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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剑里有三招剑法。 国教真剑又名杀戳之剑,当年大朝试最后一战时,他曾经凭这一剑逼退了苟寒食。 离山法剑最后一式,当年在周园,梁笑晓用这一剑自杀,把他逼的颇为狼狈,而他也曾经用过。 今夜他把这最决然的两剑同时施展了出来。 他不相信南客有能力阻止自己……去死。 至于最后那一剑……当然必须是离山的金乌秘剑。 把这天地人都烧个干净,你还能如何? 南客没有看懂他的剑意,但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漠如她也感到了一丝悸意。 这三剑太决,太绝了。 魔君冷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陈长生的血肉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会允许被任何人夺走,包括陈长生自己。 他伸手向天,便有一片夜色,向陈长生落下! 他要用无比霸道的最强魔功强行吞噬掉陈长生的最后三剑!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凝重,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 就在他的身前。 就在他的脚下。 就在那副担架上。 那名年轻阵师,忽然睁开了眼睛。 …… …… 第777章 星空杀 从战场到乱山到松山军府再到这片雪岭,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担架上的这位年轻阵师睁开过眼睛。 在所有人看来,他早已奄奄一息,必将伤重不治。 这时候,他的眼睛睁开了。 他的眼神最浅的表层是干净明亮的天真,稍微深入便能看到弥散着蛮荒气息的残忍。 天真与残忍是截然相反、却又经常相伴而生的两种情绪,合在一起便极为复杂,非常幽深。 此时,南客与陈长生在高远而寒冷的夜空上方。 陈长生准备用最后的三剑,断绝魔君所有的希望。 魔君准备用最霸道的手段,断绝他的希望。 没有谁注意到年轻阵师睁开了眼睛,也没有谁发现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前些天,在那场雪原大战里他受了不轻的伤,伤口便在那里。 年轻阵师的手离开胸口,手上带着一些汁液,同时还有一样事物。 那个事物是一个杵状的石制物品,上面不知道是因为染着血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显得格外斑驳。 年轻阵师握着石杵,向魔君的小腹刺了过去。 他躺在担架上,只能从下向上出手,角度与心意,都显得异常阴险而歹毒。 但他却像是在做一件异常神圣的事情,甚至显得有些虔诚。 他的动作并不缓慢,很随意,却又特别谨慎专注。 整个过程,悄然无声,就连一丝风都没有带动。 就连魔君都没有发现,但他不是能够被轻易暗杀的对象。 他没有发现这根阴险的石杵,夜空里的那方印章感应到了。 石印章是他当年从周园里带走的一块天书碑,与他在天地间同游数百载,早已参悟,合为一体。 如果有谁试图威胁到魔君的生命,石印章便会自动生出反应,开始防御,然后反击。 数百年来,无论人族还是雪老城里的元老会,不知道有多少强者试图暗杀魔君,都没有成功,包括先前那场战斗里,海笛之所以败的那般惨,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块石印章不再理会其余数颗石珠,在夜色里消失。 下一刻,它出现在魔君的小腹前,迎向那根石杵。 按道理来说,无论这根石杵是用什么材质制成,都不可能比天书碑更强,下一刻,便会被击成齑粉。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石印章静止在了夜风里,不再试图毁灭那根石杵。 它仿佛在无数万年之前便已经认识对方,甚至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没了印章牵制,其余数颗天书碑化成的石头,伴着嗤嗤的声响向夜色里飞逝,星图顿时破掉。 魔君终于感知到了危险,却已经晚了。 他低头望去,只见一把石杵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小腹。 石杵的另一端被那名年轻阵师握在手里。 魔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石杵上的寒意。 当然,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那名年轻阵师的脸,以及那根石杵散发着微微的气息波动。 无数道微弱却似乎永远不会消逝的气息波动向着夜空飘去,仿佛要把他的位置告诉给整个世界知晓。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别的、所有的世界。 这根神秘的石杵究竟是什么? 人族的道藏里没有记载,白帝城也没有它的消息,只有雪老城魔宫的主人才会知道它的来历。 因为这根石杵以及与它相关的故事,是魔族的不传之秘。 魔君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件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的神器。 星空杀。 …… …… 夜空里响起一道愤怒的鸣啸。 绿色的双翼撕裂夜色,南客如流光般向着地面掠回,陈长生则是被扔了出去。 就在她的狂暴气息将要接近之前的那刻,那名年轻阵师从担架上浮起,悄然无声飘到了数十丈之外。 他就像是地面上的流尘,随意而行,身法极为诡异,当然,也展露出了极为高妙的境界。 