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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中,如何能够找到他? “或者我能够猜到他会去哪里。” 唐家那位盲琴师忽然开口说话:“如果教宗大人不嫌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众人才想起来,这位盲琴师乃是长生宗前代大长老,而那个叫除苏的怪物则是前代长生宗宗主的一缕残魂所寄。 凌海之王望向陈长生,明显有些意动。 陈长生没有同意,因为盲琴师在那场与圣光天使的战斗里受了很重的伤,短时间里难以恢复,而且毕竟对方是唐家的供奉。 徐有容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还是我去吧。” 说到追杀除苏,毫无疑问她是最合适、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她的道法与除苏的黄泉功法相生相克,而且可以凭借速度强行破掉除苏的遁法。 除了她之外,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见得能追上除苏,就算追上,也不见得能够杀死对方,即便陈长生也没有把握。 陈长生还是没有同意,而且他的理由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接下来他会回京都,在那座城市里将会有更重要的事情、真正麻烦的问题等待着他。 在这种时候,徐有容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凌海之王问道:“那怎么办?暂且把此事放一放?” 营地再次变得安静起来,气氛有些压抑。 “我来想办法。” 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走向营外,徐有容会意,跟了上去。 凌海之王等人有些担心,望向唐三十六。 唐三十六摆了摆手,表明了自己不会参合此事的态度。 “我去看看。” 作为资历最浅的大主教,户三十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向营外走了过去。 来到山崖间一株松树下,陈长生与徐有容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户三十二跟在身后,但没有出言阻止。 如果不让这些大主教知道自己的方法,想来他们很难安心。 一阵清风拂动树枝,松针簌簌落下。 有些发黄的松针落在黄色斑杂的皮毛上,仿佛融为了一体,很难分辩出来。 那是一只像土狗般的生物,皮毛颜色很杂乱,看着有些令人恶心。 它的两只后脚似乎是断了,无力地拖在地上,看着有些可怜。 看着陈长生,它的眼睛里闪过兴奋的幽光,用前肢撑着身体,艰难而快速地爬动到他身前,不停地亲吻他的脚背。 徐有容歪着脑袋看着这幕画面,觉得好生有趣。 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类似的画面,但每次看到这妖兽扮演奸臣模样,还是想要发笑。 户三十六并不觉得有趣,看着对方两只邪恶的小眼睛,便觉得身体有些发寒。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种妖兽的来历,脸色骤变,颤声说道:“这是土狲?” 是的,这就是在周园里生活了数百年的那只土狲。 也正是道藏典籍里记载过的最阴险、最无耻、最狡猾、最嗜血的那种妖兽。 即便是像倒山獠与犍兽这种在百兽榜上排在极前的巨大妖兽,也不愿意得罪土狲,甚至在战场上还要听从它的安排。 确认这个像烂皮黄狗般的生物就是传说中那个极可怕的妖兽,想着那些传闻里的血腥故事,户三十二觉得更加寒冷。 如果这只土狲不是被陈长生召唤出来的,而且表现的如此谦卑老实,他拼了命也要在第一时间杀死它。 土狲感受到了户三十二流露出来的敌意与一抹很淡的惧意。 远离真实世界已经如此多年,人类居然还能记得自己的凶名,这让它有些得意,然后迅速地警醒过来。 与那些心甘情愿在周园里平静度日的妖兽们不同,土狲一直念念不忘要回到曾经生活的世界里看看。 为此它曾经乞求过陈长生很多次,只是陈长生想着它的凶名与那些传闻里的恶行,自然不会答应。但今天陈长生既然把它从周园里召唤到了现实的世界里,那么自然说明情形有了变化,说不定它真有可能得偿所愿。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土狲自然不会犯错,眼神变得更加无辜,神态变得更加谦卑,身子也匍匐的更低了些,两只残废了的后肢微微地颤抖着,尾巴不停快速地拍打着地面,却又极小心地没有激起半点灰尘,真是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户三十二依然警惕,不会被这种假相所骗,徐有容则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长生说道:“别装了,赶紧起来。” 听着这话,土狲赶紧站直了身体,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它那两只残废的后肢早就已经治好了。 只不过这些年在周园里,它还是习惯拖着两条后肢在草原里爬行,除了倒山獠与犍兽根本没有别的妖兽知道。 陈长生说道:“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土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不停,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长生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喂进它的嘴里。 土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个修行者般闭着眼睛开始打坐。 淡淡的雾气从它的口鼻处不停地溢出,原先还残存着的一些内伤,也被尽数修复完好。 