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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奈何桥,柳眉微挑。 想要感悟体会斋剑里的神圣气息,除了时间没有别的任何方法,当年斋剑还在圣女峰时,也不是历代圣女都能掌握大光明剑,那些掌握了大光明剑的圣女,也往往是要在境界大成之后,靠着数十载的岁月才能彻底通悟,她很清楚,徐有容上个月才满十六岁,从离宫里拿到斋剑不过七日时间,那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就在船上的人们震惊无语的时候,桥上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无数道明亮却并不刺眼的金色光线穿透烟雪,照亮了桥下的洛水与两岸耐寒的柳枝,仙境顿时变成神国,石桥似乎便是通往神国的那条道路。 至此再无猜疑,徐有容用的果然是大光明剑! 光线透雪而出,雪烟里光影转换,生出无数道若有若无的痕迹,那些痕迹尽数都是剑意,凝而未动,隐而未发。 如果那些烟雪里的光线与事物相触,那么这无数道剑意便会随雪而至,遇雨则显,虽然直至此时,人们还没有看到这些剑意变成真正的剑招,但已经隐隐感觉到,有无数剑招隐于其间。 这便是大光明剑最可怕的地方,如果陈长生举剑相迎,那些剑意便会自生变化,谁能够破除天地之间的光明? 如果是像茅秋雨、凌海之王这等距离神圣领域只差一步的强者,自然可以凭借雄浑的真元与高深的境界强行碾压,破掉徐有容的大光明剑,只需要付出相应的些微代价,可是陈长生与徐有容境界仿佛,真元数量与神识强度甚至远远不如对方,如何能够破掉这一剑? 当然,大光明剑既然不是世俗之剑,想要动剑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哪怕以徐有容的天凤血脉,应该也最多只能出一次。 如果陈长生不能破掉这一记大光明剑,则必败无疑。如果他能够破掉这一记大光明剑,徐有容则必败无疑。这也正是为什么先前那位天机阁的画师会震惊说出那句话。 今日的奈何桥一战,万众瞩目。为了这场对战,京都百姓已经等了数月时间,甚至可以说已经等了将近两年时间。 ——这场对战难道这么快就要结束? 很多人很吃惊,无论是茅秋雨还是凌海之王又或是司源道人,他们当中的哪一位,都不会让自己这么早便进入绝境。 是的,这就是绝境。 无论对陈长生还是对徐有容来说,都是如此。 胜利或者失败,只在一剑之间——陈长生和徐有容都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有信心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被迫进入这样的局面。 他们偏偏就这样做了,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陈长生用王破的刀道在雪桥上画下了一条道。徐有容有自己的道,但平静地接受了这条道,因为他们都正值青春。 青春,不需要保留。 不会藏拙更不会藏锋。 青春,要的就是逼人。 于是这场对战刚刚开始,便走到了最后。 凌海之王这些前辈强者们已经不再青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青春,所以他们想不明白。唐三十六能想明白,苏墨虞明白,陈留王隐约明白,折袖最明白,因为他们是年轻人。 “不管是陈长生还是徐有容,都不会喜欢表演给人看。”唐三十六回头看了眼洛水两岸黑压压的人群,说道:“会结束的很快。” 便在这时,大船下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奈何桥上雪烟狂舞,雨雾骤散。 无数光明隐藏无数剑意,向着陈长生袭去。 陈长生提剑刺向雨雪里某处。 这一剑没有什么新意,更没有深意。 然而,桥上的雨雪却忽然间停了。 第518章 天上人间 一道剑光亮起,与桥那边烟雪里涌来的无限光明相比,是那样的暗淡,完全不值一提。剑在雨雾里画出的轨迹,落去的方位也是那样的寻常无奇,任谁来看,都是一记很普通的剑招。然而就在剑锋挑起的那瞬间,自天纷纷飘落的雨雾与烟雪顿时停止,就连斋剑带来的无限光明都开始敛没,向着无垢剑湮去! 大光明剑尚未到来,挟烟雾而至的是剑意,其形无形,其意无象,然而陈长生却提前看破了隐藏在光明之后的斋剑的意图,因为他用的是慧剑,他用整整七天时间洗亮了自己的慧眼,他要见真实。 能猜到隐藏在烟雾里的剑意,能看到尚未发现的真实,不代表就能够轻易破之,他是怎么做到的?无垢剑那看似随意地一挑,那记剑招明明普通至极,但却特别合适于当前,就像一幅工笔花鸟画,他看似无心随意地落下最后一笔,墨线是那样的扭曲无力,然而若稍隔远一些看,你才会看到,那是一根梅枝。 随意的点墨,也有可能是点睛,平凡的一笔,有时候也能让整幅画面生动起来。 问题在于,要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局面下点下那团墨,落下那一笔,需要平时无数次的练习与感悟,这样才能知道这一笔应该落在哪里,而且应该用怎样的笔法。 这是什么笔法?这是什么剑? 大船甲板下面的某层响起一道有些不自信的声音:“梅庐小剑?” 说话的人是宗祀所的一名教习,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站到船首,但隔着里许的距离,他勉强还是能够看清楚陈长生在雨雾里挑起的这一剑,他觉得陈长生的剑招很眼熟,很是吃惊,下意识里便说了出来。 