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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都习惯用诺日朗这个名字指称这片山脉。 谁也没有想到,在西麓的某处崖峰里,这时候居然隐藏着一千多魔族狼骑。 毛皮溃烂的嗜血巨狼张着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消瘦的魔族骑兵们眼睛里燃烧着幽幽的绿光。 但无论是这些凶性难驯的嗜血巨狼,还是魔族骑兵,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狼骑首领看着还很年轻,面容甚至有些稚嫩,仿佛还是少年。 他的眼神却非常苍老,仿佛阅遍世事,经历了无数痛苦。 “把他们的粮食全部烧干净。” 他看着狼骑们平静说道:“然后死在最后的冲锋里。” 第1156章 当时明月在何方 夏初时,人族与魔族最为波澜壮阔的一次战争就发生在这里。 双方的圣域强者不停登场,魔族方面死伤惨重,人族也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之后的战场上再没有同时出现过这么多的圣域强者。 诺日朗峰底有一座大阵,魔族大军便是通过这里发起的突袭,然后尽数撤走。 神术最精湛的茅秋雨与司源道人亲自确认过,那座阵法已经不能再使用。 之后人族军队有很多队伍都是经由这道山谷去往北方,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没有人能够想到,魔族大军撤退的时候,并不是全部都撤走了。 王破与魔帅相争之时,战场上一片混乱,有两千狼骑趁乱藏进了西麓的那些山峰里。 西麓山峰里与西海飘来的水云接触的时间更多,随着数百万年的侵蚀,里面生出很多或大或小的洞穴。 这些狼骑藏进了石洞的最深处,避开了红鹰锐利的视线,也躲过了人族斥候的神识。 当然这也是因为赫明神将为了突破魔族的第二道防线,要求大军集体快速前移,导致对战场清理的不够仔细。 人族大军陆续通过山谷,前往北方的高原继续接下来的战争,这两千狼骑藏在山洞里,始终没有冒头,饿了便吃干肉,渴了便嚼食峰顶的积雪,过着异常艰难的日子。 如果不是事先有所准备,或者他们早就已经饿死了。 即便如此,在藏匿了这么多天后,狼骑依然出现了很多减员,伤员与病人越来越多。 确认伤重难治的狼骑第一时间被处死,病人则是被取出了兵器与盔甲,丢在洞穴里等着好转或者死去。 最后有一千两百名狼骑活了下来。 他们消瘦,疲惫,但同时坚毅而无畏,眼里散着幽幽的绿光,就像是真正的狼。 长时间的躲藏非常难熬,最难熬的却是诱惑。 山下草原经常有人族的运粮队经过,那些运粮队的守护力量并不是太强,加上不会有人想到还有魔族藏在山里,只要狼骑冲下山去,必然能非常轻松地击溃对方,得到那些粮食。但他们知道自己如此辛苦地藏了这么多天,不是为了抢劫一支普通的运粮队,而是为了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给人族军队最沉重的一击。 道理很清楚,不过能让这些凶残的狼骑抵抗住这种诱惑,必须要说那位首领真的很不一般。 他的命令也很不一般。 “把他们的粮食全部烧干净,然后让我们死在最后的冲锋里。” 魔族骑兵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兴奋与狂热,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嗜血巨狼也只是喘息声稍微急促了些。 这也是军令,已经维持了很多天,以至于有些骑兵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会说话。 一千二百名狼骑向着山下而去。 那名首领的视线随之向下移动,最后落在远方草原、逶迤十余里的运粮队上。 相关情报已经得到确认,人族骑兵的数量,强者的数量,还有最重要的……粮食的数量。 他知道雪老城已经开始反攻,为的就是分散人族的注意力,也是要把对方的主力骑兵拖在城下。 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创造条件,烧掉这支运粮队里的粮食。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雪老城外的魔族军队会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城里。 城外的二十余万部落战士,则会被无情的放弃。 在他看来,那些智力低下、与妖兽无甚区别的低等魔族,死再多也无所谓。 反正那些低等魔族谈不上忠诚,作战也不够勇敢,在没有吃药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从长生宗带回来的药数量不够,这场战争何至于艰难到这种程度。 到那时候,除非人族军队愿意用那些低等魔族的肉当食物,不然便必须在寒冬到来之前退走。 以他对人族的了解,这个虚伪而矫情的种族必然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那么雪老城便会争取到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而且人族的气势会遭受严重的挫折。 