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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也在一旁看到,震惊说道:“难道陈长生有这样的神识强度?” “神识如果真的如此强度,怎么会连洗髓都无法成功?” 离宫附院院长面无表情说道,他根本不相信陈长生拥有如此强的神识。 陈留王沉吟片刻说道:“先前看陈长生,似乎已经洗髓成功。” 离宫附院院长冷笑说道:“即便洗髓成功又如何?用这么长时间才能洗髓成功,神识想必也是平平,只怕那个少年根本看不明白煮时林里的道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通过,干脆破罐子破摔,进去瞎闯。” 昭文殿内再次安静,因为附院院长说的有道理——此时煮时林里的数百名考生中,肯定有很多人就像他说的那样,根本没有办法在林外便用神识探清楚全部的地图,无奈之下只好进入林海,想要凭运气闯出一条路来。陈长生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人们望向坐在正中的主教大人,主教大人依然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离宫附院院长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煮林处的消息不停回传到昭文殿内,有教士展开地图,标明当前情况——代表陈长生位置的红点,进入林海后便再也没有停止过,不停移动,虽然路线必然是曲折的,但方向始终是向前的,尤其是稳定的移动速度,代表着他胸有成竹,非常自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代表陈长生位置的红点不断地向着林海外围移动,走出了一条看似复杂、实际上已经算是最简洁的线条,昭文殿内变得越来越安静,人们盯着那个线条的前端,即便此时还看不分明,但大概都明白,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一直站在殿外的辛教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露出一丝笑容。 教士再次回报武试的最新情况,地图上那个醒目的红点再次向前移动,只不过这一次,直接移出了煮时林的范围。 昭文殿内依然安静,主教大人依然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担心。 离宫附院院长沉默不语。 陈留王感慨说道:“这家伙神识居然如此强大,事先谁能想到?” 确实没有人想到,洗髓都无法成功的陈长生,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 茅秋雨说道:“大朝试结束后,去问下那孩子定命星的过程。” 人们纷纷点头,陈长生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定的命星也自然不凡,当然应该记录清楚,以为大周朝的荣耀。 比昭文殿稍晚些,离宫外围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也很快知道了武试的最新情况,响起一片欢呼。 隐隐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呼声,莫雨对陈留王说道:“没有谁敢买陈长生能拿到首榜首名,你说他们为何欢呼?” 陈留王神情微怔,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刚刚生出的喜悦,顿时消失无踪。 莫雨微笑不语。 没有民众买陈长生胜,却因为他通过武试而欢欣鼓舞,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清楚,陈长生在对战环节里,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反正这个国教学院的少年不会让自己输钱,民众自然有足够宽容的心理替他喝彩。 …… …… 走出林海,迎面而来的是微凉的清风,让有些疲惫的陈长生精神为之一振,至于那些错愕甚至可以说震惊的目光,则被他刻意无视,林海外负责纪录武试成绩的离宫教士和那些考生们,哪里能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快走出来——陈长生只用了极少的时间,便通过了煮时林,甚至比梁半湖用的时间还要更短,只是现在还无法确认,他与那名用摘星学院学生身份参加大朝试的单衣少年,谁更快些。 回首望向林海,想着先前用神识行走其间时,隐约仿佛能够听到的青叶涛声,他沉默了会儿。 青藤宴以及青云榜,证明他不是一个废物,但所谓通读道藏、学识渊博,在这个讲究强者为尊的世界里,终究只是一道美丽而空洞的花边罢了,这个世界最看重的依然是力量,那些直接的、可以影响生死的力量。 今天,他第一次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拥有这种力量。 只不过这还不够,通过煮时林只是武试的前半段,他想要进入到对战阶段,还要做很多事情。 走出林海,越过一道草甸,便来到一条美丽的春江之前。 那条江名为曲江,流经离宫,最终汇入洛水,但在朝阳园这段,因为地势平缓以及历史上整次清浚的缘故,曲江的江面要比京都城里的洛水更加宽阔,两岸之间最窄的地方,至少有数十丈的距离。 