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 来的人竟然不少,一听那行走之间带着盔甲兵器碰撞的声音,便知道来的都是禁卫军,奉了皇帝的亲命前来。 周寅之一听,耸然一惊。 姜雪宁也吓了一跳。 本朝律例是犯人进了天牢后都不准探监,众人暗中行事来探监都是各凭本事,可若与这一干来提人的禁卫军撞上,被抓个正着,事情就要大了。 牵累周寅之都是小的,再牵连到勇毅侯府都有可能! 姜雪宁看了看前面这段路,果断地压低了声音道:“先找个地方给我躲一下。” 躲一下? 可天牢就这么大点地方,在这里又并无值房,有的只是一间又一间牢房。 周寅之额头上也是冒冷汗。 他先带着姜雪宁往后退去,往左面一转便是条由牢房夹着的长道,一直走到最尽头处便发现了一间看上去竟算得上是干净整洁的牢房,床榻与墙角之间有处能容人的缝隙。 周寅之道:“要委屈一下姑娘了。” 姜雪宁却知事情紧急,连忙悄然伏身藏在了这角落里,对周寅之道:“无妨,我藏一会儿,你先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姜伯游说,流放怎么着也得到年后。 如今怎么说提人就提人? 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周寅之便定了定神,一整衣袍,若无其事地从这间牢房里走了出去,然而等他远远看见那帮来提人去流放的禁卫军时,脑海里却忽然电光石火般的一闪,想起了一处很不对劲的地方:天牢深处这样一间牢房,牢门开着似乎是没有住人的,然而方才那张床榻上的被褥却叠得整整齐齐…… * 冬日风冷,大牢外面挂着两盏灯笼,随风一直摇晃。 禁卫军拿了手谕从天牢提人出来,最紧要的几个人都押进了囚车里,一辆连着一辆,其他不大紧要的人则都用锁链锁了挂在车后走。 不过月余光景,燕牧看上去又老了许多。 两鬓白似染霜,神情却寂静极了。 禁卫军的首领对他倒是颇为恭敬,一应事情准备完毕,还抱拳对他说了一句:“侯爷,我们这便要走了,天冷风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您多担待。” 燕牧轻轻嗯了一声。 燕临则在他后面的囚车里,却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天牢里面,沉默不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起行,却都十分整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 囚车一路驶过街道。 子夜的京城已经陷入了熟睡,坊市中的百姓并不知晓昔日侯府的功臣良将便在这样一个夜晚,从他们的窗前经过,去到荒凉的远方。 黑暗的一处街角,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马儿打了个冒着热气的喷嚏。 燕牧是久在行伍之中的人,对马匹的声音可以说是熟悉极了。骤然听见这微不足道的一声时,眼皮便骤然跳了一跳。他睁开了紧闭的眼帘,忽然抬首向着那声音的来处望去。 于是便看见了那辆马车。 也看见了坐在马车内也正朝着这边望来的那个人。 押送囚车的队伍距离马车尚有一段距离。 又是这样黑暗,谢危本该看不清的。 然而在这一瞬间,他却偏偏看见了燕牧那骤然明亮的眼神,灼灼燃烧的目光—— “哈哈哈哈……” 也不知为什么,燕牧忽然就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声里满是快慰。 押送的兵士都被他吓了一跳,却不知中间原委。 那囚车很快去得远了。 笑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京城重重的屋宇叠起来隐没了囚车的踪迹,等到视线里最后那几个身穿囚衣的人也消失不见,谢危才终于慢慢地垂下了眼帘。 刀琴剑书都立在车旁。 谢危悄然紧握了手掌,他是该出见上一面的,可如今的处境和如今的身份,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绝非明智之举。 过了好久,他才重新抬眸。 却是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剑书刀琴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勇毅侯府的人之所以要这么急着流放去黄州,除了皇帝沈琅的确不愿侯府之人在眼皮子底下碍着之外,更重要的是之前谢危在御书房中提出的那一“请君入瓮”的设想。 守卫天牢的禁卫军撤走了。 如今连天牢里最重要的犯人也撤走了。 潜伏在暗中的那些人便跃跃欲试,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准备要动手了。 剑书道:“同您料得差不多,便在今夜。” * 姜雪宁蹲伏在那角落里,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人来了,人走了。 可周寅之好半晌都没回来,实在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便悄悄探出头来,朝周围望了望。 方才来时匆忙,都不及细看。 此刻一看才发现这间牢房有些过于整洁了。 地面和墙面虽然都是黑灰一片,可眼前这张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叠起来的被子上连道褶皱都看不见,还有两件蓝黑的外袍仔细地折了起来放在被子上。 想来住在这里的是个爱干净的人。 等等…… 一念及此时,姜雪宁脑袋里忽然“嗡”了一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间牢房里竟是有人住的吗?! 这样一想可了不得。 紧接着更多的异常之处便浮了出来,比如这间牢房在天牢深处,比如明明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可周寅之匆忙之间带她进来时,牢门却没有上锁。 