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变得异常沉重,不敢生出任何对抗的心理,跪到了地面。 另外两名妖族强者的表现比他还要更差劲,早已跪下,身体瑟瑟作抖,仿佛随时可能昏死过去。 小德的情形要好些,也只是稍微好些。 他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够得到祖灵的祝福。 戴笠帽的年轻人没有跪,只是沉默地看着荒火里的祖灵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妖族祖灵睁开了眼睛。 在不同的天树地底,祖灵睁开了眼睛。 一道光线仿佛突破了精神与物质的分界线,落在了小德、轩辕破、另外两名妖族强者的身上。 那道光线也落在了戴笠帽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脸被照耀的异常苍白,眼睛里却充满了血丝,那是因为他这时候很兴奋,甚至有些癫狂。 “果然是圣光!” 第965章 圣光灌顶 这道光里充满着生命的气息,却又带着毁灭世间一切事物的力量。 这道光不是纯白色的,也不是金色的,很是斑驳复杂,并不纯粹。 什么是天树荒火?石道里的那些热浪不是,沼泽里射出的火柱也不是,这才是真正的荒火。 无数年前,妖族的祖辈获得了真正的荒火之源,把它藏在了地底岩浆的深处,其后只有极具潜质与天赋的妖族强者,才有机会深入到天树地底,感受荒火的气息,借此领悟力量的真谛。 只是戴笠帽的年轻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天树荒火就是圣光? 哪里的圣光? 离宫的? 圣女峰的? 还是更遥远的那座大陆的? …… …… 妖族祖灵的巨大投影落在小德、轩辕破等人的精神世界里。地底洞穴里到处都是火焰,他们对着火苗里的那个高大身躯沉默叩拜,没有调动真元护体,甚至不敢生出任何对抗的意思,任由那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柱打在自己的身上。 只要他们的忠诚与勇气得到了妖族祖灵的认可,荒火便会进入他们的身躯,在很短的时间里,改造并且强化他们的妖躯,与石道里的那些障碍、提升相比,这才是真正的荒火洗炼。 戴笠帽的年轻人没有跪下,没有闭眼,更没有祈祷。 他站在火海前,背着双手,静静看着无比高大的妖族祖灵,感受着荒火里的气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冒着天大的风险离开雪老城来到此间,当然是想要体现自己与妖族结盟的诚意,但那是最不重要的部分原因。 他来白帝城真正要做的是三件事情,首先便是要探知妖族祖灵与天树荒火的秘密。 此时妖族祖灵已经现身,荒火落在他的身上,他和军师很久以来的某个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妖族的天树荒火,果然就是圣光。 对他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可以帮助他把某个名为历史的图画填补得更加清楚。 牧夫人应该已经猜到他来参加天选大典应该隐藏着什么用意,比如想要亲眼看看荒火与祖灵。 甚至有可能远在深山静修的白帝也知道这件事情。 但想来这二位圣人应该不会太过在意。 妖族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明白祖辈们传下来的荒火究竟是什么。 每每想到这一点,戴笠帽的年轻人都难以抑止地生出某些嘲讽轻蔑的情绪。 在这片大陆存在最久远的是神族,也就是世人所称的魔族,所以只有魔族知道的秘密最多。 而且牧夫人猜到他想看看荒火的同时,也想看看他怎么应付。 面对着妖族祖灵无法对抗的威势与能够毁灭一切事物的荒火,就算他是魔君,又能如何应付? 他不是妖族,更不会想要变成妖族,那么自然无法和是到妖族祖灵的认可。 他还是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天树荒火。问题在于,现在的荒火要比在石道里的热浪强大无数倍,而他的那两件魔族圣器已经受损严重,无法再使用,他能有什么方法撑下去? 妖族祖灵散发出来的威压越来越强大,身影变得越来越高,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超越数百丈高的洞穴空间,在一处黑暗的虚空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就像看着地面的一只蝼蚁。 无论是黑暗的虚空还是真实的世界里,到处都是炽热无比的荒火,里面蕴藏着毁灭一切的能量。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流淌的越来越多,却来不及打湿衣衫,便被尽数蒸干。 他的清秀的眉眼间,偶尔会闪过几抹痛楚的意味,可以想象他这时候正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但在他的脸上与黑色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畏怯,甚至就连慌乱都看不到。 当妖族祖灵的身影变得最为高大,仿佛要撑破星空时。 当地底洞穴里的荒火越来越猛烈,天树的树根都开始真正燃烧起来时。 当他笠帽四周垂落的轻烟尽数被烧蚀成虚无,笠帽边缘开始迸出火星时。 他取出了两座很小的石像。 这两座石像不知道是用什么石材刻成,似金似玉,却又给人一种无比润泽的感觉。 这两座石像是两个赤裸的人,一者漠然直立,一者以手扶膝,若有所思,虽然很小,却是纤毫毕现,极为灵动。 如果别样红或者牧夫人在场,自然便能认出来这两座石像的来历。 这正是那两名来自圣光大陆的天使。 不知黑袍用了什么手法,把他们变成了两座石像。 那两座石像一直在白帝城西那座院落的后门处静静矗立着。 然后被戴笠帽的年轻人带到了这里。 他握着两座天使石像,向荒火里伸了过去。 漫天燃烧的荒火,仿佛感知到了些什么,微微凝滞一瞬后,变得更加狂野而猛烈,呼啸着向两座石像扑了过去。 