对峙。 只是因为商行舟看了陈长生一眼? 还是因为有些更深层的原因? 陈长生想不明白,也没有继续去想。 那位圣光天使虽然被商行舟一剑贯穿,身受重伤,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 如果让他活着离开,将来人族北伐魔族时,必然会遇到一位很可怕的对手。 或者商行舟的剑下一刻便会贯穿他的胸膛,他也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徐有容拉住了他的衣袖。 圣光天使挥动羽翼,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北方而去。 陈长生知道自己来不及了。 商行舟与白帝依然对峙着。 场间唯一能够追上圣光天使的便是徐有容。 圣光天使已经受了太重的伤,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问题在于,她如果离开,陈长生怎么办? 就算双剑合壁,他们也不见得是商行舟的对手,但总比各自为战强太多。 陈长生望向徐有容,说道:“白帝不会让我死。” 徐有容说道:“我也不会。” 商行舟看着对岸的白帝,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然后说了一句话。 “朱砂,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白帝神情微变。 陈长生很吃惊。 一位黑衣少女从天树洞里走了出来。 那道把她与整座山崖相连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 陈长生这才明白为何先前会觉得这片山崖有些眼熟。 他望向徐有容。 徐有容笑了笑。 于是他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为何先前被圣光天使逼入绝境的时候,她还如此平静。 为何先前她对他说,至少应该把计划告诉某个人。 然后他明白了现在的情形。 商行舟布置这个局,就是想要杀死那两位圣光天使。 白帝出于某些原因不想最后这位圣光天使也被杀死。 当然,他也不想陈长生死。 于是商行舟与白帝从同伴忽然变成了对手。 但白帝没有想到,商行舟已经为那位圣光天使安排了最后的送行者。 至于……商行舟究竟想不想杀死他。 这个问题不想也罢。 小黑龙望向陈长生。 虽然是商行舟解救了她,但她依然只会听陈长生的话。 因为她是他的守护者。 商行舟没有说话,显得很平静。 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在这种时候陈长生会怎么选择。 陈长生没有犹豫,说道:“去吧。” 狂风呼啸,青叶乱飞,黑衣少女的踪影消失了。 高远的云层上,那位重伤的圣光天使绕过了那道被昊天镜切开的裂缝,转折向北飞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座连绵十余里的黑色山脉。 仿佛落星山脉忽然从地面来到了天空里。 第1037章 死后的温暖 在无比遥远的南方海洋深处,一道流光忽然停下,圣光天使现出身形。 他的身体被大日如来剑贯穿,受了极重的伤,即使是神血也无法修复。 他必须尽快回到雪老城,接受祭台的供养。 但北方的天空里出现一道黑色的山脉,挡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随后无论他选择什么方向,始终都无法绕过那道黑色的山脉。 那道山脉是可以移动的,那是一只玄霜巨龙。 即便是在圣光大陆甚至传说里的史前光明世界里,玄霜巨龙都是最高贵、最罕见的生物。 但这只玄霜巨龙尚未成年,若是平时,圣光天使或者会警惕,然而绝不会不战而退。 问题在于他现在的伤势太重,只能靠着洁白的羽翼维持着速度,确保不会被对方追上,却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伤势逐渐恶化,终于还是到了必须要决一死战的时刻。 太阳照耀着如镜般的海面,水雾渐生,有些闷热。 圣光天使转身望向天边。 一道黑线高速而至,骤然停止。 如风暴般的龙吟里,黑衣少女踏空而至。 神族与龙族的语言极为接近,圣光天使能够听懂她的意思。 “我确实伤的很重,但是我依然有杀死你的力量。” 圣光天使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透明一般,神情却非常肃穆。 他用那种复杂的语言低沉说道:“在这远离大陆的海洋深处,相信没有谁能够帮到你。”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试图穿过雪岭回到魔域,在大陆的腹部飞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几次成功地避开了小黑龙的拦截,但在最后的关头,他选择了放弃,因为他感觉到在路线的前方,有些极强大的气息在等着自己。 那些气息有的像太阳,有的像古井,有的就是一把刀。 很明显,那些人族强者在大陆各处等着斩杀他。 圣光天使不敢冒险,离开大陆,向着最遥远的南海深处而来。 所谓的决一死战,其实也就是死里求存。 那个道人与那个白衣少女还要在白帝城里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比如那个年轻人的生死。 只要他能够把这只玄霜巨龙杀死,那么这片大陆上再没有谁能够跟上他的速度。 到时候他只要提前选择好路线,避开大陆各处的那些人族强者,极有可能回到雪老城。 带着神圣意味的吟诵声,从圣光天使薄薄的嘴唇里如流水一般淌出。 他的神情变得更加肃穆,庄严至极,无比虔诚。 他的气息也变得强大了很多。 他把所有的希望与荣耀,都寄托在随后的这场战斗里。 …… …… 小黑龙的神情很不严肃,连认真都算不上。 看着气息不停变强的圣光天使,她根本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反而像在看着一个白痴表演。 她忽然想到很多很多年以前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那些天使啊,因为骄傲,所以愚蠢,最好杀了。” 是的,父亲。 这些天使果然像您说的那样笨。 小黑龙有些感伤。 在碧空与海水之间,没有风,也没有声音。 忽然,海水动了起来,不停翻滚,如同沸腾一般。 数十个或大或小的岛屿,从海水里缓缓升起。 那些岛屿上躺着或大或小、各种各样的……龙。 这里便是龙岛,这个世界所有的龙都生活在这里。 这时候太阳当空,正是它们晒太阳的时候。 数十道龙吟此起彼伏地响起,或者威严,或者暴烈,或者轻佻。 数十道如山脉般的龙躯,横亘在天空里,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数十道或者恐怖强大或者还很弱小的龙息,落在了圣光天使的身上。 圣光天使沉默了片刻,放下了手里的光矛。 