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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腐臭阴冷的气息被渐渐净化,隐约仿佛有幽魂在其间哀嚎,极其怨毒,又无比恐惧。 看着金色火焰里越来越少的痕迹,陈长生说道:“或者对他来说这才是解脱。” “临死依然不服,神魂如何能够安宁?” 徐有容抬起右手对准他。 他颈间有道很小的伤口,伤口里夹着几粒很微小的黑色结晶。 以他的境界实力,还有徐有容在一旁看着,想要彻底杀死除苏这样的怪物,依然需要付出些代价,或者说冒险。 一道淡青色的、充满圣洁意味的光从徐有容手心生出,落在陈长生的脖子上。 那几粒黑色结晶如遇着烈日的雪花,瞬间消融,同时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徐有容说道:“按道理来说,你不怕黄泉功法的侵噬,但还是小心为好。” 陈长生说道:“谢谢。” 徐有容说道:“愿圣光与你同在。” 陈长生认真说道:“那我要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这是情话,虽然他很不擅长说情话,说的太认真,于是显得有些笨,但更加动人。 徐有容却没有什么反应,显得有些冷淡。 陈长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要问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土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前,跪在地上不停地亲吻着他脚前的土地,显得非常敬畏又极富热情。 陈长生忽然发现了一个道理。 虽然土狲是最著名狡猾阴险可怕的妖兽,但弄清楚它在想什么要比弄清楚女孩子在想什么要简单的多。 “我刚才阻止你继续出手,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对你有意见。” 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说道:“我也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这样没有必要。” 当年他就不是太喜欢户三十二的安排。 除苏确实有取死之道,但何必一定要他死于背叛? 他这话是对土狲说的,其实也是在对徐有容做解释。 他不确定徐有容此时的平静(冷淡)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地面的火渐渐熄了,地里的火却还在燃烧,火光顺着裂缝散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凝固的闪电,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徐有容的视线越过地火落在远处,问道:“你确认他会从这里走?” 陈长生说道:“那年他出拥蓝关之前,与陈酬见过一面,约好的印记和这次的一样。” 作为被国教强行推上位的松山军府神将,那人与陈酬见面的意思自然非常清楚。 徐有容说道:“那人脾气如此糟糕,为何如此信你?” 陈长生说道:“那年你闭关的时候,我与他见过。” 这件事情徐有容知道,只是没有想到对那人来说会有如此大的影响。 夜风微作,白鹤落在她的身边。 她倚着鹤背闭目歇息。 前些天她收到消息后离开圣女峰,今夜收到金翅大鹏的神识传讯赶了过来,已经很是疲惫。 陈长生从更远的地方归来,要比她更疲惫,却没有办法睡。 他看着远处那片荒凉的石山,沉默地等待着。 越过那片荒凉的石山,便是魔族的世界。 今夜谁会从那边归来? …… …… 第1124章 八大山人 …… …… 今夜的星光真的很亮,远处那片起伏的石山看上去就像是白面做的馒头。 不,那些山有些矮,更像是西宁镇上宋姐做的白面馍馍。 陈长生觉得有些饿,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急着赶睡,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 为什么如此之亮?当然是因为那颗星星。 那颗星星在变暗,但还是比平日里亮很多倍。 那代表着有修道者破境进入神圣领域。 对此,除苏很愤怒,当他发现那个人不是徐有容也不是陈长生后,才稍微高兴了些。 那个人究竟是谁? 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但很明显,他们知道那个人是谁。 看着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陈长生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 以那个人的性情,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人求援,更何况他已经成功破境,还会怕谁? 那天他正在红河泛舟。 听着水里于京低沉的歌曲,吃着落落小手喂到嘴边的小红果,生活很幸福。 然后,白鹤来了,带着那个消息。 那个消息最早来自熊族,由一名熊族的奸细交给一名药商,由药商带到松山军府,亲手交到了陈酬的手里。 那个消息是一个日期和一道看似潦草、没有任何规律的线。 