极其高温、带着毁灭气息的荒火,接触到这两座石像,便被瞬间吸噬。 两座天使石像本身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稍微变得明亮了些,依然寒冷,就像是两个黑洞。 戴笠帽的年轻人看着手里的石像,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就连呼吸都仿佛停顿了起来。 荒火继续向着两座天使石像里灌注,在地底洞穴里掀起恐怖的啸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座天使石像变得越来越明亮。 妖族祖灵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地底洞穴里的荒火终于被两座天使石像吸噬干净,温度渐渐恢复正常。岩浆的表面渐渐凝固,重新变成黑灰色,洞顶的天树树根则已经被烧的残破不堪,想来无数万年来,它都未曾受过这样的摧残。 两座石像渐渐变暗,最终恢复原状,然而与先前相比,已经发生了某种很隐秘的变化。 石像上的线条变得更加真实,天使面无表情的脸也更加生动,甚至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睫毛在眨动。 仿佛下一刻他们会真的活过来。 戴笠帽的年轻人看着手里的两座石像,黑眸里生出很多情绪。 有警惕也有畏惧,有嘲弄更有忧愁,那些情绪无比复杂,最终化为了一抹惘然。 …… …… 最先结束荒火洗炼的是小德,然后是轩辕破,另外那两名妖族强者还没有回到高台。 忽然间,群山里阴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场暴雨突如其来地落下。 群山里生出无数雾气,那是雨水被荒火蒸发后的异景。 小德忽然转身望向东北方向某座大山里。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相族族长还有妖族里很多大臣将军,也把视线投往了那处。 那座大山里浓雾极盛,竟是瞬间便遮住了方圆数十里地,然后飘摇直上高空。 隐隐约约间,只能看到山里那棵巨大的天树摇晃着,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声音。 那处的荒火为何燃烧如此猛烈?那棵天树为何在畏惧?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966章 渐渐显露的真相 一名妖族长老惊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谁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妖族皇廷的官员正在向那边赶过去,那座大山里本来就还有妖族的祭司,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知晓确切的答案。 牧夫人早就已经注意到了那座大山的异象,并且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那个戴笠帽的年轻人就在那座大山底的深处。 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黑袍。 ——虽然无法确定具体的情形,但很明显那个年轻人甚至整个魔族都可能从这次天树荒火洗炼里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在她思考要不要去那座大山亲自看一眼的时候,远处的异象渐渐消散。 那棵天树散发出来的雾气迅速变淡,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隆声响也渐渐变小,直至最后再也无法听到。 红河渐渐回复平静,无论雪老城还是高台四周的妖族大人物们,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但这时候还在地底吸收天树荒火的那两位河族强者,却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忽然发现荒火变得猛烈无比,一位河族强者心生惧意,想要避开,结果触怒了妖族祖灵,直接震的昏死了过去。即便事后他能够保住一命,也已经经脉尽断,识海破损,再也无法修行,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另外那位叫做夏洛的河族强者的表现要好很多,不愧是曾经去京都修行、二十年前便聚星成功的知名人物,面对着荒火忽然的异样以及地底的轰隆巨响还有震动,他的心境毫不动摇,沉默而稳定地坚持到了最后。 至此时,参加天树荒火试炼的五个人已经出来了四个。 相族族长看了牧夫人的侧脸一眼,无法看出她此时在想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没有过太长时间,那名年轻人终于在祭司与官员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岸边群山间的高台。 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烧破的口子,甚至隐隐能够闻到焦糊的味道,那顶永远遮着他脸的笠帽,也被烧出了几个大缺口,竹枝向着外面到处乱刺着,看着很是狼狈,就像是道旁真实的乞丐一般。 无数道视线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带着窥视、好奇与警惕的情绪。 他去的那棵天树为何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而且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身份来历神秘无比的年轻人究竟长什么模样。被天火烧至残缺的笠帽,正好提供一个非常珍贵的机会。 从笠帽的缺口处无法看清他的眉眼,但能看到他的脸色很白,白的像玉一般,又像是雪一般。 