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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些天的平静,会维持到大朝试前。” 她起身,看着陈长生面无表情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代表着何等样的宽仁与慈悲,所以你们最好也老实些。” 陈长生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听说……大朝试里,你准备拿首榜首名?”莫雨看着他饶有兴致问道。 陈长生闻言微异。 他从西宁来到京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但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比要娶徐有容更会惹来别人的嘲笑和议论,所以他只对极信任的两个人提过。 落落和唐三十六知道,那只黑龙也知道。 莫雨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他想到一件事情,只是已经记不清楚那次与东御神将府里的霜儿姑娘说话时有没有提过。 他不想把自己的目标宣诸于众,但既然被人当面问起,也不会否认,撒谎与遮掩,向来不是他习惯的处事风格。 “是的,我想试着看有没有可能。”他看着莫雨说道。 莫雨的神情渐渐变得冷静起来,因为陈长生说这句话时的平静神情,竟让她生出不可取笑的念头。她微微皱眉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等狂妄无知的痴人。” 陈长生说道:“只是想想。” “前些天,你有没有见过谁?” 莫雨忽然问道。她问的是见过谁,没有具体的形容,连名字也没有,因为她很肯定,如果陈长生见过那人,便一定会记得,也一定就会知道自己问的是谁。 陈长生要在大朝试拿首榜首名,是圣后娘娘对她说的。 国教学院的太平,也是圣后娘娘赐予的。 她一直不明白娘娘的态度,为何在那今夜发生了改变,想试着找出其间隐藏着的联系。 陈长生微怔,心想这些天自己在国教学院里修行读书,连院门都没有出过,哪有遇到…… 他忽然想起在百草园里对坐饮茶无语的那名中年妇人,不由微凛,莫雨是在打听那名中年妇人?她想做什么?以莫雨在宫里的薰天权势,他担心会给那名中年妇人带去麻烦。 “谁?”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这是很巧妙的应对方法,莫雨果然没有想太多,她看着陈长生干净的眉眼,想着圣后娘娘言语间提到这少年时的情绪流露,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心念微转,她看着陈长生笑了起来,平时淡漠高傲的眼睛里,顿时多出了很多诱人的媚意,轻声问道:“我在你床上睡过两次,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香味,你晚上再盖时,有没有嗅一嗅?” 她笑的眼睛眯了起来,于是媚意变成了丝,声音也微显嘶哑,却很好听。 陈长生向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距离,回答道:“没有。” 莫雨随他向前,睁大眼睛,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呢?” 她看似没有刻意做什么,眼睛却很亮,很容易让男子心慌。 “因为那天你走后,我就把被子换了。” 陈长生说道:“呆会儿你走后,我也会换被子的。”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窗外的金色秋林在风里轻轻摇晃,仿佛在嘲笑那些蚂蚱蹦跳的姿式很难看。 莫雨的身体变得很僵硬,片刻后,她缓缓站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陈长生诚实说道:“卫生问题。” 莫雨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寒声问道:“你觉得我不干净?” 陈长生认真回答道:“我知道洁癖并不是好习惯,而且你每次睡的时候都不脱外衣……这个真不行。” …… …… 莫雨强行控制住把这整幢小楼毁掉、把陈长生挫骨扬灰的冲动,噔噔噔噔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她想了想陈长生先前说的话,转身偏头问道:“你是嫌我的衣裳脏,不是嫌我人脏?” 陈长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偏着脑袋好奇发问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甚至有些像落落的感觉,哪里像那个蛇蝎心肠、权高位重的莫雨姑娘? 莫雨看着他甜甜一笑,媚声问道:“既然这样,那以后我脱了外衣睡,大不了连里面的衣裳也脱了,光溜溜的裹着你的被子,这样的话,事后你还会不会换?” 陈长生哪里遇过等场面,微微张嘴,不知该如何言语。 莫雨微羞低头说道:“若这还不行……那我先沐浴,把身子洗的白白净净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长生的嘴张的更大,只能发出一个音节——那音节绝对不是计道人教给他的龙语。 “啊?” “害羞了?”莫雨以手掩唇笑着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还是不要吧。” 