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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起,或者是因为她和他一起修道成长,事实上确实要比他和她更熟悉。 “怎么了?”徐有容偏头看着他问道。 陈长生低头看着手里的伞,似乎正在研究什么,随意应道:“没什么。” 两个人似乎有些懵懂,其实什么都懂。 “苏师叔还要我给你带了两封信。” 徐有容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到他的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捏着信封时,眉头微蹙。 陈长生接过信的那瞬间,只觉得指尖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的心头一痛,连忙调动神识,才强行压抑住把信封扔掉的冲动。 这两封信里藏着好可怕的剑意! 他有些震惊地看了徐有容一眼。 徐有容点点头,指着他手里的两封信说道:“苏师叔说,黄色信封里的信,你随时都可以拆开来看,黑色信封里的信,你好好保存,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无法解决,再拆开。” 在周园里,遮天剑的剑意与剑身重逢,在周园外,苏离与这把剑重逢,那位剑道上的大宗师,因为这次机缘,竟然再有提升,在剑道上的修为不知道强到了什么程度。 他现在不再需要遮天剑,要与圣女远游,便把遮天剑留给了秋山君,把黄纸伞还给了陈长生。 这看似很公平,其实不然,黄纸伞虽说是极强大的防御法器,但又如何能与遮天名剑相提并论。 不过陈长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遮天剑是离山掌门之剑,天经地义应该留在离山。 他把两封信仔细收好,想着那个已经远离的前辈,忽然有些感慨和想念。 从魔域雪原万里南归,他和苏离一同经历了很多,虽然两个人的境界辈份有无比遥远的差别,但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 “他和圣女究竟去哪里了?” “很远的地方。” “大西洲?” “比大西洲更远的地方。”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大陆上的普通人来说,孤悬海外的大西洲,已经是最遥远的地方,但苏离在世间游历了数百年,想必早就已经去过。 现在他为了人类的未来,极其潇洒地放下所有恩怨情仇,带着圣女飘然远离,当然要去更远的地方。 只是,还有比大西洲更远的地方吗? 陈长生想起了在道藏里看到过的一些很隐晦的记载,看着徐有容有些吃惊问道:“难道还真的有别的大陆?” 道藏里关于别的大陆的记载,并不是游历者的亲身经历,写的非常含混,更像是某种猜想。 通读道藏,不代表能知世间一切事,因为有很多事情,是不便、甚至是不能用文字记录下来的。 徐有容是当代圣女,自幼在离宫、皇宫、南溪斋这样的地方生活学习,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些。 “应该是圣光大陆。”她对陈长生说道:“我听老师说过,在星海的那边,无比遥远的彼岸,有一片大陆,那处的世界沐浴着光明,生活着和我们很相似的生命,但星海浩瀚不可渡,如果不经星海,两片大陆之间又有着极其坚固的空间壁垒,只有踏入神圣领域的至强者,才有机会打破这道壁垒,进入对方的世界。” 陈长生很是吃惊,问道:“你确定?” …… …… 第533章 苏离的信 “我是猜的。”徐有容望向远方暮色与雪花混着的地平线,美丽的小脸流露出淡淡的想念,“老师和苏师叔这样的人物,既然决定离开这个世界,除了像圣光大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还会去哪里?”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问道:“圣光大陆怎么走?” 福绥路怎么走?奈何桥怎么走?国教学院怎么走?离宫怎么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怎么走?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荒谬,但他的神情很认真。 徐有容也很认真,用心地回忆着小时候圣后娘娘和老师的那场谈话。 过了很长时间后,她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两个字:“云墓?” 陈长生再次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要比刚才长很多。 云墓是这个世界所有云的坟墓,是大陆最偏僻的地方,那里终年不见阳光,无比神秘未知。但他对云墓很熟,他知道在那无数的云雾里,有一座无比高的山峰,山峰破云而起,不知通往何处。因为那座山就在西宁镇的后面三百里,他曾经去过,他知道那片缭绕着云雾的山峰湿地里,隐藏着无数凶猛的妖兽、无数危险的修道凶人,还有一些辛苦活着的前朝遗民。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那座山峰可能是通往别的世界的通道。 “将来我们一起去圣光大陆看看?”他看着徐有容很认真地说道。 就算传说是真的,星海的那边真的有个叫圣光大陆的地方,但既然从来没有人知道,说明可能根本没有人能够成功地打破空间壁垒,找到那个世界。