他真的很了解人族。 他相信到时候,人族内部的问题便会慢慢显现出来。 所以。 这是最后的一场战斗。 看着草原上的车队,他默默想着。 胜了,我们就还能存在。 败了,我们就不再存在。 …… …… 这位年轻的首领叫做高欢,今年已经一千多岁。 七百年前,他就已经是魔族元老会的首席元老。 他是有史记载以来、魔族最年轻的首席元老。 但就在他成为首席元老的那一天,便被那位强大的魔君囚禁到了深渊里。 他在深渊里关了七百年。 直到今年,他才被新任魔君放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而消瘦,但还活着,而且还像七百年前一样,仿佛少年。 一道道烟尘在草原上出现。 魔族狼骑向着运粮队发起了进攻。 隔的很远,厮杀声无法传到峰顶,这里还是很安静。 他看着草原上的画面,开始吟唱一首歌。 这首歌用的是魔族里最古老的某种语言,沧桑而且清寂,不停回复,意思很简单。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歌声渐渐低回,当最后停止的时候,明显并没有到真正的结尾。 看着远方的原野,他稚嫩的脸上的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干净而无杂质的眼睛里生出一道强烈的杀意。 天真而残忍,说的就是他。 魔族狼骑的攻击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顺利,很快便遇到了障碍,甚至可以说的是困难。 开始的时候,人类的运粮队没有想到诺日朗峰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狼骑,偷袭之下变得有些慌乱,但很快这种混乱便平息下来,绵延数十里的车队迅速的分成了十几段,那些大车以最快的速度首尾相接,构成了圆形的车阵,数千名骑兵则是分成了三批,与车阵配合抵挡狼骑的攻势,所有一切都进行的极有条理,冷静而稳定。 人族军队拥有这样的素质,并不让高欢觉得惊讶,虽然这与当年他在洛阳城看到的那些军队已经完全不同,但如果人族军队连这样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战场上让神族大军节节败退,甚至现在就连雪老城都被围了? 真正让他有所警惕的是在整个过程里人族军队表现出来的从容——即便是常胜之师,也很难培养出来这种气质,尤其是在突然被一千多名魔族狼骑突袭的时候——这种从容更像事先有所准备。 魔族狼骑疯狂地向运粮队发起进攻,带着有去无回的气势,数千名人族骑兵构筑的防线,顿时显得有些单薄,很快便摇摇欲坠,然后在西北方向被突破,战场上的局势进入到了最血腥的攻防阶段。 沉重的黑色巨斧在天空里沉默地划过,把运粮车斩成两半,同时斩落一名民夫的头颅,十余枝圣光弩从车阵的缝隙里高速飞出,尽数落在一名高大的魔族士兵胸口,生出神圣的火焰,将他烧成如焦糖般的残躯,整个过程居然没有任何声音。 每时每刻都有死亡发生,不同颜色的鲜血带着相同的意志,不停地泼洒在天地之间。很短暂的时间,便有三百多名魔族狼骑倒在草原上再也无法站起,数量更多的人族骑兵与运粮队的吏员也停止了呼吸。 如此惨烈的战场景象,没有让高欢的神情有任何变化。 他站在西山崖间,看着草原上的画面,静静地等待着,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对他来说,无论是那些人族的将士还是随他一道隐匿多日的这些魔族狼骑,都是蝼蚁。 他看似少年,实际上已经非常苍老。 更不要说,他在深渊底那般险恶的世界里熬了七百余载,魔躯从最内里开始朽坏,已经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换句话说,他全力出手的次数已经无法太多,所以他必须弄清楚,最值得自己出手的目标是谁。 他这时候就是在观察,想要找到人族军队的指挥者,以及那些隐藏在车里,至今依然不肯出手的强者。 时间缓慢的流逝,太阳渐渐的西沉,山峰在草原上投下的影子渐渐蔓延开来,即将吞噬那些正在激烈战斗的生灵们。 人族运粮队的防御接连告破,很多粮车被点燃,从远处望去,仿佛好些星星之火,只是很快又被扑灭,最危险的是处于正北方的第一座圆形车阵,即将被魔族狼骑正面突破,吏员与民夫正在骑兵的接应下逃走,看来是准备放弃。 但魔族狼骑也已经到了极限,抱着必死决心而来的他们,疯狂进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攻破了一座车阵,但对方还有十几座车阵,更关键的是有太多的同袍与兄弟已经倒在了草原上,狼骑的数量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在战场上双方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会有变化发生,这是局面以及意志的需要,今天也并不例外。 今日万里无云,天空碧蓝,这时候被夕阳照的有些微微发红,忽然里面多出了一道白线。 那道白线无比笔直,一头在西山崖间,一头在草原上。 大风呼啸而起,拂动野草与草间的石砾,与氛围一道变得寒冷起来。 天空里忽然落下数千滴雨来,落在某个车阵里的人们的脸上,有些微凉,味道却淡的令人惘然。 