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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的石壁通道。 无数著名的、或者籍籍无名的、或者极其偏门的剑招,在他的手里出现。 时间慢慢地流逝。 陈长生执剑前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了石壁通道的后段。 哪怕有无数剑光遮掩,剑意森然刺目,他也能够看清楚通道外面那片翠谷。 然而,似乎只能走到这里了。 他把自己这辈子会的所有剑法都用了出来,依然没能破掉石壁上的所有剑招。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明白一件事情。 说到剑道修为,当今世间可以说找不出来几个人比他高,更没有谁比他会的剑法更多。 但今天他面对的是苏离,苏离会的剑法比他还要多,剑意更是凝练强大不知多少倍。 苏离是他在剑道上的老师,他又如何能够在剑道一途上胜过对方? 陈长生停下了脚步,放下了手里的剑。 那些剑意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也停止了攻击,静静地悬在石壁间的空中,等着他的决定。 退出或者继续前进。 第928章 最后一课 那些剑意很安静,依旧不失森然,哪怕用神识感知,都可能被伤到识海。 被先前这场剑斗所震,石壁上方有块石头松动,骨碌碌滚落下来,却没能落到地面,还在半空中,便被那些无形的剑意切割成了无数片,最后化作最细的粉末,被山风吹向出口外的翠谷,再也没有踪影。 陈长生看着这画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低头认真地想了很长时间。 他在回忆当年在荒原上苏离传剑的那些画面,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苏离带着南方圣女去圣光大陆之前,给这个世界留下过几封信。 一封信斩断了长生宗最后的气魄,一封信断了朱洛一臂。 这些信自然是极其珍贵可怕的事物。 陈长生得了两封。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苏离真的很看重他,甚至是把他当作衣钵弟子在看待。 这两封信救了陈长生两命,同时对他的剑道修为也有极大的提升。 现在通道里到处都是剑意,凝而未发,却是世间最锋利的存在,可以斩碎一切事物。 这让他想起当初在国教学院厨房里拆开苏离那封信后的画面。 当时他站在这些剑意里,一动都不敢动。 现在,他还是只能一动不动。 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陈长生忽然想起来,苏离临走前也曾经留过一封信给秋山君。 但秋山君没有要。 或者,这便是他与秋山君之间的差距? 当年在荒原上苏离传剑于他时,曾经说过他很不错,只比秋山差一点。 在浔阳城里分别时,王破也对他说过,他很不错,只比秋山差一点。 从西宁到京都,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 最开始的时候在别人的议论里,他与秋山君的差距有若天壤之别,后来这种差距逐渐缩小,但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教宗,秋山君还只是离山剑宗的普通弟子,并且消声匿迹五年,但依然没有人说过他已经超过了对方。 陈长生看着那些其实看不见的剑意,就像看着苏离本人,说道:“我还想试试。” 他想试试还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直至走出这条石壁通道。 他想试着证明给苏离看,当初选择传剑于自己是正确的。 他想试着证明给天地看,自己或者不比秋山君强,但也不会比他差,至少在某些方面。 心意即定,气息自静。 他这时候的心境一片澄清,仿佛被水洗过无数年的剑。 无数剑自鞘中无声而出,仿佛跃出池面的鱼,将要成龙。 无数道剑光照亮了晦暗的崖壁,夺去了天地间所有的颜色,向着那些无比强大的剑意斩将过去。 清脆的剑鸣密集而作,渐要连成一道线,仿佛海天之际的那道线,然后骤然静寂无声。 …… …… 崖坪上的人们一直紧张地注视着通道里的动静。 有青藤隔阻视线,有剑意乱了天光,无法看清楚里面的具体画面,但可以隐约看到那些剑光。 忽然间,剑光大盛,反而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剑鸣大作,反而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山风呼啸而起,卷起无数石屑烟尘,在石壁通道之间不停冲突,挣扎,仿佛一条活过来的龙般。 看着这幕画面,感受着山崖里传来的震动,那些普通的离山剑宗弟子脸色微白,震惊想着,教宗大人不愧是苏离师叔祖的衣钵弟子,剑道修为果然如传闻里这般强大,难道他真能走得过去? 白菜有些担心,问道:“他是准备把这条石道给毁了吗?” 陈长生开始以剑破壁后,秋山君一直保持着沉默,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显得非常平静。 直到这时候,他的脸上终于第一次现出凝重的神色,说道:“如果他能把这条石道毁了,自然算是成功。” …… …… 这条石道乃是离山主峰的真崖,当年被苏离以难以想象的剑威斩开一处洞天,其后数百年间,石壁上的剑痕不停添加,剑意侵润入山崖之中,无比坚硬,即便是国教重宝也很难毁掉,陈长生自然也没有这种能力。 但他走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走过了这条石壁通道,来到了出口外的草甸上。 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破口,发带也早已不知何时断裂,黑发散在身后,显得有些狼狈。 