他和徐有容都是修道的天才,但距离神圣领域还有很远的距离,圣光大陆对他们来说,更只能是一个虚无缥渺的名词和猜测罢了,但他就这样很认真地、可能提前了数百年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很可能活不过二十岁的事实。 徐有容微笑说道:“好。” 陈长生心想真好。 …… …… 回到国教学院,走进一楼,他有些意外地发现,折袖的房间居然开着门,而且苏墨虞他们都在里面。 “你们在说什么?”他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 苏墨虞说道:“从早晨开始,唐棠一直在寻着人问,世间究竟有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冷笑了一声。 陈长生紧张起来,问道:“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事?” “谁知道他今天出了什么问题。”轩辕破有些委屈说道:“我认真回答,结果反而被他骂他一顿。” 折袖站在窗边,忽然说道:“苏离走了,她应该还在离山吧?” 陈长生吓了一跳,以为被他发现自己先前和徐有容在一起,下一刻,才知道原来他是在确定答案。 “南方使团带来的消息,应该无误。” 唐三十六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看了陈长生一眼。 陈长生没有理他,看着折袖关心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的国教学院,从院长到总监到后勤主管到导师,都非常年轻,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都是年轻人,最关心的当然也是年轻人最刻骨的美丽与哀愁——除了陈长生徐有容之间的婚约与战斗,那便是折袖与七间的那个故事。 折袖看着窗外的雪,饱经风雪却依然带着些青涩意味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狠厉。 “等我把京都的事情办完了,就去离山接她。” 陈长生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得很清楚,折袖用的不是看字,而是接字。 他们这时候仿佛就看到了日后离山上的无数场战斗,那些斑驳的狼血。 折袖这是要去找死,可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能够阻止他去找死的人。 唐三十六不想折袖进入疯狂的精神状态,向苏墨虞使了个眼色,说道:“你要在京都办什么事?” 苏墨虞会意,心想无论折袖怎么回答,自己等人都要把这件事情的难度说的大些,如此才能让折袖晚些时间去离山送死。 “我要杀周通。”折袖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说道。 房间里很安静。 唐三十六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就都散了吧,反正这也不是十年八年就能搞定的事。” 众人散开后不久,他来到了陈长生的房间,毫不在意自己满身污雪泥垢,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张连根发线都很难找到的干净的床上,然后指了指陈长生,非常肯定地说道:“世上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陈长生看了眼他衣衫下摆滴着的泥水,控制住情绪,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噢,我说的不够准确,你当然有可能对徐有容一见钟情,秋山君这么完美、连我都有些嫉妒的人,都对她情恨深种,更何况是你这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男孩。” 唐三十六看着他说道:“但她绝对没有可能对你一见钟情,所以这件事情有问题。” 陈长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她就不能?” 唐三十六指着墙边的梳洗台,说道:“你去照照镜子。” 陈长生真的依言走了过去,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说道:“不难看。” 唐三十六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再一次确认,徐有容和陈长生果然都很让人无话可说。 陈长生看着镜中的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唐三十六愤怒了,喊道:“反正她不可能在奈何桥上见过一面便喜欢上你!就算因为婚约的缘故,她曾经想象过你很多次,也不可能,因为你仅仅就是不难看,远远谈不上好看,更没有我好看!” 陈长生转身望向他,问道:“然后?” 唐三十六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担心她对你有什么企图。” 无论任何人,只要不知道周园里的那段故事,一旦像他这样发现徐有容居然和陈长生在约会,肯定都会觉得有问题。 陈长生明白,所以没有什么抵触心理,更不会生气,宽解说道:“放心吧,没事。” 他说的很自然,却很坚定。 看着他的神情,唐三十六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道:“你们以前见过。” 