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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阵笑骂声。 “今天一定要把薛宝琴给打通透了!” “不错,可不能让他再跑掉。” “对对对,看他还敢不敢再来咱们国教学院!” 第1050章 国教学院的新情况 …… …… 那少年听着树林外传进来的声音,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转身便准备离开,却已经晚了。 伴着密集的脚步声,十余名年轻人跑进了树林里,把少年围在了中间。 看着少年脸上的青肿、满身灰尘的狼狈模样,有的年轻人脸色轻蔑,露出奚落的神情,更多的年轻人则是眼睛开始放光,明显变得有些兴奋,看来是准备把这个少年欺负的更惨一些。 陈长生与徐有容也在树林里,只是被几丛山梅挡着,没有被这些人发现。 看到那名少年的凄惨模样后,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在听到那少年的名字以及见到那些年轻人穿着的院服后,他的脸色更是变得非常难看。 那少年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颤着声音说道:“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去报告教习。” “你上个月不是已经报告过了吗?难道刚才没有再去?” 一名年轻学生看着他嘲笑说道:“有哪个教习会管你的事?” 那少年鼓起勇气说道:“教宗陛下回来了!他会来国教学院的!” 听到这句话,那些年轻学生脸色微变,眼神里有些不安,旋即那些不安尽数变成了狠意。 那名年轻学生厉声喝斥道:“你以为教宗陛下回京,自己就有了靠山?教宗陛下是何等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管这些小事?再说了,你本来就是罪臣之子,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读书!” 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强自说道:“母亲说了,是教宗陛下让我来这里读书的!” “你那母亲说的疯话也能信吗?你在这里呆着,只能给国教学院添乱,我们要把你赶走,也是为国教学院考虑,任是谁也说不出我们的不是来,你也不要怪我们心狠,要怪只能怪你那个愚蠢的母亲。” 那些年轻学生们向那少年逼了过去,嘴里还骂个不停。 徐有容看了眼陈长生,说道:“我去随意看看。” 说完这句话,她便离开了。 她知道陈长生不愿意看到这些事情,也不愿意别人看到这些事情,哪怕那个人是她。 这是国教学院的事情。 国教学院是他的,是落落、轩辕破、唐三十六、苏墨虞的。 一名年轻学生用脚踹向那名少年。 啪的一声脆响,一颗石子破空而至,准确地击中那名学生的膝盖。 那名学生吃痛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腿连连打滚,哭喊了起来。 那些学生大惊失色,赶紧把那名学生扶起,向着树林四周望去,喝问道:“是谁?” 梅丛微乱,微寒的风拂过。 陈长生来到场间,看着那名叫薛业谨的少年,问道:“你是薛神将的儿子?” 听到薛神将个称谓,那名少年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些年轻学生很吃惊。 天书陵之变当夜,薛醒川惨遭周通毒死。 作为天海朝最有权势的军方重将,哪怕死后他依然不得安宁,被曝尸城外长达十余日。 三年时间过去了,在提及薛醒川时,再没有人称呼他为薛神将,连称他为薛大人的都没有。 他亲手提拨起来的那些将领以及那些身经百战的旧部,在新朝的日子自然也很艰辛,在葱州艰难度日。 依然留在京都的薛夫人和公子,日子自然也极难过,如果不是离宫偶尔会派人看过,莫雨奉旨回京后专门去看过两次,又有陈留王在暗中多加照拂,只怕早就已经被逐出了太平道。 只是很明显,这位薛公子在国教学院的日子也很难熬。 那些年轻学生带着不安的神情问道:“你是何人?” 陈长生没有理他们,对薛业谨说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对教习说。” 薛业谨觉得好生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颤声说道:“我说过,但教习不管,然后他们打的更狠了。” 陈长生想着先前听到的对话,心想看来果然如此,但……怎会如此? “如果教习不管,那你就应该去找能管教习的,比如你们的苏副院长。” 这几年,他和落落、唐三十六、折袖都不在京都,国教学院全部由苏墨虞一个人在打理。 苏墨虞现在已经是国教学院的副院长。 薛业谨听着这话觉得更加委屈,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像苏院长这样的大人物,哪里想见便能见到? 陈长生说道:“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母亲,你母亲自然有办法见到。” 薛业谨说道:“做儿子的,怎能让母亲忧心?” 陈长生很喜欢他的反应,微笑说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带着薛业谨向树林外走去。 那十余名年轻学生想要拦住他,却发现脚都移动不了,更是不敢追上去。 在他们看来,此人与他们的年纪差不太多,却自有一种宁静贵气,令人不敢轻忽。 