曲江的江面很平静,江水深绿,对那些文人墨客来说,这样的画面,或者会让他们生出很多诗情与画意,但对陈长生和大多数考生来说,拦在面前的这条江,就像是生满绿锈的铜镜,观感真的不是太好。 览物之情,取决于观景者自己的心情。 今年大朝试的武试,真的很妙。 前半段是让考生穿过林海。 后半段是让考生越过青江。 只要考生通过这条平如明镜、宽约数十丈的曲江,抵达对岸,便算是通过了武试,拥有了参加大朝试对战的资格。 问题在于,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规则里写的很清楚,除了鞋底之外,考生身体的任何位置被江水打湿,就算是失败。 陈长生走到岸边,望向对岸那片青林,自然想起了国教学院里的那面湖。 辛教士说的彼岸,原来就在这里啊。 …… …… 第135章 如履薄冰 穿林海,过青江,前者检验考生们的神识强度与感知能力,后者则是检验考生的真元数量以及运用技巧,看似简单甚至有些儿戏的考核,实际上指向清楚,标准清晰,大朝试果然就是大朝试。 走出煮时林,便来到离宫的东北区域,所谓彼岸,便是南岸,如何能够到江南? 陈长生看着曲江畔那些神情凝重的考生,听着身后林海里或远或近的脚步声,知道肯定有很多考生无法走出这片林海,还会有很多考生无法越过这条曲江,武试这个环节看来会淘汰很多人。 他没有理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静静站在江畔的一块岩石上,看着南岸那片草甸,看着更远处林间亭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半湖已经过江,庄换羽、关飞白、七间,这些人都已经过江,就在他走出林海的那一刻,刚好看见苟寒食和天海胜雪仿佛不分先后的落在江南的草地上,那名最先结束文试的单衣少年呢?是不是正在那片林中? 不借助法器,直接越过如此宽阔的江面,对于那些真元充沛,道法精妙的人来说,并不是太难,但对那些普通的考生们来说,却是难到了极点,有自信能够过江的考生们,走出林海便直接掠了过去,此时留在江这边的考生都在犹豫。 便在这时,一名青矅十三司的少女考生走出林海,听考官讲完规则后,她想也未想,直接便向曲江里走去,只见一阵初春微寒的风从上游拂来,少女的裙摆轻摇,如叶一般舞着,竟就这样寻寻常常的走了过去! 留在岸边的考生们,看着这幕画面,发出羡慕的感叹声,青矅十三司除了圣法诀之外,最擅长轻身功法,但那些功法就像离山的剑法总诀一般,绝对不会外传,别的学院考生只能徒然羡慕,至于那些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高深功法的普通考生,更是无奈之极。 一名长生宗紫气崖的弟子有些恼火,说道:“各自修行功法不同,这等考核方式太不公平。” 考官说道:“只要能够过去,便算通过,最是公平。” 那名紫气崖弟子负气说道:“难道说我把本宗长老的坐骑带过来,骑着飞过去也算是通过?” 考官神情漠然说道:“如果你带了,算你本事。” 紫气崖弟子语塞——有很多法器能够帮助修行者短距离内飞行,但是今日武试规则里言明禁止使用法器,至于那些能够载人的飞禽……极为罕见,除了军方的红鹰之外,大多数都是各宗派长老们的坐骑,哪里可能随便被一名弟子带着上路?最关键的是,大朝试的考试流程严格保密,今年与往年又有太多不同,哪有考生会想着,参加大朝试还需要带只飞禽在身边? 那名青矅十三司的少女轻松随意地过了江,这幕画面令人羡慕,也给犹豫不决的考生们增添了很多信心与勇气,一名来自西北雪山宗的考生开始了自己的尝试,只见他的右脚向曲江里落下,脚底与江水刚刚接触,江面便凝结出了一片冰面。 “雪山宗冰寒气!果然不凡!”有考生赞叹道。 那名雪山宗考生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向江里走去,左脚落在江面上,脚底再次凝出一片冰面。 他慢慢向曲江里走去,双脚之下,冰面渐结,仿佛生出朵朵雪莲,画面看着极美,却给人极为紧张的感觉,真真是如履薄冰——此时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生怕打扰。 片刻后,这名雪山宗考生走到了十余丈外,便在这时,忽然有阵恼人的江风从上游吹来,他的身体开始摇晃,勉力撑了片刻,发现无法撑住,清喝一声,提气一纵,便向对岸掠去,微起涟漪的水面上生出一道薄薄的冰屑。 遗憾的是,他的真元数量不足以支持太久,在离南岸还有约七丈的地方,终于落到了江水里。 “哎呀!” 在岸边看到这幕画面的考生们大感惋惜,对自己通过武试的信心再次减弱不少。 哪怕稍后一名摘星学院的考生,直接驭剑过江,也没能让考生们的信心恢复,驭剑过江看似潇洒,实际上,对过江者的真元数量和功法有极高的要求,先前过江成功的那些考生中,只有离山四子和庄换羽用的这种方法。 曲江南岸,有摘星学院的考生还有与先前过江者相熟的京都考生在那里等着,纷纷上前祝贺。 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有考生走出林海,听着考官讲述的过江规则,走出林海的喜悦顿时消失无踪。 便在这时,人群忽然散开,考生们纷纷行礼。 原来是落落来了。 落落走到陈长生身前,说道:“先生?” 她的目光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陈长生说道:“等轩辕和唐出来了再说。” 