陈长生想着徐有容的吩咐,摇了摇头。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她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却喜欢上了你,这就说明,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这个推论可谓破绽百出却又无懈可击,陈长生不知该怎么办,辩解道:“我们以前小时候通过信,所以不算陌生人。” “编,你继续编。”唐三十六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 陈长生真的没有办法了,看着他认真拜托道:“那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唐三十六的表情顿时松化,上前搂着他的肩,还没忘记关上窗,挑眉说道:“我是谁?还不能放心我?” 如果真的把这个故事巨细靡遗地再讲一遍,那得多长时间,多少字,多少…… 听完周园里发生的事情后,唐三十六震惊的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看着陈长生再次发出相同的感慨:“你是猪啊?” 陈长生很羞愧,没有任何底气反驳这句话,又想着一件事情,请教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唐三十六很是无语,说道:“这都不懂?你果然是头猪。” 被连续骂了两次,陈长生终究有些不舒服,说道:“她在周园里不一样没认出来我?” “所以说命运天注定,你们两个这就叫缘份天成。” 唐三十六推开窗户,看着雪停云散后的星空,感慨万分。 陈长生听着这话很开心,说道:“谢谢你的祝福。” 唐三十六转身看着他严肃说道:“你和徐有容就猪公对猪婆,当然很相配。” …… …… 苏离的这两封信有古怪——接过信的那瞬间,陈长生就确定了这个事实。所以他没有当着徐有容的面拆开,而是等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到湖对面的灶房里,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才用无垢剑裁开。 无垢剑可以说是世间最锋利的剑,很轻易地便把黄色的信封切下一条细线。 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他感知的很清楚,无垢剑的剑锋在信封里行走时遇到了无数条极细又坚韧的气息,那些气息仿佛坚硬的铁条般,如果不是无垢剑足够锋利,只怕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把信封裁开。 他深深地呼吸了数下,平静心神,把信纸从信封里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薄薄的、普通的信纸,然而当他摊开信纸,借着柴火昏暗的光线望过去时,无数道细微的剑意,从信纸上喷薄而出,变成无数片屋外雪花,又仿佛是夏末洛水畔落下的柳叶。 嗤嗤嗤嗤!无数道锋利甚至有些凄厉的声音,在他的身周响起。 那些都是剑意,灶上的铁锅瞬间被切碎成无数碎片,灶上贴着的瓷砖被切成了碎片,紧接着,灶旁的柴火也被切碎了,灶洞里燃烧的柴火也被切碎了,火星四溅,甚至就连燃烧的火苗仿佛也被那些剑意切碎了。 陈长生站在满室飘飞的剑意里面,神情凝重,一动都不敢动。 第534章 来到京都的老道姑 陈长生对苏离藏在信封里的剑意早有准备,最开始的时候,还本想看看自己回京后境界修为提升不少,能抵抗多长时间,却哪里想得到信封里的这些剑意竟是如此锋利可怕,不要说抵抗,便是连沾惹都不敢。 苏离对他当然没有恶意,更没有杀意,那些从信纸上飘飞而起的剑意,悄然无声地切碎了灶房里的很多事物,将他飘起的腰带也斩下来了一截,却没有一道剑意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围绕着他在飞舞。 那些剑意在身周飘舞着,仿佛落叶,仿佛雪花,仿佛水滴。 陈长生仿佛来到秋树下,雪空下,瀑布下。 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渐渐放松心神,将神识释入这片剑意组成的世界里。 这些剑意就是苏离给他的信,给他留下的礼物之一,那么信纸上有没有写什么呢? 陈长生一面感悟着苏离突破后留下的那些剑意,一面静静地看着信纸。 苏离的笔迹就像他的人和剑一样,酣畅淋漓,痛快锋利,起笔极陡,落笔极锐。 “你居然能够胜过有容,这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 看到信纸上的第一句话,陈长生才明白,苏离给自己信是有条件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战胜徐有容,如果自己不能做到这一点,苏离肯定会对自己感到失望,那么这两封信可能就会留给徐有容,或者……秋山君。 “不过想到你的剑应该算是我教的,那么你能勉强胜过有容,也算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苏离在信上说的话,依然完美地展现了他的自信或者说自恋。 但接下来,他的话便得平静了很多,淡然了很多。 “我这辈子就教过三个人,秋山,你,还有七间,秋山比你强,七间比你弱,而且是我的女儿,我走后,如果离山有事,你帮我照顾一下,至于我为什么会离开?