陈长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条,看着上面的那道细线,与识海里的地图叠在一起。 如果消息没有错,今夜那人应该会在这里出现。 星光下的草原非常安静。 土狲感知到陈长生的情绪,安静地趴在他的身前,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些妖兽退到远处,但不敢离开,紧张地看着土狲,随时准备接受命令。 看来,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并不是除苏,而是这只土狲。 看着那颗明亮的星星,土狲眯着眼睛,有些困惑。 它虽然狡诈阴险,但毕竟不是智慧生命,不懂得修道,自然也无法理解这种现象。 忽然,土狲直起身体,望向远处的石山,眼里流露出警惕不安的神情。 下一刻,它以极快的速度绕到陈长生的身后,只露出了脑袋,对着那边的夜空发出低沉的叫声。 徐有容起身望向那边,说道:“来了。” 白鹤振翅,向着夜空高处飞去,准备接应。 夜风骤疾,呼啸作响,野草向着南方偃倒。 四野平阔,并没有树,但不知道为何有哗哗的声音响起。 那是大风拂动纸张的声音。 明亮的星空里,一只巨大的风筝从北方的夜空里飘了过来。 那只巨大风筝的下面有根线,似乎系着一个人。 风筝飞过了白色的石山,沐浴着星光来到了草原。 啪的一声轻响,那根线从中断开。 风筝飘摇而上,渐渐消失,仿佛去了星空之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草原地面微微一震。 那个人落在陈长生与徐有容的身前。 他的脸上覆着一张白纸。 原来哗哗的声音并不是来自那只巨大的风筝,而是来自于这张白纸。 白纸上挖着几个洞,黑洞洞的,看着很恐怖,尤其是今天,上面满是血点,更显得狰狞。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铁枪,姿式显得特别随意,就像提着一个包裹,或是一个人。 但那把铁枪很直,就像他的人一样直。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 肖张,曾经的逍遥榜首,中生代强者里著名的狂人,或者说疯子。 多年前,他被整个大周朝廷追杀,血战数载,最终被迫进入雪原,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他再次出现时,已经破境,成为了一名神圣领域强者。 星光落在肖张的脸上,被白纸反射散开,隐有晶莹闪烁。 陈长生感受到他的气息,确认刚才破境的就是他,很是高兴。 但他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肖张伸手阻止了。 “我累了,要歇会儿。” 说完这句话,肖张便向后倒去。 即便是此时,他依然保持着笔直的姿式,就这样直挺挺地砸到了地面上。 草屑与湿泥溅起。 陈长生怔住了。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与苏离逃亡南归时的很多画面。 片刻后,他醒过神来,取下绕指的金针刺入肖张颈间,开始诊治。 对神圣领域的强者,圣光术的效用比较微弱,徐有容站在一旁看着,微微挑眉,不知在想什么。 很明显,肖张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被谁追杀了一路。 无论他是在破境入神圣之前受伤,还是之后受伤,都只能证明追杀者无比强者。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带着肖张离开,再强的对手也很难追上徐有容与白鹤。 但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这样做,可能是因为肖张的伤势太重,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夜色的变化。 星光渐暗,夜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幽暗森冷,仿佛拥有了某种重量。 夜色渐渐向着某个位置聚拢,重叠,变得越来越深,直至变成了真实的黑色的山。 那是三道如山般的巨大影影,分别出现在草原,相隔数百里,刚好把他们围在中间。 地面微微震动,青草挣脱了夜风的束缚,开始跳起舞来。 与草一道舞动的还有石砾。 那是因为三道如山般的巨大黑影正在移动,很短的时间,便来了前方不远的地方。 仿佛是真正的黑山,有数十丈高。 高处有两道火把,仿佛正在燃烧,那是他的眼睛。 土狲躲在陈长生的身后,神情恐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害怕却又不敢自行离开。 看着那些如山般的黑影,徐有容说道:“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八大山人是一个人。” 正前方的那座黑山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嗡鸣,就像是风在山洞里回荡。 草原上寒意骤盛,星光变得更加黯淡。 那道如山般的黑影,就像是真正的夜色,落在陈长生与徐有容的眼里,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八大山人,自然是八个。” 传闻里,旧时的魔族有八位绝世强者。 对魔族各部落的子民们来说,这八位强者便是八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所以被称为八大山人。 