陈长生醒过神来,看着她语重心长说道:“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你在宫里有寝宫,在小桔园有府邸,为什么非要到国教学院来睡呢?为什么非要睡我的床呢?这要让别人知道,对姑娘你的清誉……” 莫雨哪里有时间听他教诲,眼睫微动,轻声问道:“难道你不动心?” 陈长生想了想,挠头说道:“我很少想男女方面的事情,而且……确实也不大懂。” 莫雨的眼里盈盈尽是笑意,说道:“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 陈长生向后再退两步,来到窗前,义正辞严说道:“姑娘,我有婚约在身。” 他的房间不高,就在二楼,跳到地面很轻松。 “不逗你这个小孩子了。” 莫雨格格笑着说道:“说起来,你和徐有容那个疯丫头还真的很像,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把婚约拿出来当挡箭牌,只是,如果你不是徐有容的未婚夫?” 陈长生摇头说道:“不会。” 他想都没有想,便给出了答案,这很伤人。 莫雨有些恼火,说道:“为什么?” 陈长生说道:“因为你有病。” 莫雨大怒,说道:“你才有病!” 陈长生心想自己确实有病,不过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看着她认真说道:“我是说真的病,你忧思过重,盗汗失眠,我想无论在宫里还是小桔园,你都很难睡着,才会凌晨时分到处走。” 莫雨微微挑眉,看着他一言不发,心想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最近这一年来,她饱受失眠盗汗之苦,夜晚根本无法入睡,白天又要陪侍圣后娘娘,要批阅奏章,根本没有闭眼的余暇,只能强撑着,如此日复一日,她便是聚星境的强者,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她随身带着能隔音的裘绒,腰间系着宁神的香袋,都是为了能够睡着。 但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直到前些天,天海家攻击国教学院,她作为幕后之人,来国教学院看热闹,顺便控制事态、想要逼陈长生解除婚约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在这张床上沉沉睡去。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陈长生的这张床,除了干净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为什么却能让自己睡的如此香甜?那床被褥花色素淡,用的材质也是普通棉布,为什么感觉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能够让自己无比安心? 莫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以为那日的经历只是凑巧。但这些天,她的失眠变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圣后娘娘去了百草园后,她想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法入睡,到今天实在是熬不住,所以来到了这里。 她告诉自己,今天来到国教学院是要警告陈长生,同时想打听一下娘娘与这件事情之间的联系,但当她看到陈长生的床的第一眼,她便知道,原来自己只是想到他的床上睡一觉。 “忧思过重?”莫雨看着他问道,神情有些凝重,眼眸深处更有一丝寒意。 …… …… 第104章 想起一个人 …… …… “是的,忧思过重。” 除了失眠、焦虑之外,陈长生又说了几个症状,与她的情况完全吻合,最后好像还提到了什么不调。 “够了!” 莫雨脸面微红,说道:“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直接告诉我,怎么治。” 陈长生有些奇怪,问道:“御医就算不能马上治好你的病,暂时缓解没有问题,你难道没有看?” 莫雨没有说话。 陈长生摇头说道:“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 “你懂什么?”莫雨看着他,忍不住说道。 作为圣后娘娘最亲信的女官,大周朝不知多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些病,她可以看,有些病,她不能看,最初她自诊这病可能与心脉相关,她便断了请御医的念头。 忧思过重?她有什么忧思? 整个大陆都知道,她全家被抄斩,这就是她最大的忧思? 难道她对圣后娘娘还有怨怼之心? 所以,她不能治。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忧思过重,以至于不能成眠。 直到今日被陈长生一言点破。 她盯着陈长生的眼睛,想了想杀死他还是相信他冒的风险更大些。 “你能替我保密吗?”她问道。 她和陈长生是敌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陈长生的承诺。陈长生想的要简单的多,既然开始问医求药,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再是敌对关系,而是医患关系。 为医者,自然要替患者保密,他点了点头。 “怎么治?要不要把把脉?” 莫雨想起他是计道人的徒弟,对他的医术生出些信心,抬起手伸到他的眼前,说道:“最好不用煎药。” 