等你活个几百年,发现有人等了你几百年,或者就明白了。” “我是离山小师叔,我不需要向山里的弟子们解释任何事情,我是苏离,不需要向寅老头、天海他们交待什么事情,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些事情,交待一些事情,所以给你写了这样的一封信。” “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你可以把我的话转告他们。我没有对这个世界认输,但她说的对,我就是苏离,何必要做第二个周独夫?最重要的,你说的对,我杀过无数人,我对这个世界殊无爱意,但或者还有一分善意?” 看到这句话,陈长生的心里生出很多感慨。 在很多人看来,尤其是那些抗拒南北合流的南人们看来,苏离与圣女飘然远离,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逃避。 谁能明白,像苏离这样的人物,只有执着真正的大智大勇之剑,才能斩开这条离开的道路。 然而当他看到信的末尾时,忽然间觉得自己对苏离前辈的赞誉与敬佩似乎错了。 苏离在信尾写了这样一段话。 “让那个狼崽子死了那条心,如果他再敢缠着我女儿,我哪怕在星海的那边,也会乘星槎归来,先一剑斩杀了他,再一剑斩杀了你,最后再一剑斩灭你们国教学院和北边那个狼族的部落,勿谓言之不预也!” 陈长生看完了这句话,有些无奈地想着,像苏离前辈这么潇洒的人,怎么就想不开这件事情呢? 正想着,四周的空中忽然再次响起密集恐怖的细微剑鸣,无数道剑意自四面八方归来,落于信纸之上。 那些锋利至极、境界玄妙难明的剑意,将信纸上的那些笔迹斩的七零八落,变成无数墨团,再也无法看清楚。 那些墨团最后变成了四个大字。 “阅后即焚。” 看着这四个字,陈长生怔了怔,觉得如果就这般烧了,岂不可惜?要知道这张信纸上的剑意,对修剑之人来说是无比珍贵的馈赠,他本还想着明天要唐三十六和折袖他们也来感悟一番。 但既然是苏离的吩咐,他没办法反对,很听话地将信纸扔进残着火烬的灶洞里,亲眼看着信纸被烧成了灰。 看着灶洞里的灰,想着先前纸上的剑意,他忽然想起了前些天诸院演武、那些聚星初境的强者来挑战国教学院时的事情,天机阁的那位画师,应该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段,只是与苏离相比有若云泥之别。 他又想起了当时在街边看到的那位文士——天道院的关白。 当时他隔着车窗看了此人一眼,便觉得一道锋意入眼而来,刺痛无比,险些流泪。 现在想来,此人的剑道修为已经强大到剑意附体? 明年的煮石大会上,他就要面对如此强大的剑,能战而胜之吗? …… …… 更早一些时候,关白在城南一家书屋里看书。 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些什么,沉默片刻,静静合上书页,向书屋外走去。 傍晚后,雪便渐渐停了,但天气依然严寒,街上积雪难行,所以看不到什么行人。 他站在街中间。 迎面一个老道姑走过。 其实那道姑的容颜还算年轻,至少看不出来具体的年岁,只是眉眼之间尽是凛然冷漠之意,有股陈腐之意。 关白看着越来越近的老道姑,一言不发。 他没有认出对方的来历,但知道对方的境界修为要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可能要胜过恩师庄之涣。 在煮石大会之前,他不想多事,也不应该与这样境界高妙的强者战斗。 但他先前听得清楚,远处那条巷子里有条野狗死了。 就在这个老道姑走过的时候。 这个老道姑很强大,必然来历不凡,和她相比,一条挡道的野狗的性命确实算不得什么。 关白也是这样认为的,一条野狗,死就死了,难道他还能为一条野狗去报仇? 问题在于,那条野狗应该死的更快些。 老道姑只需要看一眼,那条野狗便会身首异处。 可那条野狗在巷子里至少惨叫了三十几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哀弱,直至让他听到。 他无法理解,像老道姑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用三十几剑才杀死一条野狗。 他无法想象,这个老道姑平时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所以他从书屋里走到街上,想要问老道姑一句。 老道姑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着他。 关白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老道姑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 他的手握着剑柄,却无法拔出剑来。 老道姑的眼睛里面一片碧色,满是腐朽与暴戾的情绪,如一片生满了绿藻的海潮,迎面拍打了过来。 无穷无尽的碧杀之意,从雪街那面涌来,笼罩住他的身体。 噗!一道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落在雪上。 …… …… 他是天道院的骄傲,逍遥榜中段的剑道强者,大名关白。 然而在这个老道姑面前,他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无法拔出鞘中的剑,便受了重伤。 “报出你的师承。”老道姑面无表情说道。 关白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直到此时,他才确认,这位老道姑的境界实力不止远胜于自己的老师,甚至隐隐然已经超脱了尘世的范畴,进入了神圣领域,再想着她眼中的那抹碧色,瞬间便猜到了对方是谁。 