帐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 他的衣服有些脏,衣料却无比华丽,外面套着件用犍兽尾刺编成的软甲,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只是头盔正中镶着一颗无比明亮的宝石,却无法掩住他那张稚嫩的脸散发出的光彩。 “圣域强者!” 震惊而绝望的喊声响了起来。 …… …… 第1157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高欢望向帐篷前面那辆车,那辆车忽然碎裂。 不是他的目光便有如此威力。 满天纷飞的木屑与烟尘里,秋山家主隔空一剑斩来。 他是聚星巅峰的强者,剑是秋山君非要他带着的逆鳞,也是百器榜前列的神物。 那道冷冽而肃杀的剑光向着帐顶而去,高欢身形微动,便来到了地面。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向秋山家主出手。 被囚禁在深渊底七百年不见日月星辰,他对现在的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强者非常不熟悉。 他只会把看见的人分成两种,认识的以及不认识的。 能像他一样活这么多年的故人,自然值得警惕,其他的人则没有资格浪费他的精神。 一剑无功,秋山家主却没有什么惭愧的神情,也不愤怒,向后退入了烟尘之中。 啪的一声轻响,一名普通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踩瘪了地面的一个铜制小酒壶。 同时,中年男子的拳头来到了高欢的眼前。 高欢神情微异,有了些反应。 同样是啪的一声轻响,他站立的地面生出三道裂缝。 同时,他的手握住了那个拳头。 中年男子是秋山家的供奉,境界已然半步神圣,全力击出的一个拳头却被高欢轻而易举地握在了手里。 这种境界之间的差距,绝非勇气、谋略所能弥补。 秋山家供奉脸色苍白,眼瞳里仿佛有金火燃烧,清啸声起,向着后方疾退。 数十道白色的湍流在空中出现,发出震耳欲聋的暴破声。 秋山家供奉闷哼一声,撞破运粮车,落在了数百丈外的地面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高欢收回手,望向更前面的一辆马车。 就像某位运粮官曾经感慨过的那样,人族将士一直以为秋山家主与供奉当然是队伍里的最强者。 高欢不这样认为。 他的视线一直都不在这顶帐篷里,也不在秋山家的马车里,而是在这辆马车中。 他觉得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者,就在这辆马车里。 只需要杀死车里的人,便可以赢得这场突袭战的最终胜利。 这是他在崖壁间观察很长时间之后得出的结论。 随着高欢的视线落下,十余名魔族高手离开了各自的骑兵队伍,向那辆马车发起了攻击。 呼啸破空的风声连接不断地响起,魔族高手们像石头一般,从天空里砸了下来。 如果没人拦阻,无论那辆马车里是谁,都会被他们砸成肉泥。 这个时候,一道凄怨而冷厉的琴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琴音由地面而入天空,声音并没有变大,笼罩的范围却变得大了很多。 那些魔族高手的盔甲上出现道道裂缝,有青烟溢出。 最终,他们落下的方向出现了偏差,没能砸中那辆马车,而是落在了车的四周。 大地震动,黑色的泥土像瀑布一般倒冲而起,画面看着异常壮观。 盲琴师抱着古琴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偏着头,听着四周的声音,右手不时在琴弦上拔动。 仿佛利刃般的白色湍流,离开琴弦,向着那些魔族高手袭去,看着就像是满天落叶。 十余名魔族高手嚎叫着,向着马车冲了过去。 如果只有盲琴师一人,想要拦住这么多魔族高手,确实有些吃力,但马车里还有人。 那辆马车看着并不是很大,谁也想不到,竟然从里面出来了这么多人。 七名商贩、六个衙役、三个算命先生、两个卖麻糖的老人,还有一个卖脂粉的小姑娘。 数道玄妙难测的天机,笼罩住了马车四周的草原,落在那些魔族高手的身上。 数道铁链破空而起,带着血与火的痕迹,誓要穿过那些魔族高手的肩颈。 在这些之前,一道沙盘形成的阵法,已经提前护住了那辆马车。 看着这幕画面,高欢微微挑眉。 他没有想到,现在的人族居然有这么多的强者。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 这么多的人族强者,值得他出一次手了。 清淡而无味的雨滴,再次从天空落下,把那些玄妙难测的天机尽数洗去,把那座阵法也随意破去。 来自汶水唐家的五样人,神情变得异常凝重,盲琴师拔弦的手指变得更快。 这位魔族少年强者的境界果然深不可测,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便破了外围的防御。 高欢指尖轻弹,震飞两根水火棒,目光落下,切断一根铁链,来到车前。 他想要掀开车帘,看看里面究竟是谁。 琴声铮铮,仿佛出征的号角,铁血之意十足的一根琴弦,拦在他的身前。 如此也好。 人族强者里,当然要以那位盲琴师最为强大。 高欢不介意先专心杀了此人。 