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着他神情漠然说道,那把油纸伞在他的身前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他的来便是陈长生的去。 陈长生想了想应该怎么去,怎么去的更快些,然后他想起那天从楼上跳到雪地上,掠到湖畔。 他抬起右脚,踩向地面。 只听着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有些难以形容,仿佛是被火炉烧红的铁砧,忽然被淋上了一盆清水。 嘶嘶啦啦。 陈长生的脚踩在了地面上。 坚硬的皮靴,瞬间破裂。 靴底的黄沙,像是逃命一般向四处飘散,露出下面真实的裸露的石质地面。 数道裂痕,以他的右脚为中心,向着洗尘楼四周散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来不及眨眼的短暂时间内。 …… …… 负责大朝试对战的,有很多离宫教士,这些教士当中,有人负责流程,有人负责监考,有人负责救治受伤的考生,有人负责杂务,不见得都需要留在楼内,先前便有很多人一直在楼外,但此时此刻,他们全部都在洗尘楼里。 他们站在二楼,沉默地观看着对战,他们很好奇,被主教大人寄予厚望的那名国教学院的少年,究竟拥有怎样的境界实力,是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根本不会修行,还是说像传说中的那些人物一样,会忽然暴发出来难以想象的实力。 看着陈长生一脚踩向铺满黄沙的地面,看着随后发生的画面,二楼所有的离宫教士都神情骤变,因为这个国教学院少年展现出来的实力,超过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不是说他的真元数量有多么充沛,事实上,他们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陈长生的真元数量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少,但他居然能把教宗大人的小世界的地面踩裂!他究竟是怎么洗髓的?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 …… 无比恐怖的力量,从地面传回陈长生的身体,黄沙漫天而起! 他的身影破沙而出,深色的国教学院院服,拖出一道清晰的残影,仿佛就是一条黑龙! 离宫教士们再也压抑不住的惊呼在二楼接连响起! 然后很快便被一道更加尖锐、甚至可以说凄厉的啸声压住! 那是因为陈长生的速度太快,身体与空气高速磨擦,仿佛要把空间都撕开,发出的声音似极了龙啸! 转瞬间,他便来到了刘重山的身前。 刘重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思考都来不及思考,因为心神震撼而要张嘴的动作都只做了一半。 陈长生的拳头便落在了那把伞上。 那把伞骤然间发出无数光线,生出一道强大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伞面的光线骤然敛没,重新变得黯淡无光。 因为那道强大的气息,被一道更强大、更纯粹的力量生生压了下去! 那道强大的力量,来自陈长生的拳头。 哗啦一声,那把伞随拳风而飘走。 拳头继续前进,准确地落在刘重山的胸口。 轰的一声,刘重山的身体像颗石头般弹起,急掠数十丈,重重地砸在洗尘楼坚固的石墙上! 那面石墙上还留着些极细微的裂痕。 先前轩辕破把那名黄山谷弟子一拳击飞,那人便砸在此处。 此时,刘重山再次砸在同样的位置。 同样,只是一拳。 刘重山喷血昏死过去。 开战之始,他对陈长生轻蔑说了两个字:来吧。 于是陈长生来了。 然后他倒下了。 从开始到结束,他只说了那两个字。 他连一招都来不及发。 洗尘楼,一片死寂。 陈长生收拳,站直身体,然后望向二楼。 那些被震撼的有些失神的教士们,接触到他的目光,才醒过神来,赶紧下楼救人。 那名负责对战环节的离宫教士,走到陈长生身前,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陈长生神情平静向他揖手行礼,然后转身向楼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名离宫教士情绪难宁,心想国教学院的学生们……怎么都这么简单粗暴呢? …… …… 第144章 你上辈子做过些什么? 一拳,又是一拳,又只是一拳。没有什么招式,不理什么法器,也看不到真元的体现,只有力量以及速度,这是什么路数? 要知道以前的国教学院可不是这样的。当年的国教学院,无论师生皆道法精深高妙,行事有出尘之意、道家风范。 今年国教学院重新招生,对国教很多老人来说,意味着很多事情,他们本以为十余年时间,只是漫长岁月里的一粒微尘,很多事情都没有改变,只要国教学院复兴,便能重新看到当年的盛景,谁曾想,现在的国教学院已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国教学院,虽然轩辕破和陈长生连续获胜,国教学院曾经的风范却早已不再,一念及此,那名离宫教士和洗尘楼很多考官的心情难免都有些复杂。 昭文殿的半空里,悬浮着一面光镜,镜面的右下角绘着数枝青叶,镜上显现的正是洗尘楼里的画面,殿内的人们看着走出楼去的陈长生的背影,看着那扇缓缓关闭的门,不由生出相同的感受。 