国教学院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地方,他们确认没有见过这样一位同窗,也没有哪位年轻教习长这样。 这人究竟是谁? 忽然间,他们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位膝盖被石头击伤的学生,被同伴们扶着,用左腿勉力站着,忽然腿一发软,便往地上坐了下去。 其余的那些年轻学生脸色也是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比林外的那些积雪还要白。 …… …… 国教学院西面的一座建筑的最深处。 苏墨虞看了眼身前的那名教习,眼里流露出厌恶与愤怒的情绪,终究还是压制了下去,望向窗边说道:“稍后会召开院会,会进行训诫,那些学生会按照院规惩治。” 那名教习低着头,不停地擦着汗,偶尔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窗边。 窗边站着一位年轻人。 原来教宗陛下真的这么年轻,原来教宗陛下真的与薛府有旧。 当年陈长生替薛醒川治丧一事,整座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很多人都以为那只是他的一时意气。 教习觉得好生后悔。 陈长生转过身来,望向苏墨虞,神情不变,心情却有些微异。 苏墨虞的处理有些偏轻,但也说得过去。他没有想过,自己出面,这名教习与那些年轻学生便要承受更大的责任。但他有些不明白,像苏墨虞这般稳重、方正、严肃却又缜密细致的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在国教学院里发生。 苏墨虞应该很清楚,薛醒川的儿子进入国教学院读书,是他的安排。 而且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苏墨虞似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这里是国教学院,要处理一位教习和十几名学生,有什么需要为难的地方? 陈长生望向那名教习,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旧事。 三年前,国教学院被玄甲重骑包围,南溪斋众弟子与苏墨虞守着院门,双方处于对峙之中,局势非常紧张。 就在那位林老公公准备强行破院之前,十余名学生还有数名教习从后门离开了国教学院。 苏墨虞当时把那些学生与教习的名字都记了下来,事后陈长生也看过名单。 如果他没有记错,此时眼前这名教习,正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此人居然回到了国教学院? 难道那些教习与学生也都回到了国教学院? 国教学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长生看着苏墨虞问道:“谁让他回来的?” 苏墨虞知道他已经认出来了,叹了口气,准备把这件事情解释一番。 “国教学院教谕梅川,拜见教宗陛下。” 屋外响起一道声音。 陈长生望向苏墨虞。 苏墨虞点了点头,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第1051章 斩手(上) …… …… “这位教习以及那些学生,是我同意他们回来的。” “关于薛家孩子的事情,他也禀过我。” “如果有错,错在我,还请教宗大人见谅。” 听完这三句话,陈长生望向那位叫梅川的主教的视线变得有些不一样。 梅川主教的谈吐很温和,气度很潇洒,礼数很完美,哪怕说话的对象是陈长生,依然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陈长生觉得此人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最关键的问题是——国教学院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教谕? 苏墨虞说道:“你是教谕,为何教习纵容那些学生行恶,你非但不予惩诫,反而要包庇他?” 梅川主教平静说道:“国教学院神圣之地,岂能允许罪臣之子亵渎?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学院考虑。” 陈长生看着梅川主教,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明显。 梅川主教微微一笑,准备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很平静,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做的这些事情,极可能得罪教宗陛下。 更重要的是,他还准备借这件事情以及随后的那些说辞,再加上双方之间的关系,以图得到更多好处。 遗憾的是,陈长生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陈长生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与对方谈下去,最后只会得出自己不愿意接受的某种结果。 换句话说,这位梅川主教主动现身前已经准备好了这场谈话的进程与节奏。 最擅长打断谈话节奏与进程的人,往往都是那些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人。 陈长生不行,但国教学院从来都不缺少这样的人物。 他望向苏墨虞问道:“他人呢?” 