淡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指间生出,无论草原上如何强劲的风,也无法拂走些许。 那根琴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然后断裂,失去所有生机。 盲琴师唇角溢出鲜血,退至车边。 高欢哪里会让他活着,隔空一掌拍落。 暮色骤然暗淡,仿佛黑夜提前来临,一道漆黑的、却并非真实的巨掌,从天空里落了下来,拍向马车。 琴弦断了一根,还有数根完好,但这时候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因为盲琴师气息未复。 谁来挡住这只巨掌? 车窗忽然破了,两个黑黝黝的事物飞了出来。 同样都是黑色的,这两个事物并不像黑色巨掌一般,给人恐怖与压抑的感觉,只是充满了威严。 一个官印与一个惊堂木。 官印与惊堂木向着黑色巨掌迎了过去。 啪啪两声碎响,官印与惊堂木变成了碎屑,那只黑色巨掌也渐渐消散在空中。 一个穿着灰袍的枯瘦老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神情平和。 几个青年随着他走了出来,神情有些紧张,像是学生似的人物。 这辆车里已经走出了太多人,谁能想到里面还藏着这么多人。 高欢更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自己居然会遇着三位半步神圣的人族强者。 半步神圣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高欢确认在场的这些人族强者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只是那名盲琴师的手法有些眼熟。 他望向那名盲琴师,微微挑眉问道:“长生宗?” 盲琴师说道:“是。” 高欢挑眉问道:“李明河?” 盲琴师神情微变,说道:“家师。” 高欢傲然说道:“原来如此,你师父与我有旧,若降我,今日饶你一命。” 说完这话,他望向那名身穿灰袍的枯瘦老人问道:“你又是谁?” 一名青年说道:“这是我家尚书大人。” “不认识。” 高欢神情漠然,忽然厉声喝道:“居然敢对我用毒!” 他望向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战斗的波及,小姑娘提着的篮子已经倾倒在地上。 脂粉被风拂起,渐渐弥漫开来。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很自然的一幅画面,谁能想到竟是下毒的手法? 看着那名小姑娘,高欢眼神里满是暴虐的意味。 “你知道我是谁?居然想毒死我?” 在汶水城的时候,小姑娘的羞怯与紧张大部分时间都是伪装。 但这个时候被这名魔族强者盯着,她真的无比紧张,甚至就连移动脚步都无法做到。 隔着数丈的距离,高欢伸手向她的咽喉抓去,神情狰狞,准备把她撕成碎片。 盲琴师与魏尚书在另外一边,无法及时施救。 那些商贩与算命先生还在与残存的魔族高手纠缠。 好在还有两名卖麻糖的老人。 他们向来习惯和卖脂粉的小姑娘站在一起。 一名卖麻糖的老人,把摊上的青布扯了起来,挡在了高欢的指风之前。 嗤嗤声响,青布变成碎片,随风而走,变成了那名老人。 他屈膝、沉腰、静意、握拳,然后平直击出。 看着这幕画面,高欢喊了一声:“好!” 这一拳平平淡淡,寻寻常常。 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却已然有了中正平和的真味。 如果只是这样,远不能让高欢动容。 他喝彩,是因为这名卖麻糖的老人用的是最正宗的皇家功法——焚日诀! 高欢挥袖挡住盲琴师与魏尚书的合击,握住拳头便向卖麻糖的老人砸了过去。 无数光明从老人的拳头里散溢开来。 无数黑烟从高欢的拳头里散溢开来。 就像这时候的天空一样,白昼与黑夜做着最决然的战斗。 他的境界远比卖麻糖的老人高,但面对这位老人的时候却最为郑重,非常讲究堂堂正正。 对方用的是人族的皇室绝学,他就要用魔神的皇室绝学。 “天魔功!” 感受着横亘于天地之间的霸道气息以及比夜色还要浓的魔息,盲琴师脱口而出。 听着这句话,魏尚书与刚刚醒过来的秋山家主脸色骤变。 这个魔族强者究竟是谁?为何会皇族的不传绝学天魔功? …… …… 轰的一声巨响。 卖麻糖的老人,毫不意外地被击飞。 如果不是焚日诀与天魔功先天相生相克,或者他的伤势会更重一些。 还有一名卖麻糖的老人。 高欢的神态依然认真,因为这代表着皇室与皇室的见面。 对于这场战斗本身,他没有太当一回事。 这两名卖麻糖的老人,与当年天凉郡陈家的那几位年轻公子比起来差的太远。 啪的一声轻响。 两个拳头接触到了一起。 是轻响,而不是如雷般的轰鸣。 这说明了什么? 已经转头望向盲琴师与魏尚书的高欢,慢慢地转回头来。 来袭的魔族高手已经被击退,狼骑的喊叫仿佛越来越远,草原上忽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粮草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高欢看着那名卖麻糖的老人,眼里出现一抹痛意,还有一抹惘然。 那名老人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看着并不是太老,只是眼神太过平静,仿佛……汶水老宅院里的那口井。 