在海水里,他向着最黑暗的深处沉去。 他睁着眼睛,看着海面上的阳光。 他并不觉得寒冷与恐惧,反而觉得有些温暖。 …… …… 南海的海水之所以是温暖的,是因为那里很少有云,阳光极烈。 红河的水之所以也不寒冷,则是因为天树地底的荒火顺着岩缝泄漏出来了少许。 今天散溢出来的荒火尤其多,河水更加温暖,红藻们欢欣鼓舞地生长着,没用多长时间,便把河水染的更红。 如果是平时,以红藻为食的于京应该正在开心地进食,不时用阔平的巨尾拍打河面,形成壮观的景象。 但拥有相当程度智识的它们,今天早就已经潜入了最深的河底,根本不敢冒头。 河水是那样的平静,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红色的缎面。 两岸已经空无一人。 白帝城里则是一片嘈杂。 尤其是西城那座与相族庄园隔涧而邻的院落四周,更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大院里的屋宅已经完全垮塌,到处都能看到废砖断梁,蒙着黄沙,看着就像是已经废弃了数十年。 离宫大阵已经被破,那位圣光天使已经横死,但院落四周的教士们没有离开。 凌海之王等国教巨头,哪怕身受重伤,也依然守在院门前。 唐三十六脸色苍白,要靠那位卖脂粉的小姑娘扶着才能站住。 他们没有离开,是因为魔君还在里面。 但他们也无法进去,因为现在整个大院,都已经被红河妖卫包围了。 小德与士族族长及十余名妖族大强者站在院门前。 双方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 后方忽然传来一些声音。 国教教士们如潮水一般分开。 陈长生与徐有容走了过来。 数百道剑破空而起,在天空里组成了剑阵。 小德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请见谅。” …… …… 天守阁四周的草甸,在河水的滋润上保持着青嫩的颜色。 街上的青石板被刚才的那片云雾润的有些湿,泛着油般的光。 白帝望着远处那座大院前的动静,看着天空里如雨般的群剑,眼里生出一抹欣赏的神情。 陈长生的剑道要比传闻里说的更加强大。 商行舟走到他的身边,说道:“我想杀的人,没有人能阻止,你也不行。” 他说的不是陈长生,而是魔君。 杀死那两个圣光天使,对他来说,只是最基础的目标。 如果能够把魔君也杀死,那么人族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就连最后那位圣光天使,白帝都想给他留一条活路,更不用说魔君。 所以他向商行舟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死后,人族会是你哪个学生的?” 第1038章 白帝城中云出门(上) 这句话的重点并不在于后半段,而是前面三个字。 白帝没兴趣用陈长生与余人来挑弄商行舟的情绪。 他很坦诚或者说赤裸的,向商行舟表明了自己的底线。 如果商行舟坚持要魔君去死,那么商行舟今天便可能重伤,甚至死去。 那么这才会涉及到人族会交到他哪个学生手里的问题。 为何白帝有这样的信心说出这样的话? 商行舟明白,一切都源自于始终没有被他们提及的牧夫人。 她一直都站在云端,并没有离开远去的意思。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被背叛的白帝都不可能原谅牧夫人。 但商行舟知道,白帝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态度,哪怕那会让他自己很恶心。 “有的人活着,有的人会死去。” 商行舟看着白帝的眼睛说道。 青石碎裂,街上生出一道气浪,震垮了一排黑色的屋檐。 无数道视线望了过去,看见了商行舟,却没有看到白帝的身影。 白帝来到了云端。 他与牧夫人静静对立。 “你和商谈完了?” 牧夫人就像在问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白帝回答的也很随意,说道:“魔君会活着。” 牧夫人望向西方说道:“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或者正是因为你总喜欢望着家乡?一切都源自自己的选择,比如三年前你的那个选择。” 白帝说道:“我没想到夫妻一场,你居然真想置我于死地。” 牧夫人神情漠然说道:“我这一生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虚伪的人,到了这时候,还要说这些话。” 白帝微笑说道:“难道不是你用海潮之力封住了我的陵宫?” 牧夫人转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难道闭死关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白帝没有接这句话,问道:“你何时确认我还活着?” 牧夫人说道:“那天夜里老相去了落星山脉,回来时说感知到了你的意志。” 白帝说道:“难道这不是你要求他这么做的吗?” 牧夫人说道:“这是落衡的亲事,就算是我要求他,他也敢不听你的命令便应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帝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两年前就已经暗中投靠了你。” 牧夫人微嘲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你三年前安排他做的事情。” 无数年前,整个大陆都以为白帝与牧夫人恩爱至极,是举世称羡的圣人夫妻。 谁能想到,他们之间原来从无信任,所谓尔虞我诈,只是家常。 白帝问道:“你为何会对他生疑?” 牧夫人嘲弄说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你的忠犬,是你的狂热信徒。”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刚才皇城前如山般倒塌的那道身影,白帝沉默了很长时间。 如果在旁人看来,这或者是追悔,或者是感伤,或者是自责。 但在牧夫人看来,这就是无耻且令人恶心的惺惺作态。 “在我面前你何必再做出这副姿态。两百年来,你一直想着要杀死这个威信最高、资历最老的长老,想要除掉他所在的相族,只不过因为他和他的族人太过忠耿,你竟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与理由,今次好不容易利用他的忠诚可以方便地泼几盆污水,你当然会赶紧杀了他。” 牧夫人脸上的嘲弄神情越来越浓,说道:“说起来你与商行舟这对老友真的很像,真是虚伪到了极点。他想杀死自己的学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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