有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再回想起陈长生的那一剑,发现居然真的就是宗祀所极不出名的梅庐小剑,一时间竟没有人能够说出话来,陈长生在剑道上涉猎极广的事实早已让人震惊到麻木,只是他怎么就能想到、并且敢于用这样一门非常普通的剑法来破徐有容的大光明剑?而且眼看着居然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吗?不,这是刚刚开始。 世间五大绝招之一的大光明剑,哪里这么好破,就在陈长生的剑招破雨雾而起,初露锋芒之时,烟雪里微微敛没的光明忽然间再次勃发,化作了无数道剑痕,挟雪带雨再次斩向陈长生。 光明还在烟雪里,徐有容还在桥的那头,已然有无数剑招纷沓而至,那些剑招均自隐而不发,只凭烟雾里的那些痕迹,便能感觉到这些剑招是多么的精妙绝伦,威力无穷。 这便是大光明剑最不可思议之处。光明行于天地之间,能拟万物,能拟万剑,就算陈长生在剑道上的修为再高,但遇着这样能够自行变化的繁锦似花雪的剑道绝招,又能怎么办? 徐有容的剑根本没有任何停顿,就在那名宗祀所教习惊呼出声的同时,斋剑破雪而出,距离陈长生只有十余丈的距离,大光明的剑势已然越过了石桥,来到了他的身前。 与过往那些天在国教学院门前的战斗不同,陈长生没有动用耶识步,试图脱离对方的剑势或者抢攻,因为与南客战斗过的他很清楚,想要与天凤血脉比拼速度,是非常愚蠢的选择。 而且既然他在雪桥上画出了道,徐有容接下了道,那么他这时候又如何能退?他眼神情平静而专注,看着烟雪里的满天光明,毫不犹疑,双手握剑,自上而下,向着光明最盛处斩去! 大船上响起唐三十六的喝彩:“倒山棍!破!” 徐有容的斋剑尚未真的落下,破烟雪而至的是剑意。 同样,陈长生化国教学院倒山棍为剑,也未能真的破掉大光明剑。 烟雪里的光明,已然变化了三道剑意,而陈长生也相应出了三剑。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暂的时间里。 剑光照亮了被烟雾雨雾笼罩的奈何桥,然后再未敛没,一道接着一道。 洛水上仿佛进入了盛夏的雷雨天,不时有闪电亮起。 然而烟雪凝成的云层,始终还是那般狂暴强大,没有被那些闪电撕开,向着桥那头移动。 无论是船上的人们还是洛水两岸的民众,都已经无法看清楚奈何桥上的细节,比如那些轻飘的衣袂与白纱,只能隐隐看到雨雾与烟雪里陈长生和徐有容的身影。 缓步前行的徐有容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越来越浓,光明的威压越来越强,就像是离宫里的神像,而站在原地的陈长生则依然一如先前,平静沉默地仿佛是石头,任凭流水如何冲洗都不改其形,不动其心。 一者以动,一者以静。 静的是心,动的是剑。 无垢剑就像是闪电,斋剑则更像是一轮明日,但在雨雾与烟雪里,实际上更像是两艘行驶在暮时大海上的船,迎风而行,破浪而去,渐渐变得越来越近,终有一刻便会相遇。 直到此时,陈长生和徐有容的剑还没有相遇,但剑意已经相遇了无数次。 洛水上发出无数道清脆的剑鸣,紧接着便是剑锋切开一切坚硬事物的嗤啦声响。 拥有强大的阵法保护,即便兵船都无法撞毁的奈何桥,在两把剑掀起的光海与巨浪里,显得那样的脆弱,坚硬的桥面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飞出来的石屑瞬间又被剑势碾碎,两侧的栏杆上多出了无数如蛛网般的密痕,静静看着洛水无数年的那些石头雕刻而成的兽头,更是被飘溅的剑意,割的石屑乱飞,断耳残面。 洛水两岸的民众隔得远些,看不清楚桥上的画面,只能看到落雪里的光线,听到那些声音,饶是如此,心神亦是激荡不安,船上的人们隔得近些,更是被雨雾烟雪里的绝妙剑招震撼的惊呼声声。 “那是天荡剑法吗!” “渔歌三唱!” “他怎么会绝情宗的剑法!” 惊呼声来自下方,站在船首的人们看着奈何桥,沉默不语。 是的,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哪种剑法能够完全破掉大光明剑,因为圣女峰的这记剑招太过不可思议,当光明现于烟雾里的那瞬间,陈长生想起道藏上的记载,也有相同的感慨——他没有见过如此繁复近乎包罗万有,却又如此简单已然暗合天道的剑法,甚至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大光明剑已然是剑道的最终彼岸,自修道以来,他唯有在魔域雪原上看到苏离斩开通往南方的那记遮天剑时,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 以他现在的剑道修为,要破掉大光明剑,只有两个方法,那就是动用离山法剑的最后一式,或者像当初在周园里、或是在浔阳城里面对朱洛时那样,动用藏锋于剑鞘里的剑池万剑,然而前者的结局必然是同生共死,无法选择,后者则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万剑齐出的后果,那会超越他这七天时间的推演计算,所以也不能选择。 最终,他用的方法是苏离教给他的第三剑,也是苏离自己都没有学会的那一剑。只不过这一次他取的是剑意,而不是那一剑的本身,他没有用那一剑防守,只是用了那一剑的笨拙,因为那个方法怎么看都很笨。 他用无数剑,来破徐有容的一剑。 光明照耀俗世,能仿天上人间一切剑意。 那他就把天上人间的所有剑,全部施展出来。 