片刻后,唐三十六从林海里走了出来,只见他青衫飘飘,未沾落叶,羽扇轻摇,说不出的潇洒孤傲,陈长生却看的清楚,他的眉间隐隐有抹躁意,很明显在林海里,遇着了些什么事情。 说来也是,文试的时候,唐三十六是倒数第二批离开昭文殿的考生,按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出来了。 “怎么了?”陈长生问道。 唐三十六说道:“在林子里遇着一个槐院的书生。” 陈长生有些吃惊,煮时林面积极大,有无数条道路,两名考生走上同一条道路的情况非常少见,像他在林子里就谁都没遇到。 “然后?不会因为争道打起来了吧?” 唐三十六面无表情说道:“打是自然不会打的,一是有考官看着,二来我不见得打得过那人,但既然敢和本少爷争道,说不得要在言语上辩论一番,你放心,吵架这种事情,我从来不会输。” 想着青藤宴上他和落落两个人羞辱小松宫时的画面,陈长生哪里会担心他骂不过对方,反而有些同情那名槐院书生,只是想着唐三十六居然自承不见得打得过那名槐院书生,不免有些警惕。 便在这时,一名槐院书生从林海里走了出来。 片刻后,其余的槐院书生也走了出来。 四名槐院书生们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望向国教学院,一名槐院书生的脸上满是怒意。 很明显,这就是与唐三十六争道、然后被唐三十六言语教育了一番的那人。 …… …… 第136章 握手 争道,本来就是最容易发生争执冲突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紧张的大朝试中,规则又禁止考生走同一条道路,那么必然要有人重新改道——煮时林面积极为广阔,很难发生两名考生走上同一条路线的事情,只能说唐三十六或者说那名槐院书生的运气不好。 以陈长生等人对唐三十六的了解,运气不好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事实也是如此,最终还是那名槐院书生被迫主动改道。那名槐院书生看着国教学院方向,脸上满是怒意,想要上前理论一番,被同窗拦住,这才注意到落落殿下的存在,不由冷笑数声。 槐院诸生从国教学院数人的身畔走过,施展手段,潇洒至极地过了曲江,在离开之前,有些嘲讽地看了陈长生等人一眼。 便在这时,苏墨虞也从林海里走了出来,来到陈长生等人的身旁。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位离宫附院的少年强者今天的状态有些不佳,走过煮时林所用的时间比人们想象的要多很多,唐三十六不喜欢这个木讷执拗的家伙,陈长生对他倒没有太多恶感,看着他微显苍白的脸色,问道:“没事吧?” 苏墨虞说道:“昨夜忽然有破境的征兆,强行压了回去,真气倒逆,识海有些震荡。” 青云榜前五十的少年强者,基本上都已经修到了坐照上境,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尝试破境入通幽,只是那道门槛太高,破关之时太危险,所以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很少有人会贸然选择破境。苏墨虞修行勤勉,很早以前便已经看到了那道门槛,只是因为大朝试的缘故,始终控制着,只是没有想到,眼看着大朝试即将开始,却出现了破境的征兆,好事反而变成了麻烦。 按道理来说,像这种涉及自己修行状态的紧要信息,绝对不应该透露给别人知道,更不要说国教学院和离宫附院是竞争的对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长生诚挚的神情,苏墨虞没有多想,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唐三十六脸色微变,对他的观感忽然变得好了很多——被人信任,是感觉很好的事情。他看着苏墨虞说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强行镇压破境的征兆,稍有不妥便会对识海造成伤害,短时间内,神识会变得有些不稳,难怪苏墨虞根基如此深厚扎实,过煮时林却花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冥想静心,这种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如果能够进入对战第二轮,应该就恢复了。” 苏墨虞对着国教学院数人揖手,又对陈长生说道:“我在江南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走到江畔,身形微幻,施展离宫附院的踏波道法,飘飘摇摇向前掠去,不多时便抵达了对岸。 他的神识有些不稳,真元数量却没有变少,道法更是精妙。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考生走出林海,开始过江,有的考生艰难地到了南岸,有的考生落入江中,然后被离宫教士捞起,还站在岸边的考生越来越少,陈长生三人变得越来越显眼,相反,南岸草甸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有些很早便结束了武试的人,比如苟寒食等离山四子,纷纷从林中的楼台亭榭里走出来,不知道他们准备看些什么,估计和国教学院有关。 约两人高的冬青灌木林里忽然飞出很多惊鸟,然后有树枝折断的声音,地面微微颤抖,即便是岸边的曲江江曲都生出波涛,烟尘起处,只见一个极为魁梧的身影从林海里狂奔而出,衣衫上到处都是被树枝撕开的裂口。 轩辕破终于走出了煮时林。 