鲜血从衣服上流出,被清风一拂便渐渐淡化,好在天书陵之变后,他已经掌握了某些法门,没有生出什么异变。 他天生无垢,神识宁静强大至极,冥想效率极高,星辉数量极其丰沛,坐照时曾经浴过玄霜巨龙真血,凝结星域时更是同时点亮了三百六十五处气窍,可以说拥有世间最完美的修道之躯。 今天却受了这么多伤。 除了满身剑痕,他的脸上也有数道极细微的血口,左边的眉毛更是被切掉了小半截,如果稍微偏一些,只怕便会伤到眼睛,可以想见当时的场景何等样危险,而苏离留在石壁上的那些剑意又是多么的可怕。 站在石道外,看着满眼翠谷以及无云碧空,陈长生觉得畅快至极。 今天面对着苏离留下的剑意,他把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出来,没有任何保留,不需要任何隐藏。 这不是他修道以来最凶险的一场战斗,却是最痛快的一场战斗。 无数剑法尽情施展,斩开石道与天地,也壮阔了他的心胸。 他甚至很想对着翠谷碧天大声喊上几声。 只不过这有些不符他的性情。 最终他没有喊,而是转身望向了那条石道。 这时候已经走过了石道,他自然知道,石壁上的那些剑意招式,并不全部是当年苏离破开洞天的时候所留,其中有很多都是苏离后来留在上面的,还有一些应该是离山剑宗的人们留在上面的。 他看着那条石道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仿佛看到了一些画面。 数百年来,苏离偶尔回山,便会来到这里,看似随意地在石壁上斩了一剑。 那些剑道修为高深的剑堂长老,抱剑于石道里冥思苦想,只为多进一步,偶有所得,也在石道上斩落一剑。 数百年来,苏离的剑道精华尽在其间,离山剑宗的气魄意志也尽在其间。 这条石道就是离山剑宗弟子用来磨砺剑心的地方。 苏离把自己的女儿留在这片翠谷里,必然会想到陈长生和折袖一定会尝试走这条石道。 换句话说,这本就是他留给陈长生的最后一课。 第929章 欲入吾门,必受其剑 那折袖呢?陈长生心想难道苏离逼折袖走这条布满剑意的石道,只是想教训他一番。 又或者这就是老丈人对女婿的考验? “我父亲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就是不想让折袖见我,事实上,他肯定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可以闯过来。” 听到声音,陈长生转身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的七间。 那年在天书陵以及随后在周园他认识的七间都是个瘦瘦小小、看着有些怯弱的小男生,所以哪怕早就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看着她一身青色衣裙女儿家的打扮,他还是愣了很长时间才醒过神来。 “好久不见。”陈长生对她说道。 七间把乱发拨到耳后,说道:“几年了?山中不知岁月,我也懒得记日子。” 现在的她是个神情明朗的少女,甚至比小时候还要显得更健康些,并没有陈长生事先想着的那种郁郁之感。 陈长生望向四周,发现翠谷里植被茂密,远处有流瀑,隐见水潭,鸟鸣之声不绝,风景极美。 但即便是仙境,终年被幽禁在此也是极苦。 想着此事,听着她的话,他对苏离以及整座离山的不满更强了些。 看着他的神情,七间轻声说道:“教宗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陈长生微怔问道:“难道你不是被幽禁在此?” 七间说道:“这几年我确实一直在这里静修剑法。” 陈长生说道:“那你何必还要替师门解释?这地方想要进出可不容易。” 想着先前石壁山门里的那些凶险剑意,他余悸未消。 如果每天都要承受一次这等考验,哪怕这翠谷风景再好,他也是不愿来的。 七间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微笑说道:“除了像你这样,自然有别的法子。” 陈长生微怔,心想难道还有别的通道出入,问道:“那你这时候可以出去吗?他……在那边。” 七间敛了笑容,平静而坚定地说道:“他如果真地想见我,自然能过来见我。” 陈长生隐约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无法确定。 …… …… 如龙般的烟尘渐渐敛去,天光重新洒落崖坪,石道里恢复了真正的安静。 众人神情微凛,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折袖看着那边,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秋山君说道:“他过去了。” 听着这话,关飞白看了眼天光,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色,说道:“居然只用了三刻钟的时间?” 唐三十六不知道那条石道究竟有多难行,但看关飞白的反应便知道陈长生用的时间应该极少,得意说道:“你也不想想他的剑法可是你们师叔祖亲自教的,过这条石道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白菜冷笑一声说道:“大师兄五年前过这条石道的时候,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听着这话,折袖看了秋山君一眼,唐三十六也有些吃惊。 秋山君的声名早已传遍世间,但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折袖与唐三十六也没有。 他们其实一直很想知道,都说秋山君很强,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汶水城里的那声喊,圣女峰上的几幅画,证明了秋山君确非常人,可是那终究不是修行与战斗。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此人真的很强。 