陈留王和莫雨,主教大人梅里砂,京都青藤诸院的院长主教,代表军方前来的薛醒川以及徐世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周通大人,还有几位南方宗派的代表,此时的昭文殿里有很多大人物,此时他们正看着天道院院长茅秋雨,他的学生刚刚惨败在陈长生的手下,有些人还认得把那油纸伞正是茅秋雨青年时期行走大陆的随身法器,心想他此时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才是。然而与人们想象的不同,茅秋雨的脸上没有什么怒容,神情平静如常。 人们没有在茅秋雨的脸上看到什么,下意识里转头望向主教大人,却发现这位老大人依然闭着眼睛,仿佛沉睡,这自然是对陈长生和国教学院极有信心的表现,先前有人以为这种信心会是笑话,然而谁能想到,陈长生居然在第一场对战里获得如此干净利落的胜利,不免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笑话。 无论洗尘楼里的考官还是昭文殿里通过光镜看着对战的大人物们,都被陈长生的表现震住了,人们很不理解,明明这名国教学院的少年才洗髓成功不久,真元数量很是一般,为什么却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他的力量与真元数量没有任何关系,应该是洗髓相当完美,或者是这些天有何奇遇,那是纯粹的、绝对的力量。” 作为大陆排名第二的神将,薛醒川身经百战,对于力量的了解格外精深,看着众人不解的神情,淡然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主教大人一眼。完美程度的洗髓非常罕见,奇遇这种事情如果很多如何能够称奇,在他想来,陈长生无论是通过哪种方式获得如此纯粹绝对的力量,必然都是主教大人赐予的造化。 但陈长生能够接受并且很好地消化,亦是非常不容易。薛醒川望向左手边神情漠然、沉默不语的徐世绩,心想这样一个女婿,虽然及不上秋山君,但也算不错了。作为圣后娘娘在军方最信任的两名神将,他心想,稍后待方便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劝劝徐世绩? 陈长生出人意料的力量展现,让昭文殿变得安静起来,薛醒川说话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直到莫雨冷漠的声音打破了场间的沉默。 “只凭力量终究没有办法走太远。” 昭文殿里再次沉默,众人知道她这句话没有错——没有境界的支撑、没有足够数量的真元,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在低级别的战斗里发挥威力,一旦遇到更高的境界,便会被直接碾压,陈长生如果没有别的手段,那么在对战里肯定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甚至极有可能下一轮便会失败。 …… …… 那声凄厉的啸声传出了洗尘楼。 考生们神情骤变,不知道楼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苟寒食和天海胜雪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很明显,这两名已经通幽的青年强者,感知到的更加清晰。 没有过多长时间,洗尘楼的门便再次打开,陈长生走了出来,只见他的右脚光着,靴子不知道去了何处,看着有些狼狈,但除此之外,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激烈战斗的痕迹,就像刚才只是进楼去逛了一圈。 洗尘楼外一片安静,没有一名考生说话,情绪复杂,视线随着他而移动,看着他从石阶上走下来,一直走到林畔。 “可以啊你!”唐三十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 轩辕破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里满是佩服。 苏墨虞心想,虽然那名天道院的学生境界普通,实国不算强,如果对战的是自己,应该也能很轻松地获胜,但很难做到像陈长生这般快,看来大朝试前有些同窗私下的猜测是对的,他果然一直隐藏着实力。 落落开心笑着,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小姑娘想替陈长生擦擦汗,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流汗,于是更加得意骄傲,心想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就像自己数月前想的那样。 她很想知道陈长生是怎么击败自己的对手的,所以问了出来,陈长生简单地把先前的情形讲了一遍,没有解释太多。 轩辕破把那两块极品晶石递到陈长生身前,陈长生摇头表示不用,先前这场对试他根本没有消耗什么真元,哪里需要补充。 考生们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陈长生的身上。不久前,陈长生还是一个洗髓都无法成功的修行初学者,今天却如此轻松地战胜了天道院院长的亲传弟子。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表现的更加吃惊些才对,只不过从青藤宴到青云榜换榜,再到主教大人替陈长生做出那份宣告,陈长生已经被推到某个很高的位置上。