这枚丹药不是朱砂丹,是用朱砂丹的废弃物料炼成,但里面还有一些陈长生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土狲睁开眼睛,满怀感激地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从户三十二手里接过除苏的画像,在土狲眼前打开,说道:“这个人。” 土狲看着画像上那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心想世间居然有人比自己长的还难看,不禁有些好奇。 陈长生接着说道:“把他杀了。” 土狲顿时惊醒,低声呜咽了几声,用满怀血腥味的杀意,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户三十二这才知道陈长生准备怎么做。 按道理来说,土狲天生能够土遁,而且极为凶残阴险,用来追杀除苏,是最好的选择。 但除苏也是个真正的怪物,土狲也不见得能够杀死他。 “我有个想法。” 户三十二很清楚在自己说出这个建议之后,教宗大人对自己的评价或者会有所改变,甚至会开始警惕自己。 但作为最忠诚的下属,他必须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而且不能有任何隐藏。 听完那个想法之后,陈长生看他的眼神果然变了。 就连土狲望向户三十二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似乎有引为同道的想法。 徐有容只是摇了摇头。 …… …… 土狲离开了崖间,去往群山之中,去寻找它失去的世界以及除苏。 除了陈长生三人,没有谁知道这件事情,更没有谁知道土狲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除苏的面前。 就在土狲离开之后不久,国教的大队伍也再次启程,向着京都而去。 谁都知道,陈长生回京是因为他收到了一封信。 但真的只是因为那封信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年轻的皇帝陛下还在京都,商行舟也在京都。 最重要的是,离宫也在京都。 第1045章 旧时徐府 凌海之王、桉琳大主教等人知道,从三年前开始,京都便一直有人在与教宗通信。 无论教宗在雪岭、在汉秋城又或是在汶水时,那些信件都没有断过。 那个人在信中帮着谋划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最近数月。 很多人都在猜测,写信的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凌海之王曾经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天海胜雪,桉琳大主教则认为陈留王的可能性最大。 直到婚讯传遍整个大陆,陈长生准备回京主婚,人们才知道,原来写信的人是莫雨。 作为天海朝最有权势的女人,甚至是最有权势的人,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在天海圣后驾崩之后,莫雨还能活着,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地活在京都,甚至现在还要和那位成亲。 在很多人想来,这或者是因为她与陈长生之间的关系,让朝廷有所忌惮。 那年风雪满长街,莫雨与折袖在平安道上把周通凌迟的画面,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人能忘记。 但陈长生决定回到京都,真的只是因为她写信要他回去主婚吗? 凌海之王等人并不这样认为。 他们看着陈长生的背影,都能感受到那道沉重的压力。 无形却有着无限重量的天空,仿佛这时候已经落在他的肩上。 还是那年,在那个满是风雪的深夜里,商行舟与陈长生在国教学院进行了一场谈话。 除了小黑龙,没有人知道那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很多人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商行舟与陈长生师徒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陈长生离开京都,成为史上第一位被放逐的教宗。 随后发生了很多故事,从雪岭到汶水到圣女峰,再到白帝城。 直至面对着魔族与圣光大陆的威胁还有白帝的老谋深算,这对师徒终于联起手来,证明了那句西宁一庙治天下,双方之间的情势似乎有所缓和。 但在这个时候,陈长生决定回京都,那便意味着那份协议将会废止。 那么此行究竟会成为一趟破冰之旅,还是人族内战的开端? …… …… 隆冬将尽,春意未至,天地间依然一片寒冷。 无论城内城外,洛水都是静止的,冰面上覆着层厚厚的雪,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极为宽大的衣带。 三千骑兵护送着国教的车队,从地平线的那头,进入了民众的视野。 凌海之王等国教巨头,坐在最前方的神辇里。 暗柳等离宫重宝,在灰暗的天空下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线。 数万民众站在入城的官道两侧,欢迎着国教使团的归来。 民众们并不知道白帝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魔族的阴谋被击破了,最令人担心的妖族背盟没有发生,而所有这些都是离宫的功劳。 在深冬时节很少见也很珍贵的瓜果鲜花,被扔到了那些国教骑兵的怀里。 更多的视线落在了后方那两座极其高大的神辇里。 那些视线里尽是热切、敬畏、崇拜甚至狂热的情绪。 听说教宗大人回来了。 圣女也回来了。 随着队伍缓慢前行,官道两侧的民众纷纷向前涌去,场面变得更加拥挤。 如果不是城门司的官兵严加格阻,只怕真的会生出乱子。 穿着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安华,带着数千名最忠诚的国教信徒,对着那两座神辇跪了下来。 