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套剑法。” 第456章 两地思 在大周,莫雨如果向谁要什么东西,不要说是一把剑,就算是全部家产,也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双手送上,还会觉得是极大的荣幸。 陈长生虽然现在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但如果能借着先前失言的机会,把二人之间这层隐秘的联系变成友谊,怎么看都是好事。 这是顺水推舟,很轻松,也很自然,谁都不会拒绝。 陈长生没有拒绝,却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看着莫雨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莫雨怔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极难得找人要件东西,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她当然不会回答陈长生的问题,冷笑一声,转身便消失在窗外的树林里。 陈长生看着夜林里若隐若现的那道身影,有些不理解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忽然变差。 他先前想了想确认越女剑确实不在名单上,但……那是自己的东西,你就算向我要,我问一声道理不行吗?说的更直接些,我的东西我不想送你难道不行吗?西宁镇上的人多简单,余人师兄多简单,怎么京都里的这些人这么让人想不明白呢? 他不再去想这些比道藏要复杂无数倍的事情,闭上眼睛继续开始冥想。 或者是因为莫雨离开的太急,还没有来得及在房间里留下太多体香的缘故,这一次他入定非常迅速,很快便感知到了自己的命星,开始引星光洗髓。与此同时,他从识海里生出一缕极细的神识进入剑鞘,有些艰难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渡过那片由凌厉剑意组成的海洋,再一次来到彼岸,看到了那座黑色石碑的虚影。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尝试,他的神识已经不会触到黑色石碑便会破灭,甚至已经可以向里面深入一些距离,尤其是今夜,他的这缕神识完全浸进了黑色石碑的虚影之中,甚至隐隐约看到了一座山崖! 那座山崖很是残破,还能勉强看得出来,山崖顶端应该是平滑坚硬的灰白岩石,只是现在已经出现了无数道裂缝,青树皆毁,只有几株树根深入崖缝里的松树,歪歪扭扭地坚持着,而在那座山崖的远方,还可以看到很多如镜子一般的小湖,更让他觉得眼熟。 是暮峪吧?那些小湖就是日不落草原边缘的湿地,就是自己从山那边的湖底逃出来的地方吧?那么这里真的就是现在的周园?她……还在里面吗?此时他的神识已经深入那座黑色石碑的虚影太多,受了极强大的能量的碾压,不要说深入周园搜索,便是想再坚持一瞬间也无法做到,只是这般远远望了望,想了想,便化作了一道青烟消失无踪。 陈长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此时夜色已深,窗外满天繁星,星空下的国教学院里的树林,看着很像是郁郁葱葱的草枝。 就像日不落草原里那些比人还要高的野草。 陈长生很自然地想起与她在草原里同行的那段日子,想起雪庙生死相依,想起在周陵里血水交融,想起神道尽头的那番对话。如果不是南客用魂枢控制了初生的金翅大鹏,驱领兽潮包围了周陵,或者,他和她已经开始…… 互诉衷肠?是这个词吗?他不是很确定,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的情绪,那种情绪是甜密的,却令人有些害怕,是不安的,却让人那样的向往,最重要的是,那种情绪带来的悲与喜,竟是那样的强烈,有的时候甚至显得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自幼修读道藏,十岁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更是严格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悲不喜,然而无论是当时在草原里背着她,在神道尽头的石门前双肩相触,还是现在想起她,他都无法、也不想控制这种情绪,因为他喜欢那时的美好,确认这时的想念…… 那么,你究竟在哪里呢? …… …… 徐有容走在山崖间。 她眉眼如画,稚意微存,美丽动人,庄严神圣。 是的,这是押韵,因为她本就美到了极致,除了飘渺的音韵,很难用什么实际存在的事物来形容。夜风拂动着衣袂,白衣轻飘,她缓缓行走,脚步间自有大气生,然而如果仔细望去,或者能发现她水般的眸子里,隐藏着淡淡的哀愁。 未满十六岁的少女,正应享受青春,却因何事而悲伤? 因为圣女峰再次传来消息,没有人知道那位雪山宗弟子是谁,远在西北的雪山宗甚至根本不肯承认自己有个叫做徐生的弟子。你或者是潜入周园的,你或者是隐门弟子,或者你有什么隐秘,但那都不重要,只是,你确实是叫徐生吗?你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从周园离开之后,她因为受的伤太重,一直隐居在圣女峰后养伤,她不再每日赏雪、听雨、采药,只是服养、读书,静思。 她静思着周园里的经历,那片草原里的生死,那个男子。 她本来早就决心将生命奉献给书中的大道,哪里会料到自己会真的遇到生命里初次生出的悸动,然而,那抹悸动却又是如此之快地随风而逝。