陈长生知道她为什么说最好不用煎药,因为有药渣便很难保密——想着这个看似风光的女子,实际上活的如此谨小慎微,每天如临深渊,不知为何,他对她的恶感减轻了些。 他伸出手指在她腕间轻轻一搭,没过多长时间便做出了自己的诊断,说道:“不用吃药也成,只是慢些。” 莫雨放松了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放松心情,多散散步,薏米熬粥混三七厚切,再然后……” 陈长生看着她眉眼间,那里残妆已净,却仍有一丝燥意,犹豫片刻后说道:“有些病症,待嫁人后自然就好了。” 莫雨微怔,然后才明白过来,双颊骤然生出红晕,眉间却是煞意大作。 她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什么话也没说,身形微虚,便告消失。 陈长生走到窗边,看着消失在秋林深处的女子身影,摇了摇头。 走在林地厚实的落叶间,听着簌簌的声音,莫雨觉得心有些乱,微寒的秋风穿林拂面,她的脸却依然那般滚烫,先前被陈长生说不调时,她已极为羞恼,最后被他道破自己还是处子之身,更是羞怒交加。 如果陈长生是个年高德劭的老御医,自然无所谓,但怎么看,他都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 落叶随着脚步而破,秋风随衣袂而动,穿过国教学院里的秋林,来到宫墙前,她渐渐冷静下来,回首望向林后那幢若隐若现的小楼,想起先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她居然对一个少年抛媚眼,还说了那么多不知羞耻的话勾引他?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秘密——少年不是自己的敌人,她面对他的时候很放松,可是……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也太离谱了吧? 刚刚降温的脸颊,瞬间再次变得滚烫,美丽的双眼里羞恼之意大作,如果让人知道她今天在国教学院里对陈长生做的这些事情,只怕整座京都城都会疯狂起来。 忽然,她变得安静下来,在树林里在宫墙前站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萧落木飘在裙摆上,渐渐积厚,把她的身影衬得有些消瘦,孤单的厉害。 …… …… 随着秋意渐深,冬天自然不再遥远,大朝试越来越近。 国教学院再次迎来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平静,陈长生很珍惜这种平静,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修行与阅读上,轩辕破同样如此,唐三十六虽然很怀念院墙外的繁花世界,但遇着这样两名同伴,只好被迫勤奋起来。 藏书馆里,陈长生每夜引星光洗髓,虽然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修行没有任何进展,但他毫不气馁,从冥想到收纳的每个环节都做的一丝不苟,没有任何错漏之处。 轩辕破右臂的伤势逐渐好转,而且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如果能够在冬至前完全伤愈,在陈长生的指点下开始修行藏书馆里的那些宗派功法,说不定真有可能赶上大朝试的时间。 唐三十六修行不辍,真元数量与纯度不停得到提升,坐照上境的境界越来越稳固,早已来到通幽境的门槛前,但就像青云榜上那些同伴们一样,没有准备万全之前,他绝对不会冒险迈出那一步。 从坐照上境到通幽境,这道最陡也是最凶险的生死关,哪怕再天才的修行者,也会准备非常长的时间,即便是秋山君当年了用了整整一年时间,那还是在离山剑宗可以为他提供无数丹药帮助培元固本的基础上。 现在看来,唐三十六肯定是国教学院里第一个面临那道门槛生死考验的人,作为国教学院的第一个学生,陈长生当然不会眼看着他一人奋斗。事实上,陈长生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首先是丹药。这些天,他和唐三十六趁着夜色偷偷潜进百草园里三次,取了很多世间罕见的药草与灵果,待需要的时候,他便会按照老师计道人教的方法开始炼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炼出不逊于离山剑宗、天道院这些地方的丹药。其次便是法门,他虽然洗髓未能成功,却也开始阅读坐照内观的相关书籍,希望到时候能够助唐三十六顺利过关。 在百草园里偷药草的过程很紧张,有些违背他的某些原则,但在生死重于一切的大原则面前,他根本没有想太多,只是看着石桌上那盏油灯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想起那名中年妇人。 然后他想起了落落。 如果不是落落在院墙上开了那扇门,如果不是落落曾经在百草园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落落留在国教学院的金长史在他们偷药的时候暗中帮他们盯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某天夜里,陈长生在阅读一篇坐照入通幽的前人笔记时,又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还是落落。 瞬间,他的衣背便被冷汗湿透。 第105章 去离宫 落落身具白帝一氏的血脉天赋,真元极为充沛,在国教学院数月时间,按照他的指导修行,轻而易举地到了坐照上境——如果妖族修行也按照人类修行来论的话,那么她也面临着那道极危险的关口。 