苏墨虞指着后面说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在里面睡觉。” “喊他起来。”陈长生说道:“我记得这好像是院监应该管的事。” 国教学院的院监,是唐三十六。 说到不讲理这四个字,还真没谁比他更擅长,谁让他有钱呢? 唐三十六揉着眼睛、披着睡衣走到屋里,听完苏墨虞简单的描述,打了个呵欠。 然后他望向那名纵容学生殴打欺辱薛业谨的教习,说道:“滚。” 他的声音不是很响亮,当然不像响雷,只是非常清脆,就像是刚泡了一晚上的白萝卜被咬断了。 那名教习顿时汗出如浆,看了眼梅川主教,不敢作任何耽搁,赶紧退了出去。 三年前,他就在国教学院做教习,很清楚这位院监大人的脾气。 如果他这时候不赶紧离开,然后滚出国教学院,那么这辈子都可能再没有机会滚了。 梅川主教微微挑眉,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唐家公子哥居然在国教学院里有如此威望。 唐三十六望向他。 梅川主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对方开口说滚,自己应该怎样微笑,才能显得毫不在意。 但唐三十六没有说那个字,而是问道:“你谁啊?” 梅川主教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是国教学院的教谕。” 唐三十六说道:“国教学院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教谕,居然我都不知道?” 能被教枢处派到国教学院如此重要的地方做教谕,梅川主教的来历自然不寻常。 所以唐三十六不准备问对方的来历,也不准备让对方有机会说什么。 这正是陈长生让他出面的原因。 但梅川主教的反应比想象的还要快。 他没有理会唐三十六,望向陈长生说道:“故梅里砂大主教是我的伯父。” 原来是梅里砂的侄儿。 果然如此。 陈长生的猜测得到了证明,自然明白了苏墨虞为何那般为难。 整个大陆都知道梅里砂与国教学院和他的关系。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我只想问一句话。” 唐三十六看着梅川主教说道:“你为什么同意那些教习与学生回来。” 梅川主教神情不变,平静应道:“教枢处的决定,必须服从陛下的旨意。” 这句话不算错。 国教学院是青藤六院之一,由离宫直接管辖,但终究是在京都,在大周的土地上。 问题在于,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这只能是商行舟的意思。 “我明白了。” 唐三十六表现的也很平静,对梅川主教说道:“能不能麻烦您暂时离开,我们好商量一下。” 梅川主教微笑说道:“那是自然。” 说完这句话,他向陈长生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再次安静了很长时间。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沉默不语。 莫雨在信里没有提过这些事情,因为她毕竟不是国教中人,无法知道那些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涌。 但他们都很清楚,问题就在教枢处。 教枢处管理着青藤五院,是离宫里最重要的圣堂,在国教里的地位极其特殊。 前后两任执掌者,梅里砂与茅秋雨都是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大主教。 教枢处一直处于国教旧派的势力范围内,与凌海之王、司源道人为代表的国教新派,已经对峙了很多年。 在国教学院新生的过程里,教枢处与故梅里砂大主教,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在普通人看来,教枢处当然应该像以前那样,支持国教学院,支持已经成为教宗的陈长生。 陈长生却清楚并非如此。 当初国教旧派势力之所以支持国教学院,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老师。 换句话说,他们一直支持的都是他的老师。 对他们来说,国教学院从来都不是陈长生的,更不是唐三十六这些年轻人的。 从始至终,国教学院都应该是商行舟,是那些当年殉教故友们的。 陈长生离开京都的三年里,离宫启阵自封,谁想把手伸进去都比较困难。 但教枢处在离宫之外,在商行舟的威望与手段之下,国教旧派势力,对教枢处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强。 他们当然想要重新夺回国教学院的控制权,最差也要重新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苏墨虞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 唐三十六看着苏墨虞问道:“茅院长?”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苏墨虞说道:“茅院长闭关已久,这些事情应该与他无关。” 听到这个答案,无论唐三十六还是陈长生都松了口气。 但国教学院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很难解决。 教枢处或者说商行舟的手段很老辣,推出来的这位人选很棘手。 就连唐三十六都没办法喊对方滚。 毕竟梅川主教是梅里砂的亲人。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说道:“但这里是国教学院。” 