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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的身前,山鬼分岩的恐怖剑势之后,星钩横昼的架构已然隐隐成形! 唐三十六把心一横,剑出倒金瓶! 再转海气沉! 他的真元自经脉里运至腕间,然后骤然一沉,沿着一条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道路回转。 唯如此,才能从倒金瓶转到海气沉。 唐三十六已经做好了真气逆冲,受伤吐血的心理准备。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的真元轻轻松松地顺着腕间的寸关,沉入阳明经! 非但没有受伤,那种通畅无比的感受,让他欢喜地想要大叫起来! 唐三十六信心骤增,剑出如风,破开七间横于夜空之间的剑影,由海气沉再转窗影灯! 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真元运行的异常流畅,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两式剑招根本不是两个剑诀里的内容,而本就应该连在一起! 夜空里响起无数声清脆的剑鸣。 殿前石阶上观战的人们,只见唐三十六的身法变得极为诡异,像是断了线的傀儡,趋退之间,很是生硬,偏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无论七间的剑势如何强大,却始终无法将他禁在其间。 无数剑鸣之后,七间的剑终于使到了露华零梧这一招。 这也正是苟寒食说出的最后一招。 这招是离山剑诀里的大招,取的是霜染群山,崖畔独梧孤寂之意。 华丽至极的剑意里,隐着萧索的夺命意。 铁尺剑仿佛覆着寒霜,自四面八方缓缓压迫而至。 如冬意入林一般,缓慢,却无法阻挡。 如果没有听到陈长生的声音,唐三十六此时大概会选择最暴烈的剑式,尝试与对手同归于尽,或者说,用玉石俱焚的方法再次试图击中七间的弱点。 但现在不用。 他只用了简单的一招。 “挂剑长林!” 这是唐家开宗剑的起手式。 换在别的时候,这招开宗剑的起手式,绝对没有任何用处。 但先前,唐三十六的剑式,已经成功地与七间的前两剑分庭抗礼,同时做好了最后一剑的准备。 无论角度、姿式、真元运行、以至精神,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长林尽染,皆是霜。 他挂剑于孤梧之上。 他回腕横剑。 汶水剑在铁尺剑上横拖而过,带出一道火星。 剑没能伤到七间分毫,但带起了风。 夜风之后,他的肘击中了七间执剑的手。 干净利落,不差分毫。 啪的一声轻响。 铁尺剑呼啸破空而去,落在夜色深处。 …… …… 唐三十六向后退了两步,收剑入鞘。 七间低头望向自己空着的右手,有些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输了。 只是瞬间,他便湿了眼眶,很伤心很难过。 看着他这模样,唐三十六有些烦躁,说道:“有什么好伤心的?你还是比我强,我本来打不过你,只不过……国教学院没输罢了。” 他是个骄傲的人,一定要把话说分明——国教学院没输,不代表他赢了。 七间紧紧地抿着嘴,不肯哭出来,憋的小脸通红,带着哭腔说道:“多谢。” 然后他望向自己最信任尊重的师兄,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苟寒食在看着陈长生。 场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陈长生。 很多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唐三十六自己都说不清楚。 此时众人回思起来,关键就在于最后的挥剑肘击,那一击真可谓妙到毫巅,莫名其妙。 但谁都知道,那一击的关键在于前面的那些剑招。 陈长生说出来的那些剑招。 茅秋雨看着陈长生,有些意外。陈留王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赞叹。徐世绩和秋山家主的脸色异常难看,而莫雨的神情则是非常复杂,她先前一直不解,为何陈长生能够离开桐宫,此时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少年。 今夜,很多人第一次真正认识陈长生。 包括徐世绩和莫雨这些以前曾经见过他的人。 主教大人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说道:“不错不错。”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不错,不是指唐三十六,而是指陈长生。 …… …… 第77章 四九城里说故事 殿前的沉默,被苟寒食打破,他看着陈长生问道:“这是归元道藏里记载的那段往事?” 陈长生点头说道:“第二卷尾注。” 苟寒食微微挑眉,说道:“这四记剑招的名字确实有记载,但著者没有言明顺序。” 陈长生说道:“西京杂记和酉阳地方志里,都提到过一个旁观的道人,按照转述道人的说法,实际发生的就是归元道藏里的顺序。” 