五年前的秋山君比现在的陈长生还要小些,境界只怕也稍有不如,居然能够只用两刻钟便走过这条石道? 苟寒食说道:“师兄自幼在山中学剑,并非第一次闯剑道,自然要占些便宜。” 离山剑宗弟子知道二师兄的行事风范,见他替陈长生说话也不为异。 倒是唐三十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折袖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对话,直接向着那条石道走了过去。 那些从石壁里溢出青藤的剑意,飘落在他的身上,瞬间撕裂了他的衣衫。 但他毫不在意,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离山剑宗弟子与唐三十六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事先便已经有很多人想到陈长生应该可以闯过这条石道,因为他修的本来就是离山剑道。 那么这个自幼便凶名极盛的狼族强者呢? 他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角。 …… …… 对陈长生来说,走过这条石道是一场战斗。 对折袖来说,走过这条石道是一次狩猎。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身上确实留存着很多原始的意味。 作为妖族与人族的混血,他的身躯坚逾钢铁,天赋悟性极强,智商极高,神识其极强大,真元无比充沛。 随着心血来潮这种怪病越来越重,他的经脉越来越粗,神识更加狂暴,真元数量更是陡增。 就像北方原野里的某些妖兽,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它们会变得无比强大。 折袖现在就很强大,而且当陈长生走过石道的时候,他就像真正的野兽一样在不停地观察,没有漏过任何细节。 他确认已经找到了猎物的弱点,那么便要节约所有的力量与不必要的消耗,直接扑过去,咬断对方的咽喉。 拉开青藤,他走进了石道里。他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剑意,没有摆出任何战斗的姿态,说道:“我不是来向你学剑的,也不想证明我比你强,我只是想来见她,谁都不能阻止我。” 这句话他是对着石壁上的那些剑痕说的,自然是想说给这些剑痕的主人听。 …… …… 无数剑鸣声冲天而起,显得极为愤怒,然而没有过多长时间,这些剑鸣便消失了。 石道里一片安静,无论是崖坪上的唐三十六等人,还是山崖那边的陈长生,都非常紧张。 等了很长时间,再没有剑鸣响起,陈长生明白过来,说道:“这就是那个方法?” 七间平静说道:“剑识通灵,无法欺骗,只要心诚,便能传达信息,既然非敌,为何要拦。” 陈长生说道:“那先前的剑鸣又作何解?比我遇着的似乎更要狂暴。” 七间嘴唇微抿,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很紧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 折袖从石道里走了出来。 第930章 草原枯荣人如昨 折袖的模样比陈长生先前还要更加狼狈,坚逾金石的身躯上到处都是伤口,更是满身灰土。 陈长生从袖子里取出手帕递了过去,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折袖面无表情说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往前走。” 陈长生说道:“这样也行?” 折袖说道:“或者他直接杀了我。” 陈长生说道:“……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情。” 折袖说道:“可以改。” 自幼便被视为妖邪,被逐出部落,在生死之间挣扎,艰难求存。 折袖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更不知道变通这个词怎么写,性情冷硬到了极点。 但为了某些事情,他愿意改变自己,哪怕要违逆自己的本心和最强大的习惯。 比如这个时候,他拿着陈长生递过来的手帕很认真地擦拭脸上的污迹。 片刻后,他看着陈长生很认真地问道:“擦干净了没有?” 陈长生看了会儿,说道:“还可以。” 折袖看了眼身上被剑意斩破的衣裳,对他说道:“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很多衣服,借我一套。” “没事的时候,我做了几套衣服,你一会儿看看合不合身。” 七间的声音从陈长生身后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微颤。 陈长生让开了位置。 看着那个一身青裙的少女,折袖怔住了。 七间看着他,有些紧张。 一片安静。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有些陌生。 有些不习惯。 他还是那样。 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 …… …… 七间提起裙摆行礼。 作为苏离的女儿,掌门的关门弟子,她是离山身份最特殊的小师妹。 她很少向人行礼,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折袖揖手回礼,动作更是僵硬,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给人行过礼。 气氛也有些僵硬。 二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我的时间不多了。”折袖忽然说道。 七间知道他的病情正在恶化,听着这句话以为他像以前那样,不禁有些生气。 