人们虽然没有证据,却总觉得他肯定有什么隐藏实力,有了某种心理准备或者说预期,所以此时他们确实很吃惊,但不至于太过失态。 人们现在更关心他真实的实力境界层次,以及他究竟用什么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战胜了那名天道院的学生,要知道像苟寒食这样有眼光的年轻修行者,早就已经看出来,那把伞是很强大的法器。 说到这里,陈长生很感谢今天的对战首轮是闭门试,败者会被直接送出学宫,无法向自己的同窗报知对战的细节,胜利者所用的手段始终无人知晓,这对他保守自己的秘密与手段有极大的好处。 大朝试继续进行,第六十二号考生很无奈地选择了苏墨虞,接下来那名考生选择了唐三十六,这两场对战进行的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苏墨虞和唐三十六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楼外的考生们只隐隐听到第二名落败的考生愤怒地喊了几声不公平。明明在武试里表现不错,排进了前半段,却遇到像苏墨虞、唐三十六这样的少年天才,确实难言公平,只能说这两名考生的运气差到了某种程度。 首轮对战终于来到了最后的时刻,最后那名考生看着主持考试的离宫教士,说道:“殿下的名次不计入成绩中,这怎么算?” 这名考生神情沮丧,看着便令人心生同情。 离宫教士面无表情说道:“那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那名考生无奈,转身望向落落,行礼说道:“请殿下赐教。” 人群里响起数道掌声,在这种时候,面对落落殿下这样的对手,这名考生没有直接放弃,没有认输,确实值得喝彩。 遗憾的是,无论是值得同情还是值得喝彩,都没有办法影响胜负。 洗尘楼内响起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仿佛一座山峰倒塌。 下一刻,落落从洗尘楼里走了出来,走到陈长生身前,小脸上满是高兴的神情,说道:“先生,我也只用了一拳。” 她不是在得意——青云榜第二,在年轻一代的修行者里,已经处于巅峰的位置,击败一名普通考生,确实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地方。她如此高兴,是因为自己用了陈长生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轩辕破、陈长生和落落,分别只出了一拳,便结束了各自的对战,洗尘楼外的考生们听到了三个声音:雷声、龙啸、大山倒。 唐三十六没有用拳头,他直接用了汶水三式里威力最大的那一式,当时听尘楼外的考生听到里面传来的剑声,以为江水漫堤了。 “至于吗?”关飞白看着林畔那三名少年和那名少女,挑眉说道。 他和离山剑宗其余三位师兄弟,先前如果需要落场比试,自然能像国教学院数人一样、甚至更快地结束战斗,弄出更大的动静,只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场普通对战,需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吗? 无论观感如何,想法如何,总之国教学院四人全部通过了大朝试对战首轮,至此进入对战次轮的六十四名考生全部选了出来。 有的考生对自己的文试成绩很有自信,综合考量,应该能够进入前四十三名,大朝试三甲的目标完成,自然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有的考生自忖文试成绩一般,愈发沉默紧张,甚至有些焦虑,他们如果想要进入大朝试三甲,需要在对战里取得更好的成绩,至少还要再胜一轮才有希望,然而对战就像修行一样,越往后对手越强,想要前进一步越是困难。 首轮对战结束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考生们在洗尘楼外席地而坐,吃起随着带的干粮,有的考生则是抓紧时间静思冥想恢复真元。 李女史带着数名婢女来到洗尘楼前,铺好餐布,摆上各式美食,她们本就随落落居住在学宫里,或者因为如此,没有教士阻止她们。 这是大朝试还是野炊?看着林畔那些画面,考生们觉得嘴里的干粮味道越来越淡,生出很多羡慕,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落落殿下半跪在陈长生身边,拿着乌木箸喂他吃烤肉时,这种羡慕很自然地升华成了嫉妒。 关飞白看着那边,感慨万分说道:“陈长生这个家伙上辈子肯定拯救了整个人类世界。” 苟寒食笑着说道:“那他应该最先拯救了白帝城。” …… …… 第145章 抽签 陈长生没有注意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落落来离宫后,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但一朝回到过去的那些辰光,他很快便适应而且很习惯,而且他正在思考某些事情,有些走神。 文试的成绩他有自信至少排进前三,问题在于苟寒食应该也能进前三,就连天海胜雪的文试成绩也不会太差,如此算来,他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便至少要在对战里进入最后一轮,那么还需要连续胜五轮。