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况且,他身为嫡子,与柳姨娘平日里并无深交,又何必为她惹一身腥? 司勉冷静下来,伫立在原地。 只是看着司菀的眼神,透着不善。 跪坐在地的柳寻烟听到兄妹俩的对话,豆大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她哭时,声音极低,柔弱又可怜,哭得极漂亮。 再加上先前对秦国公的救命之恩,一下子便让后者心软了,呵斥的话在喉间滚了一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寻烟是犯了错,但错处不大,她又是好意,若是多加苛责,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倒是司菀,当众让亲生母亲下不来台,委实刁蛮任性。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菀菀,今日之事,休要再提!”秦国公沉声命令。 秦国公扶起柳寻烟,轻轻拍抚她的脊背,安抚:“我明白,你之所以对菀菀如此严厉,是出于爱子之心。” “老爷……”柳寻烟攥紧了秦国公的衣袖。 “但孩子未必懂你的良苦用心,不如放手,等她撞了南墙,自己就学乖了。” 柳寻烟含泪点头。 秦国公看向赵氏,“夫人不是要把司菀记在名下吗?我待会便派人去给族长送封信。” 这便是答应了。 柳寻烟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臆间翻涌,她唇齿间尝到了血腥气。 但她不敢看司菀。 怕自己控制不住憎恶。 原本大房只有清嘉一位嫡小姐,不仅是正室所出,有大儒背书,才华横溢,还因为美貌名动京城,出挑至极。 如今司菀也记在赵氏名下,嫡小姐便不再是独一无二,也没那么金贵了。 更让柳寻烟心惊的是,司菀的身份水涨船高,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气运有死灰复燃之势? 早些时候,清嘉活得优容顺遂,近日却处处磕绊,而司菀先救了景玉公主,又得了圣人嘉奖,若不是她偷了清嘉的气运,怎么可能过上这等好日子? 不行! 她与清嘉龙争虎斗,冰炭不同器。 唯有一方享尽气运。 而那个人,只能是清嘉。 这场闹剧草草收尾。 即便有人看出了这个局是针对司菀,也无法点明。 毕竟出招的是大房的人,拆招的亦是。 旁人的家务事管太多,恐怕也捞不着好。 二夫人攥住司清宁的手腕,强行把探头探脑的女儿带走。 老夫人则拍了拍司菀的肩膀,“菀菀,你受苦了。” 闻言,司菀没说什么,倒是柳寻烟心口一颤。 老夫人这么说,难道是怀疑她了? 她想要解释,又怕给清嘉惹麻烦,只能强行按捺住不安,怯怯唤了声“老爷”。 朝夕相处了近二十年,秦国公哪会不明白柳寻烟的意思?当即扶着她,离开小院儿。 看着柳寻烟踉跄远去的背影,司菀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她心知,有秦国公护着,想扳倒柳寻烟母女,绝非易事。 但苦心人天不负,总有一天,她会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更何况,今日利用那盏琉璃六角宫灯,反将了司清嘉一军,也不算全无收获。 “宿主,那一点气运值终于到手了!”系统冰冷无机质的声音中竟透着几分雀跃。 司菀唇角勾起,有些期待。 “你说过,气运值满十点,我就能夺回一根金羽,可是真的?” “系统不会欺骗宿主,如果宿主不信的话,可以让你暂时查看气运体。” “不急,晚上再说。”司菀道。 当晚,司菀瞧见了司清嘉,她头上的杜鹃虚影的尾羽从八根变为七根,气息远远不如先前那般旺盛,反倒好似受了伤般,缩成一团,哀哀叫着。 而自己头顶的凤凰虚影,则恢复成两条金羽,不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宿主目前的气运值三十点,司清嘉气运值八十点。”系统道。 “相差整整五十点,我这位大姐姐还真是气运滔天。”司菀意味不明的哼笑。 系统忙道:“她的气运,都是从宿主身上偷来的,但偷来的气运也是气运,万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在把她偷走的东西一件一件讨回来之前,我绝不会懈怠。” 