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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着这一幕,只觉荒诞又离奇。 几乎是同时,她听见一声异样的闷哼,转头一看,便见那欲要逃走的黑衣人?被那两位将军制服,二人?挟制着黑面黑衣的刺客到了正?门前。 岳柏恩满手血色,悲怒交加,见人?被拿住,他快步冲出门口来?,“你是何人??!你与白敬之有何深仇大恨?!你怎敢,你——” 他喝问着拉下?刺客面巾,下?一刻,剩下?的话都?哑在了嗓子里。 姜离看着来?人?的脸,也惊得瞪大了眼瞳。 宁珏被挟制着,他似也没想到姜离会来?,只咬牙道:“人?不是我杀的,去大理?寺,去大理?寺请裴少卿来?……” 第187章 罪无可辩 单更 裴晏带着人赶到白府后院时, 先一眼?看到了回春堂外懊恼到咬牙切齿的宁珏。 “哎,裴少卿来了——” 金永仁最先瞧见裴氏,立刻迎了上来, 宁珏闻声?豁然抬头, 抢先道:“师兄!师兄你终于来了!不是我杀的白敬之?, 真的不是我, 我是想追着刺客出去的,却被他们拦了下来, 都这么久了刺客早就跑的没影了——” 宁珏语似倒豆, 又恼又t?气, 金永仁拱手道:“裴少卿容禀, 宁公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回春堂里跑出来的,他说有别的刺客, 我们实?在没瞧见。” 宁珏面色惨白,连他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白, 只梗着脖子道:“你们当然没看见了, 你们来晚了, 人早就跑了——” 人命关天, 死的还是太医署的同?僚, 金永仁坚持道:“可敬之?家的管事也没看见别人啊,宁公子,虽然我也不明?白你和敬之?有何仇怨,但今天你不可能凭几句话便洗脱嫌疑, 这事必须得有个交代才行?。” 宁珏欲言又止, 裴晏却已往他身后看去。 宁珏随他转身,便见姜离和眼?眶通红的岳柏恩一道走了出来。 宁珏忙道:“薛、薛姑娘总能为我作?证!” 众所周知,薛氏与?宁氏颇不对付, 金永仁目光纳闷地在二人之?间来回。 姜离先见礼,道:“裴少卿,我和金大人、岳大人他们是一起来的,进院子的时候,的确看到宁公子夺门而?出,正要越墙而?逃之?时,被两位将军缠住,后被捉拿,我也没看见别的刺客。” “你——”宁珏又失望又气郁。 裴晏闻言一抬手,一边制止宁珏辩解,一边抬步往堂中?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堂内一片狼藉,鹤首灯翻倒,多宝阁上的药瓶、摆件,书案上的茶盏、医书皆凌乱地跌滚在地,两把红木敞椅、一个黄花梨高几也方向不一地倾倒,而?白敬之?俯趴在地,背脊上明?晃晃地刺着一把匕首,他月白的衣袍已被染红,连半边脸颊都侵染在血泊之?中?。 今日来赴宴的御医们或眼?眶微红,或面色凝重,皆站在堂中?哀默着,那两个身形魁梧的将军站在白敬之?尸体不远处,也满面晦暗。 白珉跪在白敬之?跟前,已哭得眼?皮红肿,见裴晏终于来了,膝行?两步到了门口?,“大人!请大人为我们老爷做主!我们老爷一辈子行?医救人,如今竟然被刺死在自己?家中?,大人,请大人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白珉扣头在地,“咚咚”作?响,金永仁叹道:“裴少卿,这是白珉,是敬之?身边的管事,跟了他多年,最是忠心,今天晚上我们也是听到他在后面喊叫才发现不对。” 裴晏目光如剑一般扫过?室内众人,“人命关天,大理寺必定会为白太医找出凶手,你先起来回话——” 白珉磕的额头发红,此刻颤颤巍巍起身,看一眼?白敬之?