八方风雨无穷碧! 这已经是人世间最巅峰的强者,为何今夜忽然在京都出现? “天道院关白,家师庄之涣。” 因为老道姑的身份,关白震惊无比,但依然没有任何悸意,盯着对方说道。 “看在茅秋雨的面子上,今夜留你一命。” 老道姑缓步从他身边走过,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关白才发现自己能够动了,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一颤,呛啷一声剑锋半出。 然后,他的右臂齐肩而断,落在了雪地里,好大一片殷红的血。 今夜的京都,巷子里的一条野狗被残忍地切成了碎块。 天道院的骄傲与希望、前景无限的年轻剑道强者关白,失去了自己握剑的右臂。 做了这两件事情的老道姑,对此没有任何感觉,神情依旧漠然,眼神依旧暴戾。 在她的眼里,像关白这样的年轻人和巷子里的一条野狗,没有太多区别,如果这里不是大周京都,有连她都必须尊敬的教宗陛下和她都不敢招惹的圣后娘娘,或者关白这时候也已经死了。 在她看来,留关白一命已经给足了茅秋雨面子,更准确地说,这面子是给国教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非常强,于是对世界的看法便会有些畸型,以为没有抢光乞丐碗里的食物,便是给乞丐面子,没有把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杀死便是给生命面子,那么对方便也应该给自己面子。 老道姑今夜来到京都,便是认为教宗陛下没有给足自己面子,那么她便要来亲自找回面子。 她很年轻的时候,用尽一切方法嫁给了她认为勉强配得上自己的一个男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劲,既然是勉强配得上,何至于要用尽一切方法去嫁?那是因为在她看来,哪怕是勉强能配上自己的男人,在世间也只有寥寥数者。 从那一刻开始,她认为夫君便是自己最重要的面子。 后来当她很辛苦地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便认为儿子才是自己最重要的面子。 老道姑站在国教学院的院墙后,面无表情看着伸出墙头的那数棵雪树。 …… …… 第535章 来到万柳园的一封信 …… …… 苏离留下了七封信。 他让徐有容把其中两封信转交给了陈长生,一封信留给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一封信留给了离山脚下镇上铁匠铺里那个刚开始学剑的小孩子,他还给秋山君准备了一封信,却被秋山君平静地拒绝了。 还有两封信通过最普通的邮路,分别送到了两个地方。 其中一封送到了汉秋城外的一座庄园里。 万柳园,园里面种着三万株耐寒的曲柳。 朱洛是绝情宗的宗主,是朱氏的族长,是先帝的故交,是八方风雨,无论哪个身份都可以让他拥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生活,这座在寒冬时节依然青色未褪的庄园,便是明证。 今天这座庄园里有位客人,那是一个很胖的老人,坐在圆圆的太师椅中,肥胖的腰身仿佛溢过江堤的水一般淌下来了些很多,于是那根明黄色的腰带,也被突显的更加清楚。 这位胖老人慈眉善目,眯着的眼睛里满是与世无争的从容与温和,满脸喜庆,看着就像是乡间最普通寻常的富家翁,但他能够与朱洛这样的大人物相对而坐,可以想见其身份来历必然不凡。今日的庄园里除了万株寒柳与积雪,便再见不到一个人,或者便是这位胖老人的来访有关,当然,也与此时摆在二人之间桌上的那封信有关。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死……”胖老人微笑着开口,只是在说到女人二字的时候,不期然地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瞬,那个女字更是轻地有些听不到,“星空之上自有安排,至于什么时候去京都,那还要等消息。” 朱洛微微皱眉,对这句话似乎不是太满意,说道:“无论怎么看,力量还是有些不足。” 胖老人感慨说道:“要行大事,须有伟力,白帝夫妇肯定会做壁上观,其实我们最好的选择还是苏离。” 提到苏离的名字时,无论他还是朱洛,都没有向桌上那封信看一眼。 朱洛沉默片刻,说道:“苏离确实很强。” 当时在浔阳城里,苏离身受重伤,未曾与他交手,但他必须承认,单以力量论,世间再难寻觅比苏离更强之人。 这番对话里的力量二字,自然不是普通人理解的普通力量,指的是最纯粹的、最可怕的战力。 “黑袍布置多年,在魔域雪原上,十余万铁骑狼骑,十余位魔将,三大巨头联手镇压,居然还让他给逃了。其后一路南归,由废人洗剑再成,想必又有所领悟,万丈高峰,只怕又近了星海一尺,确实强到了极点。” 胖老人感慨说道:“当年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只有他最有机会杀死那个女人,他却不肯做,现在,如果有他的帮助,杀死那个女人的可能性会再添三成,偏生他却又在这时候走了。” 朱洛面无表情说道:“我应教宗陛下之请,在浔阳城杀他一次,他怎会加入我们?又怎会给我寄来这封信?” 二人谈话的时候,没有向桌上那封信看一眼,精神其实一直都在这封信上,这时候提起,于是视线终于落下。 幽静的冬园里,没有什么异变发生,微寒的风中,却隐隐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 看着那封信,胖老人眼睛微眯,仿佛雪白的馒头被刀切出来的一条缝,其间烈光灼人,警惕异常。 