如果是平时,南客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杀死,但此时不行。 她向魔君扑了过去,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近身,便被魔君一袖拂到了远处。 陈长生也摔落到地面上,就在离魔君不远的地方。 只需要再次伸手,魔君便可以把陈长生杀死或者制住,然后饮其血,啖其肉,就此重获新生,得见自由。 但他没有这样做,甚至看都没有看陈长生一眼。 千年的旧伤,千年的野望,都在陈长生的身上,忽然之间,他却似乎不再在意了。 魔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刺进小腹的那根石杵,然后伸手拔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石杵上面的斑驳痕迹,已经被金色的魔血侵噬无踪,只剩下粗砺的表面。 但有些事物残留在他的小腹里,隐隐发着幽蓝的光,就像是一颗星辰。 那团幽蓝的光在向着星空散发着微弱的气息波动。 衣带在夜色里拖出道道残影,印章破空而起,呼啸而落,然后静止。 没有人知道,倏乎间,他已经去了千里之外,然后,又回到了原地。 无论在哪里,他都无法摆脱那道幽蓝的光。 那道微弱的气息都不会受影响,清楚地继续向星空标明他的位置。 果然,无法摆脱的就是命运啊。 魔君望向头顶的星空,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 那是不屑,是愤怒,是不甘,最终化作了一缕感慨。 命运便是星空。 如果星空要杀你,你又如何能够避开? …… …… 陈长生的视线也落在了星空上。 他的神识飘摇而上,超越时间的概念,穿越漫漫星河,来到极远处的那颗红色星辰旁。 命星不停地向他提供着温暖以及能量,信心还有勇气。 此间离地面极为遥远,仿佛已经到了星河的彼岸,无比空旷,只有寥寥数颗星。 他望向更遥远的、更幽深的那边,忽然生出一抹悸意。 那边的无尽夜色里,仿佛还有无数颗星辰,隐隐若现,未知神秘而令人恐惧。 忽然,从那些遥远的仿佛并非真实的星辰里生出了一道明亮的光柱,向着他的命星而来! 汗水瞬间打湿了陈长生的衣衫,然后被凝成雪霜,因为恐惧。 这道光柱是何物?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幸运的是,那道光柱没有击中他的命星,而是擦肩而过。 其后,光柱继续向着星河之间而去,向着这个世界而来。 陈长生的身体无比僵硬,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 魔君抬头看着星空,神情漠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远处传来南客愤怒的喊叫声。 一道光破开夜空,落在雪岭间。 落在了魔君身上。 第778章 黑山白水,一处明亮 这道光柱不是来自星辰,而是来自更遥远的未知的世界,落在地面上却只有一丈方圆,可以想见是多么的凝练。 只有最为纯净强大的能量,甚至传说中的神明,才能创造出如此凝练的一道光。 看起来,这道光很像是国教的圣光,但魔君知道不是,陈长生更加清楚,他们都知道这道光来自何处。 圣洁的光柱里,魔君的衣衫微微飘动,脸上残破的山水被尽数洗去,容貌正在急剧的变老。 那块天书碑化成的印章,不知何时离开了光柱的范围,静静地悬停在夜空里。 印章对着光柱里的魔君,轻轻晃动,仿佛有颇多感慨,有万千追忆,又似是在向一位老友告别。 下一刻,那道光柱消失了。 雪岭湖园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山崩雪塌,没有天地异变,没有深渊降临,一切如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魔君站在原地。 南客正在赶来。 那名年轻阵师脸上的情绪非常复杂。 他看着魔君,欲言又止,如是三次,最终沉默。 魔君收回望向星空的视线,看着年轻阵师,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南客来到场间,看着当前的画面,也沉默了。 再找时间的沉默,终究是要被声音打破的。 “您快不行了吧?” 年轻阵师望着魔君轻声问道,显得很小心翼翼,还带着点怯意。 魔君说道:“如果你连这都无法确定,却冒险来南方,那便是愚蠢。” 年轻阵师很确信自己绝不愚蠢,于是笑了起来。 他开怀大笑。 就在下一刻,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便消失无踪,变成了悲伤的泪水。 他放声大哭。 他笑着哭着,欣喜却又悲伤,痛苦却又快活,谦卑却又狂妄。 他就像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带着委屈以及几分骄傲,看着魔君抽泣道:“这次可以了吧?” 魔君叹道:“可以了。” 年轻阵师哭着说道:“那这次你总会死了吧?” 魔君平静说道:“是的。” 年轻阵师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我这次是不是表现的很好?” 魔君用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他,说道:“这个局确实很不错。” 听着赞扬,年轻阵师的脸上顿时多了很多光彩,便是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向魔君走了过去,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就像孤峰上滚落下来的一块石头。 南客的脸色有些苍白,想要过来,却被魔君用眼神阻止了。 年轻阵师走到魔君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似乎不想让魔君感到一丝痛楚。 