那口老井。 世间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的眼神再起波澜。 第1158章 快活的唐老太爷 高欢没有看这双眼睛,而是在看着老人的眉。 他记得很清楚,眉里有颗痣。 果然有颗痣。 高欢忽然觉得很痛。 心痛。 在看到那颗痣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既然对方在,那么自己的这场突袭便不可能成功。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将以人族的胜利而告终。 这当然是值得心痛的事情,尤其是对他来说。 “唐三!唐经天!” 高欢狂叫着,冲天飞起,便要离开。 金属撞击声响起,数道铁链破空而去,笔直无比,套住他的脚踝。 同时,数根琴弦穿破那件犍兽尾刺编成的软甲。 魏尚书拿着判笔写了数个大字。 一道阵法屏蔽了天空。 唐老太爷飞起,一拳落在高欢的胸口。 血水狂飙! 高欢稚嫩的脸上满是血水与疯狂,还准备做最后的搏斗。 然而,他的余光里忽然注意到,草原上的那些火光变得越来越淡。 暮色已深,正在向夜色转,按道理来说,那些火光应该会越来越清楚,为何会变得这么淡? 难道是熄灭了?这不可能! 在高欢的方案里,烧掉人族军队的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目标,远胜于杀死多少人族的强者。 他带着那些魔族高手冲进这座车阵,本来就是想要吸引别处的注意力。 他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成功了,就在刚才战斗的时候,狼骑成功地点燃了很多粮车。 如果不出意外,那些粮车会让这些首尾相连的车阵尽数燃烧成灰。 为何那些火会熄了?要知道狼骑携带的并不是普通火种,而是来自极北寒海的油火,用水与沙都很难扑灭! 整个世界,渐渐的安静下来。 高欢站在草原上,绝望之余,没有再做什么事情。 金黄色的鲜血,染遍了他的身体,在最后的暮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悲壮。 ——竟然是一位血统纯正的皇族。 这样的皇族成员成为元老会的首席元老,那意味着什么? 难怪前代魔君会对他如此忌惮,不顾朝野震动,也要强行除掉他。 无数视线落在高欢身上,又移到唐老太爷的身上。 对世人来说,唐老太爷毫无疑问是最有名气的人,又是最神秘的人。 最近这两百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汶水,哪怕是莫雨拿着天海圣后的圣旨苦苦恳请。 唐老太爷看着高欢,神情淡然说道:“你认识我?” 这时候很多人才想起来,这位魔族的圣域强者,看到唐老太爷后喊出的那句话。 “唐三!唐经天!”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至少揭示了三个事实。 唐老太爷的名讳以及排行,以及这名魔族强者认识唐老太爷。 “很多年前在洛阳我们见过。” 高欢对唐老太爷说道:“我以为你应该记得。” 唐老太爷静静看着他说道:“原来是你,呵呵,难怪还会说几句人话。” 是的,高欢的人族语言不是雪老城里那些对人族语言感兴趣的王公贵族所能比拟,而是真的很熟。但唐老太爷的这句话明显是双关,里面的嘲弄与刻薄,谁都能听出来。 原来,他也认识对方。 “高欢,高雁臣!” 唐老太爷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死了。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恨不得自己早就死了。” …… …… 高欢,字雁臣。 这是他的人族姓名。 他是位天赋卓异、血统纯正的魔族皇室子弟,也是最后一个在人族求学过的魔族。 唐老太爷知道他曾经在长生宗里做过入室弟子,但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洛阳。 洛阳被围,高欢的身份暴露,却无人敢杀他,因为城外的魔族大军指名要他平安。 唐老太爷与同伴想要暗杀他,却被长辈阻止。 “如果商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非常开心。” 唐老太爷看着高欢说道:“当年最想杀死你的是他。” 高欢说道:“如果当年你们敢动手,我伸出一根指头就捻死了你们。” 唐老太爷说道:“是的,你当时比我们强太多。” 高欢冷笑说道:“今天要不是被你偷袭,我也不见得会输。” 唐老太爷摇头说道:“错了,就算你今天赢了,你们终究也会输。” 高欢微微挑眉,说道:“为什么?” 唐老太爷说道:“因为我们等了一千年,如果这样还不能赢,那太没有道理。” 高欢说道:“洛阳也被我们围了很长时间,但你们也没输。” “洛阳不是雪老城,而且最大的区别是,直到最后你们也没能进城。” 唐老太爷顿了顿,说道:“而我们很快就要进雪老城了。” 高欢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唐老太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认输吧。” 