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家子,儿子不得不……” 陆缄上前一步:“祖母,这事儿交给孙儿来安排罢。” 陆建新阴沉沉地看了陆缄一眼,淡淡地道:“也好,二郎你来安排,当着族老们的面,把这事儿了断了罢。先行家法,然后同官府告备,出具执凭文帖,此后各户别居,永不往来” 沉闷的棍棒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响似一声,宋氏听得心惊肉跳,揪紧了手里的帕子,钉在凳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吕氏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太狠毒了,让五叔吃这样的苦头……枉自平日五叔待他们那样好。” 康氏忍不住,拔高声音道:“大嫂” 吕氏傲慢尖刻地看着康氏:“三弟妹,休要为了点小恩小惠,把胳膊肘往外拐。” 宋氏猛地一拍案几:“够了” 于是一片安静。就连外间击打人体的声音也低了,宋氏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前,悄悄往外张望。 天是耀眼的蓝,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一丝风都没有,太阳白花花地挂在天际,干枯的树枝反射着苍白的冷光。 陆纶挣扎着爬起,对着陆老太爷的灵堂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陆家大门。有人追着出去,拉着他说了几句话,陆纶回头看了看阳光下的陆家大宅,轻轻点头:“让他们放心,我自会给他们交代。” 众人各怀心思散去,朱见福过来点头哈腰地道:“二爷,大老爷请您和大*奶过去。” 第404章 相通 今日这事儿被她给全数搅黄了,陆建中恨透了她,陆建新也会怨她多事,还有一些人,会觉着因为她多事,害得大家不能踏实睡觉,安稳生活,从而也看不惯她,怨恨上她。林谨容虽然早就猜到会这样,但事到临头,也忍不住还是有几分难受。 陆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走罢,我在。” 林谨容吸了口气,回头吩咐樱桃:“回去守着毅郎。” 樱桃担忧地退下:“是。”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默然走到无人处,陆缄低声道:“那碗面……” 林谨容道:“差一点。” 陆缄抿紧了唇,良久,低声道:“不要怕,你没做错。” 林谨容瞬间红了眼圈,突然很想哭:“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死,我怕这事儿还没完……”现在看来是暂时逃脱了,但陆纶说过要给陆家人一个交代,她觉着不会完。 “不是让长寿拿了钱财在城门外等着他的么?”陆缄揽了揽她的肩头,沉声道:“尽人事,知天命。不管怎么样……五郎日后也会晓得轻重了。”忍了忍,低声道:“你日常就在内院之中,不知道外面很多事。这两年民乱是越来越多了。北漠那边连着三年大旱,一有机会就烧杀抢掠,迟早这场仗都要打的。郭海这个人虽然诸多不好,他杀北漠鞑子却是最勇猛的。” 林谨容抓住陆缄的袖子,把手一寸一寸地从他的袖口探进去,轻轻握住他的手。陆缄的手冬暖夏凉,修长有力,她握住很舒服,那种不安与忐忑骤然就淡了几分。人的感觉真奇怪,从前,新婚时期,他触着她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犹如蛇爬过一般的感觉,好半天,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是腻腻的,极为不舒服。可是现在,怎么就想握着,握着就舒服呢? 林谨容的手指冰凉湿滑,纵然她一贯的胆大包天,可到底也只是个小媳妇。她刚才做的那些事,请陆老太太出面,和陆建中、陆经当面叫板,打翻毒面,安排陆缮抱鸡啄面,没有一件不是需要胆识的,没有一件不是得罪人的,也幸好陆老太太没出事,不然这罪名可够她担的。这个女人啊,陆缄轻轻叹了一声,紧紧握住林谨容的手。没关系,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有他在,无论如何他也会护着她和毅郎。 “以后行事再谨慎一点。”陆缄正想借机说说林谨容,却听林谨容应了一声,低声道:“二郎,我们这里将来会不会乱?”她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力量和支持? 陆缄微微怔住,郭海来这里当然不会只是为了陪陆纶奔丧。也许郭海很看重陆纶的勇猛义气,但郭海不是普通人,能让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来这里,并且留这么久,必然是有其他要事。