那是难以言说的淡淡哀伤,那是无处去诉的刻骨记忆,她很清楚,或者那段回忆在今后的漫长修道岁月里,将会永远地陪伴着自己,而且也只有自己知道,最终会成为她精神世界里无人能够触及的一处角落。 那是她暂时还不想离开的世界,她自然不再关心世外之事。苏离、梁王孙、画甲肖张、王破、朱洛、观星客……那场浔阳城的风雨惊动了整个大陆,却无法让她抬起微垂的眼帘,只有圣女老师和陈长生这两个人的名字,让她凝神了片刻。 但有个人她必须关心,而且她确实很关心。 离山内乱,小松宫等三位长老谋叛,秋山君重伤将死,这些消息早就已经在天南传开。 当她伤势渐愈,走出圣女后峰的那一刻,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知道自己必须去看看。 是的,她走在山崖间。 她这时候正走在离山上。 …… …… 第457章 那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举世皆知,秋山君对徐有容情根深种,人们也曾经以为徐有容对秋山君同样情深意重,真龙与天凤,同宗同源,相伴成长,一个极有可能重续长生宗断了数十载的圣人传承,一个则是未来的南方圣女,怎么看这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京都去年那场青藤宴。 在那场青藤宴上,陈长生拿出了婚书,同样是在那场青藤宴上,徐有容让白鹤带去了一封书信,在那封信里她明确地表示一切并不是人们想的那样,直到这一刻,整个世界才知道,原来所谓天造地设、理所当然,只是人们心里对美好的想象与希望。 如果是普通少女,徐有容现在应该会不愿意与秋山君见面,因为尴尬与不方便,换成那些冰雪聪明且做事果决的不普通少女,也不会与秋山君见面,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尽快地平复心情。 但徐有容没有这样做,她不是那个如清风一般的少年,道心也未染尘,不计算,也不会刻意改变。 走进离山顶峰的洞府,她将空着的食盒搁到桌上,对床上的秋山君说道:“七间师妹还是很虚弱,却总想着要去京都找折袖。” 秋山君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师叔祖回山知道这件事情后很是不高兴,骂了小师妹好长时间。” 徐有容有些不解,说道:“苏离前辈潇洒不羁,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如此不近人情?” 秋山君微笑说道:“任何男子做父亲的时候,总会变成他年轻的时候最讨厌的岳父大人。” 徐有容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严厉地反对。” 秋山君沉默了会儿,说道:“师叔祖当年在雪原上见过那个狼崽子,他说……那个狼崽子有病,活不了太长时间。” 徐有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想着那个曾经在青云榜上给自己最大压力的狼族少年,除了身世凄惨命运也如此不堪,不免有些感慨。 秋山君望向她说道:“没有哪位父亲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短命鬼……说起来,师叔祖为了这件事情还把陈长生骂了三天。” 徐有容笑了笑,没有说话。来到离山后,她才知道了些周园之后发生的事情,比如陈长生陪着苏离跨雪原过天凉的故事,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情让她对那个叫陈长生的家伙的印象有所改观,但毕竟那个家伙叫陈长生,她不会对他恶言相向,却也不想称赞对方。 秋山君也不再说话,借着石壁上夜明珠的光芒,继续阅读手里的剑经。 徐有容从桌上拿起一卷长生经,开始默读。 洞府里很安静,但并不暖昧,只是非常自然,就像先前徐有容走进来,两个人开始对话,然后结束对话,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数年前,徐有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从京都来到圣女峰,开始在南溪斋修行学习、解读天书,二人便时常见面,时常像现在这样相对而坐,静静看书,没有言语。 世人都以为两小无猜便是青梅竹马,其实他们清楚,那并不正确,之所以无猜,是因为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有容起身说道:“师兄,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秋山君把视线从书籍上移开,望向她,却没有像前些天夜里那样,像前些年那样,说声路上小心。 这是他数年来,过的最愉悦平静的几个夜晚。 因为他可以静静地看着她,无论是微微眨动的睫毛、翻动书页的手指,唇角微微翘起的线条。 不用时时看,只是看书疲惫时,随意抬头望去,她便坐在那里,他就会觉得安心平静,然后愉悦。 他很想这样的夜晚能够更多,所以他想要多说几句。 “因为师叔祖的事情,我离山剑宗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无论以往双方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仇怨,现在只能是我们欠他。”秋山君看着她说道:“但这种事情与人情向来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说的是,他很优秀,配得上你,绝不像你小时候说过的那般顽劣,更不像去年你在信里提过的那般不堪,那么现在你对这门婚事又是如何想的?” 