这种方法很笨,但能够学会天上人间所有剑、并且知道应该何时出剑,出何剑,才能在光明之前,破其无形之形、无意之意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笨人? 大船下方的那些青藤诸院教习和学生看不懂,站在船首的大人物们则非常清楚这一点。 所以看着雪桥之上那些纵横于天地之间的剑意,他们沉默了很长时间。 礼部尚书不是修道者,按捺不住问道:“多少剑了?” 凌海之王面无表情说道:“陈院长出了四十三剑。” 司源道人情绪复杂说道:“一剑都还没有完。” 这两位国教巨头说的话都是对的,而且并不是分别说陈长生与徐有容。 徐有容的这记大光明剑,确实还没有施展完毕。 陈长生的四十三剑,当然可以理解为一剑。 船首一片安静,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一直有人在说话。 当陈长生出第六剑的时候,苏墨虞轻声说道:“我输了。” 当陈长生出第九剑的时候,一名自伽蓝关回朝述职的神将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当陈长生出到第十一剑的时候,薛河的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断臂。 当陈长生出到第二十七剑的时候,折袖摇了摇头。如果他和陈长生正面较量,在这里便会输了,当然这是说论剑,并不是生死搏。然后他看了唐三十六一眼,有些不解,心想难道你能比自己撑得更久。 唐三十六一直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会输,此时却感慨说道:“我们这些人的剑都学到狗身上了吗?” 船首很多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无法反驳。 世人皆知陈长生通读道藏,难道他还学会了世间所有的剑法? …… …… 第519章 慧剑斩 折袖看着桥上的烟雪、雪里的光线,说道:“确实如此。” 也没有人驳斥他的话。如果说陈长生展现出来的剑道修为震撼的人们感慨万分,徐有容展现出来的境界水准则是让人们震撼到无法言语,就像当年唐三十六在李子园客栈里对陈长生说过的那样,她始终让人无话可说。 开战至今,徐有容始终沉稳地控制着奈何桥上的局面,陈长生剑起风雨,看似强大,但终究是被动地在破,如果说陈长生已经强到不可思议,那么直至此时依然平静如初的徐有容,又强到了什么程度? 剑意侵袭石桥,剑势碾压阵法,烟雪与雨雾齐飞,光明与流水对峙。 洛水两岸的民众只看得到美丽的雨雪画面与隐隐绰绰仿佛神话般的交手场景,看不明白其间的意味,不停地发出喝彩声与惊呼声,大船上的人们却是越来越安静,尤其是船首的大人物们。 因为他们看到了完美。 石桥在天地之间,光线行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的所有剑法,仿佛都出现在了石桥上。 陈长生与徐有容的境界,在当今世界并不能算超一流高手,便是大船上便至少有不下十人可以轻易胜过他们,但他们在这场战斗里表现出来的感悟能力与剑道修为,却可以说是几乎完美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潜质,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船首的这些人必将被他们一一超越。最年轻的南方圣女与未来的教宗,果然非同寻常。 薛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船首的最前方,看着桥上的战斗画面,情绪越来越复杂,抚着断臂处的手早已落下,在微雪的空中虚握着并不存在的刀柄,仿佛想要参加到这场战斗中。忽然间,他的神情些变化,因为他隐隐约约在烟雪雨雾里那些复杂至极的剑痕里,捕捉到了一些自己很熟悉的味道,那不是剑的味道,而是刀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和徐有容用的明明是剑,为何却有刀意破桥而起?那刀意还是如此的森然高险!薛河忽然想起来,陈长生用的是王破的刀道,以为自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多作思考,继续沉浸于这场战斗当中,试图获得更多领悟。 站在桥上的陈长生没有感觉到刀意,一是战局太过紧张、难以分心,二是因为他是局中人,更重要的是,薛河感觉到的那道刀意,并不是出自他和徐有容的剑,而是……当他和徐有容的剑意相融之时,溅散出来的一些余味。 如果这时候他能够发现这个细节,或者他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有些遗憾的是,他没能发现,他的视线与精神尽数落在烟雪里的万道光线里,神识高速地运转,不停地计算推演,慧剑不停地斩出,提前将那记可怕的大光明剑抵挡于那道线的后面。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用了多少剑,他只知道自己并没能学会天上人间的所有剑法,撑得很是辛苦,当初在浔阳城时只能使用数次的燃剑,今天已经至少使用了数十次,燃烧的雪原提供的真元数量早已耗尽,此时完全是靠幽府外的那片湖在支撑。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事实证明他这七天时间的准备是有用处的,徐有容出乎意料地学会了大光明剑,那道神圣庄严、仿佛沧海又仿佛露珠的剑招,始终还没能突破奈何桥中间那道线,而且他相信徐有容也不可能再支撑太长时间。 