紧接着,更多的民众如潮水一般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场面很是壮观。 …… …… 京都没有城墙,除了那些飞辇,能够看的更远的地方,便是城里那些很高的建筑。 过去的三年,天海承武一直住在城外的庄园里,很少进城,更很少进宫与陛下私自见面。作为天海家的家主,要在当前如此复杂的局势下,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今天则是例外,他包了与澄湖楼齐名的入松居,请了几位极引人瞩目的贵人一同登高望远。那几位贵人里有几位神将,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位中山王。 看着远处如潮水般跪倒的数万民众,那几位神将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作为前摘星院院长陈观松的得意门生,他们极受商行舟的重用,这样的画面自然让他们很难堪。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法说。 那些民众拜的是教宗大人与圣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在南溪斋的合斋大典上,教宗当着相王的面,亲手杀死了白虎神将。 即便如此,朝廷又做了些什么? 天海承武看着人群最前方那个穿着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女子,微微皱眉,问道:“这人是谁?” 除却与桉琳大主教之间的关系,安华是一位普通的教士。但现在她在京都尤其是大陆北方,已经变得非常有名。很快便有下属把她的来历报知了上来。 “一群愚夫痴妇!”天海承武沉声说道:“真是不知所为,这是在向朝廷示威吗?” “示威?这就是民心所向,而这些都是你口中那个愚妇做出来的。” 中山王的脸色还是那么臭,就像世间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又可能是因为他始终没法忘记当年被逼吃下去的那些粪便,但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却要变得平和了很多。 天海承武明白他的意思,陈长生避世三年,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得到如此多的忠诚,拥有如此多的美誉,当然与离宫、尤其是以安华为首的那些狂信徒的传道有关。 他的视线离开安华落在后方那两座神辇上,不由微凝。 以他的境界实力,自然能够轻易地看出,那两座神辇上没有人。 …… …… 三年后,陈长生回到了京都。 他没有回离宫,没有回国教学院,也没有去皇宫见师兄,而是直接去了一座府邸。 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京都的时候,也是直接来的这里,没有去看离宫外的石柱与青藤,也没有去看天书陵,当时因为这样,还被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很是蔑视了一番。 这座府邸自然便是东御神将府。 徐府还像当年那样,充满了肃杀的感觉,治家如治兵,果然不是一句虚话。 所有的婢侍丫环都被逐到了远处,花厅里只有几个人。 陈长生坐在椅中,徐世绩夫人、那位花婆婆、霜儿站在厅里。 气氛很是尴尬,甚至就连隐藏在其间的紧张,都无法流动,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第1046章 她说 茶杯静静地搁在桌上,早就已经冷了。 陈长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就像当年那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事实上,一切早就已经变了。 那个初入京都而被毁婚的少年道士已经成为了教宗陛下。 幸亏和当年一样,徐世绩不在,不然或者场面会更加尴尬。 珠帘轻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徐有容从帘后走了出来。 回到神将府后,徐有容没有理他,把他留在了厅里,自己则是去洗漱了。 这显得非常随意,就像这时候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黑发。 微湿的发间有几颗水珠,配上洁净无尘、如花般的容颜,看着很是动人。 陈长生很喜欢未婚妻的美丽,更喜欢她对自己的随意,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但这里毕竟是徐府,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站起身来,对徐有容说道:“那我先走了。” 徐有容有些意外,说道:“不吃饭了吗?” 这里是她的家,陈长生是她的未婚夫,她对双方都很随意,所以这句话问的很自然,直到察觉到了花厅里有些异样的气氛,她才想明白缘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你走吧。” “明天我来接你。”陈长生对她说道。 然后他转身对徐夫人告辞,也没有忘记向那位婆婆和霜儿点头致意。 无论礼数还是神态,他都没有任何可以被挑剔的地方。 这种平静,还是让徐夫人等人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画面。 这些年的时光,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无论是当初的少年道士,还是现在的教宗陛下,他对待这个世界与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始终是这样平静而淡然。 走出神将府,沿着那条不起眼的小河向前走着,很快便来到那座简陋的石拱桥。 陈长生走到桥上,没有像数年前那样,回头望向那片大宅美院。 