想到这里,陈长生生出很多悔意和后怕,如果落落破关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现在他对入通幽那关已经有所了解,更关键的是,他有药。 他哪里还坐得住,起身跑到院门旁的小木屋里,对金玉律问道:“落落……殿下什么时候能出离宫一趟?” 金玉律正在饮酒,眯着眼睛,拿着白仁果往嘴里送,听着这话,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陈长生见他神情,以为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想了想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说,想见她一面,如果……实在是不方便,能不能麻烦长史您帮我送封信给她?” 金玉律把白仁果扔进嘴里,一面咀嚼一面含混不清说道:“就这事儿?” 陈长生有些不解,心想什么叫做就这事儿? “你想见就去见啊,何必还要我送信?” 金玉律举起酒杯,滋的一声饮尽,辣的不停咋舌。 陈长生更不解,睁大眼睛问道:“可以……见?” “殿下在离宫不便出来,那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是殿下老师,又不会害她,想见便去离宫见去,谁会拦你?” “长史……您怎么不早说?” “我见你从来不出国教学院一步,以为你要专心修行。” “长史……” “怎么了?” “我谢谢你了……” “我怎么一点谢意都没听出来。” …… …… 夜里无法进离宫,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五时未到,陈长生破天荒地提前起床,然后把唐三十六和轩辕破弄醒,又去门房里把醒神香凑到金玉律鼻下,唤醒宿醉未醒的他。 铁轮辗压着百花巷里的青石板,发出辘辘的声音,马车载着两人两妖向着离宫而去。 离宫是教宗大人的居所,也是国教的中心,向来与大周皇宫并称,地处京都西部,是一片极大的宫殿群,巍峨壮观之极,隔着十余里的距离,还在北新桥附近便能看见。 光明历一五七三年,国教初立,至今已有八百年时间,然而自天书降世,光明道门便盛行于大陆之上,底蕴何止万年?离宫作为国教的象征,自然非凡。 这片宫殿群占地广阔,仿佛无边无际,可容八辆马车并排前行的神道,贯通其间,教宗大人居住的真正离宫,在这片宫殿群的后方深处,前方散布在白石广场四周的数十座宫殿与庄严建筑,分属于国教的几大机构。 离宫附院自然便在这片宫殿群里,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同为青藤六院的青矅十三司和宗祀所,也在这片宫殿群中,毗邻而处,仿佛一体,这里有时候被人称为学院城,便是这个道理。 京都著名胜景——离宫青藤,一部分指的便是来这三座学院相连的围墙上仿佛无边无际的青藤,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宫殿群后方那片距离教宗大人最近的青意。 陈长生四人离开国教学院的时候,天还未亮,来到离宫前的时候,恰是清晨五时二刻,刚好是起匙的时间,金玉律想着这少年把时间算的如此精确,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离宫最外围有无数根石柱,那些石柱高约十丈,至少需要数人才能合围,每根石柱之间隔着百丈的距离,若从远处看,并不觉得如何特殊,但走到近处,石柱成列,顿生壮观之感。 走到石柱前,轩辕破才发现石柱上竟没有丝毫缝隙,不由震撼地张大了嘴,这些石柱竟然是由整块岩石雕刻打磨而成,也不知道当年修建离宫的时候,人们从哪里找到这么多、这么完整的岩石,又如何运到京都的。 晨风穿行其间,晨光照耀其上,石柱之间没有任何事物,石柱之上便是天空,到处都是空的,似乎什么都拦不住,偶有晨起的飞鸟飞翔而过,没有引发任何异状。 但这些石柱便是离宫的大门。 如果有人未经允许擅入,或是在落钥之后潜入,便会触发禁制。至于究竟会触发什么禁制,则无人知晓,因为已经有太多年,这道禁制没有被触发过,根本没有人敢闯离宫,禁制的真相渐被遗忘。 这道石柱没有拦住陈长生等人,他递上文书,很轻易地便通过了审核,只是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因为文书上写的很清楚,他们来自国教学院。 国教学院,只看名字便知道与国教的关系何其密切,但那已经是十余年前的旧事,自从前任国教学院院长加入陈氏皇族起事,被教宗大人镇压之后,这种关系早已经断裂。 这是十余年来,国教学院第一次出现在离宫前。 国教学院的这三名少年现在已经是京都的名人,更不要提金玉律这位门房。 晨光照耀着石柱的上端,隐隐可以看到那里有什么图案。 陈长生曾经报考过宗祀所,但去的是负责招募新生的望江分院,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收回望向那处的视线,随着金玉律走上宽直的神道,向前方走去,神道东西两侧种着无数树木,纵使秋意肃寒,落叶渐多,因为树木太密的缘故,依然很难看清楚林间的画面。 五时二刻,离宫起匙,也正好是离宫附院、宗祀所、青矅十三司的学生们早修的时间。 远处院墙里隐隐传来朗朗读书声,神道两边的树林里,剑气纵横,惊起无数飞鸟,又有寒热不同的各种气息,在林间穿梭。 唐三十六看着那些剑光,感知着那些气息,双眉微挑,生出些兴趣,林间早修的学生们里有很多非凡之辈,他甚至分辨出几道不弱于自己的气息,只不知道是哪间学院的。 陈长生珍惜时间,热爱学习,对这种画面自然极有好感,甚至有些隐隐向往,但想着落落的事情,他没有驻足观看,而是加快了步伐,向着神道尽头那座雄伟的宫殿走去。