折袖却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更珍惜时间一些。” 七间微怔,问道:“你想做什么?” 折袖看着她认真说道:“我想抱抱你。” 七间的小脸变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折袖有些笨拙地张开双臂。 七间有些想哭,说道:“我要你背我。” 折袖转过身来,在她的身前蹲下。 七间靠了上去,抱紧他的脖颈,然后就哭了起来。 “不要哭了。”折袖有些不安。 七间有些委屈,说道:“我就要哭。” 折袖想了想,问道:“你住在哪里?” 七间有些紧张,问道:“你要做什么?” 折袖说道:“你不是说给我做了几套新衣服?” 七间靠在他的背上,轻轻哼了声,说道:“谁说我是给你做的衣服?” 折袖笑了笑,没有说话。 七间低声说道:“南野,轸星位,四里。” 折袖怔了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背着她往那边跑去。 那片是一大片草原,在阳光下仿佛麦田,泛着金浪。 看着就像周园里的那片草原一样。 …… …… 陈长生退开后便尽可能地保持着安静,以免打扰到他们。 紧接着他发现这是多虑,因为折袖和七间的眼里明显只有对方,再无旁人。 不然以警觉著称的折袖,怎么会没有听到如此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人声? 秋山君等人与唐三十六走过那条石道,来到了陈长生的身旁。 就像七间说的那样,那条石道有很多通过的方法,而且离山剑宗弟子自然有办法让那些剑意平息。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折袖笨拙地张开双臂,想要把七间抱进怀里。 唐三十六大笑说道:“这家伙是想冒充轩辕破吗?” 秋山君挑了挑眉。 苟寒食摇了摇头。 关飞白面若寒霜。 梁半湖皱眉不语。 白菜差点骂脏话。 捧在手掌心带大的小师妹,忽然要被别的男人拥进怀里,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心情都会变得有些糟糕。 哪怕是温润君子如苟寒食,又或是胸怀高远如秋山君。 折袖背着七间往翠谷下方奔去。 关飞白等人面色稍和。 陈长生走过来,对秋山君说道:“谢谢你。” 秋山君指着翠谷下方说道:“若是此事,免了。” 对小师妹的同情怜惜自然是有的,尤其是他,但要说他真心愿意让这对有情人成眷属,亦是违心之言。 所以他说免了。 但陈长生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听闻苏离前辈临走前曾经想给你留一封信,但你没有收。” 陈长生说道:“先前过石道之时,才明白其中意思。” 秋山君说道:“我此举并无深意,只是不喜欢师叔祖当日行事,有些恼火,所以不收。”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后说道:“前辈行事确实有些不负责任,我也不喜欢。” “都说我和苏离前辈很像,想来我若见了他必然喜欢。” 唐三十六带着遗憾说道:“可惜缘悭一面,不然前辈定会传我些好东西。” 关飞白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 唐三十六挑眉说道:“我每天清晨醒来都会照镜子,很是丰神俊朗,难道你师叔祖生的很丑?” 说俏皮话这种事情,离山剑宗诸峰弟子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苟寒食示意关飞白不要多言,对陈长生说道:“教宗大人以剑破道,依规矩,自此便可算作我离山一脉。” 如果是世间普通的修道者,能够算作当今最强势的离山剑宗弟子,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陈长生不是普通人,身份更是尊贵至极,便是离山剑宗掌门都无法比拟。 苟寒食此言并无他意,只是做个告知,在他想来,陈长生自然不会接受。 确实如此,陈长生对离山剑宗没有抵触,这些年来双方之间的牵扯极深,他与苟寒食等年轻辈弟子也颇为投契,只是他作为教宗无论如何不可能拜入离山门中,不然让离宫里的那些教士如何自处? 陈长生说道:“本就是同道中人,自然同门。” 苟寒食赞道:“此言有真义。” 便在这时,翠谷外面的草原上传来了七间开心的笑声。 看着草原上那条清晰至极的烟尘线条和前方那两道身影,众人各有感慨。 陈长生和秋山君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众人都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家伙是苏离,安静却不是因为这句话里的不恭敬。 苟寒食看着陈长生和秋山君神情微异说道:“你们很默契啊。” 其余的人也都在看着他们。 陈长生与秋山君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第931章 分别只在一信间 当天夜里,离山剑宗就在翠谷里安排了一场晚宴,用篝火烤肉。 这样的招待对教宗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未免有些不敬尊敬。 陈长生没有意见,他知道这是因为七间有些害羞,不愿意离开翠谷去面对太多同门。 而且篝火烤肉自有野趣,他很是喜欢,只是想着当初在阪崖马场烤肉喝酒的画面,发现秋山君没有出席,心情有些复杂。 唐三十六端着一碗酒与叶小涟在说些什么,把小姑娘逗的花枝乱颤。 苟寒食与户三十二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应该是在筹谋布置一些日后重要的事项。 关飞白,白菜等人则是坐在陈长生的身边,盯着对面,一动不动。 在篝火堆的对面,折袖与七间坐在一起。 七间靠在他的肩上,在火光的映耀下,小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幸福。 