尸首,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裴晏这时问道:“今夜是白太医家宴,他何以在这回春堂中??” 金永仁忙道:“裴少卿,今日其实?是敬之?的践行?宴,今日之?后,他便要典卖家产、遣散奴仆了,再过?几日便要离开长安,我们下午陆陆续续过?来,都是他亲自来迎,可就在酉时一刻时,白珉从后院来,也不知和敬之?说了什么,敬之?便说他去处理些事情去去就来,然后人就走了,哦这时薛姑娘到了……后来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大抵酉时二刻时,便听见了白珉在后院喊有刺客,等我们从水阁出来,便见白珉跑来喊人,待到了回春堂院中?,正看到宁公子跳窗而?出——” 宁珏站在门外,闻言便要反驳,可话未出口?,裴晏一个冷眼?看了过?来,宁珏脖子一缩,登时不敢多说。 裴晏又看向白珉,“说说你看到的。” 白珉使劲地抹了一把脸,哽咽道:“那会儿小人去找老爷,其实?是告诉老爷,下午吩咐的香烛买来了,老爷来这回春堂,其实?是来上香的——” 裴晏拧眉,“上香?” 白珉点?头,“这里是老爷在府中?炼药制药、研习医道之?处,二楼则是存放药材的库房和一处佛堂,我们老爷身患重病,又是医家,多年前便在府中?供奉了一尊在相国寺开过?光的药师佛,每天傍晚,只要人在府中?,是一定要准时来上香祈福的。今日本该早些来上了香,晚点?儿好待客,可没想到申时过?半,到了佛堂才发现府中?的香烛用完了,老爷如今十分忌讳这些,立刻让人去采买,等采买回来,客人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小人去告诉老爷,老爷想着今日来的都是熟人,这才来回春堂补上香火的。” 裴晏往楼顶方向看一眼?,又道:“彼时你在何处?” 白珉道:“小人通禀完了,因快开席了,便往厨房去看看晚膳是否齐备,查问了一圈,见差不多了,便想着回来问问老爷是否传膳开席,可没想到,小人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瞧见堂内有人要刺杀老爷——” “是怎样的刺杀?” 白珉道:“当时正门关着,屋内点?着两盏灯,鹤首灯明?亮,东南角的油灯昏暗,都是小人送香烛时点?的。小人再返回时,在西侧两扇窗户上看到了刺客拿着刀剑指向老爷的影子,小人正惊慌时,便听里头哐啷作?响,像是打斗起来了,小人本来想往堂内冲,可……可小人不会武功,心知自己?救不了人,而?今夜钱将军和付将军在,小人便赶忙来叫人,前后也不过从梅林一折一返的功夫,等我们再来院子里时,老爷便已经被刺杀身亡了。” 白珉说至此,捂着脸痛哭起来,岳柏恩道:“我们从水阁出来的时候,的确刚看到白珉跑出院门,这梅林小径也就七八丈长,我们绝不会看错,刚进院门,我们就看到了宁公子的身影——” 宁珏不知怎地面色越来越白,此时裴晏看向他,“你既觉冤枉,好好说说罢。” 宁珏视线扫过?众人,这时咬牙道:“我……我所见,和白珉说的差不多……” 裴晏定声?问:“你何时来的白府?彼时在何处?” 宁珏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裴晏语声?微冷道:“你眼?下所言,一个字都不得作?假。” 宁珏眨了眨眼?,道:“我……我是酉时初来的白府,从东北方向的外墙翻进来的,本来是想看看他们在哪里饮宴,当时、当时我就躲在东面那颗梧桐树上——” 在裴晏没来之?前,宁珏只一味地否认自己?是凶手,却没交代为何会出现在白府,这时方才道明?他竟一早潜藏在白家府苑之?中?,直听得众人疑心更甚。 裴晏往东面看去,虽夜色已深,仍能看清院墙外有几颗高大的梧桐树,春末夏初时节,这几颗合抱粗的梧桐碧叶如盖,苍翠欲滴,若有人着黑衣藏在树梢中?,借着夜色掩映,的确不易被人发觉。 “那梧桐树上的视野远阔,我藏起来没多久,便看到白珉带着个仆人到了水阁之?外,那仆人抱着个匣子,当是从前院而?来,他们先去了水阁,很快,白珉和白敬之?一起往回春堂来,匣子到了白珉手中?,那仆人又回了前院。” 宁珏说至此,白珉道:“那就是装香蜡的匣子,老爷礼佛心诚,专门买的光福寺里开过?光的香蜡,比外头贵的不少。” 宁珏憋屈道:“我看着他们二人进了屋子,后来一楼亮了灯火,随后,那灯火又去了二楼,白珉则先一步出来了,他径直出了院子,也没过?多久,二楼的灯火便到了一楼,自然是白敬之?到了一楼——” 白珉这时又道:“那盏灯便是我给老爷点?的油灯,他是带着那油灯去二楼上香的。” 宁珏接着道:“白敬之?回到一楼,本该立刻去前院待客,可我硬是看他在一楼停留下来,我等了片刻,他还是没有出来的样子,我觉得奇怪,便从树梢跃下伏在了墙头之?上。也就在此时,我从东南方向,也看到了一楼西窗上的人影,那人影拿着刀剑一样的武器,正在和白敬之?对峙,我还不知怎么回事,白珉便回来了,也是在同?时,屋内鹤首灯熄灭,又有重物倒地,像是打斗起来了——” 宁珏语气紧促起来,语速也更快,“我听到了白珉喊人救命,但他们来的太慢了,我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冲进了屋子,可一进门我便发现白敬之?已被刺伤,且伤势极重,一看就难救过?来……而?同?时,我看到西北方向的窗户开着,不用想就是真凶已经逃走了,我本就要追出窗户,这时又听到大片脚步声?往这个方向来,我心知被撞见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也想着追凶手要紧,这才一跃而?出。” 宁珏一口?气说完,面上憋屈与?无奈交加,岳柏恩听了这么久,忍不住道:“宁公子的意思是,你藏在外头许久,看到的和白珉说的一模一样,但在白珉跑出院子到我们进院子这片刻功夫,凶手杀了敬之?不说,还刚从西后窗逃走?而?你是无辜的t?,只是你好巧不巧的,刚跳出来便被我们撞见?!” 岳柏恩话音落下,金永仁又道:“还有最重要的,宁公子为何这副打扮来白府?即便来了白府,有正门不走,为何翻墙而?入?翻墙也就罢了,为何还藏在树上偷窥敬之?一言一行??据我所知,敬之?和你们宁氏没什么交集罢?!” “那是因为——” 宁珏一脸屈辱,正要脱口?而?出,又猛地止住了话头,他视线瞟过?裴晏和姜离,脖子一挺道:“我来白氏自是有要事,只是这要事不便对诸位表明?,岳太医你说的不错,虽然听起来巧合了些,可我所言没有一句假话,便是到了陛下跟前,我也还是一样的说辞,我和白太医并无仇怨,我不会杀他,且我闯荡江湖多年,我若是要杀他,这屋子里会如此凌乱?!我对上他,呵,一招便可致命!” 他最后一言说的理直气壮,听得金永仁气不打一处来,“宁公子,长安城谁人不知你喜欢闯荡江湖?可你再如何侠气,那我们也没见过?,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今夜只看到你一人从屋里跑出来,那模样你说是追凶手,可我们看到的却是要逃走,你把时机形容的如此巧合,焉知不是在胡编乱造为自己?开脱?!” 宁珏不知如何反驳,也气得胸膛起伏。 裴晏与?姜离对视一眼?,虽已猜到了宁珏为何如此,可如今命案当前,宁珏几乎算被抓个正着,他二人一时也无法替他开脱。 裴晏这时道:“宁珏嫌疑的确很大,诸位请移步堂外,大理寺勘察现场。” 众人一脸悲戚地鱼贯而?出,裴晏带着人进入正堂,又道:“关于白太医的致命伤,薛姑娘和诸位太医适才是否已经看过??” 姜离近前道:“我们来的时候白太医已经断了气,适才我和岳太医仔仔细细看了,这双刃短剑是从白太医背后自上而?下,斜刺入白太医背部,刃口?刺深五寸,穿过?