这段话里提到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陈长生。 秋山君的语气很平静,很坦荡,很诚恳。 徐有容想了想,说道:“过段时间,我便会回京都退婚。” “直接退婚……”秋山君认真说道:“对陈长生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人言可畏,去年京都你家做的事情,已经迹近羞辱。” 徐有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道:“可是如果履行婚约,对我不公平。” 与陈长生的这门婚事是她祖父定下的,从来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的意见。 秋山君沉默了会儿,说道:“抱歉。” 这里的抱歉,指的是去年南方使团去京都提亲的事情,当时也没有人问过徐有容的意见。 徐有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深知秋山君的为人,相信那件事情与他没有关系,当时她被师门长辈遣去南海静修,秋山君正在与那些魔族的青年强者争夺周园的钥匙…… 想到周园,她如秋水般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在周陵里,他说过他有婚约,但他会解除婚约。 她对他也说过,她有婚约,但她一定不会嫁给那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番对话?自然是因为他想娶她,她也想嫁他,虽然没有说,虽然他已死,但怎能否定,怎能忘记? 是的,所以她要回京都退婚,无论陈长生好或者坏,那都是不重要的事,因为他不可能是他。 “师妹,你怎么了?” 秋山君能够察觉到她最细微的心思变化,因为这些年来,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她身上,他能够感觉到她的伤感,不禁有些担心。 “没什么……”徐有容看着秋山君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该瞒着他,略一停顿后说道:“师兄,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我之所以坚持退婚,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洞府里忽然变得非常安静,比先前二人看书时还要安静。 秋山君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想来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徐有容微笑,然后把自己在周园里遇到的事情粗略地讲了讲,主要说的是那位叫徐生的雪山宗隐门弟子。 秋山君笑容敛没,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师妹,他应该已经死了。” 徐有容平静说道:“我知道。” 秋山君看着她,有些担心。 …… …… 走出洞府,来到崖畔,松涛被夜风带起,在星光下仿佛一片银海。 徐有容望向崖畔那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说道:“二师兄。” 苟寒食提前离开天书陵,便是因为知道了离山的消息,比她更早抵达。 他转身望向徐有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徐有容是师妹,秋山君是大师兄,他最清楚二人之间的事情,而且他还清楚京都那边的很多事情。 如银海般的松涛下方,是一道极其陡峭的崖壁,崖壁里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嚎叫声。 小松宫与那两名戒律堂长老,现在便被囚禁在离山崖壁里,那两名戒律堂长老重伤未愈,小松宫的下场则更是凄惨,直接被苏离下令斩去了两只手臂。 至于那位意图趁着苏离不在,重新树立权威的长生宗长老,则是被苏离直接废去了一身修为,离山小师叔行事,果然冷血辣手。 苏离现在正在后山养伤,徐有容也是要去那里,因为她的老师南方圣女也在那处。浔阳城那场风雨过后,整座离山、整个天南、整片大陆才知道,原来圣女与苏离之间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便是徐有容,也是首次得闻此事。 “别的事情不说了,只是如果你坚持回京都退婚,希望你能尽可能照顾一下陈长生的颜面。”苟寒食看着她说道。 徐有容微异。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尤其陈长生和苏离这场堪称壮阔的南归之后,她对霜儿和莫雨来信里说的事情,已经产生了很多疑问,对陈长生不至于再像从前那般鄙视,可她还是没有想到苟寒食居然也会主动替陈长生说话。 “陈长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她的问话,苟寒食认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个真人。” 他和徐有容都不知道,在南归的途中,苏离也曾经这样评价过陈长生。 “是吗?” 徐有容很相信苟寒食对人的判断,不禁有些恍惚,小时候的事情她本来已经忘了很多,从陈长生入京后又逐渐记起了些,可是…… 罢了,或者真的有什么误会,但和她也没有关系。 