折袖身上的新衣服也很引人注目,可以看出做衣服的人手艺很一般,但针脚很密,说明费了很多心思,下了很多功夫。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很是欣慰,关飞白等人的心情自然糟糕到了极点,很快便离开了翠谷,叶小涟也随之而去。 夜深人静,篝火在夜风里呼呼作响,七间靠在折袖的肩旁,轻轻地哼着什么小曲。 陈长生看了看四周,心神微动,便把南客从周园里带了出来。 看着忽然出现在篝火旁的南客,七间神情有些紧张,下意识里握住了腰畔的剑柄。 “你应该喊她小姨,不用这么紧张。”陈长生说道。 七间怔了怔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看着南客的脸,情绪有些复杂。 唐三十六的视线在南客与七间之间来回,最后落在陈长生的身上,说道:“感觉这辈份这些乱啊。” 陈长生不理他,对七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今后一段时间,南客也会在离山里生活,他希望七间能够帮忙照顾。 七间确认这是掌门师父默允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应了下来。 把南客留在离山剑宗,这是陈长生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首先是为了南客的安全着想——圣女峰上无穷碧的质问犹在耳边,而离了他的身边,也只有离山剑宗有能力、并且愿意收留这名魔族公主,再就是离山剑宗的正剑清心对南客恢复神智也应该有所帮助。 一个是治,两个也是医,反正折袖要留在离山治病,那就干脆让南客也一起好了。 陈长生与七间说话的时候,南客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开。 就像过去的那些天一样,她抓着他的衣角,只是这一次抓的更加用力。 看着她的眼睛,陈长生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没有办法,只好低声哄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让南客松开了手。 七间一直看着这些画面,忽然认真说道:“我可不想喊你姨父。” 听着这话,陈长生怔住了,唐三十六的笑声传到了翠谷外的草原深处,惊起无数夜鸟。 “我爸肯定也不想喊你妹夫。” 七间看了眼静静坐在陈长生身边的南客,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陈长生的性情向来温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有些不悦,说道:“我到底怎样了?我什么都没做过。” 七间说道:“你明白我说什么。” 折袖说道:“她的意思是,你不要对别的女孩子太好。” 唐三十六说道:“你们以为陈长生自己心里不清楚?他清楚的狠,所以才会老羞成怒。” …… …… 办完离山的事情,第二天清晨陈长生等人便告辞沿原路返回。 白帝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无人知晓,他的心里一直有道阴影,很是担心。 他和徐有容约好在圣女峰下的小镇见面,相信那时候,应该会有最新的消息抵达。 到时候他们会再决定接下来如何做。 晨光刚刚落在青山上,桐江上的风还有些微寒。 陈长生看着江对岸的小镇,知道徐有容应该已经到了那处,心情略好。 便在这时,天空里响起一声雁鸣,有红雁化作一道红线自北天破云而至,落在他的身前。 户三十二解下红雁脚下绑着的信筒,按照约定的法门去除符记,取出信纸递到陈长生的身前。 看着信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陈长生神情未变,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紧张,而且有些生气。 桐江畔的草地上覆着浅浅的霜,就像他此时眼底的情绪。 陈长生拿过一张信纸草草写了数句话,让叶小涟转交给江对面的徐有容,说道:“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有任何犹豫,登上南方道殿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车驾,顺着桐江西岸的官道,向北方疾驰而去。 叶小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踏波过江,见着徐有容,把信递了过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徐有容这时候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对陈长生忽然离去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信纸上的那些字,难免还是有些不悦。 “去便去罢,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只是骑我的鹤的去看别的小姑娘,这就有些过分了。” …… …… 顺桐江北上,出落梅山脉东麓,陈长生一行到了大周朝最南方的汝南郡。 辇驾进入汝南王府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越过树梢,可以想见这一路来的多急。 唐三十六和户三十二都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同时也好奇到了极点。陈长生离开阪崖马场之后,一直有人给他送信,离宫的所有安排都与那些信件有关,写信的人究竟是谁?