当徐有容的真元无法再支撑大光明剑时,便是他反攻的机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种不想就此结束的感觉。 因为他这时候很愉快。 虽然慧剑不停地压榨着神识,燃剑不停地消耗着真元,笨剑不停地磨折着精神,可是他还是很愉快。 这就像是在下棋,忽然间遇着一位棋力相仿、棋品上佳的对手。 又像是在喝酒,忽然间遇着一位酒量相仿、并且杯酒成诗的伙伴。 或者是论道,遇着一位言语可亲、面目绝不可憎的同桌。 看着烟雪里少女明亮的身影,陈长生就有这种感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周园,正在草原雪庙里与那名少女谈话。 淋漓尽致。 酣畅。 愉快。 而且平静。 他甚至觉得烟雪里的徐有容,应该也有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是的,徐有容也是这样想的,当然要比他想的更清楚。 徐有容没有想到什么棋伴酒友,直接便想起了雪庙里的那一夜。 为了这一场奈何桥之战,他和她都准备了整整七天时间。 三百多张满是推演计算笔迹的稿纸,十七张星图,就在烟雪雨雾里,就在剑意的痕迹里。 他们以此对弈,对谈,对战。 如果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自然很好,但事实上这并不可能。 落雪尽碎,落雨尽化,石桥表面碎成蛛网,桥下的洛水覆上万片鳞。 陈长生和徐有容都走到了各自道路的尽头。 少女的身影已然从雪中显现,离桥中间那道线极近,只是脚步变得沉重了很多。 陈长生的剑法变化,也开始渐渐变得凝滞起来,再不像最开始那般灵动,甚至有鬼神莫测之感。 烟雪骤落,雨雾骤散,奈何桥上莫名一片清明。 两道身影在桥上相遇。 如一盘棋残,只剩最后两手,终要分个胜负。 如一席酒残,狼籍碗菜间落着些小黄花,好胜肃杀。 风雪里,人去庙空,只有神像前的灰烬还留着些余温。 白纱轻飘,徐有容的眼神神圣光明一片,仿佛星盘上的那些星辰。 陈长生持剑轻挑,剑锋穿过重新飘落的雪片,仿佛三百张纸在国教学院的小楼里飞舞。 徐有容飘然而起,仿佛神明降世,一剑挟光明,直刺陈长生。 慧剑,斩。 斋剑,断。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陈长生本来双手握着剑柄,此时却忽然松开了左手,隔空伸向破雪空而至的那柄斋剑。 他想做什么?就算他的身体浴过龙血,堪比最完美的洗髓,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如何抵得过斋剑的锋芒,更何况此时的斋剑上附着徐有容的天凤真元,带着无限光明而至,就算是茅秋雨这等级数的大强者,只怕也不敢用单手去接! 陈长生的动作很随意,很自然,就像是把手伸向书架要取一本书。 他当然不是要凭自己的左手去抵挡这柄斋剑。 他只是要与这柄斋剑发生联系。 他的手指所向除了雪空与斋剑上的光明,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联系。 斋剑,本来就是他从周园里带出来的! 他对斋剑的剑意非常熟悉,斋剑又如何识不出他的气息? 周园里剑池现世,万把旧剑随他而战,包括斋剑在内,所有的这些剑,都是他的伙伴,他的同袍,在战场之上,同袍怎会向你出剑?在生死之刻,伙伴怎会听不到你救助的声音? 奈何桥上生出一道难以想象的气息波动! 斋剑在雪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疾速向陈长生飞去。 是飞,而不是刺,因为再无敌意,更无杀意! 大光明剑骤然散解! 然而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徐有容竟似乎早就已经算到了这幕画面! 她右手依然握着斋剑,借势而前,白裙舞于雪空之中,身影化作流血,敛去万道光毫,直接来到了陈长生的身前。如果不是陈长生在最后这一刻,动用神识撼动斋剑,徐有容的身法再如何迅速,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突破他的无垢剑! 陈长生算了七天时间。 她也算了他七天时间。 噗哧一声轻响。 或者是因为他对斋剑的控制来得太晚了些,或者是徐有容毕竟是圣女,与斋剑重逢不过七日,对斋剑的控制却比陈长生想得更加强力,又或者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他们双方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斋剑刺进了陈长生的左肩,飙出一道鲜血。 然后,斋剑落在了他的手里。 风雪重新轻轻飘舞,发出啸声,仿佛天地都觉得有些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生的动作有些微滞,右手的无垢剑本来妙到毫巅的痕迹,发生了些许偏差。 悠悠一缕风起,徐有容伸出纤细的食指,看似缓慢、实则无比迅疾地点向陈长生的眉心。 如果是一根普通的手指,根本无法威胁到陈长生的生命,他浴过龙血的身躯虽然不能硬抗百器榜上的名剑,但也不至于被一根纤细的手指破掉防御,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生出极大的危险感,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快要失去。 