当然,如果苟寒食和天海胜雪以及文试最后交卷的那四名槐院书生,很快便被淘汰,那么他面临的压力很小很多,问题在于,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庄飞白、梁半湖、七间也是潜在的强敌,还有今天显得特别沉默的庄换羽,最令陈长生感到不安或者说警惕的,还是那名离群而立的单衣少年。 这名狼族少年没有文试成绩,那么无论对战成绩如何,都不可能拿到首榜首名,不会与他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可万一他在前面数轮的对战里遇到这名少年那该怎么办?没有人想提前遇到这名少年,相信苟寒食和天海胜雪也是这样想的。 短暂的休息很快便结束了,李女史带着婢女收拾食盒,离开了场间,大朝试对战第二轮即将开始,洗尘楼外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与首轮对战之前的气氛相比,更加紧张压抑,因为前十五名考生也将加入到对战的行列里来。 武试里最先通过曲江的十五名考生都很强,有离山剑宗四人,摘星学院有两人,圣女峰一位师姐,天海胜雪神情冷漠地站在最前方,庄换羽平静地与一位同窗站在一处,那名叫折袖的狼族少年依然孤单地站在外围,只有一人谁都不认识。 大朝试对战第二轮与首轮相比,基本规则相同,只有两点比较大的差别,首先便是对战双方不再由序号靠前者指定,也与考官无关,而是采用抽签的方法,而且随后的数轮对战,每轮都会再重新进行一次抽签,考生会遇到怎样的对手,完全交给命运安排。 其次,从第二轮开始,对战的败方不会再被直接送出学宫,而是会留在场间,因为已经到了前六十四位,为了确定最后大朝试的名次与三甲人选,考官评分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败者极有可能需要进行加赛。 对战开始前,首先要进行抽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抽签甚至比对战本身更加重要。如果能够抽到一个相对较弱的对手,等于说提前通过一轮,可如果运气不好抽到了苟寒食这样的对手,又该怎么办? 数十双目光,随着主持抽签仪式的那位离宫教士的手离开签箱,落在那张写着考生姓名的纸条上。 “国教学院,轩辕破。”那位离宫教士接着抽出第二张纸条,看了一眼后说道:“对阵离山剑宗,苟寒食。” 洗尘楼前一片安静或者说死寂,过了很长时间,考生们才反应过来,发出无数声惊呼。 在所有人看来,既然秋山君出乎意料地没来参加大朝试,那么今年大朝试的最强者毫无疑问便是苟寒食,很自然地以为他的名字会很晚才会出现,谁能想到,第一轮抽签,考官便抽出了写着苟寒食名字的纸条。 那些惊呼里的情绪很复杂,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很多喜悦,少数惊呼声里,能够听到幸灾乐祸的情绪。 就像没有人想对上那名狼族少年,更没有人想对上苟寒食。 现在人们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对上苟寒食的是轩辕破,国教学院的轩辕破。 林畔很安静,陈长生和唐三十六看着轩辕破,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询问的意思。 这种时候,同情没有任何意义。 轩辕破神情茫然问道:“怎么办?” 唐三十六说道:“你没看见我们都在等着你做决定?” 轩辕破望向落落,说道:“先生,我听您的。” 落落望向陈长生,说道:“先生,您怎么看?” 陈长生望向唐三十六,说道:“要不你拿个主意?” 唐三十六想都没想,直接举起手,对着负责抽签的那名离宫教士喊道:“我们弃权!” 场间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国教学院方面竟在签表刚出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弃权,这未免也太干脆利落,或者说厚颜无耻了些吧?人群里传出嘲笑的声音,轩辕破低着头,模样有些沮丧。 陈长生安慰说道:“保留些实力,稍后加赛里也能占些便宜。” 唐三十六负责对外,看着那些嘲笑不止的考生,说道:“弃权就是投降?真有本事,我们把这个签让给你们,你们去和苟寒食去打?” 让签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发生,但他的话提醒了在场的很多考生,如果目标是进入大朝试三甲,那么在第二轮里遇到像苟寒食这样无法战胜的强者,弃权或者才是最好的选择,想着稍后可能自己也会弃权,考生们自然安静了下来。 抽签继续进行,平静的场面,在离宫教士抽出唐三十六和梁半湖这两个名字后,再次被打破。 考生们望向林畔,没有人嘲笑国教学院,而是开始同情国教学院。 唐三十六神情平静如常,情绪却极为糟糕,用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妈的这叫什么运气?” 轩辕破遇上苟寒食,那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他对上梁半湖,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抽签才刚刚进行不久,国教学院的两个人,便对上了公认最强的神国七律里的两个人,无论怎么看,国教学院今天明显是在走背字。 国教学院的坏运气没有就此结束。 写着陈长生名字的纸条,被离宫教士抽了出来,紧接着,教士抽出了他的对手。 槐院霍光。 场间一片哗然,此时哪怕是对国教学院观感再差的考生,也没有心情去幸灾乐祸。 最震撼的事情,发生在最后。 落落的对手是……天海胜雪。 