他又想起了丰州的民乱,丰州的民乱到现在也还没压制下去,可是平洲这边与丰州不同。 太祖当年创业,为了改变各地割据,拥兵自重的格局,曾下令将许多城池的城墙尽数毁去。如此,官兵攻打倒是容易了,但凡事都有利有弊,民乱兵变一旦发生,各处州县也是不好守,轻轻就给攻破了。但平洲不同,平洲与清州因为靠近大荣,所以还留着城池,驻兵也不算少。想到这里,陆缄的心口一跳,西北呼应,郭海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他的心神突然间就乱了,面上却是半点不做出来的,低声安慰林谨容:“没有的事,别瞎想。” 林谨容张了张口,终是做出一副相信陆缄的样子来。 陆缄就转换了个话题:“我和你说说火哥儿的事情,那陆绩当真不是个好人。早前他得了陆经给的银钱,答应弄清楚和五弟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后来他看出不对劲了,又发现了火哥儿也在打探这事,便支使哄骗着火哥儿……”后来的结局便是,陆绩什么事都没有,还跑回来报信,火哥儿却死了。 林谨容恨得牙痒:“这个人,我每次看到他就膈应得慌。好事不见他,坏事处处都有他。” 陆缄低声道:“你放心,必要叫他从此进不得这府里。”还要叫他日子不好过。 日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天色渐晚,陆建新捧着他心爱的六瓣莲纹青瓷茶盏,慢吞吞地喝着茶,看也不看跪在他面前的陆缄和林谨容。 林玉珍忐忑不安地走进来,忍了又忍,低声道:“老爷……”虽则她也是十分厌烦林谨容多事惹事的,但到底是她侄女,这也跪了好半天了。 陆建新冷冷地道:“老太太那里不需要伺候么?大夫看过了?药熬好了?进食否?” 林玉珍刚才从荣景居回来,她就要按着实话回答陆建新:“老太太才用过汤药睡下了,是毅郎……”刚开了个头,就见陆建新将茶盏重重放在几案上,只得怏怏地道:“我再去看。” 陆建新待得她去了,方冷冷地看着陆缄:“你翅膀硬了,眼里没有我了。” 陆缄垂着眼,腰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 陆建新从前对陆缄这个沉默死倔的性子也是头疼得很,好在陆缄其他方面一直表现得很不错,也就可以忽略了这个缺点。可是现在不同,陆缄竟然胆敢在这种大事上头违逆他,和他作对,那就不一样了。陆建新认为,这个苗头必须趁早掐灭掉,不然将来他老了,怎么办? 这小两口,从进门开始,就同一个表情,一副共同进退的模样,颇有些类似当年他和林玉珍的情形。早前他就曾听押送节礼的家仆管事说过,这小夫妻感情甚笃,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那才好,只要有顾忌,就不可能放肆到哪里去。 陆建新打定了主意,微微冷笑:“怎么不说话?你口若悬河,气壮山河,指挥全家老小按你的安排眼色行事时的气势都哪里去了?” 陆缄还是不说话。他一进门时已经说了很多,很明显陆建新听不进去,那他就不说了。林谨容轻轻踢了他的脚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就认错吧。 陆建新看得分明,丢开陆缄,转而问林谨容:“二郎媳妇,你可知错了?”他若是连让陆缄认错都不能做到,何谈其他? 林谨容低声道:“回公爹的话,儿媳知错了。”虽然知错了,但下一次,她大抵还是会照做不误。 陆建新就点点头:“既然知道错了,便往你祖父牌位前跪着去吧。”没说要跪到什么时候,那便是他什么时候想要她起来,就什么时候,一切都取决于陆缄的态度。 “是。”林谨容站起身来准备往外,并不打算给陆缄求情,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情,她求不来。 陆缄终于开口了:“父亲,儿子知错了,和阿容没有关系,她不过是按照儿子的吩咐做事而已。求您饶了她。”陆建新要的不是简单的认错,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看看,我不在家这几年,被你们母亲惯得,任性妄为,全然不知轻重。”陆建新冷笑了一声,没表示要怎么办。林谨容便也继续往外走,事情是她和陆缄做下的,还是因她而起,她跪也就跪了,没什么可多说的,因此她倒也没什么怨恨。 春芽在院子外头等着她,见她一瘸一拐地走上来,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声问道:“奶奶,大老爷这是饶了您么?二爷呢?怎不见他出来?” 林谨容苦笑:“我还得去灵前跪着呢。”至于陆缄,她也不知陆建新要如何才肯放过他,反正不会那么轻松就是了。 春芽也没有办法,唯有扶着她慢行而已,只希望走得慢一点,拖延一下时间,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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