徐有容的指尖上绽着一点光芒,仿佛萤火,里面却似乎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没有人能够比她的这根手指更快。 至少在发生过的数场战斗里,除了南客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及得上她这根手指的速度。 开战至今,她始终都没有展开凤凰的双翼,因为她不需要。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就是灵犀指! …… …… 第520章 斩不断 洛水远处的大船上响起连连惊呼。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陈长生伸出左手,用一种他们怎样都想不明白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破了大光明剑,然后看着徐有容竟似乎提前猜到了他的手段,借他破剑的方法反而破了他的剑势,再看着陈长生明明已经控制住了斋剑,斋剑却依然刺进了他的身体,最后人们终于看到了徐有容向着陈长生伸出了那根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雷霆万钧的手指。 “灵犀指!”司原道人动容道。 陈长生要输了吗?他可会死在这一指下?茅秋雨神情剧变,双袖荡起无数波浪,便准备向桥上掠去。唐三十六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莫雨和陈留王等人亦是如此。分出胜负,居然还要分出生死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 没人能想到陈长生和徐有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由极动而极静再转为极动,这说明他们都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节奏,而且可怕的是他们的节奏很相似,这意味着很难有人打破他们的节奏,哪怕是境界实力要远比他们更强的那些大人物也不能。 一片安静。 奈何桥上的光明渐渐飘逝,仿佛光阴。 落雪依然稀疏,遮不住身影,也没能填满桥中间的那条线。 线的那边还是雪,这边还是雨,徐有容已经过了那条线,站在陈长生的身前。 她右手的食指抵着他的眉心,但并没有完全抵住。 她的指腹与他的眉心之间,还有一把短剑的距离。 因为那把短剑就在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长生举起了无垢剑,挡住了徐有容的手指。 身无彩凤,心有灵犀,更何况身是彩凤? 徐有容的灵犀指快若闪电,却没有他的剑快。这只能说明,他早就已经提前算到了她最后会用灵犀一指。 斋剑在他的左肩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伤口,伤口的边缘还杂着些星屑似的事物,但剑柄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徐有容缓缓收回手指。 一滴金红色的血珠,从她的指腹间缓缓溢出,然后滴落在桥面上,雨雪骤然蒸发,生起淡淡的雾气。 无垢剑挡住了灵犀指,却没能完全消弥这一根纤细手指上的威力,陈长生的眉心也流了一滴血,仿佛多出了一颗红痣。 石桥上一片静寂。 远处洛水船上的人们发现战局并不如想象的那般惨烈,也暂时平静下来。 隔着淡淡的雾气,陈长生和徐有容对视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都受了伤,看起来是陈长生的伤更重一些,但现在两把剑都在他的手里。那么究竟是谁胜了? 很明显,陈长生和徐有容对最后的胜负已经不再关心,看着对方,心里生出无数的疑问。 “为什么我隔空夺回斋剑的控制权,让它在最后那一刻向右偏离七寸,最终斋剑却还是刺中了我的左肩,难道说,你的大光明剑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刺伤我的要害,最后也只想刺进我的左肩?” “为什么你最后那记无垢剑堪称慧渺无双,有很大的机会能够与自己的灵犀指一起落下,至不济也能搏个同生共死,却偏偏在那一刻发生了些许凝滞,最后却又玄妙难言地出现在你的眉前,挡住了我的手指?” 七天时间,十七张星图,三百张纸,无数次推演计算,二人修道生涯里的所有经验与智慧,都放在了这场战斗里,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算到了极致处,然而最终却发现,等待自己的还是意外。 那是因为他们能算剑路、能算天时地理、却无法算透人心,算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陈长生算了七天七夜,却没有算到……徐有容居然能够提前算到他最后会以剑意撼斋剑,从而破她的大光明剑,继而借势而前,最最关键之处在于,他没有算到徐有容从开始到最后都留着手,对他没有一丝杀意,甚至连伤他的心思都不强,所以他把撼动斋剑的距离算错了——斋剑刺伤了他的左肩,实际上是被他自己所伤。 这场奈何桥之战,陈长生只想求个平局,却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输。同样,徐有容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因为她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她是她,那么他没有任何道理回护她。 