今天陈长生才确定,原来这些魔族强者真的存在,而且他们是真正的山。 第1125章 黑袍的杀局 道典上一直都有关于八大山人的记载,为何陈长生直到今天才确定对方的存在,为何对人族民众以及修道者来说,八大山人更像是近乎神话的传闻?因为这个名词确实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当年北伐之时,八大山人还是魔族的战斗主力,在雪老城下一战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祁连山人与贺兰山人先后战死,但在那之后他们便消失了,没有谁知晓他们去了何处,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连他们的存在本身也开始被怀疑。 今夜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些传闻里的存在,陈长生在道典上看过的那些记载自然也是真的。 八大山人的出现与通古斯大学者有很大的关系,极可能与当时那位人族教宗也有关系,所以名号里才会有一个人字。当然,作为魔族的远古强者,近乎图腾般的存在,不可能指望他们会放弃对魔族的忠诚站到人族一边。 只是他们当年为何会忽然消失?今夜为何又会忽然出现? 陈长生的神识落在北方那道巨大的黑影上。 他感知到了一无形的屏障,就像是实质化的夜色——不愧是魔族的远古强者,气息要比当年在雪岭见到的第二魔将海笛还要更加强大恐怖。难怪肖张今夜成功破境晋入神圣领域,依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就此昏迷不醒。 肖张脸上的白纸颤动间隔的频率已经平缓下来,呼吸已经平稳,只是失血过多,不知何时能醒。 陈长生收回视线,望向那道巨大的黑影,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他想要通过对话来拖延一些时间,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没想到下一刻对方的声音居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依然像是大山地底洞穴里穿出的风,嗡鸣回响,其间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变奏。 胭脂山人?道典上没有详细记载八大山人的姓名,陈长生只能凭读音猜字,不知道对方其实叫做焉支山人。紧接着,南方草原上也响起两道声音,他才知道另外两位魔族强者叫伊春山人与镜泊山人。 “今夜魔族准备宣战?” 陈长生看着焉支山人说道,神情认真甚至严肃。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秀灵族的草原。 数千年来,魔族、人族、妖族为了这片草原以及曾经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秀灵族人,不知发生了多少场战争,青青野草下的黑色土壤完全是被不同种族生命的鲜血浇灌而成,丰沃亦是由死亡而来,对三族来说意义都很重大。 意义重大往往就意味着敏感,也就意味着极易引发战争,所以三族现在对这片草原的态度都很谨慎,哪怕最后这片草原终于归属了人族,更多也是名义上的归属,大周朝廷从来没有在这里驻军。今夜隐世多年的八大山人忽然现身,追杀肖张来到这片草原,更是包围了陈长生与徐有容,明显所图甚大,与宣战还有什么分别? “你我两族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又何必需要重新宣告开始?” 焉支山人说的这句话很长,声音有些浑浊,读音却非常标准,甚至有些庐陵旧府的口中音。 陈长生想到道典里的那些记载,对那段已经消失的历史越发好奇,对这个答案本身也有些不解。 哪怕是最无知的孩童,只要在茶楼酒馆里听过说书,也都会知道最近这些年大陆局势在怎样变化。 人族迎来了野花盛开的年代,魔族却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败,无论是严寒的气候,突如其来的灾荒还是各部族之间内争导致的战斗人员数量急剧减少,都在把这个曾经纵横大陆的强大种族慢慢拉向深渊。 在这种时刻,魔族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主动向人族发起进攻。这本来就是年轻魔君这几年的执政风格,哪怕被雪老城里的贵族们指责太过保守甚至斥为丢脸,也没有任何改变。为何今夜焉支山人却如此强硬? 陈长生说道:“你们没有胜利的可能。” 焉支山人说道:“但今夜可能是神族最后的机会。” 陈长生问道:“什么机会?” 焉支山人说道:“教宗大人你是逆天改命成功的第四人,我们也想试试。” 陈长生问道:“你们想要改变什么?” “一族之命为势,神族日渐势微,再不振作,只怕便要灭族。” 焉支山人说道:“我们想要试的,便是逆天改势。” 陈长生说道:“当年在白帝城,我曾与贵主谈过,灭族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焉支山人摇了摇头,碎石簌簌落下,在草原表面渐渐堆积起来。 “阳光再如何温暖,也不会照遍世间每个角落,教宗大人你再如何仁慈,也不会赐予神族的子民,你与大周皇帝都是计道人的学生,圣女是天海圣后的学生,雪老城不会相信你们的任何承诺。” 