司菀饮了口茶,冲着金雀耳语几句。 拥有前世记忆的她,清楚近几日,公府仍不会安生。 ——赵氏气血亏虚的旧疾复发了。 她必须提前做准备。 果不其然,翌日清早,大夫人赵氏病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第23章 赵氏生病,需取血制药 “母亲这场病来得突然,我身为女儿,照理应该去侍疾的。” 司清嘉坐在床榻边,握住柳寻烟的手,眉头微蹙。 “可姨娘您也需要人照料,您脸色如此苍白,我特地炖了盅雪蛤,也能补补身子。” 柳寻烟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这孩子,别总是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我是你父亲的妾,论家世,论地位,远远比不过夫人,你是嫡女,身份高贵,总跟妾室待在一起,会影响名声。”柳寻烟语重心长。 没人比她更希望清嘉过上好日子。 毕竟她们血脉相连,彼此之间,流淌着斩也斩不断的亲缘。 “名声远不及您重要。”司清嘉正色道。 柳寻烟眼眶一热,继续劝道:“姨娘知道你孝顺,但如今正值关键时期,万万马虎不得。” 她叹气。 若非司菀日前生事,让老夫人和赵氏对清嘉生出不满,她也不必如此忧虑,处处小心谨慎。 柳寻烟掰开司清嘉的手掌,看着那枚色泽艳丽的红痣,紧绷的心弦不由松了松。 这枚红痣是证明清嘉身份的关键。 有它在,赵氏就不会起疑。 母女之间,即便有了芥蒂,只消哄上一哄,做娘亲的也会心软,原谅自己的孩子。 “姨娘,其实我觉得,先前的法子确实奏效。”司清嘉犹豫片刻,道。 她十岁那年,赵氏同样因气血亏虚病倒了,险些撒手人寰。 大夫诊治过后,说必须要至亲的鲜血做药引,才能恢复。 十岁的司清嘉纯孝到了骨子里,为救母亲性命,她没有丝毫犹豫,当晚便取了血,送到了主院。 赵氏醒来,听闻了此事,颤抖着手,挽起司清嘉的衣袖。 当看见那道狰狞扭曲的伤疤时,赵氏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把将司清嘉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心疼又感动。 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为了自己,受这种苦。 可她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司清嘉和柳寻烟提前谋划好的苦肉计。 就是为了让赵氏对司清嘉感到愧疚,进而言听计从。 结果也确实如此。 六年前,司清嘉尝到了甜头,眼下她在公府的处境不佳,便琢磨着故技重施,重新博得赵氏的怜惜。 柳寻烟喝口茶,润了润干涩唇瓣。 她也知道苦肉计有用,但施展起来却不容易。 当年的司菀不过十岁,对她这个娘亲毫不设防,只需在饭食中下药,就能让这个孩子昏昏沉沉一个月。 那段时日,国公府的主母恰好病倒了,也没人在意一个庶女的死活。 但如今,形势却全然不同了。 秦国公已经禀明了族长,将司菀记在赵氏名下。 她便不再是庶女,而是半个嫡女。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难以成事的根本原因,在于司菀不再信任自己。 她失去了控制。 认清了这一点,柳寻烟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司菀可是一枚绝佳的棋子,好用至极,这十几年来,解决不知多少麻烦。 偏生这枚棋子现在要脱离掌控,柳寻烟能舒坦才是怪事。 “你想取血给夫人做药引,姨娘不会拦你,毕竟有舍才有得,只是……” 柳寻烟顿了顿,压低声音:“司菀那边,恐怕不太容易。” 其实她们的选择不独司菀一人,还有大少爷司勉,小少爷司序。 但兄弟二人都是嫡子,一旦受了伤,阖府上下都会关注,想要瞒天过海,实属不易。 司菀就不同了,只要好生筹谋,还是有机会的。 “还是像之前那样,给她下药。”柳寻烟提议。 司清嘉摇摇头,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容易走漏风声。 “不如引她出府,再找个机会将人掳走,想取多少鲜血做药引都成。” 柳寻烟拧眉,“你是打算夺了司菀的性命?” “姨娘,我哪会狠毒到此种地步?”