看着那抹刺眼的白,很多妖族大人物想起了一个已经渐渐要被大陆忘记的名字——天海胜雪。 天海胜雪在妖族也有很大的名气,除了当年他拥蓝关与拥雪关屡立军功,更因为他最出名的肌肤胜雪。 妖族性情粗豪,不重视细节,却又白皙细腻为美。 有见过天海胜雪的人,觉得二者的白并不相同。 这名年轻人的脸色仿佛是将要融化的雪,仿佛是透明的,有一种极其诡异的吸引力。 相族族长也在看着这名年轻人,幽深平静的眼睛里渐渐生出些警惕的意味。 他知道这名年轻人的身份,所以更加无法理解今天发生的事情。 既然是魔族,哪怕皇室子弟,又如何能够承受祖灵的威压与荒火的威力?难道对方真的心甘情愿地将精神世界奉献给了祖灵,把自己的身躯与血脉尽数转为白帝一脉? 不,相族族长绝对不相信对方会这样做。 无论小德还是轩辕破都是用别的方法通过了祖灵的考验,此人应该也有别的方法。 士族族长也在看着那名年轻人,不知是否看出了些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无数双视线之下,那名年轻人依然保持着平静。 高台四周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而且越来越紧张。 但牧夫人以及身为大长老的相族族长都没有发话,于是没有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质疑什么。 天选大典的流程继续往下进行,虽然已经有些不知滋味。 最后一项非常简单,也就是昨日在皇城之前曾经提过的人择。 通过荒火洗炼的四人分作两对交战,然后胜者再战。 轩辕破的对手是那位叫做夏洛的河族强者。 小德的对手是那位戴笠帽的神秘年轻人。 看到这个结果后,高台四周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第二场。 小德看着那名年轻人戴着的残破笠帽,双眼微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士族族长神情再变,吩咐族人上前把小德带走,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河族族长把夏洛带走了。 熊族族长把轩辕破带走了。 几位族长的动作非常快,快到皇廷大臣与那些长老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甚至临走前都没有向牧夫人与相族族长行礼。 那种压抑紧张的气氛,非常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浓。 …… …… 在回到白帝城的渡船顶层,小德与士族族长之间的谈话进行的并不是太顺利。 因为士族族长要求他放弃天选。 哪怕是最没有见识的下城贫民,也知道小德不可能接受。 士族族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担心帝位会落入大西洲之手,现在已经不用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小德说道:“我知道族里不愿意我传承白帝一脉的血统,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有别的方法。” “那又如何?如果陛下或者皇后娘娘真想立你为继承人,他们没有别的手段?” 士族族长感慨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真能继承帝位,哪怕改换血脉归属,我依然会支持你。” 小德声音微寒说道:“那你今天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这件事情已不可为。” 士族族长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没有想到,陛下与娘娘原来早就已经选定了继承者。” 小德也沉默了会儿,说道:“你是指那个家伙?” 士族族长说道:“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些什么。” 小德说道:“无论那个年轻人是谁都不会影响到我。” 士族族长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对妖族来说太重要,皇后娘娘不会允许被你破坏,陛下也不会允许。” 小德说道:“谁能确定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士族族长说道:“老相前天夜里亲自去过一趟山里。” 小德沉声喝道:“就算陛下这样想,也是错的!” 第967章 明天之前 …… …… 前些天那场发生在高空里的神圣领域强者之战、红河两岸启动了最强的禁制隔绝信息往来、大西洲使团、忽如其来的天选大典,最近连番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整座白帝城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紧张。 各族族长这样的妖族大人物保持着沉默,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能无动于衷,即便暗中的调查受到了来自皇廷甚至是长老会某些势力的压力,但他们还是已经查到了很多线索,逐步地靠近了事实的真相。 今天大西洲二皇子忽然退出了天树荒火洗炼,更是让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到了那个戴笠帽的年轻人身上。 像士族族长与小德这样的人物,甚至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年轻人来自北方。 “数万年来的耻辱,无数先祖的血海深仇,难道就可以这样被忘记?” 小德的声音很寒冷,也很锋利,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刀子。 士族族长回首望向群山里那座高台,河面宽阔,雾气重生,已经无法看清高台上那些身影。 “我们与人族也曾经有很深的仇恨,就像当年的秀灵族最终亡于魔族之手,但要问秀灵族的族人她们最恨的是谁,她们绝对会说是京都里的那些人类,可是现在还有谁会记得当年这些事情呢?” 秀灵族的祖居草原当年被魔族占领,后来被人族收回,秀灵族残余的不多族人却没有选择回到那片草原,而是宁肯远渡万里重洋,去往遥远的大西洲生活,想来便是与她们对人族的刻骨仇恨有关系。 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妖、魔三族之间关系太复杂,历史里的恩怨情仇太多,很难用三言两语便说清楚。 但小德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有天然的感情倾向,他非常不喜欢魔族。 “就算要与……雪老城联盟。为何要举办天选大典?难道我们将来会迎来一位异族做陛下?” 哪怕只是说出这样的话,他都觉得很艰难,觉得很沉重,牙齿感到寒冷,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以及红河两岸的部落民众们会愤怒到什么程度。 士族族长说道:“应该只是联姻,与皇位无关。” 小德微微挑眉,说道:“殿下如果远嫁雪老城,那帝位传给谁?” 士族族长沉默了很长时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德神情骤变,眼瞳深处出现了一抹土黄色的光泽,暴戾而恐怖的气息从身躯里狂涌而出。 呼啸而至的江风,遇着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瞬间消散无踪。 “娘娘这是在把我们当大悟族的人耍吗?” 士族族长苦笑说道:“皇廷与长老会同时出手,难怪我们查不到太具体的事情,不过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 小德忽然说道:“那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士族族长说道:“明天就会有答案了。” …… …… 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对每个会继续活下去的人来说,这句话都是成立的,也往往是乏味的。因为当明天来临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明天与你已经度过的每一天以及随后的每个明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对牧夫人来说,明天和过去无数年里的每一个明天并不完全相同。 她相信明天会发生一些比较新鲜有趣的事情。 她站在白帝城最高处的栏边,看着夜空里的繁星与流云,平静想着,你们又多活了一天。 她想的是别样红与无穷碧。 红河两岸的禁制已经解除,白帝城的戒严因为天选大典的缘故也不再像那夜一般森严,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这两名大陆强者的追杀,数百名最精锐的红河妖卫还有境界高深的皇廷内侍们,一直在白帝城里暗中搜捕。 她确信身受重伤的别样红与无穷碧不可能逃出白帝城。 只是为何始终找不到这对夫妻? 他们究竟藏在哪里? “你既然寻求我的庇护,那么就要证明自己有值得被我庇护的资格。” 石殿前的栏边有一棵梨树,树影在星光下很是清楚。 随着牧夫人的声音落下,那道树影忽然扭曲起来,仿佛活过来一般,然后逐渐隆起,变成一个跪着的人。 如果说长的这般丑陋,也能够称这为人的话。 那个人埋着脸,后背隆起,浑身腥臭,两只灰色的肉翼耷拉在身后。 正是长生宗那个叫做除苏的怪物。 前些天他逃离汶水,在峡江里偶遇肖张,偷袭之下得手,却不敢多作停留。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与朝廷使团会合,或者回长生宗藏身,但他没有这样选。 因为现在想杀他的人除了陈长生与国教众人,还多了唐家。 那位盲琴师放了他一条生路,已经用完了所有的情份。 唐老太爷想要杀的人,就算是朝廷都护不住,更何况是长生宗。 大周疆域辽阔,他却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安身之所,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遥远的妖域。 在他想来,只有白帝城里的这位圣人能庇护自己,并且愿意用自己。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现身,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又接到了一个如此可怕的任务。 “有一个叫轩辕破的,也顺便杀了。” 牧夫人的神情非常平静淡然,就像在交待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 对她和妖族以及大西洲来说,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她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 …… 轩辕破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只想确保明天什么都不会发生。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白帝城与京都相距异常遥远,除了神圣领域强者,谁也无法来去自如,红河两岸的禁制确实已经松动,西荒道殿与使馆早已把天选大典的消息送了出去,从大周官员的态度变化来看,京都的回信应该已经到了,可是人什么时候可以到呢? 别样红看着轩辕破说道:“二皇子忽然退出,那就说明这并不是妖族与大西洲之间的联盟,道尊或者已经看破迷雾,所以他的态度才会如此明确而且强硬,要你不惜一切代价破坏这件事情。” 轩辕破有些想不明白,问道:“大周朝廷难道不应该很高兴吗?” 