然后他抬头望向朱洛,仿佛在问,这封信拆还是不拆? 朱洛的神情很凝重,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胖老人能察觉到这封信里的异样,以他的修为境界自然也能够看破。 他知道这封信里藏着一把剑。 信是苏离的信,剑自然也是苏离的剑。 苏离虽然在修行界的辈份地位极高,公认剑道强的不可思议,但相较于八方风雨和四位圣人来说,终究是位晚辈,而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名字始终没有被排进这个行列里。 他写这样的一封信给朱洛,就是要告诉整个大陆,只要他愿意,他随时能够一剑斩落所谓的八方风雨。 如果换作数百年前全盛之时,不,哪怕是数十年前,甚至就是一年之前,面对着这封信,朱洛都会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然后将信封拆开,一睹纸上的锋芒,如此方始不堕八方风雨之威名。 但现在他有些犹豫。 因为他在浔阳城里受了很重的伤,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复原。 那些伤势来自王破的铁刀,刘青的暗剑,还有陈长生剑鞘里的万道流光,最重的伤来自于圣女的千里奔行。 更重要的原因是,就如在浔阳城里王破说过的那样,他已经老了。 苏离也曾经嘲笑着提到过,现在的他可以死,但不能战败。 他是绝情宗、朱阀的参天大树。 天凉郡除了梁王府之外的所有子民,都需要他的庇护。 如果他输了怎么办? 冬园里非常安静,远处的数万株耐寒曲柳,在寒风中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胖老人也很有耐心,只是平静地看着朱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朱洛终于做出了决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冬园里狂风骤起,数万株曲柳迎风摇摆,似在欢呼,又似在畏惧地摆手。 朱洛的脸上再看不到半分犹豫的神情,只能看到漠然与冷傲。 曾经单剑闯雪原的人类最强者,哪怕旧伤在身,又岂能被一封信吓住? 他的手落在那封信上,很稳定,然后撕开。 一道剑光从信封的破口处迸射而出,把他的脸照耀的很是苍白。 那道剑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冬园上方的那轮冬日都变得黯淡起来,重柳生烟,明明白昼,四野却如黄昏降临。 朱洛的眼瞳里生出一道剑光,这道剑光并非来自信封,而是来自于他的世界。 呛啷一声清鸣,月华剑离鞘而出,向着信封暴出的那道剑意斩去。 只听得无数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万柳园里狂风大作,数万株寒柳摇摆不定。 一轮明月自北方而来,悬于冬园的天空,便要将未至的黑夜逐走。 那道来自信封里的剑意,对此浑然不理,瞬间大放光明,所接触到一切事物,无论真实还是虚象都燃烧起来! 寒柳骤燃,冰潭粉碎,无数火焰冲天而起,仿佛火鸟。 金乌出离山! 明月骤然暗淡! 第536章 柳残阳 当朱洛拆开苏离的那封信时,胖老人微笑着坐在一旁,并不怎么担心。他当然知道苏离很强,苏离的剑很可怕,但这毕竟只是一封信,就算凝着苏离的剑意神魄,介质有限,又如何能够真正伤到朱洛? 胖老人对朱洛的犹豫甚至有些不屑,心想或者京都的事情需要另作安排。 然而当那道剑意破信而出,将整个万柳园变成黑夜之后,胖老人才知道自己错了。 苏离的剑,要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可怕。 只凭信纸上的一道剑意,居然就能够压制住一位八方风雨级别的超级强者? 虽说朱洛有伤在身,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道剑意里的境界,甚至隐隐然已经超过了朱洛一个层级! 就算是圣人的意志,只怕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除了当年周独夫、陈玄霸、太宗皇帝或王之策这等级数的传奇强者,谁能做到? 苏离不是圣人,剑道却已近神! 看着在冬园里喷薄而出的那些金乌,夜空里的那轮明月骤然暗淡,胖老人面露惊容,不及细想,便飘了过去。 朱洛已入险境,他再不出手便来不及了。 一声厉啸,胖老人的双掌撕破身前的空气,便向那些金乌般的炽热剑意拍去! 他看着就像一座肉山,飘掠之势却很轻柔,双掌落下同样轻柔,缓缓地扑扇着,就像是真正的鸟。 金乌剑乃是离山秘剑,出自苏离,剑意无比炽热,剑起后,会向着外界源源不绝喷吐光与热,势不可挡。 当初在大朝试和周园里,陈长生几番动用金乌剑,比他要强上一截的对手,都要暂避其锋。 今日的这些金乌剑意,出自苏离之手,威力更是难以想象。 如果是普通的修道者,只怕尚未触着那些剑意,便会被直接烧蚀成青烟。 就算是境界极高深的强者,也只能像朱洛这样,凭借月华剑意与之相争,而不敢直接接触。 不知为何,那位胖老人虽然面有警惧之色,却依然向那些金乌剑意拍了下去。 一道难以形容的气息,出现在万柳园已然变成废墟的院落里。 那道气息很强大,但其实还不及朱洛的月华剑意,可是那道气息给人一种很古老的感觉。 一轮仿佛真实的太阳,出现在胖老人的手掌之间,无比明亮刺眼! 在那些光线的映照下,胖老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喜庆的意味,慈眉善目变得无比威严,身后呈现龙虎之象。