司清嘉笑道:“无论如何,菀菀都是我的亲姐妹,我是想要她的血,救下病入膏肓的母亲罢了,也没打算一命换一命。” “只是此事在府里做,风险太大,挪到府外,旁人便会认为贼匪张狂,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你有把握让司菀出府?”柳寻烟问。 司清嘉眨了眨眼,笑得更甜,“您莫要忘了,菀菀手里不是还有一家绸缎庄吗?如果绸缎庄惹了官司,她身为东家,总得出去瞧上一眼,避是避不开的。” 傍晚时分,婆子脚步匆匆来到司菀跟前。 “二小姐,绸缎庄出事了!” “怎么了?”司菀站起身,不明白量体裁衣的地方能闹出什么岔子。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在绸缎庄门口撒泼,说咱们铺子里的绣娘不仔细,裁的衣裳,领口的绣花针未取,把孩子刺伤了,哭个不停。” 婆子满脸愁容。 司菀垂眸,往颊边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心道,终于来了。 打从知道赵氏会旧疾复发的那一日,司菀便猜到司清嘉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她气运连连损耗,若是再因着恶毒行径,失去了赵氏的母爱,哪还能坐稳公府嫡小姐的位置? 因此,她势必会使出取血制药的苦肉计。 偏生司清嘉不是赵氏的女儿,她的血并无效用,只能把主意打在自己头上。 今日绸缎庄闹出的风波,便是引自己离开公府的饵。 “管事是否将诊金赔偿给那对母子?” “也是奇怪,妇人不收诊金,非吵着闹着要见绸缎庄的老板,指不定是想多讹钱。”婆子猜测道。 “她怕是想讨个公道。”司菀笑了笑。 等婆子退下,她看了金雀一眼,后者跟在她身后,进了卧房。 不多时,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出来,穿着蜀锦裁制的衣裳,华贵美丽。 婆子夸赞道:“老夫人送来的料子真好看,与您手腕上的珠串相配极了!” 女子手腕处戴着珍珠手串,正是用皇帝赏赐的东珠串成的。 东珠名贵,其他姑娘可没有此等殊荣。 这是司菀独一份的物件儿。 即便她戴着帷帽,旁人也能认出东珠手串。 女子前脚坐上马车,一名不起眼的小厮匆匆跑到柳寻烟门前,低声禀报几句。 柳寻烟双眼一亮,拊掌,“成了!” 第24章 药引这不就来了吗? 司清嘉坐在旁边,唇角带笑。 她是柳寻烟的女儿,继承了生母的好相貌。 因体内有逆命蛊,常年吞噬司菀的气运,竟渐渐与国公夫人赵氏有几分相似。 这也是司清嘉从未被人怀疑过身世的缘故。 “清嘉,她已经出了府,可不能耽搁。”柳寻烟提醒。 若不是在公府不便动手,她们哪需要耗费这许多心思,设局。 “姨娘别急,我心中有数。” 司清嘉起身走到窗前,拿起剪刀,修剪文竹。 她请了最好的帮手。 那人绝不会让她失望。 六年前,她是太后亲口夸赞过的孝女。 六年后,她依旧会得到至纯至孝的名声。 淮安街。 秦国公府的马车停在绸缎庄前。 头戴帷帽的女子下车,看向抱着孩子哭闹不休的妇人。 “我儿就是被铺子绣娘给害了,流了好多血,疼得直打滚,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女子上前,检查男孩颈后的伤口,确实是被绣花针划伤。 “绣花针在哪?” 妇人将绣花针取出,上面还沾着血。 女子接过去,摇头,“这不是绸缎庄的东西。 绸缎庄所有针具皆为特制,尾部刻有花纹,此针没有花纹,不属于我们。” “秦国公府家大业大,二小姐还想抵赖不成?”妇人扯着嗓子叫道。 “如果夫人不信,大可以一纸诉状将我们告到官府,届时,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本朝早有避讼之风,寻常苦主听到要见官,心下也会发怵。 更何况,这妇人本就算不得磊落。 是收了柳寻烟银钱,特地前来绸缎庄讹人的。 当即吓得面色惨白,两股颤颤。 “算了,我不同你计较,往后做生意要当心些!” 妇人捞起孩子,飞快离开。 女子抱拳,扬声道:“有人做贼心虚,污蔑我们绸缎庄,还请诸位明鉴,莫要被歹人误导。” “没准真是碰瓷,否则为何一听报官就跑得这么快?” “以往只听过司大小姐,才华横溢,美丽孝顺,没想到二小姐也如此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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