她以为他想赢,那么最后必然会操控斋剑,来破她的大光明剑——在周陵前,她看过类似的画面,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他试图抢夺斋剑的时候,她会借势掌控所有的局面,最后当场洛河两岸无数人面前宣布,此战是和局。然而,她却没想到陈长生没有抢夺斋剑反攻的意思,只是在防守。包括最后无垢剑的走势,也是如此。 总之,他们想起了一处去,却没有想到一处。 无数次的推演与计算彼此相遇之后,便变成了想不到。 徐有容没有想到的更多,因为她确认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位初见姑娘,所以她错的更多。 错就错在,她还是没有完全认识清楚这个叫陈长生的少年。 他似乎比她在周园里认识的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似乎还要更加好。 这很好。 她输的很甘心。 “我输了。” 如果一定要分出生死,这场对战当然还可以继续,她的伤比陈长生要轻,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出,但这不是生死战,这是论剑,现在两把剑都在陈长生的手里,所以她认为自己输了。 没有任何相让,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长生没有办法平静,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而当他听到徐有容的声音后,更加无法平静。 这个声音很悦耳,是清涧里的水,是秋枫上的露。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他望向徐有容,目光却依然被那层白纱隔绝在外。 但他依然盯着白纱在看着,看的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紧张。 纵使风雪再起,残留的剑意嗤嗤微响,都斩不断他的视线。 他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发紧:“你……你……再说一遍?” …… …… 第521章 理还乱 这是奈何桥之战开始之后,二人第一次开口说话。 也是“陈长生”和“徐有容”的第一次交谈。 徐有容说我输了。 陈长生说你再说一遍。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唐三十六,那么这句话毫无疑问就是极具杀伤力的嘲讽。徐有容肯定会直接用天凤真血把这座桥烧了。但她知道陈长生的性情为人,知道他猜到了些么,有些紧张,所以并不生气,微笑不语。 白纱遮着容颜,也看不到笑颜,只能隐隐感觉得到空气中流淌着的意味。 便在这时,风雪微作,徐有容帷帽边缘垂落的白纱被拂了起来。 这场对战里剑意纵横,尤其是大光明剑威力极其可怕,她的衣裙与帷帽有真元相护,白纱却无法幸免。 飘拂起的白纱,断裂开来,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白纱的不幸,是陈长生的幸运。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眉眼如画,肌肤吹弹可破,胜雪三分。 她真的很美,美到足以夺去三军士气,天地光明。 但这张脸对陈长生来说是陌生的。 正当他觉得遗憾袭来之时,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至极的凤眼,眼里有无数星辉,仿佛正在燃烧,明丽刺眼。 但他把眼睛睁得极大,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了最深处。 那里没有星辰,没有光明,没有神圣,没有责任,只有空山新雨后。 这时候,这双动人的眼睛里还有很多话,还有很多笑意。 陈长生当然认识这双眼睛,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双眼睛,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无法与这双眼睛对视,直至此时此刻,直至奈何桥头雨雪一战后的片刻宁静,微风拂落了他的对手脸上蒙着的白纱…… 前段时间,坐在周陵里,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悲伤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书上写的如遭雷击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一种真实的情形。 略有些黯淡的雪空里,仿佛生出一道无形的闪电,直接劈中了他。 他的身体僵硬无比,无法言语,握着剑柄的双手一片寒冷,身体里却是火热至极。 他极其艰难地把视线从她的眼睛里拔出来,极其笨拙地转身,望向洛水上游那白茫茫一片的天与水。 过了会儿,他再次转身回来,望向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好再次望向洛水上游的无人地带,因为他担心再继续看她,已经有些微微颤拌的双腿会不会直接就软了。 