然后,他看着魔君很认真地问道:“爸爸,疼吗?” 魔君看着年轻阵师,眼里满是宠溺与满足,说道:“还行。” 年轻阵师举手擦掉眼睫上悬着的泪珠,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就在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落在了魔君的胸口。 那是一把黝黑的、无法反射任何光芒的短剑。 那把短剑深深地刺进了魔君的胸口,金黄色的血液从短剑的剑柄里涌了出来。 看起来,这把短剑竟然是中空的。 魔君痛苦地咳了起来,说道:“你……不该用……这把剑。” “因为这是您友人的遗物?”年轻阵师把黑色短剑从魔君胸口抽了出来,看了不远处的地面一眼,带着赌气意味说道:“那个家伙都能用龙须做剑,我是您的儿子,凭什么不能用?” 陈长生躺在那里。 年轻阵师把魔君的手从身下拉了出来,费力地一根根掰断魔君的手指,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东西。 魔君的神情依旧平静,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断指的痛苦。 那是个像羊角梳状的东西,不知是何物,应该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先前如果年轻阵师没有及时出剑断绝他的最后生机,或者还真有可能被他找到反击的机会。 “大姑提醒我,对着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年轻阵师看着那羊角梳,心有余悸说道:“可我再如何小心也想不到,天魔角居然在您的身上。” 他把羊角梳很小心地放进怀里收好,望向魔君笑着说道:“您不是说二十几年前小姑离开雪老城的时候,把这件圣物偷走了吗?爸爸,您真狡猾,我们都还以为它在离山呢。” 魔君笑着说道:“你小姑愚蠢到被小小苏骗走,我总要给他些教训。” 年轻阵师想着当年长生宗里的血案,感慨说道:“教训何止于此?好在现在您应该没办法再继续教训我了。” 此时魔君生机已绝,手段全无,再没有办法做出反击。 年轻阵师确认了所有细节,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坐在了魔君的身旁,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喘息了片刻才终于平静,忽然,他看着星空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似乎有说不尽的感慨。 “其实我也怕啊,但怎么办呢?总还是要做,好在最后我还是赢了。” 无论最开始的沉默还是后来这般癫狂,无论站着还是坐着或者躺着,魔君、年轻阵师还有南客,其实都很像——外显或者有所差异,但精神气质其实完全相同,尤其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就像是雪原极北处的黑山、白水还有那轮血月,散发着残酷、血腥、神秘的意味,却又无比和谐。 如果没有人打扰,或者这幕画面会持续更长时间,然而,这幅画里终究有个人。 也正因为他是人,所以他不可能站在这幅画里。 陈长生站起身来,这幅画便顿时多了些明亮的颜色。 那抹无比坚定的明亮来自于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声音。 “从战场到松山军府再到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为了保护你,为了救你而死去,如果你赢了,那他们呢?” 他看着那名年轻阵师说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为何而来,这都是不对的。” 年轻阵师看着他,有些意外他还能站起来,然后,唇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与奚落意味的微笑。 “教宗大人果然如传闻当中一样古怪,只是你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779章 年轻的魔君,雾后的真相 说着教宗大人,却没有半分敬意,甚至还带着嘲讽与奚落。 无论是敌是友,这种天然而成的感觉,说明这名年轻阵师的真实身份必然非同寻常。 先前陈长生准备离开的时候,曾经试图把此人送进周园,保住对方的性命,结果被一道极微渺的真元偷袭,幽府受震,耶识步乱,非但没有成功把对方送进周园,自己更是遇着了极大的危险,险些被南客杀死。 如今看来,当然就是此人做的手脚。 陈长生看着他手里的黑色短剑,觉得有些寒冷。 这把黑色短剑应该与他的无垢剑来历相仿,都是由真龙须炼造而成。 他的无垢剑是黄金巨龙的龙须,这把黑色短剑想必是当年那只玄霜巨龙的龙须。 只是不知道是魔君入周园的收获还是更血腥的来历,无论哪种都让他觉得有些心寒。 就像眼前的这对父子刚才的对话与行为。 是的,魔君是这名年轻阵师的父亲。 从年轻阵师喊出爸爸两个字开始,陈长生便知道了他是谁。 两年多前雪老城叛乱后,魔君所有的儿子或者死或者囚,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新的魔君。 也就是这位年轻的阵师。 整个大陆也只有他才敢对陈长生这个人族教宗如此轻蔑。 陈长生很清楚,今夜自己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他想说几句话,因为他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他自然不会在意,然而断桥两侧,有好几具尸首。 这些人是从松山过来的,山路漫漫,覆着冰雪,还要抬着担架,很是不易。 终于到了这里,担架上的年轻阵师睁开了眼睛,这些人却死了。 再往前推想,年轻阵师装作身受重伤,被人从战场上救了下来,想必也死了不少人。 