苟寒食想了想,那两篇经书里确实有此记载,只是在陈长生提到之前,很少有人会联想到归元道藏里的那个故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归元道藏并不是国教核定的经典,成书数百载之后,读过的人已经极少。 人们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和陈长生在说些什么。 便是见识渊博的诸学院老师甚至是秋山家主这样的人物,都觉得像是在听天书。 主教大人微微皱眉,问身边的陈留王:“他们说的是什么道藏?” 陈留王有些不确信,说道:“好像是什么归元道藏。” 主教大人有些恼火,说道:“我怎么没听过?” 只有苟寒食和陈长生记得,已经被人遗忘的归元道藏里记载过一个故事,遥远的过去,汶水唐家某位先祖,在新乡郡与一位魔族强者血战,在所有观战者都不看好的局面下,那位唐家先祖连出四记剑招,当场击杀那名魔族强者。 那四记剑招便是:倒金瓶、海气沉、窗影灯以及最后的挂剑长林。 这场战斗能够成为一个故事,被记载下来,并且流传至今,便是因为所有观战者都想不明白,这四记剑招为何能够连在一起用,明明看似生硬的转折变化,为何迎上那名魔族强者寒意十足的招式后,却忽然变得那般流畅随心。 “为什么会想到用这四招?”苟寒食问道。 “第一招用倒金瓶,是因为唐三十六的性情,他喜欢这种非主流的招数,但你马上应了一招山鬼分岩……太强硬。” 陈长生解释道:“你那三招起势落势尽在其间,最后繁华落尽,霜满山岭,肃杀二字在于力。” 苟寒食说道:“不错。” 陈长生说道:“我想不出来唐家哪些剑招,能够硬抗你这三剑,除非再把汶水三剑用一遍……但你也大概清楚唐三十六的性情,这种事情打死他他也是不会做的,而当时没有时间给我去说服他。” 唐三十六有些恼火,说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性情呢?” 陈长生不理他,看着苟寒食继续说道:“说来真是巧,倒金瓶是我随便说的,但你应的如此强硬肃杀,没有给我太多选择,于是我很自然地想起归元道藏上那个故事,想起唐家先祖曾经用过的那四剑。” 苟寒食想了想,说道:“当年惨败在唐家先祖剑下那名魔族强者,走的确实也是肃杀一派,功法偏寒郁的路数,但毕竟与我离山剑法有异。我也记得归元道藏里那四剑,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用在先前那种局面下。” 陈长生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四剑能不能奏效,只是……你来的太凶,七间执剑又太稳,我想不到别的方法可以破,只有试一试。” “知道归元道藏的人很少,记得那四剑的人更少,在先前那种局面下,能想起来,而且敢试的人更少。” 苟寒食看着他说道:“你很不错。” 陈长生说道:“我先出招,而且多一招,如果你先出招,也许结果不一样。” 苟寒食说道:“不错,好在这只是第一场。” 陈长生说道:“我听唐三十六说过,你通读道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苟寒食想了想,在这方面确实无法自谦,说道:“先前说过,我只是多读了一些书。” 陈长生说道:“先前我也说过,刚好,我也读过一些书。” 苟寒食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看起来,你很有自信。” 陈长生神情平静,揖手为礼,说道:“请赐教。” 夜风轻拂,星光洒落在他的脸上。 先前在殿内,苟寒食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现在,轮到他对苟寒食说出这三个字。 只是顺序变换,却代表着很多事情。 殿前石阶上的人群,在苟寒食与陈长生最开始对话的时候,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后来议论声越来越低,直至安静无声。 苟寒食和陈长生没有刻意上演惺惺相惜的画面。 但对众人来说,苟寒食把陈长生当成对手,这已经是很震撼的事情。 离山剑宗挑战国教学院的第二场比试,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平静地开始了。 国教学院出场的,自然是落落殿下。 因为唐三十六胜了七间,那么为了让陈长生不用落场比试,她便需要赢这第二场。 对此,她充满信心。 但很明显,殿前没有任何人这样认为。 甚至就连金玉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不看好殿下能够胜过对方。 因为她的对手是关飞白。 神国七律的第四律。 同时,他也是青云榜第四。 关飞白走到场间,向落落行礼,然后微微挑眉,不是畏惧,而是有些郁闷。 落落明白此人在想些什么,说道:“是不是觉得和我打是件很恼火的事情?因为担心伤了我,所以无法全力出手,束手束脚,完全不符你骄傲霸道的性格,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 “不敢。” 关飞白面无表情说道:“只是殿下应该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敢伤你的。” “我是国教学院的学生,你们离山剑宗既然要挑战国教学院,我理所当然要站出来,你能把我当作普通学生,全力出手最好,如果你做不到,出手之时颇多顾忌,最后被我打的像条狗一般,你也怪不得我。” 