妖族少年的神识强度很不错,不然也不会被部落挑选送来京都学习,只是他很少接受神识感知方面的训练,性情又过于憨直,空间思维的推演能力相对较弱,要他去莽莽群山里寻找猎物很简单,要他走出这种智者刻意设计的迷宫,却真的很难。 陈长生等人很担心这一点,此时看到他走出林海,虽然模样有些狼狈,却很是高兴。 轩辕破向他们跑了过来。昨夜陈长生才替他把胡子刮干净,露出和年龄相符的稚嫩的脸,此时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什么原因,短短半天时间,又生出了一层浅浅的胡茬,又因为奔跑而满头大汗,眉眼间满是焦虑的神情。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轩辕破走到陈长生身前,显得很是着急,因为他怕耽搁了正事,伸手便准备去抓陈长生的手。 辛教士专程去国教学院泄题,便证明在他或者是主教大人看来,武试里的过江环节,对陈长生来说最为困难,对此陈长生没有说什么,但轩辕破和唐三十六私下已经做好了准备,牺牲自己的准备。 轩辕破准备抓住陈长生的手,直接把他扔到对岸。 悄无声息间,唐三十六脚步轻移,站到了陈长生的身后。他和轩辕破清楚,陈长生肯定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稍后一定会反抗,他的任务就是在陈长生反抗的时候,直接把他制住,然后把他捆起来。 陈长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猜到他们想做些什么,说道:“不要乱来。” 这时候,唐三十六的手距离他的后背只有一尺的距离,随时可以出手制服他。 轩辕破看着陈长生说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们都知道,你有一定要拿首榜首名的原因,但我无所谓,可以等下次大朝试。” 说这句话的时候,妖族少年的神情依然像平日那样憨厚,却格外坚定。 陈长生很感动,但他不会接受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说道:“我有办法。”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唐三十六的手落到了他的肩上,轩辕破闪电般伸手向前——这两个非常了解陈长生性情的同窗,决定不给他任何说服自己的机会,然而下一刻……他们发现自己的安排全盘落空,因为轩辕破没有握住陈长生的手。 一双小手从旁边伸来,握住了轩辕破的手。 那是落落的手。 …… …… 第137章 浅浅的江 今年的大朝试,武试这个环节就是用来淘汰考生的,煮时林和曲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教枢处把这个环节,私下透露给了国教学院。唐三十六和轩辕破为此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了帮助陈长生进入到最后的对战环节,哪怕明知道他要拿首榜首名近乎虚无缥渺,他们依然愿意做些什么,付出些什么。只是在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他们像别人一样,都以为落落殿下不会参加这次大朝试。 所以他们没有预想到,落落殿下会横插一手,抓住了轩辕破的手。 “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参加大朝试?我也是国教学院的学生,你们没有想到我可以做些事情,这让我有些失望。” 落落看着轩辕破和唐三十六说道,说是失望,小姑娘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哪有失望的情绪。 说完这句话,她的袖子微颤,小手握着轩辕破的手,骤然发力。 只听得嗖的一声,轩辕破从原地消失,变成了空中的一道黑影。 由于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空中慌乱地大叫起来,吸引了曲江两岸很多考生的视线。 在朝阳园里的曲江,江面最是宽阔,林海与对面的草甸疏林之间,至少隔着数十丈。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轩辕破呼啸破空而去,在空中手舞足蹈,画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向着南岸的草地落下。 曲江两岸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他慌乱的喊叫声,隐约似乎听到他在喊妈妈。 轰的一声。 曲江南岸的草地震动了一瞬,无数烟尘溅起,初春微黄的草被尽数掀翻,黑色的泥土像水花般向四面喷洒。 轩辕破像颗石头般,重重地落了下来。 片刻后,烟尘渐落,轩辕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草屑,神情惘然望向四周,看样子摔的有些糊涂,只是根本没有受伤。 看着这幕画面,两岸的离宫教士和考生们震撼无语,心想这个妖族少年的身体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居然结实到了这种程度? 苟寒食和庄换羽等人,则已经把目光投向对岸林畔,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神情异常复杂。 