如果周通还活着,如果这时候在场的是莫雨,应该能很快便能分析清楚整件事情。但他可以把三千道藏倒背如流,却无法看穿这些,所以他要替这些死去的人问个明白。然而就像年轻阵师说的那样,就算问明白了,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陈长生不会想这些,继续问道:“就算你在松山军府有叛徒接应,又怎么能瞒过这么多人?” “要确保有人能找到你,并且把我抬到这里来,这确实很麻烦——松山军府的伤员那么多,你定下的规矩又太复杂,想要完全算清楚,确实很难,就算是军师大人亲自安排,只怕也很难做到。” 年轻的魔君微笑着说道:“好在我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替我处理。” 陈长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谁?” 年轻的魔君说道:“除了唐家,你们朝廷里有很多人也一直想找到朱砂丹的主人,不是吗?” 陈长生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你想说什么?” “我说的不是刚才那些废物,我说的是你的老师。我在外逃亡了两年的父亲和妹妹都能知道你就是朱砂丹的主人,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只不过你藏的确实很好,如果不是经验不足,如果不是他太了解你,还真不容易找到你。” 年轻的魔君微微挑眉,带着丝嘲弄与同情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考虑怎么瞒过松山军府的这些人,怎么瞒过唐家,因为这本就不是我的局,而是你老师商行舟的局。” 无论是唐家的想法,还是朱夜、宁十卫、天海家以及相王这些朝廷大人物们的想法,最终都无法越过商行舟的想法。作为大周皇朝毫无争议的第一人,他站的最高,看的最远,对局势的掌握最为全面准确,才能随意借来一用。 借势,为的是杀人。 商行舟要杀的人,当然就是陈长生。 雪岭微寒,湖园早残,陈长生低着头,形只影单。 …… …… 雪岭很荒僻的某处山崖上,唐家十七爷捂着咽喉缓缓的倒了下去,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崖间到处都是死人的尸首与被冻凝的鲜血——这些人都是先前被他杀死的,现在,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虽然鲜血还在从他的手指里不停地向外流,但已经看不出来太多分别。 那位前英华殿主教走到唐十七爷的身前,脸上的拘谨不安与悸意早就已经消失无踪,变成一片漠然。 “二爷的意思很简单,你也知道,杀死教宗当然是大功一件,却也是一件大罪,我们汶水唐家也承担不起,所以你把这些人都杀了,可问题在于,亲自布置此事的你,难道很正常能活着吗?你死后,再没有任何人能把教宗的死亡与我汶水城联系在一起,相反,我们唐家还可以借助此事对朱家和天海家发难,或者再过几年,汉秋城里的绝世宗便要改个名字。” 神官服在寒冷的夜风里轻轻的飘着,花白的头发与淡漠的声音也一样——唐十七爷已经死了,自然不会说话,但他还是很认真地解释着,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从今夜之后他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话了,显得格外珍惜,甚至有些贪婪。 “这才叫死得其所,死有其用,不然你就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前主教看着唐十七爷颈间恐怖的伤口,神情漠然说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二爷让你知道,就凭你又怎么可能找到教宗大人?” 说完这句话,他望向下方那片湖园,因为隔得太远遥远,无法看清楚具体的画面,但他已经看到了将来——今夜出现的所有人都死了,再没有人知道真相,知道教宗陈长生究竟是因为谁而死。 …… …… “你在撒谎。” 陈长生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年轻的魔君说道:“和你联手的不可能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年轻魔君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做出了判断:“为什么?难道你以为你老师是个仁义君子?” 陈长生说道:“他当然不是仁义君子。我不喜欢他的很多做法,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为了推翻天海娘娘,他可以与黑袍形成默契,但他绝对不会向魔族借力,更不要说和你这个魔君合作。” 年轻魔君感兴趣问道:“为什么?” …… …… 第780章 简单故事 从数百年前开始,魔族军师黑袍便开始在南方的人类世界里发展奸细,虽然表面上看来,进展并不是太顺利,但实际上有谁知道,究竟已经有多少人暗中效忠了魔族?周园里的故事,早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黑袍一直都是年轻魔君敬重并且愿意学习的对象,对他来说,任何人类都可以成为他收买的对象,只要对魔族的大业有利,哪怕是杀父仇人他也可以一笑泯之,如果对方真的很重要,他甚至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商行舟现在是人类世界里的最重要的大人物,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收买,因为魔族无法提供更多的好处,但对魔族来说,机会依然存在,因为商行舟与陈长生之间明显有问题,可以尝试着利用。 