时隔三年,重新回到京都,他没有去离宫也没有去国教学院,而是第一时间来了徐府,不是因为他想要做什么,只是未婚妻要他陪自己回家,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在这数年时间里,他曾经来徐府做过两次客,如果要说扬眉吐气,并没有,恍若隔世,也没有。 他和徐有容还很年轻,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去很多地方。 过去的,与未来的这些相比,实在是太不重要。 那么,就让它过去吧,或者这本来就是过去存在的意义。 忽有雪花飘落。 陈长生撑开黄纸伞,消失在了人群里。 …… …… 过去就让它过去,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道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比如徐世绩。 回到府里后,他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就连瓷酒杯都没有摔一个。 因为徐有容这时候正在后院休息。 整座神将府安静的就像是座深山老岭。 这些年,徐世绩已经承认了现实,他的大周朝的地位完全来自于自己的女儿。 无论天海圣后在位还是现在,原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但他只能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女儿。 徐夫人也没有办法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情绪低落说道:“当年我哪能想到,他会成为教宗?” 徐世绩沉声说道:“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我徐世绩的女婿!” …… …… “看姑爷走时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多得意。” 在后院里,霜儿捧着一碗蓝龙虾肉站在徐有容身前,带着几分恼意说道。 徐有容轻声说道:“当年你在信里提过,他那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他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霜儿想了想,说道:“那时候的他呀……太虚伪,或者说矫情?” 徐有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霜儿紧张起来,赶紧说道:“小姐,我错了。” 徐有容问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想着当年自己对陈长生的评价极为不堪,想着现在小姐与对方情意深重,她越来越紧张,声音微颤说道:“我没能看出姑爷的好来,还对他诸多议论。” “你的眼光确实谈不上好,但当年又有几个人能看出他的好?” 徐有容忽然想到当初回到京都,自己夜访国教学院,却在他房里遇着莫雨的旧事。 再想着莫雨即将成亲,却要他回来做主婚人,她忍不住微微挑眉,心想这算是一个有眼光的人。 “他究竟好在哪里?” 徐有容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他无论遇着任何事情,哪怕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都绝不郁郁,而且并不是放弃之后的放浪形骸,依然专注与执着,坚定且平静。” 霜儿听不懂,但能听出来小姐这句话里的真正喜欢,不由怔住了。 陈长生与徐有容的婚事到现在已成定数,但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认为小姐真的喜欢陈长生。 因为在她看来,小姐就像凤凰一样天生高贵且骄傲清冷,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呢? 这时有婢侍前来禀报,徐世绩来了。 院门开启,雪地上出现一道足迹。 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搁着两个名贵的茶杯。 一切都很客气,看着不像父女,更像是客人。 徐世绩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最终,他也只能随意关心一下饮食起居便离开,只是离开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 徐有容知道父亲想说什么,或者说他想让自己去对陈长生说些什么。 就像小时候,父亲想要进宫见圣后娘娘,便会做出这样的模样。 她不想听,因为她不准备去对陈长生说什么。 这也和小时候很像,她从来都不愿意和圣后娘娘说这些事情。 自从天凤血脉初醒,她开始修道之后,她就觉得这些事情很无聊,很烦。 今夜她又觉得很烦,于是她迎着夜雪爬到了屋顶,背着双手,开始观星。 夜空里有厚厚的阴云,自然看不到满天繁星,但无法隔绝她的神识。 她夜观星海,与天书碑拓文相印照,静悟体会,道心渐宁。 风雪微乱,黑衣少女落在徐有容的身边。 光线有些暗淡,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却依然鲜艳夺目。 徐有容盯着那里看了两眼。 黑衣少女微恼说道:“有这么好奇吗?” 徐有容认真说道:“当然,小时候有一年去北新桥踏青,我真准备跳进井里去找你。” 黑衣少女冷笑说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而且你还活着。” 徐有容望向夜空里落下的雪,微笑说道:“娘娘救了我。” …… …… 第1047章 如何是好 在去南溪斋学习之前,徐有容已经在京都留下过很多有名的事迹。那时候她还很小,曾经跳进洛水里,说那里有个月亮,经常去离宫前面爬那些石柱,说要看星星,还有一次,她差点趁人不注意跳进了北新桥的那口废井里。 据说当她准备跳进北新桥那口废井里时,是圣后娘娘救了她。 那时候的徐有容还不到五岁。 