为何陈长生会言听计从,而今天这封信里又写的是什么内容,竟让陈长生如此着急,甚至让他们想起了当时在奉阳县城陈长生知道圣女峰生变后的情形。 对陈长生来说,世间有谁的地位竟与徐有容差不多? 来到汝南王府深处,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并没有找到答案,而且等着他们的并不是汝南王,而是……娄阳王。 这位陈氏里最窝囊的王爷看着极为疲惫,满身尘土,应该也是刚刚从北方赶到这里。 看着陈长生走了进来,娄阳王赶紧参拜,跪到地上,屁股撅的极高,显得极为恭顺。 第932章 商信舟来信 看着这幕画面,唐三十六心情微异——就算陈长生是教宗陛下,就算这位王爷再胆小懦弱,何至于行此大礼? 陈长生看着娄阳王微显笨拙的动作与笨重的身躯,微微失神,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没有立刻让对方起身。 唐三十六再次觉得不对,很明显陈长生对这位王爷的态度或者说心态有些问题。 在陈家诸王里,这位娄阳王可以说最低调老实,哪怕朝廷与国教争执的再如何厉害,对离宫的态度向来恭谨,先前的画面也证明了这点,按道理来说,以陈长生的性情与行事就算不对这位王爷如何亲热,也不应该如此冷淡才是。 没有听到陈长生的声音,娄阳王的神情显得极度不安,汗水涔涔而下,用可怜的眼光看了唐三十六一眼。 唐三十六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陈长生的后背,陈长生终于醒过神来,赶紧请娄阳王起身。 娄阳王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赶紧从怀里取出一封很薄的书信,就像捧着传家宝般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陈长生的身前。 户三十二看着那封信的封皮,确认不是平时以及今晨的那些书信,那么这封信又是谁写的? 窗花纷繁,仿佛真实之物,天光从屋外进来变淡很多,有些幽暗。 陈长生看着信封上的符印,停顿了片刻,然后很熟练的拆开。 信纸上的笔迹已经多年未见,但依然熟悉,就像写信的那个人一样。 笔触顺滑而流畅,仿佛镇外的溪流,看似秀媚,实则风骨暗蕴,如雾中的孤峰。 陈长生看到第一行字,面色微沉。 晨间收到的那封信上说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他皱眉,再也没有松开过。 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看着他,用视线相询。 “这是老师写给我的信。” 陈长生说道。 听着这个答案,二人震惊无语,娄阳王不停擦着冷汗,屋里一片安静,整座汝南王府都没有任何声音。 朝廷与离宫之间,商行舟与陈长生师徒之间,已然对峙数年,局面极其紧张。 忽然,商行舟来了一封亲笔信,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昨夜饮了两壶酒想看一眼北方魔族的月亮所以决定与学生化干戈为玉帛。 这只能说明大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情甚至比国教与朝廷之间的战争更加重要。 重要到连商行舟这样强大清冷的人物,都不得不暂时放下与陈长生之间的问题,甚至求助于他。 商行舟的信写的很简洁,陈长生很快便看完了,对娄阳王道了声辛苦。 娄阳王很高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愣愣地站在原地。 唐三十六给他使了个眼色。 娄阳王反应过来,赶紧躬身告退。 待他离开后,唐三十六第一时间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长生说道:“白帝城要举办天选大典。” 唐三十六觉得天选大典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忘了是在哪里看过,不知道是何意思。 户三十二则是神情骤变,厉声说道:“岂有此理!妖族到底在想什么?” 唐三十六听完户三十二的解释才明白天选大典的意思,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落落殿下指亲的对象,就会是下一代白帝?” “不错。” 唐三十六望向陈长生问道:“你不是把她的经脉调理好了吗?为什么她还不能继承白帝之位?”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说道:“自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代的白帝。” 唐三十六明白他说的是谁,不解问道:“牧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样做对她来说有何好处?” 户三十二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牧夫人准备让落落殿下嫁给谁?” 陈长生想着清晨那封信里的内容,说道:“白帝城里传闻很多,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大西洲的二皇子。” “大西洲的皇族果然贼心不死。”户三十二沉声说道:“青衣客前日才死,他们居然又来了这样的手段。” “牧夫人嫁与白帝已经数百年,据闻二人向来恩爱,谁知她竟还是一心向着娘家,便是连自己女儿的好处都要夺了去,过往我只以为只有那些不开化的偏村陋寨才会有这样的愚妇,真是没想到……” 唐三十六很是厌憎。 户三十二不解说道:“她这样做,难道白帝会同意?” 陈长生说道:“白帝陛下闭关不出,没有人知道他的态度。” 唐三十六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前些日子大西洲的阴谋背后,明显有朝廷与商行舟的影子。 