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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她是属于我的了。 我是个冷静而心机深沉的人,爱情于我实在无足轻重。我早已看破了这一人性的弱点,认为一个人若能克服爱情的魔障,他将是最可怕,最势不可挡的。 是的,我认为我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拉米亚在绝境中哭泣的告白,在我眼中是何等的渺小与可笑。在这残酷的悲伤纪元,谁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利用别人的感情,谁就将崛起,谁就将胜人一筹。她爱上了我,就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无论她身手再高,都已逃不出我的掌控,她将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垫脚石.... 但为何她仍迟迟不醒?难道她伤势过重了?她的治疗针剂还有剩吗? 我去摸她的鼻息,什么都没有。我又去摸她的脉搏,无任何变化。 我忽然察觉泪水从嘴角滑落,我的心像是被食人鱼撕咬着,顷刻间已尸骨无存,我颤声喊她的名字,在她心脏处按压,我亲吻她冰冷的额头,祈求她决不能如此离我而去。 当我发现这一切都徒劳无益后,我抱着她,痛苦地哭泣着,我忏悔自己的无能,竟连累我身边最亲密重要的人与我人鬼殊途。 我想到了达莉亚,想到了死。 我怀里的人居然笑了一声,我心惊肉跳,见她抬起脸庞,笑得很灿烂。我觉得自己陷入了美梦与噩梦的漩涡,半边身子吓得如临寒冬,而另一半则热血沸腾。 拉米亚“哈哈哈”地大笑一通,说:“你真以为我死了?” 我觉得自己已不会思索了,问:“你.....你是装死?” 拉米亚说:“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着?” 我只能回答活着,拉米亚笑道:“那不就对了吗?” 我把手伸向她的鼻子,她种种“哼”了一声,喷出一股热气,我再去摸她的手腕,她的脉搏很快,心脏像发动机一样跳动着。而她的脸红得宛如朝霞。 我只能说:“刚刚明明....” 拉米亚说:“忘了告诉你,我的心脏也经过改造,我可以让它跳得很轻微,骗过一些迟钝的傻瓜。” 我惭愧不已,为自己说出的那些丢脸的话而自责万分。我本以为是我骗取了她的爱情,却不料她竟诱骗我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来。 要小心,鱼骨,在悲伤的纪元,谁付出越多,谁的处境就越不妙。 拉米亚问:“那么,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我决定挽回颜面,于是说:“亲爱的长官,那自然是假话了,我如此精明的人,已然看穿了一切。” 第37章 新手开局 尤涅继续朝黑棺前进,前头的建筑矮小了许多,是木造的阁楼,乏加将一路上的名胜古迹破坏殆尽,她真是对古物一点儿也没有崇敬之心。 看乏加将尤涅操纵自如,我几乎把老威给忘了。我不知道乏加是如何杀了老威,她也不说。老威的尸体被我们搬入了货舱,开启了冷藏。同样是叛徒,萨尔瓦多却一点事没有,当你不够强大时,生与死掌握在别人手里,选择固然重要,出生也很重要。 拉米亚望着窗外,看着城市在乏加的破坏下土崩瓦解,萨尔瓦多和贝蒂疲倦地睡着,这乒乒乓乓的声音倒有些催人入眠。 我犹豫良久,说:“长官,之前在电梯里,我听你说了.....‘我爱你’之类的话。” 拉米亚问:“你爱我?” 我说:“是你说‘你爱我’!” 拉米亚微笑道:“爱来爱去的,你不觉得肉麻吗?” 确实肉麻,但千年万年,人类的传承正是建立在这虚伪肉麻的誓言上。他们用辞藻修饰体内的欲望,冠以爱情的美名,佐以诗词歌赋,然而这仍是与生俱来的、原始的野性。它是否丑陋?谈不上。它是否美好?也谈不上。 拉米亚问:“当时,我记得自己在你怀里,我对你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她居然不承认?她是否还对我之前不承认被她装死所骗而耿耿于怀?她真是狡猾的猎手,让人难以捉摸,并非轻易能征服。她仍不愿丧失主动权,难道非要我对她俯首称臣? 或许我该更改策略,主动低头,这感情的游戏中,我未必不能以退为进,曲线救国。 拉米亚继续说:“....然后,你就消失了,电梯里再没有你。我....很着急,我吓坏了,我看见电梯墙壁上出现了黑色的洞,可我去碰它时,它也很快不见了。我以为那都是幻觉,就像喝的烂醉一样,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我说:“可我听得很清楚,你说了‘我爱你’!”其实周围很吵,我也没听明白,不过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拉米亚抿嘴而笑,她说:“这不是重点。” 我说:“就是重点!” 拉米亚试着再度严肃起来,说:“重点是,你真的凭空失踪了。当我再度醒来时,我们全都安全上岸。我听见你与瓦希莉莎的争执,我清楚地知道是你救了我们。” 