落落看着他说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小姑娘很娇小,被关飞白矮很多,但她仰着小脸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像是居高临下。 关飞白的眉间现出一抹寒意,说道:“殿下此言有理。” 神国七律里,他位次居于正中,性情却最偏狭,骄傲冷酷,暴躁易怒,即便面对的是落落,他也怒了起来。 “都说青云榜的位次时刻都会变化,但人们总容易忘记一点,在变化之前,天机阁绝对不会出错。” 他盯着落落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四就是四,九就是九,无论如何,九都越不过四去。” 第78章 东林野郡亦七星 众人听着这话没有反应,陈长生却有些吃惊——这句话里的四与九自然指的是青云榜排名——关飞白是榜上第四,难道落落便是青云榜第九?他只在宗祀所外的石壁上看过一次青云榜排名,却不记得排在第九的名字是谁。 “在天书陵外的客栈里,我对你说过,除了徐有容,青云榜上还有两个人我不想去招惹。” 唐三十六在他身旁说道:“一个是北方那个狼崽子,还有一个……神秘少女,当然,她对你来说从来都不神秘,所以……这事儿想起来挺没滋味的,话说,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在你面前也找找优越感?” 陈长生这才想起,唐三十六曾经提过,有个妖族的神秘少女,在青云榜上的排名犹在庄换羽之前——很多人早已经猜到,那位少女便应该是妖族的公主殿下。然后他又想起,在青藤宴第一夜的时候,他问落落为什么认识庄换羽,落落回答道,那是因为她和庄换羽的位置太近,想不认识也很难。 什么位置?现在想来,自然不是在说邻居——百草园的隔壁是国教学院,不是天道院。 位置,是青云榜上的位置。 落落就算再不关心世事,对于青云榜就在自己之下的那人,总会知道对方的姓名。 陈长生才明白,为何骄傲如唐三十六,也会把关飞白留给落落。 落落神情不变,右手握住落雨鞭的鞭柄,看着关飞白说道:“如果只看排名,青藤宴何必举行,大朝试又还有什么意义?谁强谁弱,终究还是要打过,不然唐三十六先前为何能胜过你家小师弟?” 关飞白漠然说道:“那是因为有人帮忙指点。” 唐三十六闻言大怒,说道:“说的像是你家师兄没张嘴似的!” 苟寒食伸手止住关飞白,看着落落平静说道:“殿下说的有理。” 然后他转向关飞白,说道:“师弟,此场较量须认真尽力,切不可堕了师门威风。” 关飞白不再多言,静思片刻后,伸手拔剑,望向落落说道:“请殿下指教。” 大周虽强,京都虽大,但看遍年轻一代,除了徐有容,根本没有人是此人的对手,如果只是骄傲,整日被怒火熏灼心神,他哪里有资格成为离山内门弟子,更哪里有资格成为神国七律里的一人? 当他执剑于手,神情顿时宁静,所有的骄傲都已消失不见。 那些骄傲,尽归于他手中的长剑。 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 离山剑宗对关飞白这样天赋惊人的弟子自然看的极重,就算不会像对七间那般,赐下戒律堂的法剑,肯定也有极锋利的宝剑相赐,只是他不肯接受,他坚持用这把普通的剑,因为他曾经发过誓,在超过大师兄秋山君之前,绝不换剑。 世人皆知秋山君的佩剑名为逆鳞,只有他们这些亲近无间的同门师弟才知晓,大师兄平日里一直使用的那把剑非常普通,就是离山脚下镇上一处很寻常的铁铺里的工匠随意打造而成,只值三两银子。 他视大师兄秋山君为人生偶像、必须超越的目标,所以他也只肯用普通的剑。 剑普通,人不普通,殿前石阶上的人们,看着缓缓走向广场中央的关飞白,神情微异。 随着步履前行,骄傲冷漠的少年强者,气息渐宁渐淡,但他手里的剑,却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把自己的心神,尽数寄在剑上。 “你不担心吗?”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的侧脸,发现他神情不变,有些吃惊,只看关飞白走进殿前广场这十余步,只看此人气息凝于剑的本事,他便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落落殿下虽然在青云榜上的排名比自己强,又如何能胜过此人? 陈长生看着场间说道:“落落肯定会胜,有什么好担心的?” 唐三十六无语,心想就因为她喊你一声先生?这个家伙看着木讷沉稳,这股子自恋自信的劲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所有人都像唐三十六一样,看着关飞白展露出来的强大气息和莫测境界,认为落落殿下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只有陈长生知道,落落在国教学院的数月里,学会了些什么。 青云榜第九?