换句话说,这本来就是商行舟与牧夫人联手,想要除掉陈长生的一次尝试。 如果牧夫人是想借此次联姻,让大西洲皇族成功登陆,商行舟应该会乐见其成,为何会如此激烈的反对? 商行舟写信给陈长生,自然是希望他破坏掉这次的归元大典。 想阻止白帝城与大西洲联姻,陈长生当然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的地位足够尊贵,而且与妖族的关系非常特殊。 在这件事情上,他比商行舟更能发挥作用。 问题在于,商行舟是事实上的天下第一人,陈长生是他最想杀死的学生,二者之间的关系异常复杂,他给陈长生写这封信必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非常不容易,而越不容易,越能说明他对此事的态度有多激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如此激烈,甚至不惜向自己的学生求助,哪怕事后可能还要因此事向自己的学生做出一些让步? “黑袍现在不在雪老城。” 陈长生说道:“而且二十余日之前,魔宫里曾经举行过一次星空祭,动静非常大,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户三十二便懂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唐三十六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 如果商行舟的判断没有错,人族将会面临千年前洛阳之围后最危险的局面。 都在说落落可能嫁给大西洲的二皇子,如果不是呢? 如果与白帝城联姻的对象另有其人? 如果那人来自北方? 第933章 一庙治天下,西宁?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的眼睛,非常认真问道:“你相信你的老师?” 陈长生说道:“师父他智谋绝世,眼光敏锐,即便是黑袍也没办法遮蔽所有天机,我相信他的判断不会错。” 唐三十六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对师父来说,杀死我、收服国教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消灭魔族、由人族统一大陆才是他毕生的愿望,终生追求的理想,在这方面我对他绝对信任。” 对大陆历史来说,最重要的一次变化便是人族与妖族的结盟。 正是基于此,太宗皇帝当年才能带领两族联军北伐成功,把魔族赶回了风雪连雪的荒原上。 随后数百年,人族得到了足够多休养生息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魔族再难南下。 如果妖族忽然撕毁与人族之间的协议,倒戈而向,那会发生什么事? 商行舟与陈长生这对师徒间没有理念之争,是道法之争。 陈长生是商行舟的道里唯一的缺点,所以商行舟一定要想办法抹掉他的存在。 然而与这件大事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就像商行舟在信里说的那样。 白帝城不容有失。 唐三十六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严肃的神情,说道:“那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好在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还没有成真。 人族还有时间做出反应。 如果不是商行舟极其敏锐地感知到那些问题,并且以极强势的魄力做出判断,局面会变得非常糟糕。 想到这一点,即便立场阵营不同,唐三十六对这位道尊还是难以抑止地生出敬佩之意。 陈长生走到窗边,举起手里的无垢剑,沉默地以慧剑推演良久,依然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 “妖族……真有可能与魔族结盟吗?” 往史书上望去,妖族与魔族之间到处都是斑斑血渍以及妖族的悲惨遭遇。 按道理来说,妖族绝不可能忘记那些仇恨,更不要说与魔族结盟。 户三十二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全然不可能,不要忘记,千年之前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也很糟糕,如果魔族愿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平息妖族的恨意,那么妖族真有可能倒向他们那边。” 唐三十六说道:“问题是动机。如果说牧夫人因为大西洲而愿意冒险,妖族的君臣大将又怎么会同意?” 户三十二的视线落在陈长生手里的那封信上,说道:“或者这就是原因。” 唐三十六也望了过去,却不明白何意。 “魔族衰落千年,就算新君即位,短时间内想必也无法再次回复到当年的恐怖实力,而我们人族这千年来却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像青衣客在峰顶感慨过的那样,我们这边的天才强者太多了。” 户三十二看着陈长生认真说道:“您先前也说过,道尊他老人家一心想着要继承太宗皇帝遗志,消灭魔族一统天下,那到时候妖族又该如何自处?称臣纳贡还是像古时候那样变成魔族的奴隶?” 唐三十六说道:“当代白帝乃是一代霸主,难道连这点信心也没有?” 户三十二沉默了会儿,说道:“这数年里,整个大陆都在流传一句话。” 陈长生微怔,问道:“什么话?” 户三十二说道:“西宁一庙治天下。” 陈长生沉默了,唐三十六也沉默了。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这说的是十余年来的这个故事,以及现在这段历史。 那么再往远处望去,会看到什么?? 