别样红直接触及到了整个事件的核心:“那个戴笠帽的年轻人身份肯定有问题。” 轩辕破性情有些木讷,但绝对不笨,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不可置信说道:“这怎么可能?” 第968章 黎明之前 别样红没有说话,平静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切皆有可能。 轩辕破忽然觉得有点寒冷,起身说道:“我要去见族长。” 别样红说道:“你就算把猜测告诉他,也没有意义。” 轩辕破有些着急说道:“那为何还没有人过来?” “无论是道尊还是王破,都不会来,因为谁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局。” 别样红看着地板上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晶石粉末和歪斜的木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在诸方眼里,我与内人如今已死,那么人族再也无法承受一位神圣领域强者的陨落,那样会直接颠覆整个大陆的格局。” 轩辕破想了想,说道:“我明天争取杀死他。” 无穷碧靠着墙,捂着断臂处,一脸怨毒说道:“就凭你?” 轩辕破已经学会了无视她,看着别样红继续说道:“而且我想应该会有谁来帮我。” 别样红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妖族肯定有很多民众甚至是大人物,会像轩辕破一样强烈地反对。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基本确认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因为他与无穷碧重伤的缘由,便是因为牧夫人与魔族联手。 既然想不清楚,便等着事情发生时再说,轩辕破走出屋去,开始准备晚饭。 闻着门外传来的菜油味道与茄子的味道,无穷碧的脸上流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 除了红烧茄子,轩辕破还煮了小半锅青葱豆腐,蒸了一大钵包谷饭,最美味的当然是蒸在饭上的十几片腊肉。 轩辕破与别样红吃的都很认真,甚至有些享受。 无穷碧断了一臂,进食很不方便,想学别样红那般,用腊肉裹着饭粒一起吃,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恼火起来,把筷子丢在案几上,骂道:“尽吃些猪食似的东西,难怪长的像头猪!” 别样红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劝说两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 …… 靠近红河的下城街巷,总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不管有没有下雨,或者是因为这里的下水系统并不是太过发达,民众素质也还没那么高,沿街住户总喜欢把污水甚至垃圾往街边直接倾倒的缘故。 一抹阴影在满街的废弃物与油腻的污水之间缓缓飘动,顺着石阶而下,最终来到了松町。 这两夜的松町与以往完全不同,要显得安静很多,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人。 街巷间到处都是人。 熊族的战士、唐家管事与十余名天南修道者、西荒道殿大主教与数十名教士,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偏偏,在这里你听不到任何杂声,如果不仔细分辩,甚至就连呼吸声都听不清楚。 如此警惕而缜密的防御系统,即便是肖张、小德这等级数的逍遥榜强者亲自前来,也很难潜进去。 但对那抹阴影来说,这不是太难的事情,因为他修的是黄泉功法,天生阴秽,最擅土遁。 夜深人静,松町里的熊族战士、教士和天南修道者们稍微放松了些。 那抹阴影悄无声息来到了小巷尽头那座小院,随风潜入夜,沿苔痕上地板,来到了门前。 轩辕破盘膝坐在门后,闭着眼睛,已经入睡。 这两夜他都是这么睡的。 因为这个位置在纸门之前,无论是谁想要看到别样红与无穷碧,都会让他醒来。 那抹阴影停在了门前,没有继续往里面去。 不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轩辕破横在膝上的那把铁剑的威力,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纸门后有两个人。 ——那些晶石已经快要碎掉,木塔的法力也已经消退了很多,而且他的距离很近。 他甚至在自己的识海里可以隐约地勾画出那两个人的模样。 一个道姑和一个文士。 这也正是他要找的人。 他当然很震惊,来不及惊喜,便生出惧意。 那是两位神圣领域强者,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想赶紧退走,把消息传给牧夫人。 那抹阴影悄无声息回到庭院里,飘过白色的鹅卵石,来到那棵矮松下,准备逾墙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神念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道神念显现的并不如何强大,气息非常温和,如柔软的细丝,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但他不敢再动,因为那道神念传来的信息非常清楚。 如果他想要强行挣脱这道神念,一定会惊动墙外的那些人,然后遭受神念主人最强势的镇压。 而如果他不动,那道神念的主人也不会动,因为对方不想惊动白帝城里的那些妖族强者。 夜色深沉,星光如水,院墙下的矮松在夜风里轻轻颤动,树影也随之而动。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向前行走着,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连声音都没有。 