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就连他都不能确定,落落究竟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向广场中央走过去的落落,看着被夜风轻轻拂动的小姑娘的衣裙,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这些天里,国教学院只有他和落落二人,落落学到的那些东西,获得的那些进步,都源自于他,他就算想谦虚,就算不想承其功劳,也无法做到——换句话说,落落真的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 他很想知道,现在的落落和徐有容如果战上一场,谁会胜? 他洗髓未成,无法修行,眼下看起来似乎永远没有与那名少女正面对话的资格。 但落落是他的学生。 如果落落能够战胜她,是不是可以代表些什么事情? 这种想法忽然出现,便再难从脑海里抹掉。 说来说去,他终究是少年,正值青春,怎会没有争强好胜的情绪? …… …… 便在所有人都以为国教学院与离山剑宗的第二场比试就将这样开始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莫雨姑娘看着场间说道:“殿下是何等身份,哪怕只有半点危险,也不能接受。” 众人沉默不语,这是先前所有人都担心的问题,离山剑宗方面也已经提出过,落落自己并不在意,但那不代表大周朝廷可以不用在意,那这场比试怎么办? 苟寒食感受到殿上那些投来的目光,明白了这些大人物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说道:“只比招式,不动真元。” 关飞白闻言微微挑眉,却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清楚,妖族胜在悟性,落落殿下乃是白帝独女,天赋自然更非寻常,如果不是妖族不能修行人类功法,她的血脉天赋应与徐有容、秋山君相仿,怎会在青云榜上只排在第九? 如果她成年后修行白帝一氏的秘法成功,实力境界自然要另当别论,但眼下她尚未成年,无法用人类的修行功法运行真元,那么在真元数量以及精纯程度上,肯定不是修行玄功正法的离山剑宗弟子的对手。 此时苟寒食提议只比招式,便等于是舍弃了关飞白最大的优势。 莫雨那句话以及殿前那些大人物的目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公平的。 但苟寒食主动这样说了,关飞白用沉默表示了同意,离山剑宗果然自信,神国七律果然骄傲。 落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习惯性地转身望向陈长生。 陈长生沉默不语,他知道苟寒食这个提议,是在那些人类强者的压力下被迫的选择,这种比试方法看似偏向落落,但只有他知道,这对落落不利——因为落落因为妖族经脉特异无法运行真元的问题,早已经被他解决。 以白帝的血脉天赋,虽然只不过数月时间,落落体内的真元数量便已经积累到一种恐怖的程度,从综合实力来说,她现在只怕已经隐隐超过了关飞白,至少不会弱于对方,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很确信今夜的比试落落绝对不会输。 现在比试只用招式,不动真元,真正失去最大优势的人,不是关飞白,而是她。 落落看着陈长生。 所有人也都看着陈长生,有些不解,明明对国教学院有利的提议,为何他迟迟不肯同意。 苟寒食以为这个少年因为骄傲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说道:“你很清楚这提议还有一个意思。” 他说的不是胜负之势,不是优势劣势,而是说的他与陈长生。 只比招式,不动真元,如果按前一场的发展,他和陈长生都必然要开口说话。 国教学院与离山剑宗的后两场比试,就此合为一场。 苟寒食就要用这一场,把国教学院重新打回原形。 陈长生看着落落,点了点头。 落落平静行礼,然后转身。 此时看着这幕画面,人们已经不再像先前在大殿里那般震惊——她居然会对这个普通少年如此尊重听话——或者说那种情绪变得弱了些,因为在前一场唐三十六和七间的比试里,陈长生已经证明了很多。 落落走到广场上。 关飞白神情漠然举起手中长剑,横于胸前。 他的心已静如寒冰,眼里没有柔弱可爱的小姑娘,也没有干系大陆局势的妖族公主殿下,只有一个对手。 落落举起手中的落雨鞭,鞭首呼啸破空而起,然后静止在夜色里。 两人之间隔着十余丈距离,除非调动真元以剑气攻击,那么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看着这幕画面,莫雨满意地点点头,殿前其余的大人物们也终于定下心来。 只要落落殿下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国教学院和离山剑宗之间的胜负,没有人关心。 不,大人物们望向分别站在广场两端夜色里的苟寒食与陈长生,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 …… …… 落落举起落雨鞭,开局的人却不是她自己,而是站在她身后远处的陈长生。 如果是那些骄傲的少年少女,比如像唐三十六或者关飞白这样的人,或者有些不悦,至少会有些抵触心理,但落落不会,这数月在国教学院的生活让一种认识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先生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做什么事情都是对我好。 