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 金玉律和两名少年也随之停下脚步。 因为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神道两侧的树林里,与他们平行的位置,先前本来有很多剑气破空之声,那些声音忽然消失不见,变得异常安静。 陈长生向道边看了看,再次继续向前行走,金玉律等人也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的脚步,神道两侧的树林里的剑鸣气啸声,渐渐停止,他们走到哪里,安静便跟着来到哪里。 仿佛有风在林间穿行,带去了某个信息,又像是某种诡异的氛围在蔓延。 当他们走到神道中段,距离前方那座圆形宫殿还有一段距离时,神道两侧的树林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然后响起一阵沙沙的响声,那不是春蚕在啃食桑叶,而是密集的脚步声。 数百名青年男女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站在神道的两侧,望向陈长生一行人。 这些人是宗祀所、青矅十三司和离宫附院的学生。 夹道,自然不是欢迎,而是相看。 他们望向陈长生等人的目光情绪有些复杂,好奇、警惕、轻蔑、厌恶,不一而足。 青藤宴上,国教学院居然战胜了离山剑宗,更因为与徐有容的那份婚约,陈长生已经成为名人,诸学院里没有参加青藤宴的学子们,对他非常好奇。 只是国教学院无法进入,陈长生等人又从来不出院,所以无法接触,今天听闻国教学院的人来了离宫,里面便有陈长生,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们哪里会错过。 他们很想看看,陈长生长什么模样,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要娶徐有容! 也有很多双目光落在唐三十六的身上,只不过和落在陈长生身上那些情绪复杂的目光不同,那些目光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倾慕之意,而且大部分都来自于青矅十三司的少女学生们。 青云榜上的少年天才、世家子弟,容貌英俊,性情冷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唐三十六都完全符合少女梦中情人的标准,如果再想想汶水唐家那令朝廷都嫉妒的豪富,他在少女们心中的地位甚至比苟寒食还要高。 唐三十六神情微寒,目不斜视,说不出的潇洒孤傲,偏这模样,又惹得几位少女险些尖叫出声,陈长生和轩辕破有些意外,平日里见惯了此人佻脱懒散的模样,早就忘记了他是个名人。 少女们满是爱慕的眼神,冲淡了神道两侧数百人对国教学院若有若无的敌意,陈长生静了静神,不去理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不善的视线,沉默前行,那些看不到的压力,只有他自己感受的异常真切。 最先经过的是宗祀所正院外的树林,这里的年轻学子们,看着陈长生等人的目光最为冷漠。 天海牙儿的人缘当然不可能太好,但他毕竟是宗祀所的学生,宗祀所的师生们都指望着他在明年的大朝试上一鸣惊人,结果现在却被落落打成了个废人,青藤宴后京都城的议论里,宗祀所往往被形容的极为不堪,与离山剑宗一样,是最失败的两方。 宗祀所的师生们没有人敢对落落如何,那些怨恨自然只能落在国教学院的头上,更准确地来说,落在陈长生三人的身上。 陈长生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从宗祀所正院前走过。 便在这时,神道旁的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原来只是个洗髓都没有过的家伙。” …… …… 第106章 过神道 …… …… 因为少女学生们热切的眼神,唐三十六自然更要保持冷傲的模样,此时骤然听着那句话,面色更冷,眼神锐利,望向声音起处,确认应该是宗祀所一名学生喊的。 陈长生伸手拦住他,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今天来离宫,是要见落落有些重要的事情交待,不想耽搁时间。 他做不到唾面自干,但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便暴跳如雷。愤怒、嫉妒、委屈、伤心、难过……这些负面情绪对身体不好,而且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唐三十六冷冷看了宗祀所人群一眼,跟了上去。 宗祀所的人群里响起嘘声,对他这带着警告意味的一眼极为不满,那人喊道:“本来如此,难道还不能说?国教学院不是今年才刚重新招生吗?难道就想和天道院学霸道?” 唐三十六想着陈长生的态度,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心想今天就当自己是个聋子,稍后等办完事情,从离宫里出来的时候,如果还有人敢撩拔自己,那便再论。 前殿群里,宗祀所、离宫附院、青矅十三司院墙相连,钟声相闻,走过宗祀所不远,便来到了离宫附院门前,这里的神道旁种植的是青槐,在深秋时分也不落叶,郁郁青青,很是符合离宫附院的身份。 国教学院来访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座学院,越来越多的人从学院里赶了出来,来到神道旁,好奇地望向陈长生等人,神道两旁,尤其是西面,黑压压站着好些人,很是壮观。 