洗尘楼前一片安静,教士抽取签纸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人们看着林畔国教学院数人,震惊无语。 国教学院数人,自己也很震惊无语。 至此时,人们可以确信,这样的抽签结果绝对与运气无关,而是对国教学院刻意打压,因为这种概率太小了。 轩辕破遇着苟寒食,只能弃权认输,唐三十六盛名在外,号称少年天才,但实力境界与梁半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应该也没有什么胜利的可能,至于第三场……那名叫霍光的槐院书生虽然没有入青云榜,但按照他在武试里表现出来的水准,应该是槐院四生里第二强,比两名已经进入青云榜的同窗更强,只在青云第九的钟会之下,陈长生就算再有奇遇,也不可能战胜对方。 最明显的证据是落落的抽签结果,青云榜第二的她,在今年的大朝试里唯一忌惮的便是已经通幽的苟寒食与天海胜雪,她偏偏就抽中了天海胜雪,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场所有考生里,只有天海胜雪的家世背景与她差相仿佛,至少可以在对战里相对自如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 …… 与洗尘楼前相同,昭文殿里也是鸦雀无声。 主教大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目光,落在光镜上显现的签表上,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莫雨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留王微微挑眉,面有怒意。 薛醒川有些意外,转身看了徐世绩一眼。 徐世绩面无表情,保持着沉默。 殿内其余的大人物,也都保持着沉默。 昭文殿内的大人物们,没有愚笨之辈,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次抽签是人为的结果?很明显,教枢处对国教学院的偏爱,最终引发了国教新派的不满,在隐忍多时后,终于在大朝试最后的对战环节,开始进行反击,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得到圣后娘娘或教宗大人的亲自授意。 “用南人来打国教学院,这模样真不好看啊。” 天道院院长茅秋雨叹道,起身向昭文殿外走去。 听着这句话,殿内有些人,比如离宫附院的院长还有两位国教主教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茅秋雨身份超然,他说便说了,走便走了,却也无法改变抽签的结果。 大朝试必须继续,抽签也在继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与国教学院有关的那四场,关飞白、庄换羽等名声在外的青年高手,抽到的对手相对偏弱,只有苏墨虞的运气,竟似比陈长生等人还要更加糟糕,因为他的对手是……那名叫折袖的少年。 听着那名离宫教士的唱名声,在场的考生才第一次知道那名狼族少年的全名。 那名少年叫斡夫折袖。 斡夫这种姓氏极为少见,一听便不是中原人,应该是塞外的小部落。 唐三十六拍了拍苏墨虞的肩,说道:“认输吧,谁让你刚才和我们站在一起,坏运气这种事情,是会传染的。” 真的是运气吗?当然不是,洗尘楼前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就像首轮一样,找不到被操作的证据,你便没有办法反对。 你只能认输,或者尝试获得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唐三十六建议苏墨虞选择前者,自己却准备选择后者。 落落和陈长生也是这么想的。 …… …… 第146章 论剑 不管唐三十六怎么说,苏墨虞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作为离宫附院学生的代表,他不可能直接认输,而且他执拗而木讷的性情决定了,哪怕对手是那位神秘而强大的狼族少年,他也不会失去信心。 他对着主持对战的考官行礼,然后走到了洗尘楼外的石阶上。 人群渐分,折袖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进了洗尘楼。 考生们看着这名少年略显瘦削的背影,神情各异,从清晨到现在,除了对考官说过一句话,再没有人听过此人的声音。人们很好奇,这名以神秘冷血著称的狼族少年实力究竟到了哪一步,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这场对战的结果,反而没有太多人关心,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这场对战结局已经注定,青云榜三十三的苏墨虞当然并不弱小,然而他的对手实在是太强了。 陈长生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落落,想着先前进入学宫时,狼族少年回头那一瞬间给自己带来的精神冲击,心想落落稍后败给天海胜雪,或者还是件好事,至少不需要对上这名少年,不会有什么危险。 洗尘楼的木门缓缓关闭。 没有过多长时间,然后再次开启。 考生们有些愕然,虽然知道这场对战应该不会有任何意外,只是结束的如此之快,依然令人震撼。 先走出洗尘楼的,应该便是胜利者,是狼族少年折袖。 