如果商行舟与陈长生和解,再加上皇帝陛下,三人同心合力,这片大陆还有谁是人族的对手? 即便是白帝,看着这来自西宁镇庙的师徒三人,也必然会感到强烈的忌惮与不安。 如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还好,但在很多人看来,商行舟与陈长生之间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白帝这样的大人物甚至可能觉得,商行舟与陈长生之间的对峙是这对师徒自行营造出来的一个骗局。 陈长生没有回应户三十六的目光,视线落在信纸上。 商行舟在信的末尾写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想要观,便必然要到场。 他说道:“我们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户三十二说道:“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白帝城何时召开天选典,既然是离宫出面,国教使团的组建要快些。” 陈长生说道:“天选典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定,但白帝城方面的想法很清楚。就算不能一直瞒着这件事情,他们也不会想我们突然插手,不会给我们时间做安排,所以我会先行一步,使团随后赶过来。” 户三十二说道:“明白。” 唐三十六说道:“我先回汶水一趟。” 妖族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唐家负责处理,汶水城与白帝城的关系向来不错。 此次事涉人族将来,唐老太爷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应该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安排。 陈长生点头说道:“那我先行一步。” 便在这时,王府上空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鹤鸣。 冬风呼啸,庭院间的青树乱摇,一只白鹤落了下来。 娄阳王远远地跪在门廊处,恭送陈长生离开。 唐三十六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道尊会让王爷来送这封信?” 陈长生说道:“王爷昨夜在崤山过冬,离这里最近。” 唐三十六心想这明显不合逻辑。 朝廷想要传书,无论红鹰还是红雁,又或者是阵法传书,都能直抵汝南王府,何至于需要辛苦娄阳王走这一遭。 陈长生知道无法说服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师父知道我比较信任他。” 唐三十六更是不懂,心想你为何信任这位以窝囊出名的王爷。 陈长生不再解释,乘鹤而起。 一人一鹤飘摇之间,便到了云上。 桐江变成条无法看清楚的细带,落梅山脉在左后方就像是盆景。 极西处隐有云雾缭绕,青山遥遥,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 …… 青山处处,云海于其间,看着就像湖对面的雾,又像深冬清晨京都街巷里生出的炊烟。 落落坐在山边,看着崖下的云雾,娇小的身影显得有些柔弱。 如果看到她的正面,想必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如画的眉眼间虽然有很多追忆,但依然平静。 李女史看着她,眼里生出怜惜的神情,因为在她看来,殿下这几年一直很孤单,而且越来越孤单。 第934章 有人破云,伴天光而落 落落问道:“母后今天又出宫了?” 李女史低声回答道:“好像有些事情去了对岸。” 落落接着说道:“小姨前些天便回来了吧?” 李女史说道:“应该是的。” 落落问道:“南溪斋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李女史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了声是。 落落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她们这是想要害先生啊。”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感知到她声音里的情绪,李女史不敢回应。 “没想到北新桥的传说是真的,先生原来一直与那条黑龙相识。” 落落看着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对岸青山,说道:“只是现在她被母亲关在哪里呢?” 李女史低声说道:“没办法查出来。” 落落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女史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虽然在白帝城里,殿下是最尊贵的人物,但皇后娘娘做的事情,又岂是她能影响到的? 落落忽然精神一振,清丽的小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道:“不过无所谓,先生说过,活着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看我们有用没用,而是看我们能不能活的顺心顺意,能不能活的开心。” …… …… 同样的一片云海里,另一座山崖边,也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却不会让人觉得娇弱——或者是因为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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