陈长生沉默了很久,说道:“是的。” 唐三十六说道:“我没有让他滚,是因为我知道,那没有意义。” 陈长生又沉默了会儿,说道:“是的。” 唐三十六转身向屋外走去。 苏墨虞隐约猜到唐三十六准备做什么,神情骤变,起身准备阻止。 但陈长生没有再说话。 苏墨虞声音微颤说道:“何至于此?” 第1052章 斩手(下) …… …… 在被唐三十六找到之前,梅川主教在树林里遇到了徐有容。 他没有见过徐有容,但知道她是谁。 就像唐三十六以前在这片树林里说过的那样,她真的很美。 梅川主教有些意外,拜见时的礼仪与风度依然无可挑剔。 同样有些意外的是,徐有容知道他是国教学院的新教谕,也知道他与梅里砂之间的关系。 于是梅川主教无法确定这场相遇究竟是不是偶然。 徐有容对梅川主教说道:“国教学院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梅川主教谦声说道:“卑职知晓。” 徐有容说道:“但你不明白为了国教学院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唐院监让那位教习滚,估计他再也不敢来国教学院了。” 梅川主教感慨说道:“他的道源赋初学教的真是不错。” 徐有容问道:“唐棠没有要你滚?” 梅川主教微微一怔,恭声回答道:“并无。” 徐有容安静了会儿,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梅川主教神情微异。 徐有容轻声解释道:“他没有要你滚,那就是要你死。” 梅川主教神情微变。 徐有容摇头说道:“我觉得他们这样做是错的。” 梅川主教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 “这里是国教学院,你是教枢处派来的教谕,只要他们动手,终究没办法向教士与信徒们交待。” 徐有容静静看着他说道:“但我不需要交待。” 梅川主教刚刚放松的心神再次紧绷起来。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不需要交待,教枢处也不敢向我要什么交待,那么就应该由我来杀你。” 有风从树林外,拂动承着碎雪的山梅,拂动了她的衣袂。 她的眼眸就像平时那般宁静柔远,在里面看不到任何负面的情绪,更没有杀意。 梅川主教带着不解与一抹希望问道:“您要杀我?” “如果你只是国教学院的教谕,我不会管,但你是梅里砂的亲侄儿,那我就只好亲自杀了你。” 徐有容依然那样平静,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在与对方讨论天书碑里的道解。 这份平静却让梅川主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寒冷,以至于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如果徐有容真的杀了他,不要说教枢处,就算是离宫与朝廷又能如何? 难道说离宫和朝廷会要求南方圣女为一位主教陪命? “如果您在国教学院杀死我,您和教宗陛下推动的国教统一大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梅川主教声音微颤,神情却非常诚恳,仿佛在一心为对方在考虑。 徐有容的回应非常淡然,那同时也意味着可怕。 “我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斋剑便到了她的手里。 梅川主教眼瞳剧缩,右手如浮云一般飘起,挡在身前,同时身影一虚,便准备向后退走。 来不及了。 嗤的一声轻响。 梅川主教的右手离腕而落。 斋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嗡嗡的声响里,十余丛看似微渺、就像是野梅般的火花从斋剑上飘离出来。 那些都是天凤真火。 所有的生机,遇着这些微渺的火花,便告断灭。 梅川主教是聚星境的强者,但在徐有容的面前,不要说取胜的机会,即便想格阻一下都无法做到。 双方之间的境界差距太大。 更重要的是,直到斋剑带着死亡临身的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徐有容会杀死自己。 他不仅仅是自己。 他是教枢处派过来的教谕。 他代表着国教旧派势力的集体意志。 他就是商行舟向国教学院伸过来的那只手。 就算你是南方圣女,面对这只手,难道不应该谈判、彼此退让,然后最终得出妥协? 梅川主教觉得这一切好生荒唐,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坐倒在雪地上,不停地呕着血,然后渐渐没了气息。 树林里一片安静,某处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里有着很复杂的情绪。 “就算是你杀了他,终究也需要给出一个理由。” 徐有容平静说道:“我说过我不在意,我只需要让人知道,他是我杀的。” 那人叹息说道:“难怪你会约我来这里。” 徐有容说道:“是的,我就是要让你看到。” 知道这件事情后,她就决意杀了梅川主教,所以才会来国教学院,并且约了林中那人。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陈长生会提前遇着此人,不免多了些麻烦。 “是的,本王看到了。” 一位年轻男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身着王服,丰神俊朗,比起当年,更多了几分雍容贵气。 陈留王。 