京都的百姓对这些事情都很能倒背如流,在他们自己看来,徐有容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就是这座京都最受宠的女儿,所以当初青藤宴得知那份婚书后,这座城市才会对陈长生如此愤怒,国教学院受到了那么大的压力。 小黑龙想着天海圣后,下意识里生出怯意,片刻后才醒过神来,说道:“如此说来,你的人生还真是被她改变了。” 徐有容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吧。” …… …… 有没有天海圣后,身具天凤血脉的徐有容都有可能达到今天的成就。 但谁都无法否认,那位曾经称霸大陆的女人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莫雨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 如果没有天海圣后,这位满门被抄斩的孤女怎么可能成为权倾朝野的莫大姑娘? 看着院门前悬挂着的十余盏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桔灯,陈长生想着这些年的变化,不禁有些感慨。 从西宁镇来到京都已经多年,他与莫雨相识已久,今夜却是他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桔园。 他能够感觉到桔园里那道强大的阵法气息,也能感觉到隐藏在四周夜色里的那些监视者或者护卫。 很明显,哪怕是即将与那位王爷成婚,依然还有很多人不愿意莫雨重新回到京都,对她保持着强烈的警惕与敌意。 陈长生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举着黄纸伞走到了门前。 桔园的门开了,然后又关了,两声吱呀,数片落雪。 随着园门关闭,夜色里忽然生出很多骚动,十余道身影撞破风雪,向着京都各地疾掠而去。 教宗大人离开东御神将府后,去了桔园。 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座京都,自然也传进了太平道两侧的那些王府里。 位置最差、府门看着最不起眼的一间王府里,娄阳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转着圈,书房的窗户大开着,雪片不时飞入,依然不能让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的汗水少出一些。 他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一位妇人,苦着脸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那妇人很是不解,说道:“王爷,这说明教宗大人对王妃的重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娄阳王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知道那是王妃……” “我的天咧。”那妇人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震惊说道:“难道王爷你是在吃醋?” 娄阳王哼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把话说明白,但意思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这位妇人是他的亲姨妈,专程从汝州赶过来操持他的婚事,他便是连这些意思都不敢流露半分。 都说陈家王爷现在已经重新当势,奈何他却是当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而对方……可是教宗陛下。 那妇人没好气说道:“谁都知道教宗陛下与圣女的关系,您这是在瞎想什么呢?要不是王妃的面子,教宗大人怎么会答应回来主婚?要不是这层关系,陛下会把你放到太常寺这么重要的地方去?” 娄阳王听着这话,顿时忘了那抹酸意,但刚刚才止住的汗又再一次冒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天海家的人还有几位郡王都盯着那个位置,我哪想得到陛下会让我去,得罪了这么多人,这可如何是好。” …… …… 陈长生看了眼窗外,只见还在飘着雪。 他很在意洁净,却还是不明白,为何女子们都愿意在这么冷的天里洗浴。 不愧是天海朝最著名的美人,刚刚出浴的莫雨,脸上未着一点脂粉,依然眉目如画,美丽动人。 说起这两年京都最出名的事情,大概便是莫雨的归来。 那些恨天海圣后入骨的陈家王爷,之所以没有向她发难,基于几个原因。 莫家在前朝的遭遇极其悲惨,这一点得到了很多旧朝文臣的同情。 更重要的是,她是被陛下亲自召回宫的。 而商行舟看在她死去的祖父——也就是那位著名的大学士的面子上,对此表示了默认。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即将嫁给一位陈姓王爷,而且是那位最窝囊、最无用、最没有威胁的王爷。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陈长生的问题也是所有京都民众的疑问。 无论对莫雨的观感如何,是爱是恨,她终究是莫大姑娘。 所有人都觉得,那位王爷配不上她。 “他哪里不好?老实本份,没有野心,我小时候就认识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无条件的信任我。” 莫雨坐在床边,用松软的棉巾擦拭着微湿的头发,随意回答道:“当初京都那么乱,他带着那帮被他兄弟们塞过来的下属就想着来桔园,对人说是想求我庇护,实际上却是想护着我,这份情意我要还的。” 陈长生知道这件事情,整座京都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 天书陵之变那夜,十余位王爷进京,冒着极大危险分头进攻各部衙要地,只有那位娄阳王,带着一批高手满京都乱窜,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一个人都不敢杀,只想着找去桔园,结果最后还迷路了。 