既然有机会,那便有可能,为何陈长生如此坚定地认为他在撒谎? “虽然他在人类世界里拥有无上的声望与权势,但很明显他一直在警惕你,这难道不可能成为诱因?至于权势与利益,我确实无法给予他更多,但我可以承诺他南北分治,世间太平,难道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美好未来?” 年轻魔君没有想着说服陈长生,而是想通过他的答案,更多的了解商行舟,了解这对师徒。 陈长生说道:“他不会接受你的条件,因为他不会甘心,于是他也不会认为你能甘心。” 年轻魔君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说道:“因何不甘?” 陈长生说道:“道法三千,唯顺心意,我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所以他不可能与你联手。” 年轻魔君微微眯眼,说道:“他到底要什么呢?” 陈长生伸手指向他和他的父亲,说道:“他要杀死你们,然后统一这个世界。” 年轻魔君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说道:“好壮阔的心胸。” 他的笑容与前代魔君的笑容并不相似,没有太多清旷孤高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羞涩,却更令人心寒。 “果然骗不到你,与我联手的确实不是商行舟。” 年轻魔君笑着说道:“不过他确实是要杀你,这确实是他的局,从军部到松山军府,从朝廷到汶水,很多愚蠢的人或者主动或者被动在配合他,却根本不知道这个局的真实内容是什么。” 这句话里提到的愚蠢的人,指的自然是已经死去的朱夜、宁十卫、天海沾衣、军部高官、甚至还包括朝廷里那位权势熏天的王爷,当然还有松山军府那位爱兵如子的裨将、安华这些好心人。 “有些人要找到朱砂丹的主人,有些人只知道把一名年轻阵师送到松山军府,有些人负责安排那名年轻阵师的位次,却没有人知道,那名年轻阵师是长生宗一个叫除苏的小怪物,受了商行舟和唐家老二的命令,来这里杀你。” 年轻魔君敛了笑容,平静说道:“而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在这个过程里替掉了那个小怪物。” 或者这便是全部的真相,但依然有些事情隐藏在浓雾后。那名叫除苏的长生宗小怪物,能被商行舟和唐家派来杀陈长生,必然极为强大,甚至恐怖,却悄无声息地被顶替了……就算他是魔君,这件事情也太过不可思议。 陈长生更是注意到,当他提到长生宗那个叫除苏的小怪物以及被他替掉的事情时,无论魔君还是南客的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说明在他们眼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不是难事,这又是为什么? 他隐约间想到某种可能,却又觉得那太过荒谬,无法再继续想下去……那么,直接问好了。 “那个人究竟是谁?” 问是陈长生的自由,不回答则是年轻魔君的必然。 他看着陈长生反问道:“商行舟要杀你,你难道不觉得伤心?”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师父他想杀我很多次,习惯了。” 年轻魔君感慨说道:“没想到这一代的教宗居然是个愚孝之徒。” 陈长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想着师父想要借势杀死自己不难理解,可是年轻的魔君为何要冒险前来? 这片雪岭距离魔域雪原再近,终究是人族的地方,魔君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冒险,想当年,他的父亲,比现在的他强大无数倍,也始终不离雪老城,唯一冒险潜入寒山的那次,还险些没有办法回去。 魔族的君王与人族的教宗的地位很相近,为了杀死陈长生而让自己置身险地,殊为不智。 说明从最开始的时候,年轻魔君的目标就不是陈长生,或者说不止是陈长生。 陈长生望向不远处。 统治大陆北方千年之久的一代魔君,现在已经变成血人,浑身染着金色的汁液,仿佛某种邪教祭拜的神像。 南客跪在他的身旁,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魔君的呼吸变得极为绵长,仿佛下一刻便会沉睡,如果不是他一直还睁着眼睛看着那片星空。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他呼吸的频率下降了很多,随时可能断绝,到那时,或者便是真的死不瞑目。 年轻魔君说道:“如果只是杀你,那个叫除苏的长生宗小怪物在担架上偷袭,应该便以成功。但我冒着奇险南下,除了杀死你这位教宗大人,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商行舟和唐家不知道父亲还活着,但我知道。”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我更知道,既然父亲活着,就一定会来找你。” 陈长生说道:“唐家发现了朱砂丹里的线索,便等于给你父亲指明了方向。” 年轻魔君说道:“不错,而当他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很久。” 说完这句话,他走到魔君的身旁蹲下,伸手轻轻抚摩着那张苍老的面容。 “从一开始知晓商行舟的安排后,我就知道,这是我杀死您最好的机会,甚至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我当然怕您,绝对不想与您见面,可是要杀您,无论南人还是军师都不行,只能我亲自出手。” “您看,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第781章 划拳开始 魔君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只是里面的生机正在渐渐流逝,看着有些黯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了一瞬,或者是因为夜空里划过一道流星的缘故。 