所以当她听到陈长生的声音后毫不犹豫地以鞭为剑,向着十余丈外的关飞白刺去。 “起苍黄。” 这是钟山风雨剑的第一式,也是起手式。 开局第一招便是这式剑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因为太不意外。 所有人都以为陈长生让落落出的第一招,必然是极为偏门,或者是那等惊风泣雨的大招。 谁能想到,他就出了这样寻常的一招。 钟山风雨起苍黄,风雨之势微作,哪里有惊,哪里闻得到泣声。 就像是下棋,他第一颗棋子落在了三三位上,不出奇,平庸的出奇。 有人甚至有些失望。 …… …… 落雨鞭破空而起,呼啸作响,看似威力惊人,实际上落落真元未动,这式剑招徒有其形,并无其神,隔着十余丈距离,自然无法伤到关飞白,但既然是比试,他自然要接招,殿前那么多前辈强者看着场间,胜负便在他们的眼睛里。 平日里若面对如此平庸常见的一记剑招,关飞白肯定自己随意便应了,但今夜的比试不是个人战,是国教学院与离山剑宗的较量——在大陆呼风唤雨的离山剑宗居然要与破落沉沦十余年的国教学院正面比试,这件事情本来就足以令离山弟子感到羞辱,更不要说第一场他们无比信任的小师弟竟败在了国教学院学生之后,这更令他们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所以他很慎重,他等着师兄的意见。 苟寒食的声音应期而至,在夜色里响起。 “东林七星剑第三式。” …… …… 一片安静。 人们看着关飞白手里的长剑在夜空里划出道道剑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长生微微挑眉,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过这套剑法。 道藏如海,记载或者说提到过的剑法亦如沧海,剑法名字里有星或星辰的难以计数,有七星二字的剑法亦有十余种。 但这套七星剑法,他真的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他说道:“最后一式。” 不提剑法名字,直接说最后一式,自然还是钟山风雨剑。 最后一式名为:揽雨入怀。 是收势亦是守势,是整套钟山风雨剑里防守最严密的一招。 陈长生没见过苟寒食说的东林七星剑,只能先但求无过。 …… …… “极妙。” 天道院院长茅秋雨轻捋长须,看着场间赞叹说道。 作为京都强者,他的点评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徐世绩问道:“院长见过这套剑法?” “没有。” 茅秋雨摇头说道:“所以极妙。” 人群里忽然个声音响起说道:“那是东林郡清江派的剑法。”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是南方使团里一名不起眼的年轻学生。 有人问道:“清江派?为什么我们没有听说过?” 那名年轻学生被这么多人望着,有些紧张,讷讷解释道:“那是一个小门派,学生是清江人,所以知道。” 茅秋雨感慨说道:“果然极妙。” 第79章 由山野而庙堂 人们终于确认他赞的是苟寒食,而不是陈长生。 陈长生让落落用的第一招看似平庸,实际上是起势时最好的选择,先出招者待,后出招者破,所以先出招的人,应该保守为先,让对方无招可破。 在茅秋雨看来,这是很好的选择,但谁都能想得到,所以不能称妙。 苟寒食应的这招,谁都看得出来谈不上精妙——东林郡一个无人知晓的小门派,又能研发出什么精妙的剑法?——但在此时,却极妙,因为陈长生就像场间这些人一样,也没有看过这套剑法。 往雅了说,苟寒食的应对方法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往俗了说,他就是随意往田里洒了把稻谷,再不理会,至于明年这片稻田会生成什么模样,甚至会不会长出满地稗草,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陈长生怎么知道? …… …… 揽雨入怀,这就是陈长生的应对。 虽然只是演招,落落的神情依然专注,心神尽在鞭上,这一招使的是神满意足,已要接近完美。 苟寒食再道一招。 场间同样无人知晓这招剑法的来历,直到参加大朝试预科的某名乡下学生震惊的喊出来,人们才知道,原来这招剑法竟是汶水周边某个山中破庙的老道所创,在那片乡野倒有些名气。 唐三十六的脸色有些难看,心想自己从小在汶水长大,都没听过这套剑法,这苟寒食长年居住在离山,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妙极。”圣女峰那位白纱蒙面的女子赞叹道。 陈长生让落落以钟山风雨剑第七式相应。 苟寒食随即再说出一个招式,同样是无人知晓的偏僻小门派的剑法。 陈长生再应。 …… …… 转眼之间,场间落落与关飞白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出了十余招,殿前石阶上的人群没有变得安静,反而议论的声音更大。 人们望向苟寒食的目光里充满了佩服,居然能够知晓如此多的偏门剑法,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徐世绩微微点头,秋山家主神情复宁,对现在的局面都很满意。 