他的父亲相王是大周朝廷权势最大的王爷,破境入神圣之后地位更加特殊。 而作为陈氏皇族在京都唯一的留守者,他的地位本来就是特殊的。 加上传闻里商行舟对他的欣赏,陈留王毫无疑问是当今京都最红的人。 但对徐有容来说,他还是那个十几年前在皇宫里一起读书的同伴。 陈留王想来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所以看着她杀死了梅川主教,他的想法并没有过多的事后处理上停留,而是指向了她的内心。 “没有想到,你对陈长生如此情深意重。” 陈留王感慨说道:“换作当年,我怎样也想不到你会为了一个男子做这么多事。” 梅川主教是商行舟伸进国教学院的那只手。 怎么处理?只要足够冷静且明智的人都知道,这只手必须被斩断。 但梅川主教与与梅里砂之间的关系,让这件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商行舟在大周朝廷以及国教里的地位太高。 陈长生想要对抗自己的老师,除了教宗的身份,更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威望。 所谓威望,源出境界与实力,也与声望有关。 在离宫的宣扬下,在安华等狂热追随者的影响下,陈长生如今在大陆的声望越来越高。 这些声望来自朱砂丹,来自三年前与魔族战场上的万剑齐发,来自白帝城的那块落石。 是陈长生用自己的鲜血与汗水,用自己无可挑剔的德行,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堆积起来的。 如果他杀了梅里砂的后人,会对他的声望造成极大的损害。 用更世俗的语言就是:这会脏了他的手。 徐有容知道陈长生会很为难。 她猜到唐三十六应该不会让陈长生为难。 但唐三十六也是国教学院的人。 刚才在湖畔行走,在榕树上望远时,她有些很轻微的憾意,没能参与到陈长生的这段过去。 现在想来,这是很好的事情。 她不是国教学院的人。 她可以杀人。 一声鹤唳,惊醒了整座国教学院。 梢头积雪簌簌落下。 数十名教习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循着鹤鸣望去,然后走进树林里。 树林里响起数声惊呼。 第1053章 新国教学院的宣言 唐三十六到的晚了些。 他回了一趟小楼取剑,从竹海静廊那边绕过来的时候,树林里已经站满了人。 那几丛山梅已经被踩的凌乱不堪,人群中间的雪地上躺着梅川主教的尸体,还有几点殷红的血迹。 看着这幕画面,他很自然地把汶水剑收到了身后,望向一名教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教习脸色苍白,颤着声音说道:“听说是教谕不敬圣女……所以……” 唐三十六微微一怔,他不知道徐有容也来了国教学院,更没有想到梅川主教是她杀的。 他问道:“圣女呢?” “她已经走了。”那名教习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赶紧补充说道:“陈留王也在场,他做了证明。” 唐三十六不明白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位年轻王爷为何会来国教学院,难道是与徐有容有约? 他看着梅川主教的尸体微微挑眉说道:“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该死。” 树林外传来苏墨虞的声音,教习与学生们赶紧散去。 陈长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场间。 他看着梅川主教的尸体,沉默了很长时间。 唐三十六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离宫?” 教宗,自然要回离宫。 这个时间不可能一直往推。 当陈长生回到离宫,便要直面国教内部的问题。 梅川主教的死亡,不会让这个问题变得简单起来,只是会让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变得简单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有容已经替陈长生做出了选择。 苏墨虞在旁说道:“光明大会今天晚上召开。” 唐三十六说道:“教枢处会有怎样的反应?” 苏墨虞说道:“茅院长闭关这段日子,教枢处由三位红衣主教议事。” 唐三十六说道:“都是那边的人?” 苏墨虞说道:“是的。” 唐三十六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就不能从他们当中选。” 陈长生和苏墨虞都明白他的意思。 茅秋雨距离破境入神圣已经很近,或者数十天,甚至可能更短的时间里便能成功。 按照国教一直以来的做法,那时茅秋雨会拥有正式的圣名,地位更加尊崇,但不能再担任英华殿大主教以及任何实职。 这里面的原因,谁都能够明白。 问题在于,英华殿大主教这个最重要的位置将会由谁来接任。 “如果排除那三位资历极老的红衣主教,最有资格执掌教枢处的便是庄院长。” 听着这句话,陈长生和唐三十六都沉默了。 苏墨虞提到的庄院长,便是现在天道院的院长庄之涣。 天道院在国教内部的地位很高,庄之涣的境界、资历都不欠缺,而且向来极受茅秋雨的器重。 虽然教枢处属于旧派势力,但这些年庄之涣表现的相当客观中立,对离宫交待的事务,执行的非常得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茅秋雨最好的继任者,陈长生也无法反对。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亲生儿子庄换羽是怎么死的。 