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明日去找魏姨娘商议。” 已经晚上八点了,林如海应该不会留宿吧? 贾敏孝期没过,黛玉还在这院里…… 虽然男人的“守妻孝一年”只是不能续娶,纳妾睡丫头是无所谓的。 姬妾有了孩子,想留着的。便对外改个月份,有些不在乎的都不改。 不想留的直接打了,也不是少见的事。 喝完手边的茶,林如海果然走了。 江洛一句都没留,送他到廊下,又看黛玉已经睡了,便叫丫头们也安排歇息。 冬萱在后边着急: 太太都去了小半年了,大姑娘又还不知人事,姨娘怎么还不留老爷? 甘梨给她使眼色,又推她,冬萱还是忍不住要到姨娘面前说话。 不必她开口,江洛就知道她的心思。 她只问冬萱一句:“老爷的官声一向好,如今还在妻孝里,若我有了,老爷是要名声,还是要孩子,你说得准吗?” 冬萱脸色瞬间煞白。 她近来心思有点重了。 江洛有心多说几句,又怕她更多想,且自己又累,还困,膝盖也疼,索性一睡了事。 她真“失宠”,该变心的还是会变。 冬萱本来就比甘梨更有主意,她拦不住,也不会拦她们自己去找好的“前程”。 她不“失宠”,就不用担心冬萱什么。 随她去吧。她自认对她们问心无愧。 人心是最强求不来的。 - 许是真的想开了,许是调养得好,在出发前几日,黛玉的身体就好全了。 天气不冷不热,正合上路。 江洛和魏丹烟打点好了黛玉的行装,在她箱子里塞了金的、银的、铜的,零零碎碎有上千两钱。 按一次打赏贾家的人一百文算,这些钱够黛玉打赏一万多次,一天赏十次都能赏三年。 江洛又建议黛玉多多地装些书。 现在黛玉想看什么书,和丫头说一声,自然有管家去买去找,孤本古籍和林如海一说也有了。但贾家孩子多,管家又难缠,吃穿日用不用太担心,书这种东西还是多带点为好。 黛玉临出发前的几天,林如海几乎是有空就来看女儿一眼。 江洛不得不劝他:“老爷来一次,大姑娘就伤心一次,越是这般,大姑娘就越舍不得,还不如攒够时间一起来呢,也好多坐一会,多说几句话,省得时间都在来回路上了。” 林如海听劝了。 八月二十一晚上,时钟快走到亥初,林如海尤舍不得走。 是王嬷嬷劝:“明日还能再见呢。可姑娘再不睡,起来精神就不好了。”他才又叮嘱了女儿几句话,回书房自歇。 江洛也终于能睡了。 她打着哈欠,才挪到床上,月白进来说:“大姑娘问能不能和姨娘一起睡。” 江洛努力睁开眼睛:“给大姑娘多裹件衣服……算了,还是我过去吧。” 月白忙过来按住江洛:“姨娘请躺着,我们送姑娘过来。” 甘梨和冬萱忙着多铺一床被子。江洛把先焐热的被窝让出来给黛玉。 黛玉身上裹了两层斗篷,进屋先洗脸擦牙拆头发。 江洛让黛玉坐在床沿,她一边给黛玉解头绳,通头发,——省得自己什么都不做会直接睡着,一边抱怨林如海:“看老爷絮絮叨叨的,倒耽误了咱们的觉。” 黛玉原本的伤感别愁进这屋里就没了,却又有了新的。 她回身抱住江洛,笑道:“明日我说爹爹。” 江洛也抱住她,把她塞进被窝里,笑:“咱们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 她问:“睡吗?” 黛玉闭上眼睛,笑着说:“睡!” …… 一起睡足了四个半时辰,起床时,林如海竟已在西厢房等着和她们一起吃早饭。 不梳太复杂的发型,不戴多少首饰,江洛收拾得不算慢,但还是比黛玉慢了点。 林如海在她梳完头发之前进来了。 江洛正往头发上戴最后一根银钗,便没站起来,听他说:“今日魏氏去送玉儿,你也去吧。穿出门的衣裳。” 江洛愣了两秒,才说:“……是。” 一顿早饭,难得三个人都没怎么吃。 林如海道:“少吃几口也好,免得上去就晕船。” 黛玉捧着碗应声,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粥里。 江洛也觉得碗里的煎饺没滋味了。 …… 叮嘱的话说也说不尽,可启程的时辰很快就到。 荣国府的船只远去了,魏丹烟在帷帽下擦了擦泪,挽起江洛的手,和林如海说:“老爷,回去吧。” 