青槐下的离宫附院学生们人数最多,看着神道上平静行走的国教学院的人们,有些人忽然觉得有些佩服,要换作他们自己,很难在这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还走的如此沉稳吧? “苏师兄来了!” 离宫附院的人群微微骚动,年轻学子们自动向两面让开,让开一条道路。 一名静雅贵气的青年教士,顺着那条道路,走到了神道前。 这名青年教士便是离宫附院这一代学生的代表人物,苏墨虞,他在离宫附院的地位,就和庄换羽在天道院里的相仿,在前不久的青藤宴第二场武试里,便是此人拿了首名。 在青藤宴武试里拿了首名,本是很荣耀的事情,奈何今年青藤宴第一场上,落落殿下一拳废了天海牙儿,第三场上更是上演了无数大戏,所有风头都被国教学院夺走,很少有人关心武试的事情。 苏墨虞虽然没有对此事发表什么评论,但毕竟是年轻人,想来也不会太高兴。 “苟寒食……居然奈何不了此人?” 他看着神道上那名普通的少年,有些不解,说道:“难道……天机阁对苟寒食的评价过高?” 为了准备坐照上境破关,他需要用自己的真元供老师炼制丹药,因此他错过了皇宫里的青藤宴第三夜,并没有看到国教学院和离山剑宗的较量,只是通过师长和同窗的转述知道了些情况。 虽然听很多人讲解过当时的情况,他始终想不明白国教学院凭什么能够胜过离山剑宗,尤其是那个叫陈长生的少年,怎么可能在与苟寒食的对抗中不落下风。 今日他亲眼见到了陈长生,只一眼便看出这名少年确实洗髓都没能成功,洗髓没成功,心智再早熟,也无法明算天地,更谈不上什么神识强度,苟寒食居然胜不了他…… 他只能认为是苟寒食没有大陆评价的那般高。 “苏师兄此言有理,我看大朝试时,师兄若谨慎些,不见得不能胜过苟寒食。” 离宫附院有学生赞道,只是毕竟都是有见识的人,苟寒食能在神国七律里排第二,能跳出青云于碧空点金,自然极为不凡,所以即便是替苏墨虞鼓气,也很有分寸。 但对于国教学院的人,不需要分寸。 “那个陈长生连洗髓都不能,只怕青藤宴是误打误撞。” 那名离宫附院学生看着陈长生摇头说道。 待他看到青矅十三司的那些师妹、甚至就连离宫附院的一些女同窗,都看着青衣飘飘的国教学院少年露出花痴模样时,无来由一闷,恨恨说道:“我看那个唐三十六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苏墨虞微微皱眉,极不赞同说道:“如果所料不差,国教学院这三人明年都要参加大朝试,都将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们这等轻慢态度实不可取,唐棠此人更乃劲敌。” 那名离宫附院学生知道师兄向来行事一板一眼,赶紧说道:“师兄教训的是。” 苏墨虞见他神情,便知道他没听进去,摇头说道:“青藤宴上,国教学院能胜离山剑宗,没有人能想到……为什么?自然不是因为陈长生真的比苟寒食强,而是因为落落殿下太强,而唐三十六也很强。” “最关键的是,我相信青云榜的排名。” 他看着唐三十六说道:“天机阁把他排到三十六,他就一定配得上这个位置。” “就算再强也不过是三十六。” 那名离宫附院学生看着苏墨虞赞叹说道:“师兄可是排在三十三,他怎么也越不过您去。” 苏墨虞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 陈长生急着去见落落,所以不想停留,唐三十六只好把自己装成聋子,免得惹事,但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不想惹事的时候,事情便越会过来找你。 明明他们已经走到了离宫附院,后方宗祀所的人群里却再次传来一句话。 “洗髓都没过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娶徐有容!” 啪的一声轻响,唐三十六停下脚步。 陈长生却是脚下未停,连落脚的节奏都没乱,说道:“道遇狗吠,你还要去和他讲道理?” 唐三十六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当然不会讲道理,我们得拣石头去砸。” 陈长生停下,转身看着他说道:“神道打扫的这么干净,就像百花巷一样,哪儿去找石头。” 唐三十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想着那天与京都闲人们战,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叹气数声,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本以为那天之后,再也听不到有人敢对你说这种话。” “如果圣后娘娘说这话,你能怎么办?” 陈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所以都当听不见好了。” 唐三十六想了想,说道:“我怎么就没觉着有安慰的效果?” …… …… 发现国教学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就连传闻中冷漠暴躁的唐三十六都是如此,宗祀所人群里的那道声音越来越大,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原来国教学院都是一群胆小鬼。” 陈长生自然不会理会,轩辕破听他的,唐三十六麻木了,金玉律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笑容,再也没办法装作麻木,说道:“您也不管管?” 金玉律笑着说道:“我就是个门房,国教学院大门又不在这儿。” 