谈话至此,局面已经非常清楚——今夜魔族想要杀的不止是肖张,还有陈长生与徐有容。 这些年肖张一直在雪原,并没有真的消声匿迹,因为隔一段时间,他便会与魔族军方的强者战上一场。血战连连,包括数位魔将在内的魔族强者败在他的手下,甚至被他杀死,而他也曾经失败过,被追杀过很多次。但雪老城始终没有派出能与人族神圣领域强者抗衡的最强者来追杀肖张,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担心大周朝廷会利用肖张的行踪布下陷井。 就像当年商行舟用陈长生诱使老魔君冒险去寒山然后设局伏杀。 直到十数日前,黑袍夜观南十字星座,忽然心血来潮,生出感应,推演计算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人族将要再次多出一位神圣领域强者。 当年白帝城一役,别样红与无穷碧战死,魔族也付出了两名圣光天使的惨痛代价。但其后数年,相王、离山剑宗掌门、茅秋雨先后破境入神圣,去年秋天,南溪斋怀仁道姑游东海时遇暴雨而破境,再加上恢复神智的曹云平,只看圣域强者的数量,人族已经恢复到了当年的鼎盛时节,如果再多出一位神圣领域强者,魔族还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根据黑袍的推演计算,那位人族的新晋强者正在魔族雪域里,身份呼之欲出。 于是,年轻魔君亲自赴深渊对面的极寒之地,恳请隐世多年的三位远古强者出面,布置了这样一个局。 在肖张破境之前杀死他,然后杀死前来接应他的人族强者。 在黑袍的方案里,后者的名字被写的清清楚楚。 就是陈长生与徐有容。 第1126章 出剑以及收剑 …… …… “我们不喜欢黑袍,不是因为当年他抢了死去同伴的风光,是因为小时候看过的人族话本以及雪老城的戏剧里背叛者的嘴脸都很难看,而他是这一千年里最无耻的背叛者。可是我必须承认他的能力,称赞他这一次的安排。” 焉支山人的声音回荡在荒凉的夜原间。 “杀死肖张不足以改变天下大势,但如果把人族的教宗与圣女也一道杀了,以后的历史或者会变得很不一样。” 终究还是出了些问题,他们没有想到在自己给予的恐怖压力之下肖张居然提前破境。 虽然刚刚破境,对天地法则的掌握运用还不够纯熟,但已经足够他拼着重伤杀出了重重包围。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不过陈长生与徐有容还是来了,这样很好,非常好。 夜色下的草原非常安静,星光散发着幽冷的味道。 土狲从陈长生身后探出头来,对着远处那道巨大的黑影咧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它想恐吓对方,却连呜咽低沉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明显被对方的威压吓的不轻。 徐有容问道:“你们如何确信来的会是我们?” “肖张是个疯子,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相信大周朝廷,他只信任陈长生。” 焉支山人说道:“而陈长生来,你一定也会出现。” 陈长生不会被允许置身任何可能的危险里,因为他是人族的教宗。 随着他教宗的位置越来越稳固,这种规则的力量便越来越强大。 如果他真的想要突破这种束缚,像安华这样的信徒真的可能会以死相谏。 凌海之王等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离开白帝城? 只有一种情形可以得到所有教士与信徒的认可。 那就是他与徐有容同行。 整个大陆都知道,教宗与圣女的合壁剑法,拥有难以想象的威力,就算是遇到神圣领域强者也不用担心安全。 如今茅秋雨坐镇寒山,相王与中山王在拥蓝关与拥雪关,作势欲出。魔帅亲自领兵备战,雪老城的圣域强者们,如今大多数都在前线的战场上。按道理来说,陈长生与徐有容悄悄接应肖张回中原,应该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然而,无论寒山还是拥蓝关、拥雪关又或是雪原上的连天幕帐,都是假的。 或有意或无意,或知情或不知情,人族与魔族都在演戏。 这片隐秘而安静的草原才是真正的战场。 魔族请出了八大山人。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陈长生与徐有容也没有想到。 虽然只来了三位,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恐怖力量。 “为什么来的不能是王破?” 这是徐有容最后的问题。 王破是肖张一生的对手,或者说是压制了肖张一生的强敌。 肖张不喜欢王破,无时无刻不想着击败他,但最信任的应该也是王破,更在陈长生之上。 就像荀梅,在临死之前最想见到的除了茅秋雨便是王破。 野花刚开始盛开的那个年代,王破是他们的目标,何尝不是他们的底气与气魄? 而且王破是神圣领域强者,刀道已然大成,肖张如果想要求援,无疑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回答徐有容这个问题的不是焉支山人,是陈长生。 “让王破看到自己破境当然好,但让他看到自己被追杀的这般狼狈就不好了。” 陈长生说道:“这很丢人。” 徐有容不是很能理解男性这种无聊的自尊心,所以才会不解,但听陈长生说后便明白了。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男性的这种宁肯丢人不怕丢命的作派。 