肩胛入心腔,可谓是药石无灵,凶手是下了死手,白太医裸露在外的双手与?头部并未发现明?显搏斗痕迹,但前额处可见一块儿淤青,其余还需大理寺勘察之?后再验——” 裴晏道:“白太医的尸体朝向门口?,应是想出门被凶手从后刺死,宁珏、白珉,你们所见窗上的阴影,可是手执短剑的模样?” 白珉迟疑片刻,“小人记不真切了,从窗户上的影子来看,的确不像是长剑,但也说不好是多长的匕首还是短剑——” 宁珏也瓮声?瓮气道:“我当时也只看了几眼?屋内便打了起来了,应该就是短剑。” 裴晏心中?有了数,又看向东侧案几上的油灯,“当时只有这一盏灯亮着?” 金永仁应是,“其他灯是我们后来点?着的。” 裴晏颔首,一声?吩咐,九思立刻带着人往屋后寻去,裴晏则小心避让过?地上杂物,先带着人在一楼搜寻起来。 一楼合了“回春”二字,乃白敬之?研习医道之?处,西厢为藏书阁,正堂开阔,为书房与?茶厅,东厢则为制药炼药之?所,连铜炉小灶也齐备。 白敬之?与?凶手的打斗皆在五丈见方的正堂之?中?,从满地狼藉来看,二人似乎纠缠了好一会儿,裴晏又去西北方向的后窗处看了两眼?,目光一转,落在了上二楼的楼梯处,他回头拿过?那盏油灯,带着白珉上了二楼。 “这是一早便设下的佛堂,老爷不在长安时,下人们也是日日供奉的,后来老爷回来了,尤其年后病情加重,便愈发诚心——” 二楼顶高不足,略显压迫,楼梯连着廊道,将二楼分为一大一小两处厅阁,小厅为杂物耳房,大厅设为佛堂。裴晏推门而?入,借着昏黄的灯火,先看到满屋五彩经幡,堂内正中?伫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祭台,祭台之?上,一座六尺高的紫檀木药师佛手持药树,宝相庄严地耸立在逼仄的圆顶藻井之?下。 这般抬眼?一看,只觉那药师佛顶上宝冠几乎要与?天花板上花纹繁复的藻井相接,格外给人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巍峨肃穆之?感。 案发不过?一个时辰,祭台前的铜鼎中?,数十支香蜡余烟袅袅,火星明?灭,满室刺鼻的香火气味儿令裴晏屏息片刻。 除了宁珏的证词,这尚未燃尽的香火也证实?了白珉所言不虚。 “今日采买的香烛在何处?” 裴晏忽地发问,白珉立刻往南窗走去,“大人,就在此处——” 那是一个木匣,打开后,里头的香蜡皆被黄纸包裹,纸上有光福寺字样,确是光福寺所买,裴晏又往几处窗口?探看,白珉道:“大人,这佛堂效仿了相国寺,佛像立在中?间,窗户皆是钉死,隔壁的偏厅上了锁,凶手只能从一楼逃走。” 手中?灯火明?灭,裴晏正打量着佛堂,底下忽然响起了几道轻呼声?。 很快,十安脚步迅疾上楼来,“公子!刑部龚侍郎来了——” 微微一顿,十安僵声?道:“说是奉御令而?来。” 第188章 皇家喜事 单更 裴晏下?楼时, 正见龚铭半蹲在白敬之尸体边,面上多?有沉痛,正堂之外, 十来个带刀的刑部衙差站在宁珏身边, 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龚侍郎怎会来?” 裴晏面不改色上前来, 龚铭立刻起?身, 拱手道:“裴少卿,我此来, 是奉陛下?口?谕而来。” 白敬之遇害不过一个时辰, 景德帝如何知晓? 裴晏心底生疑, 龚铭一脸无奈道:“我入夜时分?才从?宫里出来, 还没走多?远,便?有内侍追了出来, 说有御史得知了白府之事,递折子去御前上谏了, 陛下?问询大怒, 不敢相?信宁公子有如此恶行, 便?命我亲自走一趟, 再?把人带去御前审问。” 龚铭说完瞟一眼宁珏, 宁珏瞪大眸子,其他?宾客也面露惶恐。 白敬之虽已非官身,可到底刚从?太医丞的位置上退下?来,本就不可轻慢, 如今景德帝知晓了此事, 再?加上“凶手”是宁珏,不用深想便?知此番难善了。 