可能是受到了唐老太爷手掌的震动。 一行清泪从高欢的脸上淌过。 他还保持着笑容,但笑容特别难看,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如果陛下还在,你们都会死……” 高欢的声音忽然拨高,厉声喊道:“不!如果他早些死,何至于此!” 如果那位伟大的魔君早就死了,七百年前他怎么会被囚入深渊?他必然会成为魔族的传奇人物。 在过去的一千年里,魔族又有多少像他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就因为威胁到了老魔君的地位而惨遭杀害?雪老城里那么多场的清洗毁灭了多少真正的人才?那些杀戮对魔族究竟造成了怎样的损害? 没有答案,那位魔君已经死了。 泪水渐急,冲洗着苍白的脸颊,高欢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左手紧紧地攥着软甲,堵着胸口,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最后,他慢慢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唐老太爷看着他的尸体,沉默了很长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是真正的往事,因为已经快要一千年了。 落柳原上,魔族大军像黑色的潮水。 嗜血巨狼的嘴里经常能够看到人类的残肢。 洛阳城被围,数月时间里,城门只开了三次。 最开始那次,便是魔族大军要求人族交出高欢。 洛阳城的城门开着,阳光从那边透过来,把那位魔族天才少年的身影拉的很长。 高欢向着城外走去,步伐很是稳定,笑声很是嚣张。 唐老太爷的脸上淌落两行泪水。 人们吓了一跳。 卖脂粉的小姑娘还有运粮队的将军赶紧过来,想要劝说什么。 唐老太爷对着高欢的遗体流泪,在很多人看来这大概是了不起的人物之间的惺惺相惜? 魏尚书与盲琴师却知道并非如此。 那是浊泪,最需要的是来一杯相庆,而不是安慰。 “快活啊!我太快活了!” 唐老太爷哭着喊着:“快去雪老城,我要更快活!” 第1159章 血的沼泽 听着这话,人们怔了片刻,才明白原来老太爷是真的无比开心,于是赶紧忙碌起来。 “父亲,还请三思!” 唐家大爷也在运粮队里,扶着唐老太爷的胳膊苦苦相劝。 如此规模的粮队,连夜穿过诺日朗峰,还要去星星峡,从军事的角度来说,确实有些冒险。 唐老太爷闻言有些不喜,被劝说半晌才转过弯来。 他看着前方的原野以及那道山脉,仿佛已经看到了数千里外的雪老城,老泪纵横。 “也对,已经等了一千年,何必还急在这一天?” …… …… 等待的越久,越是迫不及待,但如果真的时间久至千年,那么人们的耐心总会变得比较好一些。 人族军队现在看起来就很有耐心,不管是魔族军队的忽然回缩还是那数十万部落战士莫名其妙发起的攻击,都没能让人族军队的战线有丝毫动摇,而且似乎也没有向雪老城发起进攻的意图。 “看到高欢死了,我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会死的,所以要更稳妥一些。” 唐老太爷望向远方的雪老城说道:“我一定要亲眼看到破城的画面,我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陈长生说道:“有很多人都想亲眼看到那个画面。” 唐老太爷接过热茶,对徐有容点头致意。 圣女亲自冲茶,放眼世间,大概也只有唐老太爷有这样的待遇。 徐有容知道陈长生要与唐老太爷说些不方便被听到的话,微微一笑,便出了帐篷。 帐篷里非常安静,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杯里的热茶渐渐没有了雾气。 “唐三十六没有生病,是中了毒。” 陈长生看着唐老太爷的眼睛说道。 “教宗大人神目如炬,自然不会看错,那毒影响不大,只是会让他高烧不退。” 唐老太爷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非常淡然地承认了事实,说道:“唐家需要他活着。” 他之所以承认,是因为陈长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当时没有揭穿,便意味着永远不会揭穿。 唐老太爷离开营帐,向着远方那座小山走去。 徐有容回到了帐内。 那天她没有问,今天也不会问,但陈长生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当他无私的时候。” 徐有容用这样一句暖昧不清的话为这件事情做出了结论。 …… …… 雪老城里的魔族应该已经知道了高欢率领的那只孤军的下场,很快开始收缩战线,魔族狼骑在侍从军的掩护下,与人族的玄甲重骑脱离接触回到城里,二十余万部落战士中的小部分被接应进城,大部分则留在了外面。 混乱局面渐渐平息,人族军队没有追击,这场突然发生的决战已经能够看到结局,部落战士们站在紧闭的城门与严阵以待的人族军队之间,眼里满是无助的情绪,杂乱无章的帐篷间弥漫着绝望的气氛。 魔族军队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但所谓困兽犹斗,人族方面完全可以再等一段时间,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会变得更好,尤其是城外的这些部落战士,甚至有可能不战而退。 