不知道是微风还是鼻息吹动染满鲜血的白纸,发出哗哗的声音。 肖张依然昏迷,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陈长生的话,感受到徐有容的意思。 地面传来震动,不远处的妖兽群顾不得土狲的凶悍,惊恐万分向着四处逃散。 没有过多长时间,夜色里传来几声惨叫,然后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血腥味里还夹杂着别的腥味,陈长生闻着那股味道,心情有些不好。 不是因为他有轻微的洁癖,而是因为他闻过这种味道,在雪原战场上。 蹄声密集响起,草原地表不停震动。 血腥味与腐腥味越来越浓,直至快要把夜色掀开。 数百头魔族狼骑出现在草原上,把陈长生与徐有容围在了中间。 这些嗜血巨狼高约一丈,加上狼背上的魔族骑兵,更显高大。 狼群张着血盆大口,喷吐出的热气腥臭难闻,钢针般的狼毫在星光下显得非常清晰。 那些魔族骑兵的脸也被照的很清晰,涎水从人字形的嘴里不停淌落,也是腥臭至极。 狼骑是魔族最精锐的骑兵,单对单的话,可以正面对抗甚至战胜大周王朝的玄甲重骑。 数百头狼骑合在一处,会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冲击力与杀伤力? 但今夜这场战斗,这些历经数千里长途奔袭的狼骑根本没有资格充当主力。 “神族的命运可能就在今夜决定,所以我会非常谨慎。前面这几天我也很谨慎,所以我确信他没有通知别人,也确信你们来的非常急来不及通知别人,我想我会有比较多的时间,所以我会非常认真而仔细地出手,以确保彻底杀死你们。” 焉支山人对陈长生与徐有容说道。 夜色里,他的眼睛像火把一样亮着,里面满是看透世事与法则的智慧与平静,那也意味着冷酷与恐怖。 前面的这些对话按道理来说不用发生,焉支山人不用解释,陈长生也不需要被魔族伏击的理由,但他们还是问了以及回答了,因为陈长生想拖时间,焉支山人需要时间把围杀布置的更加完美。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那座巨大的黑影向着南方移动,速度虽然很慢,却有一种极其可怕的压迫感。 焉支山人的态度很明确——今夜他要求稳,不希望有任何漏洞。 看着夜色里的那座黑山,陈长生沉默了会儿,问道:“几成机会?” 他这句话问的是活着离开的机会,当然是要带着肖张。 徐有容与白鹤的速度疾逾闪电,举世无双,如果全力施展,八大山人就算境界再如何深不可测也不见得能追上。 微风拂动衣袖,徐有容把命星盘收回了袖中,隐约可以看到星轨转动。 她没有回答陈长生的话,摇了摇头。 很明显,命星盘的推演计算结果相当糟糕,离开……根本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 黑袍算到会是陈长生与徐有容前来接应肖张,自然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南方草原上,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就像是两道山脉,连绵起伏数十里,挡住了所有的离开的通道。 如果吱吱在,今夜离开的希望可能会大些。 陈长生想着这时候可能正在温暖海岛上晒太阳的黑衣少女,心里没有什么悔意,只是有些怅然。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对徐有容问道。 这就是信任。 说到推演计算,谋略布置,世间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比她更强。 徐有容望向土狲,说了几个代表距离与方位的数字。 她知道它能听懂自己的话,明白自己的意思。 很明显,土狲确实听懂了,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有些恐惧。 很多年前,周园出事的时候,它就见过徐有容,知道她与陈长生之间的关系。 所以它非常聪明地没有看陈长生,更没有求情,而是直接遁入了地底。 没有用多长时间,它又从地底钻了回来。 它褐色破烂的皮毛里到处都是泥土与草根,眉上出现了一道豁口,不停地流着血,看着很是狼狈。 陈长生捏散一颗药丸,敷在它的伤口上。 药丸是制作朱砂丹留下的边角料,没有什么太神奇的效用,但用来止血效果很好。 土狲舔了舔流血的嘴角,看了徐有容一眼,眼神很是阴冷,还带着一丝怨毒。 它可以遁地,但如何能够瞒得过像焉支山人这样的强者神识? 在十余里外的一片丘陵下方,它被一道恐怖威压波及,受了不轻的伤。 在它看来,这是徐有容逼的,自然有些记恨。 陈长生在给它治伤,没有看到它的神情变化。 徐有容看到了却毫不在意,说道:“如何?” 土狲低声叫了两声,用两只短且瘦弱的前臂,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徐有容神情认真地看着,在心里默默计算了片刻,望向陈长生说道:“也不行。” 陈长生起身望向夜色下的那座黑山,右手落在剑柄上。 “那就只有打了。” 八大山人是数百年前在雪老城下与王之策、秦重、雨宫对战过的远古魔族高手。 他与徐有容与对方正面对战,必输无疑。 巨大的黑影缓缓移动,难以想象的沉重威压向着陈长生与徐有容碾压而至。 夜色下的草原,变得无比恐怖。 “好消息是,我们只需要打一个。” 徐有容说道。 不动如山。 八大山人境界确实深不可测,宛若魔神。当他们不动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无懈可击。