他站在石阶上,看着林畔国教学院的方向。 大朝试的过程里,这名少年始终站在人群之外,或者走在最前,留给人们的基本上都是背影,此时此刻,竟是很多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正面。 他穿着件单薄的布衣,腰间系着根布带,双脚赤裸,裤脚在踝上三寸,简练到了极致。 他的身上没有武器,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极其危险,就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刀,不,他就是刀的锋芒,是的,他的危险不在于实质的形状,而在于那种感觉,仿佛看他的时间稍久些,眼睛都会觉得刺痛。 很多考生下意识里收回视线,或者望向别处。 过了片刻后,洗尘楼的木门缓缓关闭,苏墨虞没有出来。 考生们有些意外,有人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败者可以留下来?” 那名离宫教士看了一眼折袖,微微皱眉,然后对考生们说道:“苏墨虞伤的太重,送出学宫救治去了。” 听着这话,洗尘楼外陷入一片死寂,考生们难以抑制复杂的情绪,再次把目光望向那名狼族少年。 考生们的目光里有震撼,更多的是畏惧。 苏墨虞是离宫附院最优秀的学生,是青云榜排名三十三位的天才少年,就算不是此人的对手,然则先前这场对战的时间如此之短,而且想必有很多考官在旁盯着,结果此人便让苏墨虞受了如此重的伤,这说明他强到什么样的程度? …… …… 昭文殿内,离宫附院院长盯着光镜上的画面,脸色阴沉到极点。 此时洗尘楼里的对战早已经结束,光镜上只有一片黄沙,那是地面,在下缘有几片青叶图案,还有几处血渍。 苏墨虞受了极重的伤,在离宫里生命应该无虞,然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将来的修行。 他是离宫附院院长,有足够多的理由愤怒,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愤怒。 折袖与苏墨虞的对战,开始的太快,结束的更快,不要说在二楼控制局面的那些离宫教士,就算他本人亲自在场,也没有办法阻止先前那幕惨烈的画面发生,除非他事先便到场间。 国教学院的四名考生在抽签里遇着的都是最强大的对手,那是人为的结果,他很清楚其中缘由,而苏墨虞作为离宫附院寄予厚望的学生,对战第二轮便遇到了折袖这样的怪物,只能说签运太差。 苏墨虞重伤退赛,即便他文试成绩再出色,最多也只能进入三甲,想要更进一步,再无可能。 大朝试至此,离宫附院的学生已经全部被淘汰,不要说和离山剑宗、槐院相比,摘星学院现在都还剩了四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离宫附院院长脸色铁青站起身来,拂袖离开昭文殿,再无兴趣关注大朝试随后的进程。 天道院院长茅秋雨,因为对某些大人物暗中影响抽签,把国教学院逼进绝境不满,已然离开。 此时昭文殿里,青藤六院便只剩下三家的院长。 …… …… 大朝试对战第二轮继续进行,拳风剑雨不停,真元激荡不安,不过那些都是洗尘楼内发生的事情,很少会有动静传到楼外。接下来的数场对战,庄换羽很轻松地战胜了自己的对手,离山剑宗的七间和关飞白,也没用多长时间便进入到对战的第三轮,接下来出场的是那名槐院少年书生。 今年参加大朝试的槐院四人里年龄最小的,也是实力最强的钟会。 站在洗尘楼前的石阶上,看着场间的画面,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以往在槐院里自然是焦点人物,即便大朝试里强者云集,按道理来说,轮到他出战,也应该吸引很多考生的目光,然而现在却没有人看他,这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考生们不是不重视他,青云榜第九的少年强者,有足够资格令人重视,只不过钟会的对手没有什么名气,恰好下一场对战又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所以此时人们的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两个地方。 国教学院数人所在的林畔,以及离山四子所在的溪边。 下一场对战便要轮到唐三十六登场,陈长生这时候蹲在地上,不停地与他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落落蹲在一旁,用手撑着下颌认真地听着,轩辕破站在上方,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挡住人群投来的视线。 陈长生正在讲解离山剑法总诀里的一些精要之处,这与临阵磨枪没有什么关系,而是针对性极强的指点,因为他是在拿离山剑法总诀里的精要与梁半湖的几个著名战例做比较讲解,树枝在地面上画出来的那些线条,都是剑势。 梁半湖便是唐三十六马上要面对的对手。 “你的真元数量和精纯程度肯定不如对方。” 陈长生放下树枝,看着唐三十六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认真说道:“就算来京都后你不像在汶水时那样懒,但离山弟子练剑有多苦你是知道的,所以这方面不用争论,你就是不如对方。” 