这不是美谈,这是笑谈,甚至是笑话。 在很多人看来,娄阳王就是一个笑话。 陈长生也觉得这位王爷太过庸碌窝囊,实在不是良配。 “什么是配?他对我好就行了。” 莫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你以后对他态度好些,别那么不客气。” 陈长生说道:“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提醒你两句,既然你不同意,以后自然不会再说。” 莫雨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是庐陵王府里的事情,你看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明知道他胆子小。” 陈长生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天在庐陵王府里会对娄阳王那般不客气。 “他替你们师徒传话,结果还没落着什么好,也真是倒霉。” 莫雨说道:“这事是你不对。” 陈长生说道:“以后不这样了。” 莫雨见他答应下来,反而有些不高兴,说道:“你过来。” 陈长生微怔,问道:“做什么?” 莫雨说道:“我要抱着你睡觉。” 第1048章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什么?” “我要抱着你睡觉。” “啊?” “嗯。” 莫雨说的理直气壮。 陈长生听的如雷贯耳。 他连连摆手道:“别胡来。” 莫雨说道:“那你来做什么?” 陈长生说道:“我是来看看你,想再劝劝你,也是来谢谢你。” 莫雨确实做了很多事情,很值得他专程来说声谢谢。 莫雨说道:“如果要谢我,你就陪我睡一觉。” 陈长生很是无奈,说道:“你过几日便要嫁人了。” “当年我可没要求你和我一起睡。” 莫雨看着他说道:“就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我才要和你睡觉。” 这句话她依然说的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里面隐藏着很多意思,非常明显的意思。 陈长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莫雨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敢过来,就是对我有心思。” 陈长生犹豫了会儿,走到床边坐下。 莫雨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背上。 陈长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当初你不是从国教学院拿走了我一套被褥和枕头?” 莫雨这时候靠着他的背,不需要担心被他看到,放松了很多。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脸上的两抹红晕迅速地散开,心想当初真是荒唐,却浑然忘了,这时候其实也很荒唐。 “时间久了,被褥和枕头上的味道早就淡了。” “嗯……那你最近还失眠吗?” “说来奇怪,娘娘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失眠过,那天在周通别宅里,我居然还睡了个午觉。” “是吗?” “是啊。” “我就这么坐着,你睡会儿吧。” “嗯,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 陈长生坐在床边,一动都不敢动。 莫雨抱着他的腰,一动不动。 按道理来说,这个姿式非常不舒服,但她却很快便睡着了,睡的非常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时间缓慢地流逝,就像窗外的雪,渐渐地积着。 就在陈长生以为自己可能要这么坐一夜,正想着明天怎么对徐有容解释的时候,莫雨醒了过来。 半个时辰的睡眠,让她变得神采奕奕,可以想见睡眠质量有多高。 婢侍端来一碗水晶燕窝,她吃了两口,忽然抬起头来,望向陈长生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陈长生有些无奈,说道:“我以为你写信让我过来是要谈些事情。”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抱着我睡一觉。 莫雨说道:“没有什么好聊的,京都的局势很平静,与前段时间没有什么变化。” 这三年里他们一直保持着通信,他从莫雨处对当前的朝局并不陌生。 现在的朝廷里,以相王、中山王为首的十余位陈家王爷再加上天海家以及陈观松培养出来的数位神将算是一派,前朝那些活下来的那些文臣以及宫里的林老公公算是另外一派。 简单一些区分这两派势力,就算他们对皇帝陛下的态度如何。 “如果你师父愿意管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但很明显他并不想管。” 莫雨说道:“或者他想再看看陛下处理政务的能力,或者只是想要锻炼一下陛下。” “师兄可以处理好这些问题。” 陈长生想起很久以前在西宁镇,庙外那条小溪里的无鳞鱼都是他亲手抓的,然后师兄亲手做的。 师兄最会烹鱼,因为他的心很静,很有耐心,手法很稳。 “所以朝廷最大的问题还在朝廷之外,准确来说就是与国教之间的关系。” 莫雨说道:“很多人都想知道,对你此次回京,道尊会怎么处理。” 陈长生说道:“我等着与他见面。” 在风雪夜里离开京都,自此师徒不相见。 现在他回到了京都,那么便必然相见。 相信这一次相见,商行舟必然要直视他的眼睛,不能再把他当作陌生人。 莫雨问道:“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吗?” 陈长生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与师父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那是世间最难解开的心结,到最后除了用剑斩断,似乎并没有太好的方法。 