她向苟寒食告辞,顺着松林畔的山道,向后山走去。 苟寒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师妹,陈长生他……” 徐有容转身望向他。 苟寒食本想告诉她,陈长生在周园里发现了剑池,离宫正准备把这些剑还给各宗派山门,其中就有圣女峰失落在外的那把斋剑,但看着她略显淡寞的神情,知道她不想听,又想着她只怕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第458章 你帮我把伞还给他 陈长生找到了剑池,带出很多剑,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传播开来,但已经算不得秘密。 只不过徐有容一直在幽居养伤,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然而所有人都以为,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这时候苟寒食说了,那么她应该便会提前猜到一些事情,可事实上……什么时候知道从来都不重要。 这段话很拗口,说的道理其实很简单。 如所有故事或真实的人生一样,人们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有的问题会让你饮了毒药投了坟,有的问题却让你啼笑皆非美了姻缘,归根结底,故事或人生的结局与其间的那些问题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重要的是你怎么去解决那些问题。 徐有容走到离山后峰的时候,她的老师就正在试图解决一个问题,身为与教宗分庭抗礼的南方教派领袖,她要解决的当然是大问题。 这个问题叫做南北合流。 人类如果想要彻底战胜魔族,或者至少完全消除魔族的威胁,便需要真正的大一统,或者用两百年来流行的说法,叫做南北合流。 大周皇朝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真正的征服南方,但哪怕是英明神武的太宗陛下,也只做到了让南方的宗派门阀在名义上认同了京都的正统地位。圣后娘娘实际执政之后,最想做到的也是这件事情,但她也没有成功。十几年前,梁王府与长生宗合谋,意图以南伐北,事后看来虽然更像个笑话,但也说明,南北合流乃是大势所趋。 更早的那数百年,南北合流无法成功,有很复杂的原因,而最近这两百年,整个大陆包括魔族都知道,之所以天海圣后、教宗以及南方圣女这三位圣人的集体意志与强力推动,都无法让南北合流向前推进一步,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因为,苏离不同意。 为什么苏离在魔域雪原与魔族强者们血战之后,紧接着便要面临人类世界的无耻追杀?为什么圣人与八方风雨不惜声名受损,也要在浔阳城置他于死地?就因为他杀过太多人?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只有苏离死了,南北合流这件伟业才有可能真正实现。 “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周独夫。”圣女看着苏离轻声说道:“如果你觉得周人的嘴脸实在无耻,眼不见为净便是。” 苏离摇头说道:“你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同意这件事情。” “你何时又真正对我敞开过心怀?”圣女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说道。 徐有容知道老师和苏离知道了自己的到来,只是长辈们行事可以如清风繁星,她却没办法听下去,上前行礼。 苏离指着她对圣女说道:“你有时间,先把你徒弟的问题解决先。” 徐有容神情微凝,心想自己又有什么问题? 苏离继续说道:“她那问题比南北合流还要麻烦的多,便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圣女微微挑眉,说道:“什么问题?” 苏离说道:“当然是人生大事的问题,秋山君和陈长生那个白痴,便是我都分不出来谁更好,她到底嫁给谁?” 圣女微嗔说道:“在晚辈面前,瞎说些什么呢?” 徐有容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画面,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苏离前辈这句话里竟隐隐对陈长生更亲近些。 “我谁都不会嫁。”她说道:“回京都后我会去退婚。” 苏离眉梢微挑,仿佛要飞入离山夜雾里的剑,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圣女有些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徐有容在周园里遇到了什么事情,谁都没有说,包括她。但她是何等样人物,前些天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女徒遇到了情障,所以不再提婚约之事,转而说道:“去京都的时候,你代为师去离宫取样东西。” 徐有容说道:“是,师父,只是不知是何物。” 圣女说道:“周园剑池重现天日,陈长生愿意将那些剑归还各宗派山门,斋剑便在其间,只是暂时保存在离宫里。” 斋剑乃是南方圣女的随身佩剑,多年前被周独夫从圣女峰夺走,就此消失无踪。 