裴晏道:“我们已来两刻钟,刚问明案发经过, 尚在查证,稍后我入宫禀告便?是。” 龚铭苦笑起?来,“实在没有和大理寺抢差事的意思,只是既是陛下?的口?谕,那我也不能敷衍了事,大理寺该如何勘察便?如何勘察,但人我要带走。” 裴晏剑眉紧拧起?来,正要说话,仵作?宋亦安匆匆而来,“大人,小人来迟了。” 这片刻功夫,白敬之尸体所在已被铅白画出,裴晏先将油灯放下?,又看向堂外道,“仵作?验尸,给今日来赴宴的宾客都录一份证供,再?把府中上下?一同召来,看看今夜还有无别?的异常——” 说完这些,裴晏看向龚铭,“龚侍郎想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龚铭心知到了御前也需得陈情?,若是一问三不知,这差事便?算办砸了,便?应了声好,退开两步,似监工一般看着大理寺众人忙碌。 在院中设长榻屏风,又将白敬之尸体移来,宋亦安正验尸时,九思自屋后返回,“公子,后院已勘探清楚了,发现了十几处脚印,但——” 众目睽睽之下?,九思欲言又止起?来,裴晏看向他?,“直言。” 九思瞟了一眼宁珏,“但都是宁公子的脚印,没有发现第二人。” 宁珏在堂外被一众衙差看着,本就恼怒,此时色变道:“这怎么可能?!眼下?黑灯瞎火的,你们到底勘察清楚了没有?或者?,或者?是那凶手武艺高强,是什么绝顶高手呢?会否越墙而走了呢?房顶,檐上,你们可都查清楚了?” 九思道:“房檐屋顶都查了,没有其他?痕迹。” 白珉看看裴晏,再?看看龚铭,哑声道:“不可能是绝顶高手,若是什么绝顶高手,屋子里又怎么会这样凌乱?宁公子,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我不是狡辩!真是见了鬼了!” 宁珏气的面红耳赤,这时宋亦安验完了尸首,进堂中道:“大人,白太医身上致命伤只有背后一处,前额为钝器击打伤,未曾伤骨,身上未见外伤,淤伤都甚少。” 裴晏听着禀告,又仔仔细细看向屋内狼藉,“按白珉证供,凶手在他?一来一去之间杀人,按宁珏陈情?,凶手则是在他?入屋之前便?已经逃脱——” 裴晏说完看向白珉,“白敬之近日可与?人结仇?” 白珉苦声道:“我家老爷这些年来多?去地方治疫传道,每年在长安也就两月,哪里会与?人结仇呢?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病退,眼看着就要离开长安了——” 说着,他?怨恨地看向宁珏,“小人实在不明白宁公子与?老爷有何仇怨。” “t?我——”宁珏瞠目,“我都说了我不是凶手!敢做不敢当那是懦夫行径,我若真有杀人那日,我也没什么不敢认的!我的确私闯民宅了,可杀人的冤枉我可不受!” “私闯民宅判不了死罪,宁公子当然能认,杀人可就不一样了,宁公子莫要以为有东宫为你做主?,便?能杀人不偿命了——” 白珉豁出去似的,话说的极狠,宁珏梗着脖子道:“好大的胆子!你攀扯上东宫是何居心?!” “行了。”裴晏出声打断,又道:“宁珏私闯民宅,确为如今嫌疑最大者?,有这么多?人为证,白氏不必担心衙门徇私,如今陛下?已知此事,更会明断。” 宁珏气得不轻,白珉听见这话方才略放了心。 这时十安进门道:“公子,宾客们的口?供问完了,除了白管事的证供,其他?望舒阁的婢仆多?可互相?作?证,他?们也可证明今日来的宾客都没有作?案条件。” 十安说完,金永仁近前来,道:“裴大人,龚侍郎,我们十多?人来了之后再?也没出水阁过,自然不可能是我们,更何况……” 更何况宁珏不是已经被抓到现行了吗? 金永仁话未说尽,意思却分?明,宁珏气不打一处来,裴晏看向众人道:“时辰已晚,诸位留下?也多?有不便?,既无作?案嫌疑,可先各自回府。但诸位皆为重要人证,明日起?,若有需要查问之处,大理寺会登门拜访。” 裴晏说完,与姜离目光一触即分后,又看向龚铭,“龚侍郎,大理寺之人留下?