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爹大怒:「孽畜，你居然这样坑害你的爹娘，家中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我在外面奈何不了你，在家里还处置不了你嘛！」 「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来人，把她带下去，家法伺候！」 沈霜死死盯着我，眼睛里是刻骨的怨毒:「杀了她，杀了她，都是她我今日才落到如此境地！」 可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在场的家仆没有一个人动。 阿爹大吼:「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嘛！」 家仆这才动了，他们纷纷朝我走过来。 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们没有抓住我，而是纷纷低头向我行礼。 「小姐。」 见此情景，爹娘仓皇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向着他们。 他们不甘道:「这怎么可能，这些人怎么会投靠你，他们都是家里的老人了。」 我微微一笑:「情谊再深，他们也是拿银子办事的人。」 「日益破败的旧主与前途似锦的新主，他们自然会选择更好。」 说罢，我不再与他言，转身就要走。 爹娘想拦却被家仆拦住，只能眼睁睁看我离开。 我走后，这些家仆也跟约好一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偌大的一个家，顿时人去楼空。 爹娘无可奈何，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恶狠狠诅咒我:「她一个女子能在外面活多久，怕不是没几天就饿死街头了。」 可没等他们收到我饿死的消息，他们就率先被赶出了家门。 杨员外不仅人娶不成了，还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一时间愤恨至极。 第二天被派人取走了所有聘礼，并鼓动追债的人上门闹事。 府中被砸了个稀巴烂。 没办法，爹娘只能用房子抵债。 追债人将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扔出了府，满脸不耐地驱赶他们:「走走走，你们这样的人待在这里我都嫌晦气！」 他们又想住进客栈，可店老板早就听说过他们的丑事，死活都不肯让他们进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流落街头，找了个小庙住了下来。 爹娘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出身，就算上一世家族破败，我也是尽全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如今哪受得了这样的苦。 尤其是哪怕到了这般境地，沈霜还要么嫌弃吃得不够好，衣服不够干净。 回想起这几日的颠沛流离，阿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你看看我们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你非要做生意，我们又怎么可能用你妹妹去换聘礼！」 「当初就该让你去边疆自生自灭，免得回来祸害家族！」 眼见阿爹把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沈霜也不甘示弱:「如今您倒是一个天大的好人了，你可别忘了，当初用沈鸢换聘礼的想法，可是您最先提出的。」 她面露嘲讽:「我纵然心思恶毒，手段残忍，您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阿爹气极，不断喘着粗气，脸色却越发涨红。 终于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了过去。 彼时的我，正坐在铺子里，兴致盎然地品着茶。 掌柜的俯身向我汇报着近况，有些迟疑:「现在沈老爷已经醒过来，你看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一把。」 我摇了摇头:「亲缘已尽，他们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10 自重生之后，我便着手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 前世，从小，阿爹阿娘对姐姐悉心培养，而于我则是漠然放养。 他们无所谓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只希望我别丢了家里的脸面。 不过也多亏这，我也学到了一些书本之外的东西。 我发现了一种新的纺织技术。 当时的普通百姓穿着的衣服大多图案单一，颜色简单，只有皇亲国戚才能穿得起精美的布料。 而我学会的新方法能使织物轻松缀上复杂的花纹，配上好看的颜色。 靠这个，我才赚得了第一笔金。 这一次我还是买下了这间铺子。 果然如同上一世一样，布料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我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我吩咐掌柜按照我之前说的选择合适的人合作。 如此好垄断机会我却放弃，掌柜显然十分不解。 我虽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却没有回答，只是让他去做。 其实，我现在虽说赚了钱，但也始终只是一家小小的铺子。 城中大大小小的纺织铺那么多，我又能垄断到什么时候。 与其防这防那，不如共同进步，众人合作才能把名声打出去。 我们的客人，可不只是城内的这些人。 况且，不断创新技术才是王道，我也不指望靠这个技术过一辈子。 果然，名声打响了比什么都好。 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们合作，甚至宫中的娘娘们也派人来采买定制。 我顺势开始扩大产业，不断吸纳人才。 无论地域出身，只要有一技之长的女子，都可以来我这里。 就算什么也不会，只要她足够努力，也可以靠双手养活自己。 就在我的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却收到掌柜传来的消息。 爹娘想见我一面。 11 我见到爹娘的时候，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俨然没有之前的傲慢模样。 一看到我，他们便激动地凑上去，亲热喊道:「鸢儿！」 我向后退了几步，神色冷淡:「找我有什么事吗？」 爹娘整了整衣服，有些尴尬道:「鸢儿，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是你的爹娘啊！」 我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又问:「沈霜呢？」 从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便发现，沈霜似乎不在他们身边了，身旁只有弟弟一个人。 听说弟弟离家出走几月，盘缠用完这才知道回来，原本以为会见到担心至极的爹娘，却发现沈府早就换了牌匾，爹娘也在四处流浪。 爹娘神情一僵，随即满脸厌恶道:「那个扫把星，管她作甚，我们恨不得她永远消息便好！」 说着，又讨好地看向我:「好鸢儿，从前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这才把鱼木认成了珍珠。」 「那个老道说了福星是你，你姐姐才是那个灾星。」 我一愣:「什么福星，灾星？」 爹娘这才给我讲了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事。 原来在我出生之后不久，有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便找上了门。 他说沈府两千金一福一灾，相生相克。 阿娘解释道:「你的性子不及你姐姐活泼，又恰逢你出生那一年，你爹爹遭到弹劾，我们依然就……」 我气笑了:「所以你们才如此厌恶我？」 「可是」我盯着他们的眼睛，眼底是说不尽的悲凉，「那个和尚后来也去了很多家，许多人觉得不灵验，都说他是骗子。」 阿爹被我看得有些心虚:「这种事情，即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再说了，你看我们家后来不就破败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笑了许久，眼泪都笑了出来。 爹娘他们被我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 真是可笑至极，我那样悲惨的经历，居然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我抹去泪水，心脏早已被剜成千万块，疼得无法喘气:「家里遭遇的这一切真的是因为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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