一种怪异的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姜雪宁当机立断便想离开。 可事情的发展远远比她想的要快,甚至也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几乎在她提着裙角起身的同时,天牢门口处竟传来了呼叫喊杀之声! 狱卒们的声音惊慌极了。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啊——” “劫狱,劫狱,有人劫狱!!!” 短兵相接之声顿时尖锐地响了起来,从门口处一直传到天牢的深处。 这牢狱之中关押着的大多都是十恶不赦、江洋大盗。 一听见这动静,再听见“劫狱”二字,不管是原来醒着的还是本已陷入酣眠的,这会儿全都精神一震,原本寂静若死的囚牢忽然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狂欢似的呼声和喊声,每一扇牢门前都立着疯狂的人影,或蓬头垢面,或意态疯狂,群魔乱舞! 姜雪宁心都凉了半截。 这时她才想起,上一世京中的确有这样赫赫有名的劫狱一事,乃是天教乱党浮上水面作乱的开始,萧定非的踪迹也是因为此事才传了出来,后来被人找到。 可是这一天吗?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自己来一趟竟恰好遇到此事! 这牢狱中到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一旦被放出来还不知要怎样为非作歹。 她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 姜雪宁头皮都炸了起来,脚步已经到了牢门之前,却是不知自己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要不要趁着局势正乱冒险从里面冲出去。 门口处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囚牢里的犯人们也开始起哄。 有刀剑将墙壁上嵌着的油灯砍翻,夹道之上顿时暗了不少。 竟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道上传来! 姜雪宁听着那脚步声像是越来越近,立刻便想要躲藏,可没想到,就在她转身的那个刹那,前方那道身影来得极快,一下就进入了她眼角余光。 那一刻,她的心跳骤然一停! 蓝黑的粗布长袍,看上去普通极了,也就比这牢中关押着的其他犯人好上那么一些,然而摇曳的灯火却照不暖他一身的清冷,修长的手指间竟还拿着一长串黄铜钥匙。他皱着眉头,比起往日的沉默,此刻那轮廓清瘦的脸上,更有一种如临大敌般的凛冽! 张遮也万没料着自己所在的牢房里竟会有人。 对方看见是他的瞬间已是目瞪口呆。 他看见对方的瞬间更是愣住,紧接着双目之中却浮上了几分少见的薄怒,情急之下没控制住语气:“你怎么在这儿?!” 姜雪宁讷讷不知所言。 站在牢房门口,她都挪动不了一步。 心里面只恍惚划过个念头:比起我为什么在这儿,你为什么也在这儿不更值得疑惑吗? 然而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她。 张遮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气没来由地往上窜,环顾周遭又哪里还有什么容身之地? 天教乱党劫狱而来,他更有重任在身。 然而姜雪宁一介弱质女流,深陷于这般危局之中,若是不管不顾,谁知道回头会出什么事? 更何况…… 他又怎能看着她陷入险境? “进来!”张遮已经没空解释更多,直接一把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她往牢房里面拽,然后将手里那串钥匙扔下,抓起了床榻上原本叠好的一件外袍,道,“衣服脱掉。” 姜雪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张遮,傻愣着站住没动。 张遮却气她往日反应比谁都还快的机灵人这时候跟傻了似的,听着外头混乱的声音渐渐近了,也顾不得许多,自己上手迅速解了她披在外面的斗篷,穿在外面的衣袍,径直把那件深蓝色的男子穿的粗布长袍给她穿在了外面,又在她纤细的腰间系紧。 然后便是她梳着的发髻。 好在今日姜雪宁本就是瞒着旁人趁夜前来,自也不可能打扮太繁复,不过一根绸带把头发绑在脑后,张遮就着那根绸带便把她头发扎成个如男子一般的发髻绑上。 少女穿着他的衣袍,未免有些显大,衣袍垂得很低,两手都拢在了宽大的袖袍里,越发显得纤细的、小小的。 像是听话的小猫。 她眨着眼看张遮,白生生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在这样混乱而危急的夜晚,透射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惊艳与诱人。 张遮放下手来时便看见了这张脸,也看见了她望着自己时那过于专注的眼神。 姜雪宁想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凝视着她的张遮下一刻便转开了目光,竟是直接从墙上抹了一把黑灰,手伸到她面前时略顿了顿,唇线紧抿,道一声“得罪了”,便朝她脸上抹去! 姜雪宁还未出口的话忽然都咽了回去:“……” 张遮的手掌是粗糙的。 那黑灰涂到她脸上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那掌中的茧皮从自己细嫩的皮肤上划过,留下的却是干燥而温暖的战栗。 不过片刻,姜雪宁那一张好看的脸便被涂得脏污一片,好歹遮掩了几分靓丽的颜色,除了瘦小一些之外,看着倒像是个同在狱中的犯人了。 而那些冲杀进来劫狱的天教乱党也很快到了。 竟是知道方位一般径直向这间牢房而来。 他们人数不少,由几名还穿着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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