唐三十六想要反对,却无法说出口,因为庄之涣是他父母的好友,当初他到京都后一直受着对方的照顾。 陈长生带着薛业谨离开了国教学院,唐三十六则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他派人把梅川主教的遗体送去了教枢处,然后把国教学院的全体师生召集了起来。 苏墨虞取出一张有些旧的纸张递给了唐三十六。 这是一份三年前便写好了的名单。 唐三十六看着纸上的那些名字,说道:“为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总是我来做?” “因为你擅长得罪人,不怕得罪人。”苏墨虞很认真地解释道:“而且你喜欢做这种事情。” 唐三十六想了想,说道:“这话听着虽然混账,但仔细琢磨,还确实有几分道理。” 国教学院师生们站在院门前的石坪间,听着这番对话,心情很是紧张。 教宗大人来过国教学院,圣女杀死了教谕,怎么看,今天的国教学院都要出大事。 苏副院长与很久没有见到的院监大人,接下来又要做什么呢? 唐三十六对着名单开始念名字。 “张琳滔。” “黄则成。” “何树雨。” “郭心。” “吕有。” …… …… 被唐三十六点到名字的那些教习与学生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脸色苍白,很是紧张。 三年前在国教学院最危险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离开,事后,又被教枢处批准回来。 他们不知道唐三十六会怎样处理自己。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呢?” 唐三十六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说道:“以后不要让我再在国教学院看见你们。” 那十几名教习与学生低着头向院外走去,哭丧着脸,纵使有些不甘心,又哪里敢表现出来。 唐三十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教习们明天记得把收的俸银全部交还回来。” 听着这句话,正往院门外走去的那几名教习不由腿一软。 一名被逐的学生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说道:“那学费也退给我们吗?” 唐三十六看着那名学生微笑说道:“如果你敢收的话。” 几名教习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名学生抓住,向院外拖去,生怕再晚点唐三十六会改主意。 国教学院外的百花巷,平日里就很热闹,今天更是来了很多民众围观。 看着那些垂头丧气被逐出国教学院的教习与学生,尤其是看着两个年纪还小、不停哭泣的学生,不禁生出了些同情。 唐三十六做事向来不留余地,怎么会忘了这些细节,早就派了名口才便给的教习,站在院门大声讲述开除这些教习与学生的原由,把三年前国教学院被围时发生的故事,说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民众们望向那些教习学生的眼神顿时变了,有些人甚至一边骂着一边往他们身前吐唾沫。 那些教习与学生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凄凉,唐三十六不是很关心。 他非常清楚,无论是青藤六院里的另外五家,还是别的那些普通学院,都绝对不敢再收这些人。 他更关心的是,现在的国教学院还是不是三年前的国教学院,还是不是他和陈长生想要看到的国教学院。 院门紧闭,把百花巷里的骂声与议论声隔绝在外,飘着微雪的校园异常安静。 百余名教习与学生站在雪里,一动不动。 看着这幕画面,唐三十六有些满意。 “几年前教宗大人走进百花巷的时候,这里很安静,国教学院四个字完全被青藤遮掩,学校里面更是满地荒草,到处都是断墙颓垣,比外面更加安静,或者说死寂,那时候的国教学院,其实就是一座坟墓。” 他看着师生们说道:“后来落落殿下、轩辕破,再到我,陆续来到这里,这个地方才渐渐变得有了生气,我可以毫无惭色地说,是教宗大人和我们改变了这一切,让国教学院获得了新生。” 苏墨虞想着几年前的那些故事,也有些感慨。 唐三十六接着说道:“既然是新生,那么自然不是旧的。” 教习与学生们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们要明白一点。” 唐三十六的神情平静而坚定。 “现在的国教学院,和几十年前的那个国教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第1054章 教宗的归来 …… …… 国教学院是青藤六院之一,历史极为悠久,曾经在京都盛极一时。 二十余年前,国教学院发生了一场血案,无数师生惨死,自那之后,国教学院便变成了一座墓园,渐渐被人遗忘,那些还记得它的京都民众也不敢提起。 陈长生从西宁镇来到京都之后,国教学院才重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然后便是天书陵之变。 现在国教学院的地位很特殊。 无论朝廷还是离宫,对国教学院都极为重视。 各种资源都在不停进入百花巷的深处。 短短三年时间,国教学院便已经恢复了当初的盛况,地位隐隐超过其余的青藤诸院,快要与天道院并驾,不然那些曾经逃走的教习与学生,为何会花那么多的气力也要回来? 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荣耀也只会属于站在天书陵最高处的那个人。 