但当他们动起来的时候,便再无法保持完美的状态,还是会出现一些漏洞。 就像是星空下真正的山峰,与大地相连时不可撼动,动起来则根基不稳。 今夜这场杀局,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在南方草原上断掉陈长生与徐有容的后路,所以他们不能动。 焉支山人以及数百狼骑,才是进攻的主力。 事实上,当焉支山人带着夜色缓缓而来的时候,也无法保持先前那般巍峨的姿态。 徐有容通过命星盘的推演计算以及土狲冒险遁地试探,发现一条可能成功离开的通道。 但她没有选择从那条通道离开,甚至说都没有对陈长生说。 不是因为草原四周那些血腥可怕的狼骑,不是因为北方夜空下被南十字星座照亮的十余只凶禽,而是因为她在夜色的最深处感知到了一抹凶险,这让她有些怀疑那条通道极有可能是黑袍布置好的陷井。 焉支山人停下了脚步。 虽然没有谁能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移动的,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脚。 这时候,他距离陈长生与徐有容所在的草原,还有十里。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里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距离,你很难看清楚那里的画面,更不用说攻击。 然而,就在这里。 隔着十里的距离,出乎意料且违背常理,令人匪夷所思的。 焉支山人向陈长生与徐有容发起了攻击。 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满天繁星顿时变得黯淡了很多。 因为夜空里忽然多出了一道十余里长的黑影,遮住了数百颗星星。 那道黑影从星空向着草原拍了下来。 天空里响起轰隆如雷的声音,那是空气来不及逃脱,被巨大力量压缩然后撕裂的声音。 陈长生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大片夜色被强行撕下来的声音。 徐有容出剑。 一出便是威力最大的大光明剑。 无数道剑痕带着无数道火焰,照亮了荒无人烟的草原。 天空里的那道黑影被映照的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实。 紧接着,陈长生出剑。 他用的是荒原三式里的燃剑。 是的,时隔多年,苏离在荒原上传给他的三招剑法,已经在道典上拥有了正式的名称。 炽热而无形的火焰,汇入了光明里。 无垢剑的剑意与斋剑的剑意相遇,然后相融。 两道剑虹相并而起,顿时生出源源不绝的感觉,更是圆融至极,仿佛完美的并非尘世中物。 两道剑意相遇。 两道剑法相合。 两道剑光相融。 这便是南溪斋的合剑术。 这便是陈长生与徐有容震惊世间的合璧剑法。 夜色下的草原出现一团光芒。 那团光芒是由最精纯的剑光组成,炽烈至极,很是刺眼,就像是不曾落下的太阳。 那道十余里长的黑影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这团光芒上。 轰的一声巨响! 数十丈方圆里的草地被掀翻,无数黑色的泥土像箭矢一般向着四周飞去。 剑光凝结而成的光罩,在陈长生与徐有容上方约数丈高的夜空里,抵挡着那道带着恐怖威压的黑影。 光罩不停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又像是难承重荷的板凳,似乎随时可能破裂。 土狲趴在陈长生的身后,用瘦小的前肢捂着自己的眼睛,恐惧地浑身发抖,鲜血不停地从指间溢出来——前一刻,它想遁地离开,哪里想到地底的泥土被焉支山人的威压以及满天剑意碾压成的无比坚硬,仿佛钢铁一般,直接让它撞的头破血流。 夜色里响起充满暴戾残酷意味的啸叫声。 数百头狼骑近乎疯狂一般向着陈长生与徐有容狂奔而来。 南方的草原上那道连绵数百里的山影无比巍峨壮观,难以逾越。 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断掉了他们离开的后路。 焉支山人隔着十余里的距离,发起了堪称壮阔的攻击。 陈长生与徐有容双剑合壁,也只能勉强抵挡。 此时狼骑冲杀而至,他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土狲偷偷看了陈长生一眼。 它的眼神有些伤感。 它以为自己猜到陈长生会怎样应对那些狼骑。 陈长生应该会把周园里的那些妖兽召唤出来。 数百头狼骑再如何可怕,也不可能是日不落草原上那么多妖兽的对手。 更不要说,那些妖兽里还有土狲的两位强大同伴——犍兽以及倒山獠。 只是杀死了这些狼骑,还有三位魔族的远古强者。 到最后,周园里的妖兽有几只能活下来? 想到那样的结局,土狲有些不舒服。 但它扪心自问,在这样的局面下,换作自己也会这样选择。 所以它对陈长生没有什么意见,更没有怨意,只是有些伤感。 …… …… 徐有容也知道周园里还有很多妖兽,只要陈长生召唤出来,便能解除这些狼骑带来的危机。 但她没有看陈长生——无论偷偷地看,还是正大光明地看。 因为她不是那只伤感的土狲,她与陈长生真正的心意相通,她知道陈长生不会这样做。 换句话来说,她知道陈长生准备怎样做。 她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陈长生的身前。 洁白双翼在身后展开,金色的凤火开始燃烧,她手里的斋剑散放出更多的光线。 