莫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说道:“虽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你们师徒之间为何反目成仇,但我想你应该做好道尊态度改变的准备,当他释出和解的意思时,你的反应要快些。” 陈长生问道:“你真觉得他的态度会改变?” “谁知道呢?白帝城这件事情,他与朝廷都要承你的情,而且说不定他忽然就想开了。” 莫雨说道:“为了消灭魔族这件大事,他愿意做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陈长生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正如莫雨所言,一切都有可能。 想着这种可能万一真的出现,他忽然生出了一些希望。 “如果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 “但如果只是这样,还远远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觉得道尊如果改变态度,这个故事就会以喜剧结尾?” 莫雨看着他说道:“相反,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一出悲剧即将上演。” 陈长生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莫雨反问道:“你会给圣后娘娘报仇吗?” 陈长生摇了摇头,不要说这可能会让人族分裂陷入内战,即便报仇本身都没有意义。 圣后娘娘救了他的命,但他依然没有资格扛起那面大旗。 最有资格替圣后娘娘报仇的师兄,现在是大周朝的皇帝,是师父最疼爱最信任的弟子。 即便是师兄,都没办法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情做什么,更何况是他。 “包括那些王爷在内,很多人都盯着我,警惕我,因为他们都很害怕我会替娘娘报仇。” 莫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你们都忘了,最想为娘娘报仇的人不是你和陛下,也不是我。” 陈长生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确实忘了。 满朝文武都忘了。 整片大陆都忘了。 最想为圣后娘娘复仇、也最有资格为圣后娘娘复仇的那个人。 是徐有容。 她是圣后娘娘看着长大的。 与前代圣女相比,圣后娘娘是她的启蒙老师。 与徐世绩夫妇相比,圣后娘娘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圣后娘娘是凤凰,徐有容也是凤凰。 与平国公主相比,她才是圣后娘娘真正的女儿。 与余人相比,她才是圣后娘娘真正的继承者。 莫雨说道:“你觉得,她不会为娘娘复仇?” 陈长生沉默了很久,说道:“她没有提过这些事情。” “以她与娘娘的关系,这三年里一次都没有提过,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异常。” 莫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看着她长大,我知道她的意志力与行动力有多么可怕。” 三年时间不曾提起,甚至不曾想起,这需要怎样的意志力? 如果有同样强大的行动力,那么她现在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 …… 寒雪微飘,冬风如刀,陈长生接了徐有容,去了百草园。 他们撑着黄纸伞,走到了园子的最深处。 那里是一片很普通的树林,林子里曾经有石桌还有石椅,现在只剩下一片空地。 徐有容看着那处没有说话。 圣后娘娘就葬在那里。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第1049章 重回国教学院 陈长生望向徐有容。 从侧面望去,她很美。 就像从任何一个角度望去那样。 她就像平时那样平静。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生总觉得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清秋的凉意。 或者是因为昨天莫雨对他说的那番话? 从昨天夜里到此时,他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也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徐有容微怔,说道:“说什么?”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转身望向他的动作,都是那样的自然。 陈长生忽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这个话题,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那片草地上。 徐有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你是说娘娘吗?” 陈长生点了点头。 徐有容的笑意渐渐敛没,轻声说道:“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陈长生看着那处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做些什么?” 徐有容看着他平静说道:“是不是昨夜莫雨对你说了些什么?” 陈长生很诚实地说道:“她觉得你会替圣后娘娘复仇。” 徐有容说道:“如果我要做,你会担心?” 陈长生的回答依然很诚实:“是的。” 徐有容淡然说道:“难道不是她最应该做这件事情?你也应该担心她才对。” 陈长生说道:“昨夜她对我说,那年他杀了周通,就算是还了娘娘这些年的情意。” 徐有容沉默了会儿,说道:“有借有还,倒是自然。” 