听着这个消息,徐有容很是吃惊,然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是的,非常不对…… 苏离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京都?” 徐有容醒过神来,回答道:“应该是冬至后。” 苏离说道:“既然你要去京都,帮我还样东西给陈长生,刚好你们认识。” 徐有容下意识里便有些抗拒,说道:“我可不认识他。” “你这丫头倔起来和你师父没两样!” 苏离说道:“天海和你师父就教出来了一个你,寅老头就他这一个晚辈,你们总要打一架,退婚可以不见,打架也能不见面?” 徐有容知道确实如此,回到京都后,不理会青藤宴大朝试那些事情,按当前局势来看,自己与陈长生的一战在所难免。 “什么东西?” “一把伞。” 苏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黄纸伞,扔给了徐有容。 这是当年他最珍视的一把伞,里面有他最想找回的一把剑,还代表着一段时光。 所以在雪原上,哪怕和陈长生像孩子般斗嘴,他也舍不得给出去。 但现在,他就这样随便地把伞扔了出去。 圣女神情微变,声音微颤说道:“你真的……同意了?” 苏离说道:“还在考虑当中,不过……如果真有机会去别的世界看看,确实好过于在这片泥沼里闻臭气。” 圣女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满是欣慰与感怀。 如果,徐有容看到这幕画面,一定会觉得很无奈,但她没有。 因为她正在看着手里的那把伞,那把旧伞。 她当然认得这把伞。 她握过这把伞。 她举过这把伞。 从草原到周陵。 一路何止千里,曾经数次四季。 当时她在他的背上,伞在她的手里。 这把伞替她和他遮过雨雪,挡过风霜,避过烟尘,指引过方向。 还给……陈长生……剑池……斋剑……他。 她的脸瞬间变得雪白一片。 她有些失神。 她很是恍惚。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 第459章 什么情况? 秋山君的脸色很苍白,但与前些天失血过多、伤势过重而导致的苍白不同,要更加憔悴些,更加低沉些。 只是半夜时间,他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沧桑了很多。 苟寒食看得清楚,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心情很是复杂,同情,然后有些不悦。 同情是对大师兄的,不悦是对徐有容的。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徐有容的错,只是亲疏有别,而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哪怕他自幼通读道藏,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秋山君忽然开口说道:“过些天师妹要回京都,如果你没事,陪她走一趟吧。” 苟寒食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秋山君看着洞府外地面的星光,说道:“师叔祖……可能会与圣女一道离开,今后的天南会走向何方,便要看京都那边的动静。” 听着这句话,苟寒食很吃惊,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问道:“师妹回京都做什么?难道她真要亲自去解除那份婚约。” 秋山君摇了摇头说道:“那件事情不是关键,相反,我主要是提心她与陈长生的那一战。” 苟寒食更加不解,心想为何师叔祖,师父还有师兄你,都坚持认为,有容师妹回到京都后,必然会与陈长生一战? “南北合流在前,无论圣后还是教宗大人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掀起太大的风波,换句话说,两位圣人一定会保持沉默,皇位之争还在水面之下,国教新规,诸院演武……天海家与那两位大主教做的事情,其实与教宗和梅里砂大主教做的事情很像,那就是为最后一战造势。” 秋山君看着他平静说道:“从青藤宴到大朝试,再到天书陵,陈长生踏星光而行,先胜你再胜命,而这一次,如果他还能继续胜下去,当他的气势名声都在最巅峰的时候,有容师妹自天南回京,一举胜之,那么以后还有谁敢轻易挑战圣后娘娘的威严?” 然后他微微皱眉说道:“只是这也太残酷了些。” 苟寒食明白他说的残酷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说道:“师妹先前究竟说了些什么?” 秋山君很平静地将徐有容先前说的话说了些,比如她喜欢上了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雪山宗隐门弟子。 苟寒食心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残酷,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问道:“难道就这样了?” 秋山君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死人是无法战胜的。” 苟寒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喃喃说道:“这样不对。” “谁不对?师妹吗?”秋山君看着他微笑说道:“你说周独夫的刀为什么无法抵挡?” 苟寒食说道:“因为快。” 秋山君微笑说道:“因为一刀两断,有时候……才是真慈悲。” 慧剑能斩情丝,刀也能。 他微笑地说着,然后咳了起来。 