唐三十六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陈长生向溪边望了一眼,继续说道:“你和他的境界差不多,只要没通过那道门槛,坐照上境之间的差别对于战斗来说,影响不会太大,所以如果你想战胜他,便只能在招式上下功夫,做文章。” 唐三十六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问道:“如何落笔?” 陈长生说道:“抢攻。” 唐三十六微微挑眉,说道:“那不是和首轮你与轩辕破的做法一样?” 陈长生说道:“不一样,因为所有抢攻都是佯攻,你至少要准备二十记剑招以为连贯手段,不给梁半湖任何思考的机会,争取让他的判断出现错误,然后当剑势将成之时,他一定以为你会用汶水三式,这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此处,他重新拿起树枝,在林畔的地面上写了几个字。 …… …… “唐棠与师弟你的修为境界差不多,在国教学院跟着陈长生一道学习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在剑法精妙程度上也有所提升,不会比你我弱,但他的真元数量和精纯程度肯定不如你,意志也不如你。” 苟寒食伸手在溪里捧了些清水,洗了把脸,向林畔国教学院数人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唐棠最出色的地方其实是性情,他喜欢不走寻常路,而且发起狠来确实有些意思,如果我是陈长生,肯定会把唯一的胜机放在招式上。” 七间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解问道:“师兄,既然剑法差不多,如何凭招式获胜?” “剑招的顺序,时机,选择,以及以剑招成势。”苟寒食对他耐心讲解道。 听着这句话,关飞白想起青藤宴上自己与落落殿下那次试剑,默默点头。 梁半湖望向林畔,带着些许稚嫩的脸上满是自信平静,说道:“陈长生这时候肯定在给他出主意。” “不错。” 苟寒食看着他说道:“陈长生一定会想办法让唐棠凭剑招凝势,最后再用出其不意的方法,强行寻找胜机,先前说过,唐棠最了不起的地方便是那股疯狂的狠劲,所以我想,他凝势之后的那记剑招应该不会是汶水三式,因为那三招虽然强大,但不够狠。” 梁半湖若有所思,开始回忆在离山剑堂里看过的那些剑卷。 关飞白想了想,发现如果真如师兄猜想的这般,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应对,如果换作自己登场与唐棠战,大概只能凭借真元硬打。 “硬打吧。”苟寒食看着梁半湖说道。 梁半湖有些不解,关飞白更是吃惊,心想难道这不是最笨的法子吗? 第147章 万万没想到 关飞白万万没想到师兄居然会建议硬打,这种自己都能想出来的对战策略好在何处? 苟寒食没有理他,看着梁半湖说道:“不要管他用的是真招还是假招,为我们不需要见招破招,你和他直接换招。” 关飞白精于剑道,很明确所谓以招换招,最终便是以伤换伤,心想梁师弟明明比唐三十六那个家伙强,何至于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 苟寒食看梁半湖低头不语,知道师弟们都有些不解,平静解释道:“唐棠不如你,所以陈长生要帮助他以奇制胜,而你比唐棠强,就不能走奇诡之道,就是应该用最简单甚至最愚笨的方法,去获得一场最寻常的胜利。” 他站起身来,接过七间递过来的手帕把脸擦干净,望向林畔剑眉将飞的唐三十六,说道:“为什么要硬打?因为这个家伙发起狠来真的有些过分,以招换招肯定会付出受伤的代价,但这应该是战胜他代价最小的一种方法。” 梁半湖想了想,说道:“师兄,我明白了。” 洗尘楼的门缓缓开启,槐院少年书生钟会轻而易举地战胜了自己的对手,走了出来。令他有些不愉快的是,楼外考生们的视线依然没有转向自己,还是看着那两个地方,甚至比先前更热切,因为梁半湖和唐三十六都已经站起身来。 没有过多程序,梁半湖和唐三十六向那位离宫教士行礼后,便一前一后走进洗尘楼里。 看着紧闭的木门,考生们的神情非常专注,场间一片寂静。 大朝试对战第二轮至此已经举起了十余场,除了狼族少年折袖与苏墨虞那场,便是这场对战双方的实力最强,这场甚至比折袖苏墨虞那场更加受人关注,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参加这场对战的除了梁半湖和唐三十六,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不会登场,发挥的作用却不弱于亲自下场,就像青藤宴最后那夜一样。 世间有些人,可以通过学识以及思考能力,通过指导直接改变一场战斗的结局,这种人在与魔族对抗的前线就是军师,在绝大多数学院宗派里是那些德高望重的教授或是长老,只有离山剑宗和国教学院这两个地方,扮演这种角色的是两名学生。 今日大朝试,各宗派山门的师长都不能进行考场,很多人非常羡慕离山剑宗和国教学院的考生。正是因为他们有苟寒食和陈长生可以做现场指导,这两个人都有能力,现场解决很多问题,改变很多事情。 …… …… 时间缓慢地流逝,洗尘楼内依然一片安静。 陈长生神情不变,双手却握的越来越紧,感觉越来越不好,因为太安静了。 忽然间,碧蓝的天空里出现一道红火的颜色,这抹颜色来自于洗尘楼内剑光的投影,看着非常温暖,温暖的背后却又隐藏着炽烈的凶险。 红霞满天,美不胜收。 汶水三式,晚云收! 楼外响起一片惊呼,唐三十六的剑势,竟然突破了学宫的禁制,出现在洗尘楼的上空,落入所有人的眼帘! 苟寒食抬头看着那片晚霞,沉默不语,发现唐三十六在国教学院这些天的进步,竟比所有人想象的更要大。 