陈长生无法看出她的真实想法,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徐有容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想的?” “虽然我与师父现在形同陌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但是具体到这件事情本身,我真的不知道谁对谁错。” 陈长生说道:“如果从他们都用过周通这件事情来看,我会觉得他们都是错的。” 徐有容说道:“所以你觉得没有道理为了一个错误去对付另一个错误。” 陈长生说道:“我只是觉得无法说服自己。” 徐有容平静说道:“有道理,但你也不用试着说服我,也不用担心我,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做。我修的是大道,娘娘也修的是大道,如果她还有一缕神魂在星海有知,想来也不会愿意我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 陈长生没有说话。 按道理来说,徐有容刚刚与商行舟合作过,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徐有容接着说道:“如果我真要做什么,一定会事先与你说,而且道尊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陈长生稍微安心了些,因为他知道徐有容不会骗自己。 徐有容没有再说这件事情,望向树林深处的那堵院墙,问道:“那边是国教学院?” 陈长生对这片树林特别熟悉,说道:“就在院墙那边。” 既然来到了百草园,自然没有不去国教学院的道理。 陈长生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徐有容晚了一步。 因为她多看了那片草地一眼。 她的眼神很平静。 圣后娘娘就葬在那里,在地底很深很深的地方。 她的心里,也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 …… …… 那道灰黑的院墙有些高,很是古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 但院墙上的那个门明显年头不久,无论门框还是缝隙里的灰浆,最多不过数年时间。 在看不到尽头、只是灰黑面的院墙上忽然出现的门,看上去就像是笑开了的嘴。 陈长生仿佛看到了当年推门而出的那个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推开院门,便来到了国教学院。 院墙的那边,没有冒着热气的木桶。 唐三十六已经离开天道院多年,现在就住在国教学院里,如果他再次穿着湿衣狼狈逃走,又该去哪里借衣服穿呢? 那幢小楼,还在原先的地方。 陈长生在小楼里住过很长时间,很熟悉地走了进去。 走进第一层楼,便能看到一个房间,那是折袖的。 楼里非常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走廊还是格局,与三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苏墨虞和唐三十六住在楼上。 他的房间在三楼。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明显经常被打扫,可以说得上是纤尘不染。 那排或深或浅的素色道衣,还挂在衣柜里,书架上还是放着那些桌书,被褥还是那般整齐。 看上去就像是他没有离开过,或者说这三年时间并不存在。 徐有容指着书架上的某个空白处问道:“我小时候给你的那个东西呢?” “我离开的时候一般都随身带着。” 陈长生用手指拈出那个已经很旧的竹蜻蜓。 徐有容小心翼翼地接住,然后很仔细地摆在书架上。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觉得有些温暖,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记得徐有容应该没有来过自己在国教学院的房间,那她如何知道这里曾经摆着一只竹蜻蜓? 他望向徐有容,想要问对方。 徐有容的神情看着很平静,双颊却有些微红,抢着说道:“都有些旧了,以后给你做新的。” 陈长生知道不能再问,笑着说了声好。 走出小楼,踏过那片草坪,便来到了湖边。 大榕树上承着无数道白雪,看着很是好看,又让人有些担心它能不能禁受这样的寒冷。 风声微动,陈长生与徐有榕站到了粗大的树枝上,雪末簌簌落下。 “以前你们就是站在这里看京都吗?” “是啊,我们觉得这样看过去的风景很好。” “对面是什么?” “小厨房,后来被无穷碧毁了后又重修的,现在没有人用,但听说柴堆和厨具都准备的很齐整。” “只等轩辕破归来?” “等他下次回到京都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位妖族大将了吧。” …… …… 微雪里的京都很安静,国教学院也很安静,远处隐隐传来一些声音,仔细听去,应该是有很多人在齐声读书。 国教学院很大,以前陈长生呆的地方只是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他知道现在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想去那边看看,徐有容自然没有意见。 循着书声往那边走,过了藏书楼,金玉律烤过三头鹿的门房,又过了终于被完全修好的喷泉,进入了一片树林。 国教学院的学舍就在树林的那边。 读书声变得越来越清楚。 有趣的是,树林里却显得越来越幽静。 前方忽然传来了哭声。 陈长生望了过去。 一个少年正靠着一棵树在抹眼泪。 那少年的衣着很普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应该不是贫寒子弟。 少年的脸上到处都是青肿的痕迹,明显是被人打的。 徐有容准备过去问问。 这时树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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