继续问证,我先与你一同入宫面圣。” 白珉一听此言又跪地道:“大人,我们老爷死的冤枉,宁公子虽是皇亲国戚,可、可也不能草菅人命一走了之,夫人小姐虽不在长安,但老奴也算半个白家人,便?是拼死也要为老爷在天?之灵求个说法——” 宁珏听得气白了脸,裴晏再?次安抚道:“有陛下?亲自过问此事,朝堂内外无人敢包庇嫌犯,你们尽管放心。” - 面圣之令不得耽误,眼看着裴晏和龚铭带着宁珏离开,白珉和其他?白府下?人又拥着屏风后的遗体呜咽悲哭起来,十安和九思见状也未阻止,只唤仆从?们详细采证。 眼见大理寺众人守卫森严,金永仁和岳柏恩对视一瞬,还未全然缓过神来。 金永仁到底稳重些,对其他?人道:“夜色已深,我和柏恩留下?帮忙,诸位先走一步罢,此等变故非我们所愿,敬之死的惨烈,只盼衙门早日查个水落石出,府里后事我和柏恩多?照应,诸位不必担心,待治丧日再?来吊唁罢。” 今日来的多?为白敬之同僚,虽有交情?,但如今命案当前,也没几个人愿意多?惹麻烦,此言一出,其他?人从?善如流告辞,只那两位将军和姜离没动。 金永仁便?道:“多?亏付将军和钱将军身手敏捷,只是不知此事会如何查下?去。” 见姜离不认识这二人,金永仁道:“薛姑娘,这两位将军乃敬之早年病患,后来两家多?有走动,这些年敬之常在地方当差,他?们在长安对白氏多?有照应。” 这二人皆过而立之龄,钱世杰在御林军当差,付冕则在神策军中供职,二人皆是官家子弟出身,自幼习武,后更拜入江湖名门,非寻常武将可比,因此适才宁珏才未逃脱。 姜离点头示意,又唏嘘道:“可惜我连白太医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这话一出,白珉跪在榻边悲痛更甚,“宁家公子到底与?老爷有何仇怨啊,为何要致老爷于?死地,老爷就要离开长安了,为何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他?哭嚎着,其他?仆从?也跟着落泪,姜离自不信宁珏是凶手,便?近前道:“近日白太医可有何异样吗?” 白珉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啊,近日老爷去过太医署几次,其他?时间要么安排宅邸田产与?遣散仆从?事宜,要么就是去辞别?故旧,哪有什么异常呢?” 说至此,白珉望着十来个仆从?道:“老爷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府中旧仆跟了老爷多?年,但凡带不走的都重金遣散,放眼长安城,没有比老爷更厚道的主?家了,为什么,宁公子为什么要害老爷啊,金大人,岳大人,两位将军,求你们一定要给老爷讨个公道啊。” 白珉说着又磕起?头来,金永仁几人互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 岳柏恩往正北方向的夜空看一眼,“等等吧,敬之能不能有这个公道,等裴少卿回来之后就知道了……” - 夜色已深,裴晏与?龚铭到太极殿外时,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刚入殿门,便?见堂中已站了不少人,姚璋侍立在景德帝身边,肃王一脸的幸灾乐祸,太子则黑沉着脸,兵部尚书宁胥远佝偻着背脊一脸担忧,薛琦也惴惴不安地立在侧。在几人身后,还站着几位六部老臣,显然,这场面已超出了一位太医之死该有的震动。 待裴晏禀明经过,景德帝喜怒难辨的面上出现了几分?阴郁,“所以,不是你宁珏杀了人,而是你宁珏……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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