不知道为何,赫明神将拿到一份红鹰送来的情报后,思考了一顿饭的时间,下达了继续加强进攻的军令,中路军对那些漫山遍野的部落战士发起清剿,东路军与西路军则被要求尽快靠拢。 很多将领与普通士兵都不理解这道军令,但执行的很坚决,因为在发布军令之前,赫明神将去了陈长生与徐有容所在的营帐,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而且那座小山上的商行舟,一直保持着沉默。 ……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数十万人有数十万种记忆,对同一件事情的记忆,可能在大概的轮廓上是相似的,但在细节上往往会出现很多偏差。关飞白始终认为那是九月中旬的一天,他正躺在帐篷里接受一名离宫神官的治疗,然后听到了数十里外城门被轰破的声音,掀开帘幕一看,山坡前那棵树的叶子红的像渗血一般。白菜则坚持认为那是九月初的一天,雪老城外的那些野树还留着最后的青色,关飞白之所以看到那些树叶是红的,那是因为他杀了太多魔族,已经杀红了眼。 不用理会这些具体记忆上的偏差,总之是在秋意渐浓的某一天,人族军队向雪老城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最后的圣光弩如暴雨一般向着雪老城射去。 准备出城接应部落战士的一支狼骑非常不幸地撞入了这阵箭雨,死伤惨重。 投石机像是巨人一般移动到雪老城前的原野上,城里的魔族仿佛看到了庞大固埃家族的祖灵,脸色苍白。 如山般的石头混着火药,呼啸破空而去,划着极高的弧线,艰难地落入城内,带出声声闷响。更多的石头直接砸在了雪老城的城墙上,没能造成直接伤害,却散作了满天石雨,落到地上,把那些部落战士砸的头破血流。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忽然有两支妖族部队从西北方向杀了过来——妖族平北营出了葱州之后便一直在草原上游荡,原来那不过是遮掩。妖族真正的援军,竟是绕道故秀灵族的草原、穿过西方的层层山脉,在西路军的掩护下悄无声息靠近雪老城,只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向魔族发出致命的一击。 魔族军队再遇强敌,意志终于崩溃了,越来越多的部落溃散,向着四周逃亡。 夕阳把整片草原都染红了,魔帅为挽狂澜于既倒,冒险潜进人族军队大营,试图杀死陈长生这样的重要人物来改变战场局势,或者说暂时让魔族覆败的速度减缓一些。 城南有片沼泽,浓雾风吹不散,红艳的暮光也无法穿透,王破已经在这里等了魔帅很多天。 当魔帅借着数百狼骑自杀式冲锋在满地血水与尸首间潜至大营之前的时候,王破拔出了刀。 明亮的刀光撕裂了沼泽上方的浓雾,照亮了整个天地。 王破没有偷袭,非常光明正大。 魔帅看了眼前方的大营,眼里流露出遗憾的情绪。 人族军队正在向着雪老城强行推进,大营的位置也向前移动了数十里。 陈长生与徐有容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啊!” 魔帅发出一声愤怒而不甘的厉啸。 四周的人族士兵与魔族士兵的尸体纷纷爆裂,下起一场血雨。 血水在盔甲上流淌,染湿绿色的铜锈与明亮的宝石,散发出冷酷而疯狂的意味。 他转身,从身后取出那道夸张至极的大刀,向着那道明亮的刀光迎了过去。 擦的一声碎响,原野上出现一道约数里长的裂痕,其间隐有地泉,亦有火浆。 魔帅摇晃了两下,很快重新稳定。 他矮小的身躯在所有人的眼里无比高大。 他提着长刀,向那片沼泽里冲了过去。 大地震动,寒风寸断,浓雾被斩开。 世间最强大的两把刀再次相遇。 恐怖的刀意搅动着浓雾,仿佛龙卷风一般,很快便吹拂干净。 原野上的数十万人,都看清楚了那片沼泽里的画面。 黑色的沼泽无比湿软,两道身影高速运动,根本无法看清。 两道刀光不时照亮天地,把黑泥震飞到天空里。 渐渐的,被沼泽掩盖了无数年的很多真相出现了,那里面有累累白骨,有存放着金币的宝箱,还有很多密室。 这些可能已经被遗忘的历史,这些可能已经成为书中故事的过往,被这两把强大的刀直接斩成了碎片。 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任何事物都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轰的一声巨响,王破的铁刀与魔帅的大刀正面相撞。 沼泽里所有的水都被震飞到空中,变成浑浊的雨,湿软的黑泥也被掀飞,落在了数十里方圆的地面,无论是魔族士兵还是人族士兵,都被淋了满头满脸,变得腥臭难闻。 草原上出现一道十余里长的沟壑。 王破站在沟壑的尽头,半个身体埋在地底。 他脸色苍白,唇角流出两道鲜血,握着铁刀的手微微颤抖,刀锋上再添一道缺口。 魔帅好不到哪里去,在空中画出一道笔直的白线,重重地撞到了雪老城的城门上。 城墙上的所有魔族士兵都听到了那声巨响,感受到了城墙里传来的震动。 魔帅喷出一口鲜血,血脉稍通,正欲飞回城墙之上,一道阴影忽然落在他的脸上。 那道阴影来自一只巨大的风筝。 斜阳照耀下,那只风筝仿佛正在燃烧。 与风筝下面挂着的那幅画里的景物,非常相合。 除了那幅名为火烧伽蓝寺的画,风筝下面还系着一个人。 