有些人看着陈长生,觉得这个少年也很了不起,因为在他的指导下,落落只用钟山风雨剑,便接下了苟寒食那些偏门至极的剑法,甚至其中有两次用的是完全相同的剑招,却能起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而在某些人的眼中,了不起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神国四律关飞白。 苟寒食知道这么多偏门的剑法,可以说他见识渊博,世人皆知他通读道藏,博览群书,离山剑宗里更藏着无数剑法秘笈,虽然佩服但并不意外,可是他每说一记剑招,关飞白便能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关飞白也知道这些偏门剑法,而且能够做到完全掌握! 世间道法万千,剑法不计其数,有的偏门剑法,人们听都没有听过,他却全部都会! 这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去练习?这需要怎样的毅力与耐心? “离山剑宗,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这些年涌现出如此多了不起的年轻人……” 茅秋雨看着关飞白,情绪复杂感慨着。 听着这话,石阶上观战的人群才醒过神来,青藤诸院的学生,尤其是天道院的学生,觉得好生惭愧。 便在这时,场间的战局忽然发生了变化。 随着苟寒食的声音,关飞白的剑法陡然一变,从那些偏门至极的剑法,变成了最常见的玄宗剑法。 这套剑法乃是南方教派的山门剑法,堂堂正正,光明无比。 这也正是关飞白最擅长的剑法,在当今大陆年轻一代的修道者里,单以这套剑法的修为造诣论,秋山君毫无疑问排在首位,他居于次席。 看着殿前广场上陡然变得壮阔起来的剑招,看着那柄在夜色里横直而进的长剑,人们终于沉默了下来。 知道这套剑法的人很多,练过这套剑法的人也不少,但能够把这套剑法练到这种境界,不动真元,却依然可以完美地展露剑意的人却没有几个。 今夜的关飞白做到了这一点,同时也是给殿前石阶上的那些年轻学子们好好地上了一课。 随着苟寒食的声音响起,关飞白以山门剑而进,落落的压力顿时变大了很多,犹有稚意的小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凝重的神情——对手用的这套剑法并不稀奇,但随着那些偏门剑法而入,却形成了一种很奇特的节奏。 先前她一直用的是钟山风雨剑,起苍黄而落东山,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然而随着对手变化,这种节奏却被打乱,更是隐隐要被带入对方的节奏。 她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才能从对方的节奏里脱离出来。 应该怎么改变? 关飞白长剑以燎原之势问夜,面无表情看着她。 该她出招了。 …… …… 落落感受到了压力,陈长生感受到的压力更大,他没有想到苟寒食会在谁都想不到的时刻,忽然由野郡山林直归宗派山门,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广场对面神情平静的苟寒食,他不得不承认此人真的很了不起。 修道者之间的战斗,首重实势,实乃真元,势则是更加复杂的一种概念,可以是剑招,可以是法门,可以是法宝,也可以是心理状态,如同对弈,棋力厚薄如何,终究是要看棋盘上的局势变化。 由野郡山林七星剑之流直接转回山门剑,由偏狭之地归庙堂,这种节奏之间的变化,极为强硬而突然,更可怕的是,这种突然变化,无数倍地强化了山门剑的剑意,直至此时仿佛凝为实势,如何能够以剑破之? 很简单的变化,隐藏着苟寒食深不可测的智慧与经验。 陈长生便知道自己快输了——他也自幼通读道藏,在国教学院藏书楼里苦读不辍,但毕竟正式接触修行不过数月时间,无论是诸法门知识还是战斗经验上,都与苟寒食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他不想输,更不想落落因为自己而落败。 或者今夜很难战胜苟寒食这种仿佛掌握世间一切法门的天才,但他想至少要求不败。 在这种时刻,依然能够保有这种信心,与他自幼修的道——顺心意——没有太多关系,因为他相信落落比关飞白更强。 那么首先在招式上,他不能输给苟寒食。 无数道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国教学院藏书馆里那些修行书籍、那些剑法纪要不停出现在他的眼前,被夜风以及场间越来越凛厉的剑风拂动,那些前贤强者们曾经用过的招式、经验变成画面快速地掠过。 该用哪一招? …… …… 第80章 当下的传世之战? 山野鄙夫很少走官道,钟山风雨剑恰好有官家气,庙堂中人爬山怕辛劳,也能找到对付的剑招,然则苟寒食轻道一声,关飞白剑折有神,瞬间便由山野而庙堂,长剑光明磊落,贵气堂堂,如何能破? 只是瞬间,陈长生的脑海里便闪掠过无数种可能,却无法找到一招能够破之,像汶水三式那般的燃杀强剑应该可以应对,但他没有教过落落,而他知道的有些奇门险剑,以落落现在的实力境界也无法施展出来。 