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她选择了接过陈长生短剑承担的部分压力。 陈长生盘膝坐到地面上,闭上双眼。 嗖嗖嗖嗖,如暴雨破空,如箭矢破云。 无数道剑从藏锋剑鞘里鱼贯而出,剑光照亮了夜色下的草原。 三千剑遍布天地之间,构成南溪斋剑阵。 在这一刻,满天星光显得那般黯淡。 森然剑意落下,最前方的那头狼骑顿时解体,变成了数十团血肉。 紧接着又有一头嗜血巨狼前肢断裂,重重地摔在地上。 西北方向,有一名魔族骑兵头上的犄角与盔甲被整齐的切断,露出脑浆,被星光照着发出粼粼的光,就像是世间最小的湖。 重物坠地的声音不停响起,惨叫声不停响起。 难以看清楚颜色的血水,不停地喷洒着。 狼骑的冲锋速度非常快,于是倒下的更快。 数息时间,便有三十余只狼骑死在了南溪斋剑阵之下,还有十余只狼骑身受重伤,无力再战。 夜色里响起急促的军令声。 焉支山人低沉的声音也从十里外响起。 狼骑不再继续冲锋,绕过陈长生与徐有容,向着夜色里退去,直到退出数百丈距离才停下。 锃的一声轻响。 一道薄薄的道剑从夜空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割断了一名魔族骑兵的咽喉。 星光比先前明亮了些。 绿色血水从满是黑毛的指缝里流出来的画面真的很恶心。 狼骑有些慌乱,向着更外围撤去,直至过了数里地,确认离开了剑阵的攻击范围才停下来。 很多魔族骑兵的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他们见过很多强者,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 南溪斋剑阵可以说是战场上最完美的防御手段,也是最有效率的群攻手段。 但以前需要数百名南溪斋弟子才能集结剑阵,很容易被魔族强者分别偷袭,被破阵的危险很大。 现在陈长生一个人便能施展出南溪斋剑阵,他站在满天剑雨之中,又如何能被击破? 换句话说,再没有谁比陈长生更适合在战场之上杀敌,哪怕境界实力比他更强。 年轻的人族教宗居然这么可怕吗? 数百狼骑发出凄厉的嚎叫。 因为恐惧,因为愤怒,因为不甘心。 那些魔族骑兵与嗜血巨狼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复仇的欲望。 他们停在数里之外,时刻准备着再次发起冲锋。 隔着这么远,陈长生的神识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驭剑伤人。 他们只需要给予对方足够压力,便可以等着焉支山人破掉对方的防御。 陈长生结成南溪斋剑阵之后,徐有容便在独自承受焉支山人的攻击。 哪怕她毫不犹豫地燃烧凤火,但也无法承受太长时间。 陈长生的剑阵需要防备着那些狼骑再次冲锋,她还能撑多久?难道还能永远撑下去吗? 以眼下的局面看起来,最终的结果还是陈长生与徐有容会被焉支山人镇压,然后被狼骑生生咬死。 至少在那些魔族骑兵看来,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他们看着那边,想着稍后怎么杀死人族的教宗与圣女,然后把对方生撕吃掉,眼神越来越凶残,喘息越来越重。 徐有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看起来快要撑不住了。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忽然做了个非常出乎意料的举动。 满天光明忽然消失。 她收回了斋剑。 那谁来抵挡焉支山人的威压? 夜空里的南溪斋剑阵忽然动了,极为整齐地转了一个方向。 那些密密麻麻的剑本来对着草原四野,这时候全部对准了天空。 依然还是满天剑雨,只不过准备向着天空落下。 三千剑,迎向天空里的那道黑影。 星光与剑光相映成辉,让夜空变得更加明亮。 那道十余里长的黑影,也终于显露出了真容。 第1127章 吾的箭 那道黑影可以说是一条山脉,也可以说是一条魔神的手臂。 在山脉的最前方,也就是陈长生与徐有容头顶的天空里,有五座山峰,看上去就像五根手指。 满天剑雨落在那座山峰上,烟尘大作,破裂声不停响起。 山峰下沉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直至最后终于停下。 整个过程里,徐有容没有往夜空里看一眼,似乎并不关心,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对陈长生的信任。 她把斋剑插进身边的草地里。 嗤的一声轻响,青草冒起青烟,却没有焦糊,身姿更加挺拨,显得生机勃勃。 她从身后解下一把桐木做的长弓。 桐木为弓,这便是百器榜上的桐弓。 只有南客、陈长生以及秋山君、苟寒食寥寥数人才知道,徐有容最强的手段并不是剑法。 斋剑是陈长生从周园里找到,然后送回圣女峰的。 大光明剑是她拿到斋剑之后才融汇贯通的。 桐弓,则是自幼便一直被她背在身后。 平日里,没有人能够看到这把长弓。 当她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比如这个时候。 徐有容取出一枝箭,搭在弦上。 这便是梧箭。 她神情平静,举弓。 动作很平稳,很顺畅,有行云流水的感觉,又像是十余张画面的叠加,清楚至极。 弓弦拉动,渐如北方魔族膜拜的月亮。 她的睫毛一眨不眨。 风起。 白色祭服轻飘。 黑发也飘了起来,与箭平行。 秀气的手指离开了弦。 桐弓发出了琴音。 