国教学院重获新生,回复荣光,是因为陈长生的出现。现在国教学院的院长,依然是由他兼任。但在很多人看来,国教学院依然是商行舟的国教学院。 国教学院在大朝试上与天书陵里的风光,也都被很多人归给了商行舟。 因为商行舟是国教学院历史上最重要、影响力最大的院长。 而且陈长生是他的学生。 他从西宁来到京都继而进入国教学院读书,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商行舟安排的。 这是非常明确的传承。 朝廷里的那些御用文人,不知写了多少篇美文。 教枢处曾经准备在院门外立碑以记述这段历史。 对国教旧派来说,这只不过是在正本清源。 但对国教学院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场侵蚀。 如果不是苏墨虞始终坚守,如果不是离宫方面始终警惕,如果不是茅秋雨闭关之前对教枢处做出了某种压制,也许陈长生留在国教学院里的那些印迹早就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这个时候,陈长生回到了京都。 教枢处伸向国教学院的那只手,被徐有容平静斩断。 唐三十六向整座京都乃至整个大陆发出了一道宣言。 这道宣言极其有力,就像是一道雷鸣,在风雪里炸响,迅速地传遍京都每个角落。 现在的国教学院与以前的国教学院做出了最绝决的切割。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希望商行舟与陈长生能够缓和关系的温和派,感到非常失望。那些希望他们师徒继续对峙,甚至希冀从中谋取好处的野心家,也很震惊。 因为国教学院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决然。 这可以被指责为不懂尊师重道,更严重些,甚至会被指责为欺师灭祖。 但唐三十六是什么人? 在祠堂数月时间,他很认真地做了一个阴毒冷血的计划,就是要倾覆整个唐家。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 至于他能不能替国教学院做主,能不能替陈长生做主,则是另外的问题。 更多人则是认为,这本来就是陈长生的意思。 …… …… 陈长生不知道自己离开国教学院后,唐三十六会说这番话。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国教学院属于自己还是老师,对当前的局势究竟有怎样的影响。 但知道这件事情后,他没有吃惊,更不会反对。 他和唐三十六事先没有交流过,但过去那些年,他们在湖畔、在大榕树上面已经交流过太多次,讨论过太多未来,而在那些未来的画面里始终都会有国教学院。 而且他知道,唐三十六是在帮他做选择。 徐有容在国教学院里杀死那位梅川主教,其实也是在帮他做选择。 做选择是世间最困难、有时候也是最痛苦的事情。 徐有容和唐三十六是他在这片星空下最亲近的人。 他们知道他的想法,想替他分担这种痛苦。 只是想到昨夜莫雨说的那些话,陈长生感动之余,又有些忧郁。 忧郁的情绪往往会影响食欲。 盘子里的菜看着色香俱全,却仿佛没了味道。 他放下了筷子。 “这花吻菇做的不好吃吗?” 一位美貌妇人看着他紧张问道:“后厨还有份绿玉丸子羹,您要不要试试?” 薛业谨的神情也有些紧张。 那位妇人是薛醒川的长女,也就是薛业谨的姐姐。 薛醒川死后,她被贪恋荣华富贵的相公魏侍郎打了一顿后休回了薛府。 随后风雪笼长街的那一天,那位魏侍郎被王破与陈长生一刀斩落了头颅。 这几年她一直在薛府生活,当初的娇气早已尽无——从身上的布衫与手指上的薄茧便能看出来。 这种变化落在某些人眼里,说不得会引出好些感慨与心酸,却让陈长生有些高兴。 他喜欢认真生活的人,喜欢这种无论处于任何境况,都不会郁郁的人。 “很好吃。”他认真说道:“汤的味道也很好,只不过今天事情有些多,我容易走神。” 听到这句话,薛大小姐和薛业谨都笑了起来。 薛夫人没有笑,她知道国教学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陈长生回京后必然会面临很多麻烦,有些不安地说道:“您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实在是不用来看我们,这真是过意不去。” “事情确实有些多。” 陈长生看了眼天色,起身告辞。 薛家三人不敢挽留,赶紧相送。 那位老管家与一名仆妇,在府门前恭谨万分地等着。 这便是薛府现在仅有的下人,加上薛家三人,现在只住着薛府东向最小的那个院子。 朝廷一直没有明旨收回薛家的宅子,但好几位王爷都一直盯着这边。 陈长生看着街道两侧那十余座王府,想着这些事情。 夜色渐至,那些王府不知为何都还开着门。 灯光从里面洒了出来,落在纷舞的花雪上,仿佛卷动的金色火星,很是好看。 陈长生向风雪里走过去。 他听折袖与莫雨说过,当初周通就是从这里爬过去的。 那一夜,无论周通怎么凄声惨号哀求,这些王府里都没有人出来救他。 哪怕他那时候已经不再是天海圣后的狗,已经是商行舟的狗。 现在整个京都应该都已经知道他进了薛府,那些王爷自然也知道。 那些王爷会不会做什么?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声音。 风雪里的街道无比安静,一片太平。 走过灯火通明的王府,便是寻常街巷。 街巷两边到处都是民众,黑压压的一片。 京都的民众都是国教的信徒,看到他的身影后赶紧跪下,如同潮水一般。 没有教士在旁,没有护教骑兵,也没有侍从,没有神辇。 他一个人向前走着。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民众便会跪下,虔诚地祈祷祝福。 