宗祀所那名学生干脆走出人群,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陈长生,你这个胆小鬼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唐三十六没有回头,摇着头,用只有自己数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什么破事儿?” “抱歉,抱歉。”陈长生很抱歉地拍了拍他的背。 见国教学院的人始终没反应,那名宗祀所学生冷笑两声,这才没再继续说什么。 沿着神道,陈长生等人继续前行,离那座圆殿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楚那数百级石阶,此时道畔的植物由青槐变成了松柏,依然郁郁青青,只是多了些寒意。 青矅十三司便在这里——这座学院的地位并没有离宫附院重要,但因为学院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女子,所以被国教教枢处安排在相对更核心的区域,避免发生什么问题。 松柏下,青矅十三司的少女学生们看着他们——主要是看着唐三十六,神情很是激动,却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分,刻意向两侧旁顾,那神态说不出的可爱,便是唐三十六心情被那名宗祀所学生弄的极为糟糕,此时脸色也稍好了些。 在青矅十三司的对面,是片安静的院宅,里面有十余幢小楼,不像殿群别的建筑那般庄严雄伟,却自有静美之感,正是离宫客院,参加大朝试的南方使团,现在便住在里面。 想着离山剑宗还有圣女峰的人,现在就在这院子里,陈长生下意识里转头望了过去,只见雪松下方站着十余名少女,应该是圣女峰的弟子,却没有看见离山剑宗的人。 离山剑宗乃是长生宗一属,圣女峰则以南溪斋为重,准确地说,南溪斋是内门,有资格选拔来京都参加朝试,这些少女应该大部分都是南溪斋的弟子,境界不俗。 想着这些少女应该是徐有容的真正同门,在圣女峰与她朝夕相处,陈长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作为徐有容的未婚夫,是不是应该主动与对方打招呼,才算符合礼数? 他向那些圣女峰弟子望过去时,那些少女也正望着他。 作为徐有容的同门,她们当然对这个少年非常好奇。 第107章 舌战 目光相接,那便不能再装作没有看见,陈长生点头示意。雪松下,一位年龄稍长些的圣女峰女弟子微微颔首,双方的动作虽然微小,也算是成了礼数,其余的十余名少女随之向陈长生回礼。 有一名面带稚气的少女却没有动作,小脸上满是霜意,看着陈长生的眼光极为冷淡。先前那名年龄稍长的女弟子应该是她师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少女微恼,说道:“有容师姐会嫁给他吗?既然不会,我凭什么向他行礼?” 听着这话,圣女峰弟子们的脸色微变,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名师姐更是无奈,走到雪松那面,轻声劝了她几句,但那少女却无动于衷,看着陈长生冷笑说道:“癞蛤蟆想吃凤凰肉?这种痴心妄想之辈有什么好理的?师姐你也莫要理他。”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量,刻意想让陈长生等人听到,最开始的时候,陈长生想着只是个小女生,何必理会,待听到她的第二句话时,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唐三十六不肯再走了。 那少女容颜稚丽,年龄极小,却不料说话竟是如此刻薄。她的声音传的极远,对面的青矅十三司的学生们还好,反而是更远处宗祀所和离宫附院的学生们,哈哈大笑起来。 离宫神道宽直,也很长,唐三十六在诸院学生异样的目光里前行,听着那名宗祀所学生的话,已经忍了很长时间,这时候听着这少女的刻薄话语,再听着那些嘲笑声,哪里肯再忍? 听着神道两侧的笑声,那名少女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得意,看着陈长生,从鼻子里哼了声,对身旁的师姐们说道:“听见没有?连这些周人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清晨的离宫很安静,那些笑声回荡在殿群与树林之间,很是刺耳。 离宫附院和宗祀所的学生们,之所以对这名少女刻薄的嘲讽反应如此之大,是因为癞蛤蟆想吃凤凰肉这句话,现在已经是京都城里最著名的笑话,说的便是陈长生与徐有容之间的婚约。 没有人敢在国教学院门口去说,自然也不无法当着陈长生这个当事人的面说,今日却被一个小姑娘说了出来,那些唯恐事情闹不大的学生,哪有不随之起哄的道理。 “我看……这句话只怕要被抄录进辞典,成为大陆通用的俗语吧?” 宗祀所的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嘲笑陈长生的那人,又引来一阵哄笑声。 陈长生望向雪松下那名少女,看着她稚气十足的容颜,心想大概就是十二岁,和落落差不多,有些犹豫。 那名圣女峰的师姐向着他抱以歉意一笑。 那名少女迎着陈长生的眼光,却是无动于衷,冷笑说道:“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陈长生沉默片刻,说道:“你确实说错了。” 那名少女看着他鄙夷说道:“那你说,我到底哪里说错了?你有哪里配得上有容师姐?” “她或者真的是一只凤凰。”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但我肯定不是癞蛤蟆。” 他还想说,自己这只癞蛤蟆对凤凰肉也不感兴趣。 