风吹着白纸,哗啦啦的响。 肖张向城门跳了过去,手里握着霜余神枪,嘴里发着咿呀呀的怪叫。 第1160章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 前段时间,肖张受了两次很重的伤,在车里伏袭黑袍更是让伤势加重,这一次乘风筝而来追杀魔帅也很是勉强。但他出枪时的意志与决心绝不勉强,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还有一股极凛冽的狠劲儿。 卟的一声闷响,魔帅的盔甲上出现一个血洞,明亮的宝石碎成了冰渣。 他发出愤怒的厉啸,右手一翻,刀如弯月而落,劈中肖张的肩头。 肖张落在地面,脸上的白纸被鲜血染透,嚣张而得意的笑声从下面传了出来。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很是疼痛,更多的还是痛快。 他确信魔帅再如何强大,短时间里也没有再战之力,更重要的是,他实现了对商行舟的承诺。 他把这幅画送到了雪老城。 原野上的魔族狼骑,向着肖张冲了过来,第二魔将的身影在其间非常清楚。在所有人以为肖张下一刻便会死去的时候,两道明丽至极的剑光不分先后地亮了起来,然后相融在一起,变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风筝撞到了城门上,那张火烧伽蓝寺的画也飘落到了城门上,被夕阳照着,忽然猛地燃烧起来。 熊熊火焰像瀑布一般顺着城门淌落,看着极为壮观。 剑光组成的彩虹,逼退了第二魔将与那些狼骑,同时将那片火瀑布吹拂的更加猛烈。 这场大火燃烧了很长时间,中间还发生了十余次爆炸,无论魔族将士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将之扑熄。 从暮时到深夜,雪老城的城门始终在燃烧,看着就像一道无比巨大的火墙。 这个夜晚很多生命都无法入睡,逃亡的魔族士兵还是负责追击的人族骑兵自然不能睡,雪老城内外都无法安眠。 唐老太爷与商行舟站在那座小山坡上,静静地看着远方那道火墙,看了整整一夜时间,仿佛是世间最好看的画面。 也许他们是想到了洛阳之围,想到了当年被烧成灰烬的伽蓝寺,也许他们什么都没有想。 …… …… 清晨时分,大火终于渐渐熄灭。 城门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了些框架,隐约能够看到轮廓,大部分变成真正的灰烬,再也无法起到阻挡敌人的作用。 没有人知道那幅火烧伽蓝寺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会燃烧的如此猛烈,只是隐约猜到应该与唐家有关系。 整个作战的方略则应该是出自商行舟之手,或者还有王之策的手笔。 当你想做一件事情,整整想了几百年时间之后,那么你得出的方法,必然是非常可怕的。 这也正是为何当初在汶水城,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与那只狗,陈长生为何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老人们真的很可怕。 …… …… 进入雪老城最大的障碍消失了,第二天清晨人族军队却没有趁势攻城,只是调集了全部的投石车与床弩,对准了那座已经消失的城门,不时发射弩箭以及投石,阻止魔族守军修复城门。 人族军队的死伤也很惨重,肖张依然昏迷不醒,就连陈长生与徐有容都受了伤,短时间里无法全力出战,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整,而且那两支远道而来的妖族援军也确实需要喘口气。 在中军帐大营,陈长生接见了妖族援军的主将,发现都是熟人——指挥第一支妖族援军的主将是士族族长,小德则是最主要的战力。另外一支妖族援军的主将则是熊族族长,但没有看到轩辕破的身影,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当天下午更加详细的战报送进了营帐,桉琳大主教看完之后沉默了会儿,说道:“人熊族会被灭族。” 为了与红河流域的熊族做区分,雪原上的熊族往往被称为人熊族,不知道混血过多,还是常年经商的缘故,人熊族出现了很多奸细,多年前陈长生随苏离南归以及这次肖张回归时,都曾经被人熊族的奸细出卖过。 无论是大周王朝还是白帝城,对人熊族都是恨之入骨,当初如果不是还需要通过人熊族了解魔族动静,或者早就已经对他们下手了,而现在整个战争局势已经确定,人熊族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长生明白桉琳大主教有些不忍,想请自己颁下赦令,但他想了想,没有接话。 因为他的沉默,桉琳大主教叹了口气,又说道:“狼族族长与长老想要拜见您,但他们级别不够。” 在这次的战争里,妖族大军里表现最为突出的、战功最高的并非以勇猛强大著称的士族,也并非能暴烈好战闻名的熊族,而是向来低调、很少在正面战场上拼命的狼族。 尤其是半个月前,狼族负责伏袭魔族乐浪郡的援兵,结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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