果然不愧是青云榜第二,落落殿下在这随意一掷里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过神奇。 曲江北岸,落落望向唐三十六,细眉微挑,用眼神示意。 唐三十六赶紧离开陈长生,急忙说道:“我可不用帮忙。” 他可不想像轩辕破一样被扔过河去,会被摔出问题是一回事,关键是那样太难看。 “那我先走了。” 唐三十六对陈长生说道,他这时候才醒过神来,和轩辕破私下做的安排,忘记了落落殿下的存在,现在既然有落落殿下出手,哪里还需要自己担心什么,他只担心落落会不会扔人上瘾,不顾自己的反对也要来这么一手,像逃跑一般向着曲江里冲了过去。 虽然逃的有些狼狈,身影看着有些滑稽,但当他踏进曲江的那一瞬,便再次潇洒起来。 晚云收。 汶水剑依然在鞘中,在他的腰畔,他徒手施出了汶水三式。 一道炽热的气息,瞬间笼罩曲江北岸,明明天时尚早,却仿佛有晚霞出现。 他的身影便在这片晚霞里,化为江面的一道金光,疾掠数十丈,瞬间便到了曲江南岸。 除了离山剑宗的四人,他是今天唯一一个直接用剑势过江的考生。 看着这幕画面,庄换羽的神色越发凝重,关飞白和梁半湖也有些意外。 青藤宴最后一夜到现在,没有多少天,唐三十六的实力却再次提升,超出很多人的想象。想着青云榜换榜时,天机阁对这名汶水少年做的点评,站在南岸草甸间的考生们,心情有些复杂,默然想着,难道说他一旦勤奋修行,真有进入青云榜前十的实力? “先生,失礼了。”落落走到陈长生的身前,行礼说道。 她不清楚陈长生洗髓成功之后的身体强度如何,想来远远不如轩辕破,但此时除了把他扔到对岸,再想不出别的方法,而且唐三十六已经提前过去,应该能够想些方法接住,只是她是学生却要把先生像孩子一样扔过去,不免有些担心陈长生会不会不高兴。 陈长生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因为一名考官匆匆走来,阻止了落落的举动。 那名离宫教士对落落有些紧张说道:“殿下,您这样做,违反了大朝试的规则,所以……” 落落注意到南岸草甸上,那几名槐院书生正在监考的身前说些什么,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微微挑眉,有些不悦说道:“先前我听了武试规则,没有这一条,再说我已经扔了一个人过去,难道还不算数?” 今年大朝试在设计流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国教学院这种应对方法,考官们不敢得罪落落,却觉得这确实与大朝试历年来禁止同学院宗派互助的精神相抵触,再加上像那几名槐院书一样,有很多考生都提出了质疑,不禁有些为难。 没有用多长时间,从昭文殿处传来了最后的决断,轩辕破既然已经被落落殿下扔过曲江,考官没有明示规则在前,那么只好承认,但接下来,严禁任何考生互相帮助,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过江,尤其再次重申,禁止使用任何法器。 很明显,昭文殿里像莫雨和离宫附院院长这样的人,都想到了落落殿下向来随身带着无数宝贝,万一她再给陈长生一颗千里钮,不要说过曲江,就算瞬间出现在忘川,也没有任何问题。 落落很生气,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 说完这句话,她便要去牵陈长生的手。 就在唐三十六一招晚云收潇洒渡江的时候,林海那头响起了一道钟声,意味着时辰已到,此时还在林海里的考生被尽数淘汰。随后,还停留在北岸的考生们,进行了最后的尝试,却都落进了幽绿的江水里。 江畔只剩下了陈长生和落落两个人。 除了他们,便是数十名离宫教士,那些教士不敢强行阻止她,只好在旁苦苦相劝。 陈长生也对她劝说道:“我有办法过江,你不用担心。” 没有人察觉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悄悄把一颗千里钮收进了袖子里。不过他也没有撒谎,辛教士提前便泄了题,他怎么会没有准备?以他现在的境界实力,他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过江,只是有些底牌,他必须留到对战的时候再用。 落落睁大眼睛,看着他认真问道:“先生,您真的有信心吗?” 陈长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不是向来对我最有信心?如果连这条江都过不去,我还怎么拿首榜首名?” 那些离宫教士,看着他与落落殿下之间的亲密的模样,很是震撼,待听着他这句话,更是无语,但见落落殿下似乎被说服,终于放下心来,离开江畔,回到各自的位置,等待着武试最后时刻的来临。 落落向来很听陈长生的话,既然他做了决定,她便不再多说什么,走到江畔的一颗石头上,双膝微曲,然后用力。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颗下半截满是青苔的石头,从中间裂成两半。 碧空里响起刺耳的呼啸破空声。 曲江南岸的草甸上,仿佛有座无形的钟被敲响,嗡的一声。 那是空间被撞破的声音。 裙摆轻扬,然后落下。 落落出现在草甸上,裙下两朵烟尘微作,仿佛是花。 离宫教士和考生们,看着这幕画面,微微张嘴,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太强了。 落落根本没有理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震惊视线,第一时间转身望向对岸,眼睛里满是担心。 