那颗流星来自北方的星域,甚至有可能来自极北的那颗天君星,这意味着什么? 星空杀人,哪里还需要提前给出征兆,不过是凑巧罢了,就像你的到来,哪里是因为谨慎与勇气,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魔君有些艰难地转头,看着儿子说道:“如果你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杀了个干干净净,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够使用星空杀,以你隐忍的性情,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来杀我?” 年轻魔君正色说道:“就算他们还活着,我怎么放心他们和您相见?所以终究我还是会出现在您的眼前。” “这个简单的故事写的很好,你做的也很好。”魔君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些清冷的意味:“但你应该很清楚星空杀意味着什么,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异族真的破壁而至,你应该怎么应对?” “爸爸,我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只能这样做。因为首先,如果不动用星空杀,就算是军师和大姑她们冒险出手,也无法确保能够杀死您,两年前的深渊已经见证了一次奇迹,我不希望再有奇迹发生,尤其是发生在您的身上。其次,异族人会不会通过星空杀找到破壁的方法,我并不在乎,因为那必然需要很多年。” 年轻魔君说道:“就算之前有少数降临者,最终也只能成为我的奴隶,最终那天到来之前,我相信自己已经统一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大陆。在异族大军到来之前,我会带着大军先过去,所以,我怎么会担心这个问题呢?”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平静,充满了无穷的信心与坚定的意志。 魔君看着这张年轻的脸,想到先前看到陈长生那些石头时眼前掠过的画面,隐约有所明悟,然后欣慰。 雄图大略,王图霸业,不世之功,原来并不需要自己亲手去完成,也可以交给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后代。 魔君微笑说道:“既然你有准备,那就好。” 年轻魔君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他的额头,难过说道:“我舍不得您离开。” “不,事实上我早就应该离开了。” 魔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直到今夜再次见证你的出色,我才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在于,雄心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受挫,身躯早已腐朽将灰,我却依然贪恋权势,不肯把皇位传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年轻魔君眼里含着热泪说道:“是的,我们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所以只能想办法请您离开这个世界。” …… …… 很难理解魔君父子之间的关系,悲伤不舍的话,那这数年的阴险与冷酷又是何物? 陈长生也无法理解,但他听懂了,魔君父子先前的这段很难听懂的对话。 天书陵那夜,他就在天海圣后的身边,看到过以及感知过那个来自异大陆的僧侣强大的神魂,而且他也来自那个大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遗族向大周朝廷开出的条件,也有可能变成异族的前驱。更重要的是,先前他在星河里感受到了那道光,他看到了那片神秘而遥远的未知世界,隐隐感知到了一些可怕的气息。 但正如年轻魔君所言,那必然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陈长生都还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自己所属的种族变得更加强大,让这片大陆变得更加强大,从而能够有完全的信心去迎接未知的挑战。 首先他们需要先确定这片大陆的归属,换句话说,要确定谁还能继续活下去。 “我必须承认,你不愧是遗族的希望,寅与商的传人,你比传闻里还要强大很多,今夜如果不是你吸引了父皇的全部注意力,我想要找到机会从星空里借来那道杀机,还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年轻魔君看着陈长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好意思杀了你。” 陈长生说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想杀死我。” 年轻魔君微笑说道:“不错,在原先的安排里,到现在你早就应该已经死了,或者死在海笛大人的手下,或者死在我妹妹的手下,就算你有无穷手段能够撑过这两关,也必然会被父皇杀死。” 陈长生说道:“我还活着。” 年轻魔君说道:“这很好,带一个活着的教宗回到雪老城,可以帮助我解决很多问题。” 