看着他这笨拙滑稽的模样,徐有容眼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掩嘴而笑,眼里开出了一朵花。 她走到桥畔,站到他的身边,向着洛水上游看去,平静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吗?” “你……你先别对我说话,我这时候有些乱。” 陈长生的脸有些红,不是灵犀指的余威,也不是天寒地冻的原因,而是紧张。 他看着洛水,闻着身畔传来的淡淡幽香,便觉得心慌意乱,根本不敢向旁边看一眼。 开战之前,他也很紧张,所以在桥畔看雪入洛水,从动静如一里终于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然而,此时无论他怎么看雪入洛水,都无法平静下来。 徐有容轻轻把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看着他的侧脸,不想让他太窘迫,便敛了笑意平静说道:“先前最后那一剑,你为什么没有按最开始的宿参位直行,而是忽然回剑齐眉?” 论起剑来,陈长生果然稍微平静了些,喃喃说道:“我是猜的。” 苏离传他慧剑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在很多时候,就是要用猜。这个说法听上去有些没道理,但以徐有容的天赋,自然能够明白。她本来不想再取笑他,但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你怎么就猜不到我是谁?” 她说的很平静,但仔细听还是有些幽幽的意味。 陈长生这时候已经傻了,低着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徐有容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站在他的身旁,看着雪入洛水。 …… …… 从开战到现在,洛水两岸一直响着滔天的喝彩声与议论声,当烟雪与雨雾相遇,斋剑与无垢剑绽放出最明亮的色彩后,喝彩色与议论声攀至了顶峰,普通的民众们看不懂这场战斗,但奈何桥上炫目的画面,已经足够令他们动容。 这场万众瞩目的对战终于结束了,赞叹与议论还在持续,因为民众们看不出来,究竟是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看应该是小陈院长,最后圣女不是先退的?” “两个人都受了伤,小陈院长受的伤还重些,凭什么说圣女输了?” “可你没看最后两把剑都落在了小陈院长的手里?” “那又能说明什么?圣女真正强大的手段都还没用,你看到传说中的凤血了吗?” “难道你就能确定小陈院长出了全力?” 河堤前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徐有容承认输在了陈长生的剑下。 洛水两岸经过一段时间的安静,才渐渐消化掉这个事实。 “哎……你们快看桥上!” 无数双目光望向远方的奈何桥,看到了陈长生与徐有容并肩站在那处,似乎还在轻声交谈着什么。片刻后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站在那里,任微雪飘落,因为隔得有些远,仿佛他们的身体都靠在了一起。 洛水两岸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变得异常安静,人们看着奈何桥上的这幕画面,有些诧异,先前还在执剑而战,这时候便能并肩站在一处看风景?这是怎么回事? “圣女……这是剑下留情了吧?” 岸边观战的民众里只有极少数人支持陈长生,即便是这些人也沉默了,因为看得出来,这场对战精彩无比,但很明显双方都没有生死相搏,民众们看不懂那些雨雪里的神妙剑招,此时看着桥上的画面,却能感受到其间隐隐淌动的某些意味。 奈何桥上的画面很美,画面里的他们站在一起很融洽,很平静,人们不忍发出声音来打破。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洛水两岸的人群里才渐渐响起很多意味相同的感慨。 “如此一对神仙眷侣,怎么就非得拔剑相向呢?” …… …… 第522章 乱弹琴 相对于洛水两岸的民众,船上的人们更加不解。 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陈长生和徐有容却没有走下奈何桥,而是静静站在桥的那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无论是茅秋雨还是凌海之王这些大人物,甚至是徐世绩,都以为陈长生和徐有容并不相识,而且他们清楚这场奈何桥之战背后隐藏的意味,所以不认为陈长生和徐有容会通过这场论剑生出某些惺惺相惜之感。那么为何战斗刚刚结束,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站在一起?而且隔得如此之近?他们这时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搞什么?”唐三十六看着雪桥上那二人的背影说道。 莫雨同样如此,再联想起那夜徐有容去国教学院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问题,微微皱眉。 唐三十六有些恼火说道:“不管是冒充孤独还是模仿绝望,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观众的心情?” 苏墨虞在旁问道:“什么心情?” 