他咳的很痛苦,痛的有些伤心,衣裳上落下斑点血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哪里是刀剑轻易便能斩断的? …… …… 陈长生并不知道这场京都的风雨是在造势,所谓新规的最后,要落在自己与徐有容之间。同样,天海家与国教新派还有远在南方的那些世家门阀、宗派山门们对国教旧派及皇族的警惕与敌意,也全部落在了他与国教学院的身上。 清晨五时,他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准时醒来,静心片刻后睁开,起身穿衣洗漱。 窗外有雨落下,夏天的晨风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凉,远处院门口传来的声音也没有变得小些。他已经习惯了醒来的时候,便会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以及各种各样的消息,不像当初那般着急,很平静地做着手头的事情,去湖对面的灶房里吃了两碗小米粥、两个高梁面馒头和两片切到极薄的粗脂粒红河火腿,顺便找了找那把被藏在柴堆里的山海剑,才往藏书楼走去。 昨天从周狱回来的时候,发现街上的凉棚没有拆,他和唐三十六便猜到了所谓诸院演武不可能随着周自横的重伤而结束,越境战胜聚星境,确实是件足以轰动整个大陆的事情,但与天海家薰天的权势气焰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尤其是离宫直到现在都保持着沉默。 离宫保持着沉默,不代表国教旧派势力以及教宗大人就真的不管国教学院了。从前些天到现在,一直都有很多离宫教士与国教骑兵守护在国教学院四周,虽然无法阻止嘈杂的声音,但确保了此间的安全。 一名姓鲁的离宫教士匆匆走进学院,赶在陈长生走进藏书楼之前拦住他,先恭谨地行了一礼,然后双手递上一封信。 这时候送进国教学院的信,当然是挑战书。 陈长生向那位鲁教士回礼,感谢对方这些天付出的辛劳,却没有接过那封挑战书,示意对方去小楼找唐三十六,还让他顺便转告唐三十六,早些起床吃饭,小米粥冷了无所谓,他如果起的再晚些,整整一大盆粗脂粒红河火腿就真要被轩辕破一个人吃完了。 走进藏书楼,他先查看了一番折袖的情况,然后从怀里取出昨天夜里落落请金长史送过来的伤药,又解下金针,蘸了些昨夜唐三十六潜进百草园里的偷的一味药草打磨出来的绿汁,刺进折袖的眉心,缓缓地捻动着,继续替他治伤。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离宫珍药与百草园药汁里的双重药力在金针的催发下,尽数进入了折袖的经脉,然后向着身体四处散去。 陈长生做完这些,感觉到有些疲惫,身体也有些发热,只是没有像昨天那样再次流汗。 要解掉折袖身体里的那些毒素不是难事,事先让他最担心的南客的孔雀翎毒,不知道是因为有离宫的红衣主教亲自施展圣光术,还是周狱里下的毒药与之相冲的缘故,竟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与折袖讲述时提到的毒素数量完全不符。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折袖的经脉问题。 藏书楼的门嘎吱一声响了,轩辕破走了进来,问道:“今天我学些什么?” 国教学院现在没有教习,轩辕破要学什么,当然只能来问他。陈长生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在国教学院里教过学生,他知道很多种妖族功法,对妖族特殊的身体结构与经脉走向了若指掌,而且大朝试后替折袖治了这么多次病,他现在对妖族修行人类功法有了更多的信心。 他拿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书籍递了过去,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学习天雷引。” 天雷引并不是一种常见的修行功法,准确来说,这是国教典籍里的一卷道经。据说这卷道经修行到极致处,可以力大无穷,拳起呼风,拳落唤雨,仿佛魔神一般,更能引动天雷灭杀无比强大的敌人。 但据说,往往就是传说,没有人能看懂这卷道经如何修行,自然也就没有人修行成功过。 轩辕破是个憨厚的熊族少年,并不代表他就很笨,尤其是在国教学院里呆了这么多天,被陈长生逼着看了那么多书,神智早开,见识渐广,看着手里这卷道经,难过说道:“你这是在逗我玩吧?还是说你觉得我将来要去当一个召雨的教士?” 天雷诀现在最常出现就是祈雨的时候,教士会带领民众诵读,可是谁见过这卷道经读完后,祭坛便会发光,紧接着风起云涌,雷电大作,然后暴雨如注?就算这卷道经是真的,轩辕破是个为了成为妖族神将愿意奋斗终生的少年,又哪里会愿意云做个呼风唤雨的道士? 陈长生也不解释,拿出院长的地位与师祖的威严以及最重要的落落的请托还有山海剑的归属权,成功地镇压住了国教学院重新开院以来有可能发生的第一次逃课事件。 轩辕破喘着粗气,很是恼火不甘地走到窗边,对着天光开始修行。 国教学院院门外渐渐安静,并不意味着事态平息。 诸院演武是一个简单的名词,但事涉国教对修行者的培养以及更重要的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当然有一整套规矩与程度。 陈长生不理会这些事情,确认折袖重新入睡、轩辕破也真的开始认真读那本道经之后,他也开始冥想修行。昨夜他在黑色石碑的虚影里,惊鸿一瞥般看到了周园里的那些画面,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着急。 至于院门外的事情……自然有唐三十六负责处理。