那是自然,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拉米亚说:“你曾经对我说起过‘鱼’的事,你说鱼毁灭了无水村,鱼在追杀你。你显得很害怕,因此我没有追问,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非同一般,你能告诉我了吗?” 我问:“什么叫‘非同一般’?长官,请你解释清楚了。” 拉米亚说:“就是....我可以全心信赖你,你也可以全心信赖我。” 我忽然决定不再玩捉迷藏的把戏了,我说:“嫁给我,然后我就告诉你。” 一瞬间,拉米亚脸像是烧红了的炭。乏加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开车,浑若无事一般。 拉米亚问:“朗基努斯!你这话是在戏弄我吗?” 我说:“我在向你求婚,你看我这庄重的表情。”我得把这事儿快点敲定,否则到了黑棺,说不定还有变数。她在摩天楼中地位不一般,而我已下定决心,非要将她作为靠山不可。 拉米亚开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说:“我伤...还没好,几天没洗澡,身体还很脏,我....我是个半生化人,而且....而且....我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这次任务....我还没来得及向执政官报告,我忙得很,我....我....没空....嗯....” 她的借口软弱无力,我决定采取主动,我握住她的手,说:“长官,你在黑棺有喜欢的人,所以才拒绝我?” 拉米亚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她似乎怕我误解,又说:“我没什么喜欢的人。” 我问:“那你有许多追求者吗?” 我明白那些男人,见到年轻美貌的女孩儿,就像可恨的苍蝇见到了腐肉,一窝蜂地展开不要脸地追求。 拉米亚摇头说:“也没有。” 她要么是在说谎,要么是在给我暗示。 我大声说:“那就答应我!” 婚约不过是人类发明的、美化那原始本能的仪式,是人类崇尚的虚无缥缈的概念。是人类的信仰将其神圣化了,因此当我求婚时,我觉得自己像是英勇无畏的战神。 拉米亚深深呼吸,刹那间,所有的犹豫与慌乱都不翼而飞。她说:“告诉我鱼的事。” 我说:“那你得先答应求婚啊?” 拉米亚说:“你还要我多说什么?告诉我吧。” 我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沮丧,没想到她就是不答应,而且将我的条件视若无物。 乏加说:“你别发愣,鱼骨先生,你可以亲吻她了。” 我问:“什么?” 乏加说:“这是最基本的逻辑。她唯有嫁给你,才能听你的秘密。而她决定要听你的秘密,等于她同意嫁给你。还要我解释得更明白吗?” 我急忙去看拉米亚,此刻,她苍白的脸庞显得美丽无比,动人心魄。她与我四目相对,然后闭上了眼。 我突然觉得不该让乏加看这些,于是试着用衣服做了个临时屏风。拉米亚笑道:“你怎么这么麻烦?我数到三!一、二....” 唉,这要命的年代,什么事都匆匆忙忙的,人生苦短,生与死仿佛只在一线之间,更何况世界已经毁灭了。我们人类应该放下那些顾忌,规矩、法律、道德,随心所欲、全情投入地去繁衍,去壮大自己的族群。这并非是受欲望掌控,而是为了我们族群的未来,就像摩西出埃及一样,我们必须踏出这一步,而且要快,要早,要准确,要有力.... 我陷入混乱的思绪,想了多久,就吻了多久。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甜美,多么诱人,而是我深陷于人生至理的思考,一时忘了停下。 拉米亚履行了约定,我于是把我的一切告诉了她,我说起达莉亚,说起奥奇德,说起死去的那些亲人,说起阴魂不散的黑鱼。我甚至把黑鱼的危险和盘托出——当我在荒野醒来时,我还很虚弱,然后我被强盗捕获为奴,是黑鱼毁灭了他们。我逃离了那儿,又遇上好心收留我的流浪者,他们同样葬身鱼腹。 黑鱼是祸害,它带来毁灭,所以我会害怕它,想要摆脱。 当我说完,拉米亚问我:“所以说,这黑鱼救了你?达莉亚呢?” 我说:“谁知道呢?” 拉米亚问:“你一点不在乎她?她可是个好姑娘,对你情深意重,我觉得....我比不上她。” 我说:“现在你是我的妻子,而她..只存在于我的过去。” 但在内心深处,我明白达莉亚还活着,我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想,可我认为也许这黑鱼也会报召唤之恩,满足那个愿望。 她说过她爱我,她愿意永世成为我的妻子,可我没答应她,在她濒临死亡的前一刻,我仍在犹豫,我仍想到了她对弥尔塞念念不忘。 我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拉米亚说:“你今后或许该去找她,我不会介意,而且我也会帮你找,我相信你对我的忠贞,我只想帮你。” 我说:“不,一旦我进入摩天楼,就再也不出去了,我已经受够苦难了。” 是我不念旧情也好,是我怯懦畏缩也罢,我就像离岸已久的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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