据说桐木是琴最好的材质,难怪如此动听。 弦音在草原里回荡开来。 箭,在声音之前到来。 数里外。 一名魔族骑兵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那个血洞非常圆,边缘很光滑,甚至让人很想用秀气这个词语来形容。 接着,徐有容第二次挽弓,第三次,第四次…… 她的动作始终那样稳定,有一种简洁明确的美感。 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箭匣便空了。 三十枝梧箭离开桐弓的弦,飞进了夜色里,直向数里之外的狼骑。 闷哼之声不停响起。 血花不停炸开。 魔族骑兵不停倒下。 恐惧的喊声不绝于耳。 狼骑四散逃开。 三十枝箭最多也只能带来三十次死亡。 从道理来说,散开队形是最好的选择。 徐有容再一次举起桐弓,虽然已经没有了箭。 这一次,她用的时间明显要比前面长很多。 终于,她松开了弓弦。 弦上染着一点血,与夜风相遇,摩擦,开始燃烧,生出金黄色的火焰。 那些穿透魔族骑兵颅骨的箭。 那些贯穿嗜血巨狼身躯的箭。 那些带去死亡、然后消失于夜色里的梧箭……忽然都回来了。 三十枝梧箭拖着火尾,向着草原上四散的狼骑追去,像是燃烧的火鸟,又像是明丽的流星。 多年前在周园里,在暮峪的尽头,南客经历过类似的攻击。 那夜之后,徐有容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 那些狼骑如何能够避开? 噗噗噗噗。 草原上不停响起梧箭穿透坚硬事物的声音。 带着火尾的梧箭,追逐着狼骑,驱赶着夜色,所到之处,便是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声音终于停止了。 夜色下的草原恢复了宁静。 但更应该说是死寂。 因为这片草原已经变成了墓地。 数里方圆里,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 无论是魔族骑兵还是嗜血巨狼都死了,没有谁能够幸免。 草原反射着星光,有些湿湿的感觉。 不是空山,却像是新雨后。 那些不是细雨,而是血。 徐有容把桐弓插进地面。 桐弓很长,立着比她的人还要高,看着真的很像竖琴。 事实上它不是琴,而是一棵树。 瞬间,无数道树枝从桐弓里上生出,结出无数青叶,随夜风轻轻摇摆。 清新的气息,像瀑布一般落在她与陈长生的身上,也落在土狲的身上。 土狲正在偷看她,悚然一惊,然后觉得伤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好转。 青枝继续生长,很快便长成了一颗大树。 这是一棵梧桐树。 这棵梧桐树里有桐宫阵法。 她拔出斋剑,走到陈长生身边,望向夜空里的那座山。 “梧桐能撑八十息,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她鬓角微湿,神情有些疲惫,眼神还是那样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做过。 …… …… 黑暗的草原上忽然多出了一棵孤单的梧桐树。 树枝在数千道剑里伸展,挡住了夜空里的那座山。 桐弓与梧箭合在一起就是梧桐。南溪斋前代圣女以难以想象的智慧与能力,把桐宫阵法镶进了弓箭里,更是让让其威力培增。也只有这样的神器才能抵挡住焉支山人这种传奇人物的攻击。 当然,即便是这棵梧桐树也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 草原上响起无数声雷鸣。 那是沉重的山峰带动地面的声音,是地底的岩石与泥土彼此挤压的声音。 焉支山人向着他们走来。 他的速度很慢,但没有漏洞,就像一道移动的山脉,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夜空里也有一座山,弥散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无比沉重,令人心悸。 梧桐树哗哗作响,数百片青绿的叶子落下,树干逐渐弯曲,发出嘎吱的声音,似乎随时可能断掉。 数千道剑不停地向着那座山峰斩落,不时有石屑落下,然后在半空化作青光消散。 陈长生的睫毛不停颤动,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有容让他想办法,如果想不出来,他们或者便要行险一搏。 陈长生的性情不喜欢冒险,但他这时候总盯着地面看,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总不能把地面看出一朵花来。 事实上,陈长生还真是在看花。 肖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脸上的那张白纸被夜风拂动,上面那些血点不停变幻,看着就像风里的腊梅。 白纸上留着两个洞,那是眼睛的位置,鼻子与嘴巴都是用笔画出来的。 画甲肖张的大名便是由此而来。 肖张为什么要在脸上蒙一张白纸,这是所有人都很好奇的问题。 有人说他的脸上有胎记,极其丑陋难看。 有人说他生的非常秀美,年轻时候经常被人误认为女子,还经常遇着一些另类的麻烦,所以才会把脸蒙起来。 最出名也是得到最多人认可的说法是,当年肖张为了超越王破,强行修行某种邪道功法,结果走火入魔,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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