人族与魔族在大陆上对峙了已经无数万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教宗这样级别的大人物被俘虏的情况,无论哪边都没有,如果年轻魔君真把陈长生带回雪老城,必然会成为魔族历史上最荣耀的一刻,必然也会稳定他的魔君之位。 陈长生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这有希望吗?” 年轻魔君想着先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高空的画面,挑了挑眉。 那一刻陈长生把人族剑法里最决然的两记剑招融进了燃剑里,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除非他的父皇还活着,或者军师以及魔帅亲自到场,没有谁能够阻止一心平静赴死的陈长生。 “确实没有希望,那么你就去死吧。”年轻魔君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对他说道:“反正你肯定也不会让我吃掉,那快去死吧,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徐有容,所以我一直都很想你去死。” 陈长生说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的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呢?你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却还能与我平静交谈,这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 魔君微笑说道:“你不用回答,因为很凑巧的是,我知道原因。” …… …… 第782章 又一片夜色 年轻魔君不再多说,低下身去,轻触魔君的额头,轻声地念着什么。 他说的不是普通的魔族语言,带着一种仿佛天然具有的悲凉意味,像是最后的祈祷或者说祝福。 快要死了,他的父亲。 魔君眼睛里的明亮已经逐渐黯淡,就像夜空北方的那颗星辰。 南客在另一边牵着他的手,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静静看着年轻魔君,轻轻地拍了拍手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他的眼睛闭上,他的呼吸也变得更加悠长,直至没有间隙,就此停止。 那道幽蓝的星光在他的腹部伤口里向着四周蔓延,把他的魔躯变成了凝结的冰。 寒风不再呼啸,星光避向远方,夜色越来越浓,一片安静,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凝住了。 魔君死了。 一代传说就此结束。 千年之前最波澜壮阔的那段历史,到了此刻,终于画上了一个略显潦草的句号。 对于人族来说,那段历史里随着汗青离开天书陵前的凉亭,随着凌烟阁的倒塌,已经宣告了结束。 对于魔族以及整个大陆来说,今夜才是真正的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年轻的魔君擦掉眼角的泪水,停止悲戚,站起身来。 随着他的起身,天空里的夜色仿佛涌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显得无比高大,更加强大。 无数万年的强者传承,在这一刻才正式的、完整地交给了他。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北方大陆的君王、魔族的主人,不再需要任何前缀,年轻的或者是新一代的。 他就是魔君。 他望向了陈长生。 “父皇这么伟大的人物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应该如此寂寞或者平淡。好在有你这位人族教宗陪葬,也勉强算是安慰。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当然,你的那些东西要留下来。” 陈长生说道:“你指的是什么?” 魔君沉默了会儿,说道:“周园?天书碑?今夜我虽然失去了一个父亲,但可以得到的补偿不会太少。”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确认他是真的知道自己信心的来源,那么,他的信心又是从何而来? “不要试图进周园。”魔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虽然不是父皇那样的强者可以切断你与空间之间的联系,但我向你保证,当你尝试穿越空间的时候,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失败。” 陈长生想了想,问道:“黑袍?” 魔君有些意外,说道:“你能这么快就想到了原因,头脑还算清醒。” 当初周园之变后,离宫和离山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分析,确认黑袍非常了解周园,而且能够通过某种方法影响到周园的规则。当初南客手里能令兽潮的魂枢废了,黑袍的那块铁盘也被遮天剑刺破,可谁能保证没有别的手段? 在魔君的手上受了很重的伤,小黑龙被扔到了万里之外,青叶不在,天书碑尚未悟明,周园不敢擅入,无论谁来看,这时候的陈长生想要活着离开,都是件极难的事情,但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我这时候想要离开,很简单。”陈长生看着魔君说道。 魔君神情微异,问道:“是吗?”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只要杀死你就可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平静。 