陈长生的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按照事前的规划,今日不应该有红霞满天。 或者,是唐三十六发狠了,但这说明什么?此时依然沉默无声的梁半湖,竟能逼着他提前发狠,意味着梁半湖犹有余力,而且不知如何,竟是让唐三十六没有能够把前面的十余记剑招连贯成剑势! 楼外再次响起一片惊呼与赞叹之声。 满天的红霞骤然变得明亮无比,小溪被照亮,水畔仿佛生出无数株红枫。 夕阳挂!紧接着,一川枫! 唐三十六的剑意,竟然播洒的如此之远,能够影响到楼外的环境,作为尚未通幽的少年郎,已经足够他骄傲。 然而,陈长生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因为直至此时,他还没有看到梁半湖的剑,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到。 忽然间,晚霞骤敛,红枫虚化,一道极淡极柔,平和至极的剑意,在洗尘楼上空拂过。 剑意如水,就像清水,无数顷清澈的湖水,把天空洗了一遍。 无论晚霞还是落日或是红枫,尽数被洗的干干净净,提醒人们,先前那些颜色都不是真实的,是被人执剑为笔画上去,既然是画的,便用了颜料,只要是颜料,便能被水洗去,只要那些水足够多,足够清。 半湖清水,可以濯足,更可以濯缨,还能把这片天洗的干干净净,露出原本碧蓝的颜色。 洗尘楼外,无数考生仰首望天,没有惊呼,沉默不语。 无论晚霞还是洗天的湖水,都是楼内那两名少年的剑意在小世界里的反射。 真的好强。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回复平静,望向远处溪边的苟寒食,点头致意。 苟寒食点头回礼。 洗尘楼的大门开启,梁半湖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一步,唐三十六也随之走了出来。 大概便是这一步的差距。 二人的身上都带着伤,衣衫上剑痕清晰。 考官赞赏看了两人一眼,说道:“离山剑宗,梁半湖胜。” 梁半湖与唐三十六对揖行礼,然后走下石阶,向林畔和溪边各自走去。 …… …… 唐三十六很疲惫,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不想说话。 他走回林畔,坐到地面上,靠着一株白扬树,闭上了眼睛。 陈长生给他喂药的时候,他也只是张了张嘴,依然不肯睁开眼睛。 轩辕破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满是淡青胡茬却又很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说道:“你说说话啊。” 唐三十六闭着眼睛,不肯理他。 轩辕破有些着急,望向陈长生说道:“他没事儿吧?” 陈长生说道:“可能被梁半湖伤的有些重,需要休息,我们不要打扰他了。”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尤其是对于少年阶段的男人们来说,当很多人想关心你的时候,你会很抗拒这种关心,不想理会对方,而当那些关心你的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你便会开始提前感到孤单,有些不安。 唐三十六睁开眼睛,看着陈长生恼火说道:“什么叫伤的有些重?我哪儿伤了我?” 落落指着他院服上那些被剑撕开的裂口,又指了指他脸上那道浅浅的血线。 “这就叫重吗?你没看梁半湖那家伙,腿都险些被我砍断了!” 唐三十六羞恼说道:“我就是有些困!我就是想靠着树躺会儿!你们别来烦我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闭上眼睛。 陈长生知道这个家伙向来心高气傲,结果大朝试对战第二轮就输了,肯定非常不好受。 但他不能看着这个家伙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他一直认为这样是在浪费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所有负面情绪,都应该被瞬间击败或者说抛弃。 “你差钱吗?”他看着唐三十六问道。 唐三十六闭着眼睛,冷笑应道:“你见过比我更有钱的人?” 陈长生又问道:“文试成绩应该还行吧?综合起来能进三甲吗?” 唐三十六睁眼看着他,问道:“进三甲问题应该不大,问题是你问这个干嘛?” 陈长生看着他认真说道:“能进三甲,就能观天书,而且你又不差钱,青矅十三司和圣女峰的那些师妹们都喜欢你,那你还想要什么呢?” 唐三十六觉得这个问题似乎隐有所指,认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问道:“首榜首名?” 陈长生没好气说道:“那是我的。” 唐三十六笑骂道:“你可真不要脸。” 这时候他才确信,陈长生不是准备给自己上人生这堂大课,只是想开解一下自己,而且确实有效,至少他不想闭着眼睛装睡了。 “讲讲。”落落在旁边说道。 唐三十六沉默了很长时间,
相关推荐:
王牌锋卫
[娱乐圈]黎黎原上草
在狗血文里当万人迷后[快穿]
复制属性值后我成了万人迷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重生被阿姐抢走人生后,我乐了
反派皇子三岁半
爱人,没走远
这里有仙女
我在全时空直播打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