她向来很信任陈长生的实力,甚至可以说崇拜,她总觉得先生隐藏着很多东西,但她还是很担心,因为她想不出来,先生要用什么方法过来。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走到她身边,向对岸望去。 苟寒食、天海胜雪、庄换羽,七间……所有已经通过武试的考生,都出现在江畔,望向北岸。 陈长生一个人孤伶伶站在那里。 就连落落都很担心,更不要说其他人。 没有人能想明白,陈长生能用什么方法过江。 就算他已经洗髓成功,就算他神识强大,但他如果没有足够充沛的真元数量,便无法突破天地自然给予的限制。 有些考生的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那四名槐院书生神情冷漠,目光里却尽是鄙夷与嘲弄。 那名圣女峰虎涧寺的小师妹,笑的很开心。 整个大陆都知道,陈长生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如果他连这关都过不了,那真是一个笑话。 关飞白忽然说道:“我希望他能过来。” 七间和梁半湖点点头。 苟寒食说道:“我从来不担心他过不来。” 七间三人转身望向师兄,有些不解。 苟寒食说道:“真正志存高远者,不会忽视任何细节,他要拿首榜首名,又怎么会过不了这条浅浅的江?” 就在这时,陈长生终于动了。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他没有向曲江里走去,而是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 在初春的白云里,他仿佛要找些什么。 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鹤唳。 …… …… 第138章 骑鹤下江南 一条青江分两岸,所有考生在江南,只有陈长生在对岸,看着孤伶伶的,此情此景,与在整片大陆流传的那份宣告相比,更显悲壮,或者悲凉,人们或同情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结束自己的大朝试,没有人想到,首先等来的是一声清亮的鹤鸣。 初春京都的上空飘着白云,忽然间云层下方涌出一道线,在那道线的最前端,是一只白鹤。 无数人的目光随着这只白鹤移动,看着这只白鹤飞过天空,飞到朝阳园里,落在江畔陈长生的身前,纷纷色变。 “不会吧?”苟寒食微怔想道。 关飞白向岸边走了数步,盯着对岸那只白鹤,惊道:“不会吧?” 七间微微张嘴,很艰难地把不会吧这三个字咽了下去。 岸边的草甸上,很多考生看着这幕画面,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不会吧?” 轩辕破低着头,觉得脸有些发烫,因为觉得有些丢人。 唐三十六看似神情如常,实际上很是尴尬,心想至于这样吗?就是过个江而已,至于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 庄换羽冷笑数声,没有说话。 苏墨虞想事情最简单,惊讶说道:“这样也行?” 白鹤自天而降,场间众人的反应都是惊讶与难以置信,唯有落落的反应与众不同。 她看着对岸,小手合在身前,脸上满是仰慕的神情,说道:“先生真是智慧过人。”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如果她不是白帝落落,如果她不是谁都不敢招惹的妖族公主殿下,她绝对会被所有人鄙视,甚至殴打一顿。 就连轩辕破和唐三十六都不会帮她。 这叫智慧? 这难道不是无耻吗? 怎么可能就在大朝试的时候,这只白鹤从万里之外的南方飞来? 国教学院肯定事先便知道今日大朝试的题目! 当然,没有证据的事情,无法指责。 人们看着对岸,心想陈长生难道真的好意思这么做? …… …… 为了拿到大朝试的首榜首名,陈长生任何事情都愿意做。 他走到白鹤前,伸手亲热地摸了摸它的颈,说了几句话,然后在曲江两岸无数双惊愕目光的注视下,翻身骑到了白鹤上。 白鹤轻轻摇动翅膀,飞了起来。 有风起于江畔,吹的草屑轻飞,吹的绿油油的江水生出涟漪。 片刻后,陈长生便骑着鹤来到了空中,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曲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翡翠做成的腰带。 风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寒,也有些湿意。 如果没有经验的人,骑着白鹤来到这么高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心慌和害怕,但他不会,因为他有经验。他唯一的高空飞行经验,就是小时候,曾经骑着一只白鹤去西宁镇后方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当年的那只白鹤,就是现在他身下的这只白鹤。 十岁之前,白鹤每次去西宁镇送信或是礼物,他都会与白鹤去峰间玩耍或是寻找草药。 只不过他十一岁之后,白鹤再也没有去过西宁镇,直到前些天,才与他在京都重逢。 微寒的风吹拂在脸上,他眯着眼睛,没有看地面那条青江与那片山林,而是望向更远的地方。 他很喜欢骑鹤飞翔的感觉,这种感觉久违了。 …… …… 现在,陈长生的身体里有很多真元,虽然没办法用,但他觉得自己是有钱人,是有万贯家财而无法打开包裹的贵公子,而他要去的地方,是曲江的南岸,真有一种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的感觉。 有些可惜的是,曲江并不是忘川也不是红河,江面再宽阔也有限,只有数十丈的距离,而且毕竟这是在进行大朝试,而是在旅途当中,白鹤已经尽可能飞的慢些,也没有过多长时间,便落到了对岸的草甸上。 陈长生从白鹤身上下来,就像对一位长辈般,揖手致谢。 落落迎了上去,很是喜悦,看着白鹤又有些好奇。 她父王说白鹤有仙意,而且同为白姓,所以白帝城向来不以白鹤驭人,她自幼见过很多妖兽,却与白鹤很少打交道,上次在青藤宴上见到时,便有些想与之亲近的念头,望向陈长生,用眼神询问能不能摸一下。 她知道这只白鹤不是先生的,但,她认为这只白鹤终究会是先生的,自己作为学生,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毕竟是妖族公主,白鹤对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适应,或者说忌惮,不待陈长生表态,发出一声清亮的鹤鸣,振翅而起,向高空飞去。 陈长生对着它挥手告别。 落落好生遗憾,但感谢白鹤今日帮先生渡江,亦是很认真地挥手表示谢意。 鹤声渐逝终不闻。 曲江草甸上一片安静。 这算什么? 这是大朝试还是儿戏?为了掠过达数十丈的江面,来自各宗派学院的考生们各施手段,用尽所能,结果陈长生……居然骑着鹤就过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骑的是这只白鹤! 是的,这只白鹤很出名,很多人都识得,尤其是来自南方的年轻人。 这是徐有容的白鹤。 很多人都注意到,那只白鹤离开后,是向南飞的。 圣女峰就在南方。 人们望向陈长生,神情异常复杂。 尤其是圣女峰和长生宗的弟子们,脸色更是难看。 没有人知道这只白鹤数天前便已经到了京都,然后被陈长生留了下来。 人们难免会猜想,难道是徐有容让白鹤从万里之外的南方赶到京都,专程来大朝试助自己的未婚夫一臂之力? 落落攥着陈长生的衣袖,小脸上满是高兴的神情,不停称赞着他的智慧。 她的赞美非常真心,以至于连陈长生都开始觉得尴尬起来。 唐三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 轩辕破看着他摇了摇头,想说这样不好,却想着他算是自己的师祖,只好有些沉闷地沉默。 苏墨虞走了过来,看着他再次问道:“这样也行?” 他问得很认真,绝对不是冷嘲热讽,而是真的在询问陈长生这么做有没有违反规则。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场很多考生心中的疑问。 一名槐院书生找到监考官,神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考生们望着那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过了段时间,监考官走到国教学院数人身前,看着陈长生叹道:“这样不行啊。” 今日负责监考和相关事务的离宫教士,至少有一大半来自教枢处,对国教学院和陈长生自然处处照顾,只不过那些照顾都在细节处,比如茶水比如笔墨和座席的位置,此时无数双眼睛看着陈长生骑鹤过江,想要照顾也没办法。 陈长生自然有把握,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规则里没有说不能这样过江。” 他指着考生里一人说道:“先前他在对岸问过考官,说如果把本宗长老的坐骑带过来,骑着飞过去是不是也能算通过,考官没有反对。” 那名长生宗紫气崖的弟子怔住,心想难道自己那句问话反而帮了你?但被众人眼光看着,他却没办法说没有这番对话。 监考官闻言微怔,然后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着这场景,自然有考生言辞激烈地提出抗议,苟寒食等人,天海胜雪、庄换羽却都没有说话。 苏墨虞说道:“虽然……这确实有些投机取巧,但总之没有违反规则,我没意见。” 作为离宫附院的代表学生,他的话至少在京都诸院的学生里有一定威信,加上庄换羽和摘星学院的两名学生没有说话,反对的声音渐低,只有来自南方的一些年轻修行者依然不依不饶地想要考官剥夺陈长生的资格。 “噫?那几个人呢?” 忽然有人发现,在江边没有了陈长生等人的身影。 人们转身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国教学院数人已经离开,已经快要走进草甸上方那片疏林之中。 一名槐院书生看着那几个身影,冷声说道:“真是无耻至极。” …… …… 陈长生不觉得骑鹤过江是件多么无耻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会觉得这值得自己骄傲,就像世人常说的小聪明一样,很难给以感情色彩明确的评价,只不过大朝试对他来说太过重要,对手的实力太强大,他要把所有优势都利用起来。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而且又不伤害别人,那么他人的看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境界究竟如何,就连落落都不知道,同时,有教枢处的帮助,他对其余考生的实力境界了解的非常清楚。 所以当他看到亭子里那名少年时,他生出很多不安。 