魔君微微挑眉说道:“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为什么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陈长生说道:“你年龄比我大但大不了多少,你擅长隐忍但真实的天赋也不见得有我高,你是魔君,我是教宗,法宝手段我也不比你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不比你差,凭什么不能和你战一场?” 境界实力、修道天赋、奇遇造化、身份地位权势……年轻的魔君当然都是世间首屈一指的那位。 但这片大陆上有两个在所有方面都能与年轻魔君抗衡的人物。 陈长生和徐有容。 魔君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确实有道理,但你今夜好像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是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话呢?” 陈长生说道:“这说明你没有信心杀死我,而这给了我很多信心,杀死你的信心。” 说完这句话,他把手伸向夜色里。 数颗天书碑化成的石珠悄无声息从夜色里飞回,落在他的手腕上。 他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但左臂还是完好的,先前在夜空里,他就是准备用左手出剑。 这时候,他的左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剑,很稳定。 数千道剑从湖底飞起,从乱林里飞出,来到他的身体四周,静静地悬停着,也很稳定。 魔君感受着夜空里的森然剑意,微微眯眼,说道:“你说,如果是苏离来用这些剑,那会如何?” 这句话和当前没有任何关系,显得格外突然。 就像魔君的出手一样。 魔君的武器,不是那把名为星空杀的石杵,而是一把羊角梳。 更准确地来说,那是一个很像羊角梳的强大法器。 它叫天魔角。 天魔角带着无数道浓郁的黑气,向着陈长生落了下来。 黑色弥漫在雪谷之中,遮蔽星空,仿佛是一片真正的夜色,又如无底的深渊,令人睹之生畏。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想起了当年离开周园后在雪原上看到的那片夜色,神情略显凝重。 年轻的魔君隐忍多年,将天赋与才华尽数藏匿在浪荡不羁的外表里,今夜终于展露锋芒。 在获得了完整的传承之后,他的境界强大的难以想象! 在年轻一代的人族里,很难找到同样强大的人物。 无论是他还是徐有容,都要明显地差出一截,就算是秋山君来了,也应该胜不过对方。 除非是逍遥榜前列的肖张、梁王孙等人,或者与才有一战之力。 他现在身受重伤,驭剑之威不及巅峰状态下的十分之一,只能凭法宝与外物作战,更加不是对手。 但他先前没有撒谎,他确实想要试着把魔君杀死。 因为他还有别的手段,别的帮手。 第783章 越鸟之鸣 夜色来临,向着陈长生的头顶而去。 无数道剑光亮了起来,在夜色之间来回,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切割成碎片。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夜色被斩还是剑光被湮,事实上也没有结果。 因为极其突然的,在这片充斥着寒雪与冰霜的残园里,发生了一场威力惊人的爆炸,轰! 仿佛极北星域里的那颗星辰真的变成了流星。 仿佛那颗流星真的坠落到了地面。 就坠落在这里。 大地震动不安,泥土与冰雪被掀起,向着天空飞溅,幽绿的光芒如闪电般时隐时现。 两道笔直而清晰的剑痕,出现在夜色之中,一横一竖,仿佛十字,正在缓缓消失。 这场爆炸以及这两道剑痕,都来自南客。 她站在数棵寒柳之下,双手提着那两把长到夸张的南十字剑,盯着不远处的魔君。 一道血水从她的唇角淌落,娇小的身躯上到处都是魔气蚀烧的恐怖痕迹,明显受了很重的伤。 魔君的脸色苍白,胸口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变得更深了些,里面闪着些幽幽的绿光。 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而且中了孔雀翎的剧毒。 没有谁想到,南客会忽然出手,更想不到的是,她会向魔君出手。 陈长生也没想到,她并不是他所想的在和手。 魔君盯着南客的眼睛,微哑的声音里有掩之不住的震惊与愤怒:“你疯了?” 在这两年时间里,南客一直随父亲在逃亡,从这方面来看,她与年轻的魔君当然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魔族是世间最讲究强者为尊的地方,今夜前一代的魔君已死,并且在死之前承认了现任魔君的地位,大局已定,她作为魔族尤其是皇族的一员,没有任何道理继续与魔君作对——不要忘记,魔君是她的亲兄长,黑袍是她的老师。 魔君压抑住情绪,看着她说道:“在所有的姐妹当中我最疼爱你,你应该很清楚,雪老城之乱后,所有的姐妹都还活着,我连她们都没有杀,更加不会伤害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和我作对呢?” 南客的神情依旧木讷,仿佛先前出手的并不是她自己,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极了雪老城的雪,冰冷而且坚定。 “姐姐们还活着,但男人都被你杀光了。在你看来,这是仁慈与友爱,但在我看来,这是怜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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