黑压压的潮水不停向街道前方拍打而去,直至淹没了那些著名的石柱。 陈长生站在石柱前,看着那片巍峨壮观、神圣庄严的宫殿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殿深处忽然有钟声响起。 因为教宗已经归来。 第1055章 贤者的时间 走过石柱,便是通往离宫深处的神道。 离宫附院、宗祀所以及青曜十三司的教习学生们站在神道两侧,躬身行礼。 在这条神道上曾经发生过一些故事,陈长生没有去回忆,继续向前行走。 他登上漫漫长阶,走过清贤殿,终于到了那片幽静的殿堂。 夜空被檐角分割成井眼,就像过去那样,但水池畔已经没有那个木勺,因为那盆青叶已经不在了。 安华跪下行礼,白色的祭服被微寒的夜风拂动,就像她这时候激动的心情一样。 陈长生点头致意,让她起来。 安华走到他的身后帮他穿好神袍,又细心地整理了很长时间。 陈长生望向有些狭窄的夜空,看着井底的那些繁星,想起了在白帝城里望向星海时的那些感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收回视线,说道:“走吧。” 伴着清柔洗心的水声,他走到幽静偏殿的最深处,那道石壁之前。 石壁缓缓分开,无数道炽烈的光线扑面而至,同时响起了绵绵不绝的浪声。 那些浪声时拜倒时衣物磨擦的声音,也是人们或者激动、或者敬畏的颂圣之语。 “拜见教宗陛下。” 无数名教士像潮水一般跪倒在地。 陈长生戴着圣冕,手握神杖,看着眼前这幕画面,神情很平静。 从当年的寒山小镇开始,这样的画面出现的越来越多。 就像最常见的形容——如潮水般。 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毫不新鲜。 他看惯了人潮人海。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站在这里。 他站的位置是光明殿的平台。 这里并不是离宫最高的地方,但肯定是整个大陆最高不可攀的位置。 这里距离地面只有十余道石阶,却仿佛隔着无数万里,已经来到了星海之一的神国里。 伴着虔诚的颂圣声,教典的吟诵声继而再起,一道庄严神圣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光明大殿。 温暖的圣光把殿里的一切事物都照耀的无比明亮,哪怕最细微的黑暗,在这里也无法存在。 光明殿里有一道极高的石壁。 上面雕刻着的前代贤者、英雄、护教骑士还有圣人像,被圣光照耀纤毫毕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那些前代贤者、英雄、护教骑士以及圣人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世人。 他们的视线并不漠然,而是饱含着很多真实的情绪。 陈长生站在石壁之前,站在圣光里。 他承受着那些视线。 他在看着世人。 这个画面无比神圣。 …… …… 陈长生举起手中的神杖。 颂圣声渐渐停下,教士们缓缓起身,依然如潮水一般。 光明殿忽然变得非常安静,就像那些幸运穿过阵法的微风拂在石壁上的声音,都能清楚地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或者是因为在神杖重新落下之前,殿里的人海便分作了两边。 凌海之王、桉琳大主教、司源道人、户三十二这四位国教巨头站在右边。 数百名离宫主教以及从各道殿赶回来的主教站在他们的身后。 另外一边的主教数量要少很多,没有一位圣堂大主教,但是红衣主教的数量非常多。 这些主教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面容都有些苍老。 无论在任何地方,这种苍老所代表的岁月以及资历,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教枢处的主教们也都在里面,更重要的是,天道院、青曜十三司、宗祀所也在这边。 只有受凌海之王影响极大的离宫附院不在,那位院长与苏墨虞站在人群里,刻意地保持着低调。 庄之涣与教枢处的三位主教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完全没有隐藏行迹以及心思的想法。 陈长生看了庄之涣一眼,然后望向殿外的某个角落。 圣光笼罩着整座大殿,也有些散溢到了殿外。 殿外深沉的夜色,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照亮了某个角落。 梅川主教就在那里。 圣光再如何温暖,也无法驱走他身上的寒意。 因为他已经死了。 …… …… 当初陈长生刚接任教宗,便被商行舟逐出了京都。 他是一名被放逐的教宗。 三年后他回到了离宫,他第一次以教宗的身份主持光明大会,便要面对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教枢处的教士们,庄之涣等人还有那些苍老的红衣主教,都在看着他。 在这些旧派主教们的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悲愤之类的情绪。 当然,他们依然对陈长生保持着足够的尊敬,依然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非常好。 不然梅川主教的遗体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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