那名少年太神秘,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在微寒的春风里,那少年穿着单衣,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似乎毫不畏寒。 在教枢处提供的资料里,这少年是摘星学院的考生,叫做张听涛。 陈长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名。 这名少年根本没有参加文试,最快穿过林海,最早越过曲江,来到林间,走进亭子,便再也没有动过。 无论是苟寒食还是天海胜雪过江,还是落落过江,又或是他骑鹤过江,江畔草甸上如何热闹,他都没有从亭子里出来。 这名少年甚至没有向江边望上一眼。 他孤独地站在亭间,于是亭子与这座山都孤独起来。 这样孤独的人,不可能叫取名听涛。 于岸边听涛,看似影单脱俗,实际上还是心向喧哗。 “如果我没有认错,他的真名应该叫折袖。” 唐三十六看着亭子里那名少年,神情非常严肃,“……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第139章 狼族少年 听到这句话,陈长生知道了亭子里那名少年是谁,从认识唐三十六开始,直到在国教学院里同窗的这段日子,他从唐三十六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狼崽子这三个字,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那头小狼一直在北方。 狼不是狗,狼崽子自然也没有狗崽子那样的侮辱意味,唐三十六以及青云榜上的很多少年天才,都习惯用狼崽子这三个字来形容北方那个可怕的少年,实际上是刻意想让自己保持一种平行的视线,拉近某种距离,实际上隐藏着的意味是……敬畏。 陈长生第一次听唐三十六提到狼崽子三字,是在天书陵前的客栈里,当时他就觉得唐三十六说出这三个字时的情绪有些复杂,带着忌惮甚至是某种尊敬,要知道像唐三十六这样骄傲的少年,即便秋山君和苟寒食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让他发自内心尊敬。 他没有问唐三十六那个狼崽子究竟是谁,也没有打听过那名狼崽子的来历与师承,因为当时他的全部时间精力都用在修行学习方面,而且按照唐三十六提起时的语气,那个狼崽子仿佛在遥远的天边,那么他自然不会去理会。 直到今天在离宫前,对着那轮朝阳,他的视线落在这名只穿着单衣的少年身上,便再难以移开。直到此时,他终于知道,这名少年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折袖,想必此后他想要忘记这个名字,也会变得非常困难。 “愤怒的折袖……”落落站在他身边,看着亭下那名少年,轻声说道:“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陈长生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微颤,微异低头望去,只见她看着那名少年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是第一次看见他。” 唐三十六看着那名少年,神情复杂说道:“从出生到修行再到开始猎杀,他一直在北方那片寒冷的雪原里,从来没有离开过,连拥雪关的人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更不要说我们这些活在太平盛世里的家伙。” 听着这番满怀感慨的言语,陈长生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问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妖人。” 唐三十六看了落落一眼,说道:“真正的妖人。” …… …… 妖族与人族之间是亲密的联盟关系,却极少通婚联姻,也没有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 因为两族之间的通婚,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结果。 妖人,正是妖族与人族通婚后生出来的后代,混合了两族血脉的妖人,天资聪颖,但在修行方面经常会遇到一些难以克服的障碍。 落落的父亲是白帝,母亲是大西洲的人类公主,准确来说,她也是一位妖人。名义上,她因为是女性,所以不能修行白帝暴烈的功法,实际上,只有与白帝皇族最亲近的寥寥数人才知晓,她正是因为妖人的血脉原因,无法把白帝的功法修行到精深处。 白帝夫妇感情极好,白帝根本不可能再娶妃子,夫妇对独女落落又是无比宠爱,不愿意再生孩子。落落无法把白帝一族的功法修到极致,便无法继承白帝的皇位,这便是现在万里妖域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之所以金玉律和李女史这样妖族大人物,待陈长生如同族人,不仅仅因为落落拜他为师,更是因为他们看到落落殿下在陈长生的帮助下,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景。 那名叫折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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