直至某时某刻,有鸡鸣,有犬吠,有水沸,有脚步声,街巷渐渐醒来。 晨光落在庭院里,水声代表着洗漱,偶尔还有几句闲谈,轩辕破买了早点回来,他依然吃的是牛肉包子,还是给别样红与无穷碧准备的馒头、稀粥以及咸菜,只比昨日多了一份蒸饺,还是嫩角瓜馅,没有一点肉星。 屋里隐隐传来摔筷子,掀凳子的声音。 轩辕破推门走了出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山海剑系在腰间,然后离开。 院外的教士们也随他离开,唐家管事与十余名天南修道者也随之离开,大周官员已经在皇城前等他。 这片街区的民众们今天都会去皇城前看热闹,今天清晨的松町比往日要显得安静很多。 小巷尽头的这座小院更是如此,甚至静的有些令人心悸。 晨风拂动矮松,树影微动,那片阴影就像一张纸般被掀起。 除苏解除了遁形功法,显露出了真身。 小院里渐有雾气生出,晨光无法穿透。 墙角流着浅水的砖道里,几只小银鱼翻了肚子,已经死去。 矮松的颜色也渐渐变黑,仿佛好些年没有被雨水洗过,染上了极厚的污垢。 整齐堆着的柴木上面渐有青苔生出,木地板变得有些湿漉。 整个院落都变得潮湿无比,有些闷闷的感觉。 这些雾与湿气,都来自除苏的身体。 如污泥般的身躯里涌出的汗浆,浸湿破烂的衣衫,变成剧毒的湿雾。 那道神念还附在他的身上。 漫长的一夜过去,他已经无法再坚持太久。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或者退出,或者前进,但无论是哪条路,都需要他挣断那道神念,做一次最决然的选择。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准备逃跑。 当年在长生宗用大阵遮掩的深涧里,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后来在雪原魔族强者的包围里,他还是这样活下来的。 只要能够活着,他愿意做任何无耻的事情,将来用千倍万倍的残酷手段报复便是。 在这道神念之下,他不敢轻易动用土遁,借着雾气的遮掩,身后那对难看的肉翼悄无声息挣破衣裳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停止了动作,挥动的肉翼也渐渐慢了下来。 他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干枯裂开的嘴唇,笑了笑。 他笑的很难看,就像是昆虫被阳光晒裂的尸体。 他转身望向雾里,用难听的尖锐声音格格笑着说道:“原来,你是在吓我。” “整整一夜时间,你没有对我出手,不是担心惊动牧夫人或者别的妖族强者,而是你现在的伤已经太重,根本没有办法出手,而你又不想那个叫轩辕破的家伙冒险与我对上,所以才会落下这道神念。” 晨光落在院中,稍亮了些,照清楚了除苏幽暗的眼眸里的深深不解。 “宁愿冒险现在单独面对我甚至是随后可能源源不断而来的妖族高手,却也不愿意昨夜叫破我的行藏,让那个叫轩辕破的家伙稍微冒些风险,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那个家伙是您的关门弟子,还是……私生子?” 他慢慢地向前走去,雾气渐分,显现出房屋的轮廓。 房屋里没有声音响起,也没有谁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除苏走到了屋前,只需要向前走两级台阶,他的手便可以触到门。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因为紧张与兴奋,当然还有那抹怎样也挥之不去的恐惧——虽然他非常确认事态就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但想着下一刻要面对的是如此传奇的一对夫妻,依然无法抑止地恐惧起来。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踏上这两级台阶,绝对不会伸手去推门,甚至不会来到屋前。 汗水如浆从他矮小的身躯里涌出,雾气越来越浓,木地板越来越湿,柴木堆里生出蘑菇,然后迅速朽坏,屋里的梁柱以及所有木制的事物都开始高速地腐坏,然后溃烂,一种湿闷刺鼻的味道笼罩了整个庭院。 喀喇声响里,屋前的正门尽数垮塌,露出一张纸门,隐约可以看到门后的两道身影。 纸门后响起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里蕴含着的情绪并不复杂,也没有太多感慨,只是很单纯的一声叹息,显得格外平静。 湿热的雾气浸透了木门,纸片被打湿,然后卷起,随着木条框架的垮塌纷纷落下,看着就像是雪屑一般。 满天雪屑里,别样红与无穷碧靠墙而坐。 第969章 孤峰之前 别样红看着屋外的画面,眼神微凝。 那个浑身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矮小身影,看起来应该修行的是世间最恶毒的功法,为何气息却有些熟悉? 只是在这等时刻,何必还想那些事情。 “我们是注定要死的人,那个孩子还年轻,而且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不能被打扰。” 别样红是在回答除苏刚才的不解。 无穷碧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看着除苏满脸厌憎喝道:“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除苏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笑容很难看,散发出来的寒意很浓。 无穷碧的神情更加厌恶。 别样红说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位前辈的气息,难道他真的修行了如此邪恶的功法?” 听着这话,除苏沉默不语,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事情。 “我知道你们很强大,哪怕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断臂流血将死,但你们临终前的反击,也不是我能承受的。所以我不会靠近你们,我会用最稳妥的方法,最认真地手段,慢慢地、谨慎地杀死你们。” 除苏接着说道:“然后我会吃掉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涨些功力。” 无穷碧听着这话大怒不已,喝道:“你这个疯子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除苏说道:“我修行的功法里提过这种可能,只不过没有人试过。” 别样红想起某个传闻,神情微寒说道:“你果然修的是黄泉流。” 被说破功法来历,除苏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站在屋外。 蕴着剧毒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 地板上的那些晶石渐渐失去最后的光泽,木塔受到侵袭,再也无法支撑,在喀喇声响里依次垮塌。 不知从何处响起密集的磨擦声,成百上千只老鼠从地底涌出,来到庭院里,迅速淹没了白色的鹅卵石。 这些老鼠有的身上带着油污,有的毛皮萎顿,小小的眼睛里泛着血色,显得格外诡异。 无论画面还是声音,都是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除苏盯着墙边的别样红与无穷碧,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笑容是那样的诡异而可怕。 他抬起右手指向前方。 无数只老鼠发出尖利的叫声,从他的身边疾速掠过,向着屋子里涌了进去。 无穷碧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向别样红的身后躲去,尖声叫了起来。 “赶紧把这些鬼东西杀了!” …… …… 皇城前响起了一声惊呼。 紧接着,变成了很多声惊呼。 声声惊呼连在一起,渐要变成海啸一般。 哪怕稍微平息之后,广场上依然在嗡嗡作响。 那是民众们议论的声音。 前一刻,一个令人感到震惊的消息传来。 ——小德与那位河族强者夏洛正式宣布退出天选大典! 大典已经来到最后阶段,距离最后的胜利、无上的荣光与美妙的将来只差一步,这时候居然有参赛者退出? 尤其是小德,这位逍遥榜前列的真正强者,被所有的妖族民众看好,哪怕轩辕破前日那般威风,那名戴笠帽年轻人那般神秘,都无法动摇他在民众心里的地位,然而居然连他也退出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管民众们如何猜测议论,小德与那位河族强者的退出已经成了定局。 没有谁知道,从开始到现在,天选大典的整个局面始终处于牧夫人的完全控制之下。 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或者说有些遗憾的是轩辕破居然没有死。 在她想来,除苏境界实力要远胜轩辕破,加上黄泉流功法的诡秘阴毒,轩辕破应该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才对。 昨夜究竟出了些什么事情?为何下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那个小怪物不敢出手? 牧夫人站在栏畔,负着双手,静静看着整座白帝城。 她把视线从红河畔的那片街区收回,落在了皇城前的广场上。 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广场上的人群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 这大概就是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扬起的唇角里似乎隐藏着很多嘲讽与疲惫。 黑压压的蚁群忽然运动了起来,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分开,渐渐变成了两边。 这就是阵营? …… …… 前来观战的妖族民众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 轩辕破身后的民众数量明显要比他的对手多,黑压压一片仿佛如真正的海洋,就连天守阁附近都挤满了人。 他的对手自然是那位戴笠帽的年轻人。 戴笠帽的年轻人站在他的对面,身后零散站着些好事的民众,还有些神情复杂的官员。 与轩辕破的声势相比,他应该看着有些孤单,甚至可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 或者是因为他表现的太平静,太寻常的缘故。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白石地面上,双手静静垂在身旁。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故作随意地抱臂或者负手或者望远山。 但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生出一种感觉,世间任何事情,对这个戴笠帽的年轻人来说都是寻常事。 无论生死,还是天选大典,又或者是接下来的这场战斗。 轩辕破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戴笠帽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与前两天截然不同。 如果说前两天,这个年轻人就像是雾里的花一般,无法看真切,容易被忽视。 那么今天便是雾要散了。 雾里原来没有花,只是一座真正的孤峰。 无法攀登,甚至难以接近。 …… …… 无数双视线落在皇城前,落在那两道身影上。 绝大多数民众自然支持轩辕破,不提他的出身来历,前日他靠一只铁拳打出了雷霆之威,不知吸引了多少狂热的崇拜者。 