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是乡间常见的富家翁,这明明就是一位帝王! …… …… 三道强大的气息在万柳园里相遇。 月华在天空里艰难地洒着银晖。 烈日不停地撑着夜幕的落下。 无数剑意像火鸟般,在天空和太阳之间穿行。 数万株耐寒的曲柳开始燃烧。 这不是暮色带来的火焰,而是真实的燃烧。 寒冷的冬园仿佛瞬间坠落到炙热的地狱深渊里。 轰的一声巨响,火苗乱飞,焦柳倾倒,井断墙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狂暴的气息终于渐渐停息。 宅院已成废墟,寒潭早已不能照人。 朱洛靠着潭畔的一株残柳,脸色苍白,胸前满是斑斑血渍,更严重的是,他的左手已经齐腕而断。 胖老人站在一张破烂的桌子里,肥胖的身躯将桌子仅剩的边缘崩的极紧,似乎随时可能破掉,满是肥肉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喜庆的意味,也没有帝王的威严,只剩下疲惫与难看。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看到了神圣领域的那道门槛,如果不是忌惮京都那位的反应,或者他早就已经迈了过去,而在先前这场战斗里,他甚至已经发挥出了不逊于神圣领域的实力。 可他和朱洛还是败了,并且败的这般惨。如果不是那道剑意的目标是朱洛,如果不是他的家传功法与金乌剑的道源相近,不然他肯定会身受重伤,而且就算有他相助,朱洛或者这时候也已经死了。 而他们的对手,只是苏离的一封信。 朱洛缓缓站起身来,望向四周的原野。 往日里无限美丽的万柳园,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远处有些柳树还在燃烧。 万柳园还存在,只是已经不复其名。 就像现在的他。 他很清楚,这是苏离的复仇。 对此,他无话可说。 “京都之事,恕我无法参加了。” 朱洛对那位胖老人说道,没有转身,神情有些寂寥。 胖老人知道这是必然之事,不要说朱洛可能再也无法回复全盛时期的境界实力,甚至极有可能离开八方风雨的行列。 对朱洛来说,现在怎样安排家族与绝情宗的将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那才是他真正的后事。 胖老人摇晃着如山般的身躯,向万柳园外走去。 在汉秋城外,他在下属们的帮助下,有些艰难地爬上一座巨大的车辇。 一位脸上敷着粉、声音有些尖锐的中年人,低声说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吗?我原本想着,大事若成,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梁王府的那座大辇夺过来。” 胖老人眯着眼睛,望向浔阳城的方向,难过说道:“现在却不知道,我这辈子究竟有没有机会坐上去。” 他望向的是浔阳城,实际上望的是京都。 他说的是梁王府的大辇,实际上指的是京都皇宫那把座椅。 那位中年人先前已经被万柳园处发生的异变惊的极为不安,此时听到王爷的感慨,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他和那些军士文臣都是王府的属官,却只能听京都的命令。这些年,他和那些下属们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助王爷四处奔波呼喊,如果王爷大事不成,他们哪里还会有活路? “无穷碧进京都了。” 中年人想让王爷重振一下信心,赶紧把刚刚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胖老人有些意外,无穷碧虽然也是八方风雨,但从来不在他的招揽目标之中,因为那也是个女人。 那个老道姑去京都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第537章 来到长生宗的另一封信 苏离送了一封信到汉秋城,于是万柳园变成了焦土,朱洛风雨不再。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在大陆传开。 此时的大陆,更多是在讨论苏离与圣女相伴离开之后,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最高兴的当然是长生宗。 长生宗号称诸山之源,与圣女峰并列,同为南人心中的圣地,而且与大周皇族以及梁王府的关系都极为密切,与天南诸世家之间更是有无数难以切断的联系,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直到十数年前那场惊变,长生宗将那位魔族公主幽禁于寒潭里,意图威逼苏离北上京都行刺天海圣后,苏离单剑闯山,待发现妻子寒毒深种,无力回天后,一怒之下,将长生宗的十余位长老斩杀干净,紧接着血洗长生宗,待身受的重伤恢复后,又北上浔阳城,将梁王府里的一干人等杀了个干干净净,苏离的绝世凶名,至少有一半便是从此而来。 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招惹苏离,同时,长生宗再也不复当年的声势,诸多山门宗派与本宗渐渐离心背德,像离山剑宗这样的地方,更是只剩下表面上的尊重,实际上早已自行其事。 在长生宗看来,苏离当然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能够杀死苏离,他们早就做了。 