直至此时,他终于体会到此生从未有过的那种感受,想起那句本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看过无数道藏,在修行方面的认识却有极大欠缺,当然,大道三千包涵世间所有,只要给他两年时间,他便有绝对信心将道藏上记载的内容转换成修行方面的知识,即便面对苟寒食也敢言胜,但现在他还做不到。 书读的太少,终究还是时间太少。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能知道更多,也能教落落更多。 但现在,他找不到剑招帮助落落破掉关飞白的山门剑。 看着落落满是稚气的小脸,看着她眉间的专注,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绝对的信心,陈长生有些惭愧。 他没有去想,这是因为落落没有学会自己知道的所有剑法,因为那等于是把责任推给了她——那夜在国教学院,他和这个小姑娘第一次相遇,从那之后,她便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他,他便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如果可以,他愿意像那天夜里一样,站在她的身前,面对从天而降的网,或者剑。 但今夜他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帮助她面对敌人。 这时,陈长生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 他想起国教学院那夜,想起那名魔族强者,于是想到了方法。 无法破剑,那便暂避,就像先前苟寒食教七间的那样,只要能够避得开对方由山野转庙堂的第一剑,其后对方的剑势必然衰竭,再也无法像此时这般强大无匹,剑意完美磅礴到毫无漏洞。 怎样避过这一剑,当然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找不到剑招破,那便用身法破之! “雪晴!” “冰壶!” “鱼旋!” 陈长生向场间踏进一步,连喝三声。 这是夜空里的三颗星辰,代表着三个方位,同时,也是三种趋避身段。 世间只有一种身法,能够如此简单却又无比精确地言明。 落落执剑,脚尖微动,身影微摇。 殿前广场上起了一道清风。 不知为何,她便出现在了数丈之外! 关飞白的剑,就此落空! 殿前石阶上,响起一声轻噫,显得很是吃惊。 茅秋雨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僵。 苟寒食神情变得极为凝重,下意识里向前踏了一步。 “耶识步?” 落落先前展现出来的身法,真的震惊了很多人。 因为看上去,有些像雪老城里魔族强者的耶识步! 直到下一刻,茅秋雨等大人物才看的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耶识步,而是某种简化版本,或者说改头换面的简单身法。 但已经足够避开关飞白的剑! 苟寒食的神情依然凝重,很是震惊。 即便只是简化版本,或者徒有其形,但能够做出简化或者说模仿,至少证明那人懂得耶识步! 耶识步是魔族某部的不传之秘! 这个少年从哪里知道的? “西出十三归!” 陈长生没有理会场间众人震惊的目光,也没有看苟寒食,毫不犹豫继续说道。 用似是而非的耶识步帮助落落避开关飞白蓄势已久的那记山门剑,接着便要反攻! 说出西出十三归这五个字时,他的眼神很清澈。 因为他的心神很平静。 他平静是因为很确信,下一刻落落便会获胜。 西出十三归是北方某个部落的剑法,那套剑法其实没有名字,如果非要给一个名字,在《北归记》的记载里,被国教某位前贤记录为塞上剑。 没有人知道这套剑法,就算是陈长生,也是在十岁那年,在西宁镇旧庙蒲团的下面,偶尔翻出来的这本书。 这本书不在三千道藏之中,只是一本游记,纯粹的游记。 先前苟寒食用东林七星剑等小宗派的偏门剑法,将他和落落陷入困境,此时他便要用更偏门的剑法胜了对方! 此时落落与关飞白相距十余丈,各在东星,星位相应,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画面。 二人的位置,最适合那记塞上剑迸发异彩、斩断草原狂风! 只要落落施出这记西出十三归,以她这数月苦修所得的本事,这场比试,国教学院便赢定了。 苟寒食一直看着陈长生。 他看到了陈长生眼神里的平静与信心。 他听到了陈长生报出来的剑招名字,却想不起来,这招剑诀来自何处。 世间竟有自己不知道的剑法? 苟寒食有些吃惊,盯着落落执剑的手,准备接下来的应对,却发现自己第一次在类似这种模式的较量里感到没有信心。 殿前一片安静,广场间风起无声。 很多人察觉到,这记剑招是陈长生放出来的胜负手。 所有人看着落落,等待着那记西出十三归究竟有何等样的威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落落终于动了。 她回头望向陈长生,可怜兮兮说道:“先生,我也不会……” 殿前响起茅秋雨的叹息声。 “西出十三归?……好久不见。” 他的脸上有些感慨,有些感怀,有些感伤,也有笑意。 “如果殿下会这招,国教学院,今夜大概便胜了吧。” …… …… 没有如果,落落没有使出那招传说中的西出十三归,所以战斗还要继续。 只是个插曲罢了。 陈长生有些微愕,却也没有什么挫败的情绪,反而因为这个小插曲完全摆脱了先前的紧张,他马上说出另一记剑招的名字。 又重新回到了钟山风雨剑。 