至于那位戴着笠帽的年轻人,虽然看似神秘,手段高深莫测,但不知晓内情的民众,又如何会看好他? 轩辕破的想法与民众们不一样。 只是一个照面。 他便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一座孤峰现世间,看何等风景不是寻常? 那个戴笠帽的年轻人的境界要比他高太多。 不要说他,就算是小德没有退出,就算是陈长生来了,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然后他想起了别样红昨夜说的话。如果对方真的来自北方那座雪城,他应该怎么做? “无论你今天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 他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哪怕去死。” 第970章 撕裂夜色的电光 如果这个戴笠帽的年轻人真的来自雪老城,那么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去死,也要阻止对方。 轩辕破决定这样做。 戴笠帽的年轻人没有受到这句话的影响,依然平静。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所有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寻常,哪怕是生死。 彼此的态度已经明确,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证明的过程。 轩辕破知道对方很强,至少要比自己强很多,所以他选择了抢先出手。 从前天清晨站到松町那个看似简陋的擂台,然后连胜九场,再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抢先出手。 皮靴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皇城前微寒的空气里随之出现无数声连绵不断的爆破音。 这些爆破音并不如何响亮,但非常清楚。 那是空气被事物撞击,来不及变形挤压,便被直接撞破的声音。 可以想象,轩辕破的速度有多快,围观的民众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只能隐约看到一道残影。 残影之后是一道烟尘,所向便是那名戴着笠帽的年轻人。 轩辕破的左拳破空而出,呼啸而落,其间隐有风雷,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威势。 铁拳未至,烟尘先起,如乌云一般,笼罩住了场间。 戴笠帽的年轻人从烟尘里走了出来。 然后,他把左手负到了身后。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气息为之一变。 …… …… 小德退出了天选典,但今天还是来到了现场。 他带着十余名下属,站在天守阁附近的一个山坡上,看着皇城前的画面,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是那名戴笠帽的年轻人如孤峰一般出现,还是轩辕破发出那道强硬有力的宣言,都没能让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然而,当那名年轻人从烟尘里走出,把左手负到身后的时候,小德神情骤变,脸色甚至变得有些苍白。 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寒山时曾经看到过的某个画面。 那位树林前的中年书生,似乎就是这样负着手。 那位中年书生背对着他与刘青,专心地看着果子。 妖族强者与天下第一刺客? 当他转身,夜色会笼罩千里寒山。 世间万事当然只是寻常,不值一提。 …… …… 戴笠帽的年轻人从烟尘里走了出来。 他还不是寒山里那位中年书生,所以白帝城上的天空并没有变暗。 但当他举起右手迎向了轩辕破的左拳,那片夜色还是如常到来。 夜色能够笼罩千里寒山,也能够遮蔽整片天空,可以包容或者说吞噬一切事物,自然也能挡住一个拳头。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轩辕破的拳头便被他的手掌握住了。 随后,也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握住了便是握住了,你便无法再离开,除非晨光重临大地,瞬间便到了明天的清晨。 看着这幕画面,无论是那些围观的妖族民众,还是在远处观察的大人物们,都震惊的无法言语。 前天在下城区的擂台赛里,轩辕破的拳头展现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威势,每出一拳仿佛便要天崩地裂,连胜九场之后,真真是打出了赫赫之名,甚至成为了妖族贫苦民众心里神明一般的角色。 然而今天轩辕破的拳头却显得如此弱小,甚至连挣脱对手的手掌都做不到! 这名戴笠帽的年轻人的境界实力该有多么强大!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一般,民众们的脸上流露出震惊与担心的神情。 轩辕破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有些木讷,也可以说沉稳。 依然像前一刻一样,像前一天一样,像前些年那样。 他没有惊慌,因为他早就已经料到,戴笠帽的年轻人确实要比自己强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也还没有施展出自己最强大的手段。 无论是前天那九场战斗,还是这几年在小酒馆与松町遇着的每次冲突,他都没有动用过那种手段。 甚至往前推到在京都国教学院的时候,他也没有真正的动用过那种手段。 他最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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