陈长生和轩辕破都没有这种能力,折袖就算没受伤也只会打架杀人,所以当初陈长生和轩辕破一直在等着唐三十六从天书陵出来,而唐三十六果然不负所望,回来的第一天便踹飞了天海牙儿,骂傻了周自横。 今天他又会怎么做? …… …… 唐三十六嘴里咬着小半个高梁面馒头,馒头里夹着灶房里他能找到的最后半片粗脂粒红河火腿,接过离宫鲁姓教士递过来的挑战书,也没有看,直接走出了院门。 两队国教骑兵肃杀至极地站在微雨里,外围是乌压压的人群,当看到国教学院的门被推开后,人群里暴发出极大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嘴里咬着的馒头险些掉在了雨水里,含混不清说道:“什么情况?” …… …… 第460章 他在花中央 离宫鲁姓教士有些无奈说道:“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没办法赶得太远。” 街上凉棚下面,除了四大坊的管事没有什么大人物,来看热闹的京都民众,竟已经到了很多。 明明才清晨六时,天空里还落着雨,唐三十六很是无奈,又很恼火,心想不就是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起这么早的床? 人群渐分,然后渐静,一名穿着黑色教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走到了场间。 唐三十六撕开信封,看了两眼,确认这便是今天的挑战者,竟是离宫附院的一位教习。 他如剑般的双眉微微皱起,不是因为对方是位通幽巅峰境的强者,而是因为他心里的不解变得越来越浓,感觉越来越怪。 除了摘星学院,其余的青藤五院都直属国教管辖,难道国教内部真有这么多……胆敢违逆教宗意志的人? …… …… 藏书楼的门被推开,微风带着雨点卷了进来,同时走进来的还有唐三十六。 “我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对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摇头说道:“如今的国教里,包括离宫里的很多教士,都经历过当年的国教学院之乱,他们杀死过很多皇族供奉的强者,很多人手上还有国教学院师生的鲜血,他们当然没办法接受皇族重新执政,国教学院重新出现,这倒与违逆教宗大人的意志无关。”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道:“主教大人当初说得准确,教宗大人转弯太快,哪怕是那些忠诚于他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转过这个弯过来。” 唐三十六想了想,说道:“有些道理,但我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陈长生更关心具体的事,问道:“那位离宫附院的教习水准如何?” 唐三十六说道:“不是聚星境,通幽巅峰,年龄很大,一看就知道有些压箱底的搏命手段。” 陈长生闻言沉默,心想这种对手看似不如周自横,但战斗经验只怕远在周自横之上,不太好对付。 他问道:“和对方约的什么时候?” 唐三十六微怔,问道:“什么什么时候?” 陈长生同样微怔,说道:“什么时候和那位离宫附院的教习打。” 唐三十六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很随意地说道:“已经打完了。” 陈长生有些没听真切,问道:“打完了?” “是的,打完了。” “诶……”陈长生完全没有想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轩辕破再没办法静心读书,吃惊地望了过去。 即便是躺在地上的折袖,耳朵也微微地动了下。 “谁打的?”答案是明摆着的,但陈长生还是有些不确信。 唐三十六觉得他白痴到了某种程度,说道:“当然是我啊!” 轩辕破更憨实,还真以为是落落殿下回来了,这时听到他承认,下意识里问道:“你……打得过吗?” 那位离宫附院的教习既然是通幽境巅峰,才在天书陵里进入通幽上境的唐三十六,又如何是对方的对手? “什么意思?陈长生能越境挑聚星,我连个糟老头子都搞不定?”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看我现在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片叶些雨不沾身的潇洒模样,你们也就应该知道谁胜了。” 藏书楼里一片安静。 陈长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青藤宴上和大朝试里,无论境界修为还是剑法,唐三十六明显都要比七间和关飞白他们稍逊一筹,更不要说和苟寒食比,作为自幼天赋过人的世家子弟,结果却被离山剑宗那些寒门子弟们压的气得喘不过来,头都抬不起来……陈长生知道他表面上没有什么,依然漫不在乎、有钱任性、满口脏话,但实际上很受刺激。 所以唐三十六在天书陵里非常用功,非常刻苦,最终追上甚至超过了关飞白,令人震惊地直接进入了通幽上境。 但陈长生还是没想到,他竟然进步如此之大,竟能战胜一名通幽巅峰的前辈。 他看了眼唐三十六,确认真的没有受伤,问道:“最后是什么情况?” 唐三十六盘膝坐到地板上,衣裳微湿,鬓间残着些水花。 他没有立刻回答陈长生的问题,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我砍断了他一只手。” 陈长生也沉默了会儿,说道:“重了些。” 唐三十六说道:“总要让对方付出些代价……不然挑战信每天都有,怎么办?难道你能一直打下去?