那名少女没有给他机会,嘲讽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刚才那么大的笑声,都是在笑谁?”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谁。” 陈长生忽然望向雪松深处,说道:“但我知道,有人绝对不会认为我是一只癞蛤蟆。” 别院的门不知何时开启,苟寒食带着离山剑宗三名师弟,穿过树林,走到了神道边。 苟寒食听到了先前他与那名少女的对话,知道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有些情绪难明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当然不是癞蛤蟆,如果你是,那我们又算是什么?” 前殿群里的笑声骤然消失,一片安静。 青藤宴上,国教学院胜离山剑宗,只要在场的人,都知道谁是关键人物。 虽然不能说陈长生比苟寒食强,但至少他没有落下风。 如果他是癞蛤蟆,苟寒食是什么?神国七律又是什么? 人们嘲笑陈长生,岂不是在打离山剑宗的脸? 再也无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发出嘲笑声,那名圣女峰少女,看着苟寒食很是不安,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离宫附院的人群里,苏墨虞看着那边,微微蹙眉,有些想不明白,苟寒食为什么会出现,替陈长生说话? 只有陈长生和苟寒食清楚,除了离山剑宗要展现气度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秋山君——陈长生和徐有容是婚约的两方,秋山君便站在婚约的远处看着,这件事情不能弄得太难看。 雪松静美。 陈长生与苟寒食对揖而礼。 没有人理会那名少女,包括她的那些师姐,场间的安静,让她有些紧张,得罪长生宗的师兄,对她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她很是慌乱,带着哭腔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他……他又不会修行,总不就是个废物?” 听着这话,场间气氛再次为之一凝。 关飞白微微挑眉,很是不喜这个小姑娘的行事,第五律梁半湖摇了摇头,便是一心修道、不能世事的七间,都觉得这话太过分,望向苟寒食,希望师兄做些什么。 苟寒食神情微涩,什么都没有做,虽然南方教派诸山弟子,皆以同门相称,互道师兄师妹,但宗派之间依然各自独立,他是长生宗的二师兄,没办法管圣女峰的事情。 但有人早就想管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陈长生……虽然他有时候确实很讨厌。”唐三十六忽然说道。 那名少女恨恨看了陈长生一眼,没有回答。 “你再天才也不可能超过那只凤凰,暂且不谈你的性格问题,以你的年龄,你也没办法进南溪斋,那么,你会是圣女峰哪座山门的弟子呢?嗯,我猜……你应该是慈涧寺的。” 唐三十六说道。 因为他提到性格问题,少女很是羞怒,本想质问他,自己有什么性格问题,待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后,顿时怔住,心想圣女峰十余座山门,你怎么能一下就猜到自己是慈涧寺的? “不错,我叫叶小涟,是慈涧寺小师妹,等明年年纪够了,我就要进南溪斋,怎么?” 她看着唐三十六说道,仰着小脸,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与敌意。 唐三十六忽然说道:“慈涧寺……和离山应该很近吧?” 听着这话,关飞白有些吃惊,心想这个家伙又不是南人,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长生宗数十峰,离山最高……偏在慈涧寺旁,我想,你应该经常能看到秋山君的风姿?” 唐三十六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似秋山君这等人物,见的多了,自然就喜欢上了,你虽然小小年纪,却已芳心暗许,你为什么讨厌陈长生?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被陈长生比了下去。” “你胡说什么!”那名叫叶小涟的少女羞怒交加。 苟寒食也听不下去了,摇头说道:“此言大谬。” 叶小涟小脸微红,斥道:“我讨厌这个家伙,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我是替有容师姐不值。” 唐三十六说道:“不要撒谎,有的女子或者会有这般善良的心态,但你这小姑娘肯定不会,说不定想着你有容师姐马上要嫁给一个癞蛤蟆,你半夜睡着了都会偷偷笑醒。” 叶小涟微怔,说道:“我怎么可能会那样?” 到底是十二岁的小女生,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落在旁人眼中,已经是某种证明,那些圣女峰的少女们忍不住微微皱眉。 唐三十六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上去极为严肃,但实际上,他说的话却与严肃二字没有任何关系,便显得更加刺耳:“只是,秋山君毕竟是你的偶像,居然抢女人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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