虽然他们做不到,但好在现在苏离自己走了。 最近这些天的长生宗,虽然没有彩灯高悬,气氛已经变得极好,弟子们的脚步仿佛都变得松快了很多,至于那些苟延残喘至今的数位长老,更是开始提前庆祝并且向往将来的美好生活。 “离山剑宗乃是我长生宗之剑,当然要由我们握在手里。” 离山内乱时,秋山家主忽然反目,被他请过去的长生宗梁长老受了伤,现在还在养伤,于是他所在的洞府,便成为了长生宗长老们议事的地方,其中一位瘦高的长老神情漠然而无比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梁长老想着当初离山上的那万道剑光,微微皱眉说道:“想要重复往年时光,何其困难。” 听着这话,洞府里一片安静。往在当年,只要长生宗一道令谕,整个天南除了圣女峰之外,哪个山门宗派胆敢不听?这些年呢?不要说离山剑宗,没看连秋山家都敢对长生宗暗下毒手? “本宗气血耗损,离山又能好到哪里去?小松宫长老之事后,离山已然元气大伤,和我们同辈或者晚一辈的那些家伙,尤其是剑堂里的那些人,受到阵法反噬,受伤都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出来视事。” “你不要忘记,现在主持离山事务的……是秋山。” “秋山……青年英才,确实不凡,但毕竟还年轻不是?” 那位瘦高长老神情漠然说道:“不止离山,还有南溪斋,当代圣女也很年轻……声望固然是够了,但不过十六岁,聚星境都不到,我们这些同宗长老,帮着处理一下事务,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后辈的关心嘛。” 听着这话,梁长老沉默不语,另一位长老则是面露喜色。 梁长老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苏离回来了怎么办?” 洞府里安静片刻,那位瘦高长老冷笑说道:“以苏离的傲气,既然对整个世界宣告远离,难道还会去别的地方?就如我们前些天猜测的那样,他与圣女应该是准备去传说中的星海彼岸,那他还怎么回来?” 梁长老看着他语重心长说道:“可如果传说是真的怎么办?他真找到了圣光大陆,那就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瘦高长老眼中闪过一抹悸意,却依然强硬说道:“传闻里周独夫最后破碎虚空而去,应该也是想去那边,连他都没能找到……至少是他没能回来,苏离再强,难道能强得过他?” 另一位长老也在旁劝说道:“师兄不用太过担心,苏离应该是回不来了。” 寒冬时节,南方的长生宗依然温暖,山间没有落雪,只有细雨不停落着,仿佛喜悦地送别。 苏离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但他的信却来了。 看着桌案上那封薄薄的信,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桌旁的三人脸色异常难看,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来自深渊最底处的恶魔。 长生宗硕果仅存的三位长老,竟似被这一封信给吓破了胆魄。 洞府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深处青藤滴落的水声。 听着滴水声音,那位瘦高长老的脸色异常铁青,好生心烦。 梁长老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微翕,却说不出话来。 信封上没有落款,连任何笔迹都没有,但当他们的眼光落在信封上,便能感受到那道锋利可怕的剑意,刺痛无比。 这封信里有道剑意,苏离的剑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洞府里的死寂终于被打破,那位瘦高长老喝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想靠一封信就吓死我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胸膛不停起伏,就像被火烤后的南竹,随时可能暴开。 他真的很愤怒,气的肺都快炸了。 他的声音却有些发哑,因为紧张。 他不得不承认,苏离哪怕已经离开远行,留下一封信也足以震慑住长生宗。 这其实才是他愤怒的真正原因。 另一位长老望向梁长老,不安说道:“师兄,怎么办?要不要拆开?” 洞府里忽然响起一阵干笑。 梁长老看着那封信,苍白的脸色上忽然多了一抹血色,望向洞府外的青山云海与冬雨,眼神里多了几分癫狂,对不知身在何处的苏离厉声喝道:“寄封信过来,就等着我们拆开和你留下的剑意战一场……你当我们傻啊?” 那位长老问他要不要拆信,对十余年来一直生活在苏离阴影里的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信当然不能拆。 因为他不想死。 “派人把这封信送到山涧底,用阵法仔细地镇压住!” 梁长老微微眯眼,冷笑说道:“我倒要看看,苏离这道剑意能在金光大阵下撑多长时间。” 那位瘦高长老闻言点头,旋即想着另外一件重要事情,皱眉说道:“可是……不会影响到除苏吧?” 听到除苏这个名字,那位长老的神情也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 …… 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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