如果有一次你出了闪失,他们就敢断你的手。”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很坚定,因为他知道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陈长生却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然后想起来,虽说唐三十六进京后便喊着要废了天海牙儿,但事实上……他自幼在汶水含着金匙长大,来京都后也有庄院长照拂,直到离开天道院,来到国教学院才开始真正地面对那些人生里的风雨,他哪里真的废过人,甚至除了大朝试对战,他就根本没怎么见过血。 陈长生没有说什么,取出手帕递了过去,说道:“擦擦。” 唐三十六有些吃惊,轩辕破非常吃惊,便是连折袖都睁开了眼睛。 他们是世间最与陈长生亲近的人,现在都已经知道陈长生有非常严重的、平时不怎么显现的洁癖。 “只能雨水。”陈长生加重语气解释道:“如果你要去擦剑上的血,那就不用把手帕还我了。” …… …… 唐三十六下手很重,但夏天的雨水更重。清晨的微雨在傍晚的时候忽然变成暴雨,国教学院门口的血迹很快便被冲洗干净。这件事情除了让京都少女们觉得他更酷、从而更加花痴之外,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影响,无论对国教学院还是国教学院的对手来说,都是这样。 第二天清晨,国教学院再次收到三封挑战书,但与昨天不同,国教学院的院门一直没有打开,只能隐隐听到院墙里传来争论甚至是争吵的声音,直到傍晚时分,院门才再一次被打开,看着走出院门的唐三十六,等了整整一天的京都闲人与凉棚下的管事们,还有街上各处的车中的人们,精神为之一振。 与昨天确实不同,今天没有暴雨落下,只有满天晚霞。 汶水剑离鞘而出,明亮的剑身映着晚霞,同时却似乎有某种魔力,将京都西天的晚霞尽数收了进去,街上一片晦暗,然后再次清明。 唐三十六出手便是威力最强的汶水三式! 晚云收,剑意起。 院门前的地面上残着些雨水,一洼一洼就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湖。 真元磅礴而起,剑势浩荡而出,那些湖面泛着金光,暑意顿消。 巷里响起无数道密集的凄厉剑啸! 那名表面上来自宗祀所、实际上是天海家高手的剑客,倒掠而退,重重地落在街面上! 啪的一声响,那些小湖被身影砸碎,金光变成无数片残鳞。 那名剑客的身上纵横着十余道伤口,鲜血四溢,再也无法站起。 唐三十六没有再看此人一眼。 他握着汶水剑,看着人群,说道:“下一个。” 人群安静无声,然后轰地一声炸开。 尤其是那些京都少女们,更是痴了一般,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把手里的鲜花掷过去。 鲜花不停地被掷到国教学院门前,地面上不多时便积了厚厚的一层,仿佛花海。 他就站在这片花海中央。 …… …… 第461章 淹之始 今夏某日,唐三十六断了那名离宫附院教习的手,第二日他一剑重创那名天海家的高手,接着再胜两场,第三日他干净利落地连胜两场,第四日他云淡风轻地再胜一场,第五日他气吞万里如虎连胜四场,至此,他代表国教学院出战十二场,连胜不败。 国教学院门前变成了一片花海,百花巷第一次名副其实,更喜悦的还是巷外卖花的小贩和凉棚里开庄设赌的四大坊,无论赔率怎样变化,下注的内容怎么调整,只要人们越来越关注,那么商人们便总能借此获得最大的利益。 人们都在议论,到底唐三十六的连胜究竟能够持续多何时,同时真正确认,自幼便有天才之名的汶水唐家少爷,果如天机老人在去年青云换榜时的点评那样,只要勤于修行,境界实力果然可以轻易地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有人已经开始琢磨,如果今年点金榜换榜,十七岁的他会走到哪一步。 如前些天一样,唐三十六站在花瓣构成的海洋里,神情平静,仿佛根本不为这些美丽的景象与街上那些少女的喊声所动,心里却在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最近天气有些热,巷外卖花的小贩从青丘郡运过来的鲜花生长的过于丰茂,他站在花海之中,总觉得自己站在一大堆肥嫩的五花肉里。 “果然了不起。”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我很好奇,如果现在点金换榜,你能够排在第几。”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黑色布衣、浑身泛着寒意的男子缓步走到了国教学院门口。 这个问题是现在京都很多人都很好奇的问题,但没有谁比这个男子问出来更合适,也更有力量。因为这位黑衣男子正是点金榜上的强者,排名二十七,聚星初境,姓墓名老板,就叫做墓老板,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位做坟墓生意的老板。 墓老板自幼生活在南方幽岭一带,修行的法门偏于阴毒地火一流,战斗手段诡异莫测,便是同境界的强者,也很难在单人对抗中战胜他。他是天海家的客卿,如周自横一样,也有宗祀所教习的身份,所以他有挑战国教学院的资格。 随着墓老板登场,国教学院门口的温度瞬间降了不少,盛夏里平空多出数道寒意。 人群下意识里向外避让,少女们的喊声也变
相关推荐:
水不映月
情敌先走一步[穿越]
野性易驯
拥有六级文明:我的庇护所无敌了
上门姑爷
海贼:从艾尔巴夫开始复制天赋
不朽道士
重生之养来宠去
熊孩子养成笔记
我的眷族才不会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