唐三十六指着奈何桥上的陈长生与徐有容,说道:“刚刚打了这么激烈的一场架,明明都受了伤,这时候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赏雪?你不觉得这太……那啥了吗?” 那啥是一句脏话。 洛水两岸和船上的人们心情或者各异,但没有人会像他这时候一样想骂脏话。 因为这时候奈何桥上的画面真的很美。 …… …… 陈长生和徐有容站在桥的那边,背对着洛水上的那艘大船和两岸的数万民众,便仿佛不在这个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长生抬起头来,望向她,说道:“你……” 徐有容没有看他,看着洛水上游,平静说道:“不要说话。” 陈长生有些迟疑,说道:“那我……” 徐有容微微挑眉,说道:“不是说过不要说话?” 陈长生低头,说道:“噢。” 徐有容看着眼前飘落的一片雪花,说道:“不要对别人说我们的事。” 不是说不要说话吗?陈长生只敢在心里想了想,又想着她的要求,有些不解。 “呃?” 徐有容忽然问道:“高兴吗?” 陈长生很老实地做出了答复:“嗯。” 徐有容转头望向他,微笑说道:“真傻。” 陈长生挠了挠头,说道:“啊。” “我先走了。”徐有容说道。 陈长生有些意外,着急道:“啊?” 徐有容伸手接过斋剑,向着雪桥那头走去。 陈长生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再一次感受到前些天在周陵里感受到的那种感受。 无数情绪仿佛潮水一般袭来。 这一次的潮水里不再有悲伤,复杂至极。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奈何桥上,看着白鹤飞走,忽然又看着那只山鸡般的幼鹏。 在风雪里,那只幼鹏扭首看了他一眼,显得极为嘲弄。 他转头重新望向洛水,靠在栏杆上,低着头。 他没有用手捂脸,也知道自己的脸这时候烫的厉害。 没有用手捂脸,还因为他的手里现在有张小纸条。 这张小纸条是先前徐有容接斋剑的时候,偷偷塞到他手里的。 在青藤六院里,在那些州郡乡野的私塾州学里,窗外春光明媚之时,书桌之间总会有小纸条在不停流动。 那些小纸条仿佛春光一样。 今天风雪交加,当着京都数万民众的面,他也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福绥路的豆花鱼。 今天的黄昏后。 这是陈长生第一次收到这种小纸条。 他回想着看过的那些才子佳人小说和唐三十六平日里的教导,有些不确信地想着,这就是约会的意思吗? 风雪如前,奈何桥渐渐热闹起来。 徐有容认输,然后离开,这场万众瞩目的对战至此终于结束。 且不提这场奈何桥之战会对离宫与朝廷之间的对抗带来怎样的变数,这场战斗必然会被记载在史书上,成为将来教宗与圣女的初次相遇之战,然后无数次的被人提起,比如现在就有很多人想知道这场战斗里的细节。 尤其是唐三十六。 他根本没有理会国教骑兵与羽林军的示意,化作一道烟跑到奈何桥上,看着陈长生气喘吁吁地问道:“到底谁赢了?” 陈长生这时候的精神状态还有些恍惚,听着他的问话,下意识里回答道:“她没输。” “我提醒过你,不要因为她生的好看就手下留情!结果现在好,你手下没留情,却在嘴上玩这套,她没输难道是你输了?”唐三十六恼火道:“徐有容都已经承认自己输了,你还想骗我!” 陈长生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愤怒,心想就算如此,你作为我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你既然能胜过她,开战前为什么要我去买你输?你到底是啥意思?” 唐三十六想着这件事情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是猪啊!” 陈长生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又想起来很多事情,有些羞愧说道:“是的,我是猪。” 唐三十六怔住了,这才发现他有些问题,看着竟有些失魂落魄。 …… …… 在无数京都民众的注视下与街道两旁的喝彩声里,陈长生等人回到了国教学院。 院墙外的酒楼彩灯高悬,琴声乱响,因为院长的胜利而骄傲喜悦的师生们,正在那处纵情庆祝。 陈长生回到房间里后,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唐三十六、苏墨虞和轩辕破站在楼下,看着三楼的窗户,脸上满是猜疑的神情。 陈长生最终获得了这场举世瞩目的战斗的胜利,而且胜的很漂亮,没有任何可以被指摘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太多胜利者应该有的情绪?就算他与徐有容的关系有过婚约,情绪或者会有些复杂,但又何至于如此? 在奈何桥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长生遇到了什么问题? “让一个有洁癖的人承认自己是头猪……” 唐三十六看着窗户,神情凝重说道:“这件事情看来很不简单。” …… …… 第523章 人约黄昏后 这时,折袖扶着拐从楼里走了出来,看着三人说道:“如果想知道,直接问他就好。” 唐三十六摇头说道:“我问过,他没有说,而且看他那时的反应,只怕打死都不会说。” 轩辕破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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