苟寒食微微一笑,重以东林七星剑相应。 一应,或者说一和之间,场上的局势重新回到先前。 仿佛斜风细雨飘在青林之间,静美。 然而就在观战的人们稍觉平静之时,风雨骤然加速。 “第七式。” “山门剑十一。” “周宗剑落回。” “金乌剑起势。” “倒金乌!” “第三剑!” 陈长生和苟寒食的声音越来越快! 一人刚刚出招,另一个便马上相应,先前偶尔还会冷场、需要时间,现在二人出招之间已然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断绝! 观战的人们听都有些来不及,他们二人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时间!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快,场上落落与关飞白出招的速度自然也越来越快。 片刻时间过去,二人便已经各出数十招。 离山剑宗诸法堂诸山门的剑法,关飞白以一剑展现。 国教学院藏书馆里那些黄纸上的往年故剑,今日在落落的手间重现。 没有停滞,没有休息。 陈长生和苟寒食继续出招。 落落和关飞白继续出剑。 剑意如风,激荡夜色,剑意如雨,滂沱而至!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数种剑法,无数种身法,都出现在未央宫前的广场上。 有些剑招明明各属不同剑法,但被陈长生和苟寒食一一道来,被落落和关飞白一一演来,竟能连贯如虹,仿佛天生! 有些剑招明明是著名的连击剑法,却被陈长生和苟寒食强行拆散,隔了十余招后续才在落落和关飞白的剑间出现,却更有奇效! 站在殿前石阶上观战的众人瞠目结舌,不时发出惊呼。 “这样也行?” “这是什么招?” “老师,这招太没道理了吧?” “师叔,你知道这招吗?” 夜色深沉,繁星闪耀,剑光纵横。 今夜国教学院与离山剑宗之间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看的京都诸院师生以及南方使团里的人们如痴如醉。 陈长生和苟寒食展现出来的渊博见识与能力令人震撼,而场间举剑相迎的两人,亦令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开始到现在,陈长生和苟寒食已经说了数百记剑招,除了那记西出十三归,落落和关飞白全部都使了出来,而且没有丝毫偏差,没有任何错误,堪称完美,这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先前茅秋雨院长的点评,已然令京都诸院学生惭愧不已,离山剑宗对弟子的培养果然已经超过大周朝,神国七律果然都是坚毅苦修的非凡之人,但那个小姑娘呢?身为无比尊贵的白帝独女,她又如何吃得了这么多苦,学会如此多剑法? 惊呼的声音渐渐低落,议论的声音渐渐消失。 夜殿前一片安静,那代表着敬意。 茅秋雨看着场间,忽然说道:“当年周独夫与太宗陛下在洛阳城那一战,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听着这话,离他稍近的那些大人物神情顿变。 徐世绩沉默不语,因为他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留王大惊道:“院长何出此语?” 周独夫是何许人?举世公认的大陆千年最强者!太宗皇帝陛下又是何等人物!今夜国教学院学生与离山剑宗弟子的这一战,固然精彩,又如何能与当年洛阳城那传世一战相提并论? “他们现在自然远远及不上周独夫与太宗陛下。” 茅秋雨感慨说道:“但当年洛阳一战时,周独夫与陛下正值盛年,而现在的他们又才多大?” …… …… 第81章 落落的剑 …… …… 听到茅秋雨这句话,人们才想起来场间四人的年岁。 最大的苟寒食,也不过二十岁。 关飞白十八。 陈长生和落落更小。 他们都还是些年轻人,他们有的是通幽境,有的坐照上境,有的像陈长生这样连洗髓都没能成功,殿前石阶上观战的人群里,随便一位前辈强者,便能轻松地击败他们,更不要说与当年的周独夫及太宗皇帝陛下相比。 但他们真的很年轻,年轻到谁都无法确认他们的将来,今夜他们已经展现出令世人震惊的水平,谁又能断言他们日后究竟能走到哪步? 人们静静看着场间的剑风剑雨,听着那些招式的名称,沉默不语,情绪复杂,在他们看来,今夜这场国教学院与离山剑宗之间的比试,胜负其实已经不再重要,或者换个方式说——今夜不会有失败者。 但陈长生和苟寒食不这样认为,落落与关飞白也不会这样想,在场边比谁都紧张的唐三十六,以及脸色越来越怨毒的小松宫长老,作为当事方的国教学院和离山剑宗,只想战胜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真的不知道。 观战的数百人与场间的双方,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陈长生和苟寒食说话的速度没有变慢,但声音已经渐渐沙哑。 落落与关飞白出招的速度也没有变慢,依然准确稳定,但呼吸已经渐渐急促。 终于到了某个时刻,陈长生和苟寒食同时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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