林如海闭目,说:“是,回去罢……” …… 过来码头是一辆大轿一辆马车,回去还是一辆大轿和一辆马车,只是马车里少了黛玉。 魏丹烟伤感了一会,赶在车到家里前问江洛:“大姑娘一走,你不上学了,也没了差事,不如还是来和我管事吧。” 江洛:“……你不是管得挺好的?我就不去添乱了。” 不是吧?!这就要上班了? 魏丹烟坚持:“再有两三个月就到年下,我自己可忙不过来!一府这几年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这把年纪?还是叫我越过你这“姨娘”,找静雨、夏萍去?那成什么了!” 江洛:“姨娘什么年纪?姨娘才三十出头……” 魏丹烟一脸“我看你还能怎么编”:“我三十六了。” 江洛:“三十六怎么了!三十六也不老啊!” 魏丹烟只笑,不说话。 江洛没了办法:“那总要先问老爷。” 魏丹烟笑道:“好,问!我来问!” 正巧,马车停了。 魏丹烟赶着先下马车。等江洛下车,便见她已和林如海说起来了。 林如海让江洛过来:“明日起,你仍去碧荷院理事吧。” 老爷的吩咐不能不听,江洛也完全不想惹恼才送走女儿的林如海,只能应下。 回到芙蓉院,冬萱险些高兴得跳起来:“这下可好了!” 甘梨忙对冬萱摆手,示意她看姨娘满面疲惫。 冬萱忙噤声,一起服侍姨娘睡下。 下午,魏丹烟来了,商议月白等四个还住在芙蓉院的一等丫鬟和另外四个二等:“太太说过要放人的,如今大姑娘走了,也该放了。” 她笑问:“过几日你去问老爷?” 江洛觉得心好累。 她示意丫头们出去,叹道:“姨娘,我有话便直说了:为什么总要推我上来?不说夏萍了,只说静雨,她服侍你多年,必然跟着管过家。只忙过年两三个月,要她帮忙不好?咱们虽好,却不是朝夕相处多年的情分,我又不能随意打发走,你行事难免束手束脚。” 她相信魏丹烟不会无故害她。 可魏丹烟是这般淡泊权力,愿意给自己添麻烦的人吗? 而且,贾敏丫头的去处该魏丹烟问才对。 “让”给她,让她感觉不是很好。 听了这一席问,魏丹烟还是那样笑着:“倒没见过你这么不爱上进的。” 江洛抓住她的手:“好姨娘,求你别绕圈子了。” 魏丹烟笑问:“你多见一回老爷,不好吗?” 江洛继续追问:“姨娘为什么想让我多见老爷?” 魏丹烟眨了眨眼睛:“你只当我是给自己结个善缘吧。” 她这“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的说话方式,让江洛非常不爽。 江洛松开她,笑道:“可月白她们到底是太太的人,这件事我问不妥,还是姨娘去问才好。” 可她这样,魏丹烟反而又直说了。 “你对正院……”她轻声问,“真没想过?” 江洛也收起假笑。 她指着自己问:“我小门小户出身,这些大家子交际往来的事原本一概不通,还远不如你服侍太太多年,所知甚广。我既无家世,又无才学,也无儿女,不过一张脸能看,究竟算不得十分倾城,在老爷面前,我一向也只是尽力侍奉,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那般的心呢?” 为什么会认为,林如海有可能“扶正”她? 魏丹烟看了她好一会,不甚理解地笑了两声:“你是真不明白,老爷对你有多不一般吗?” 江洛:“姨娘说说看。” 魏丹烟还真一样样说得出来:“你一进门,老爷就对你专宠,别说本便不得老爷喜欢的,就是李蔓青,她为什么非要害你?” 江洛不爱听这话:“她起坏心害我,我还要反省自己不成?” 魏丹烟:“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且听我说!” 江洛:“你说。” 魏丹烟接着说:“还有,太太要给老爷纳新人,老爷不高兴,就去看你。太太才提拔了静雨和盛霜菊半个月,老爷就又去看你了。——那时候你身子可还没好!” 江洛:“你这么说,为什么我病着的前半年,老爷不月月来,日日来?” 魏丹烟“啧”了一声:“那些还不够?你病那半年,太太也病,姑娘也病,哥儿也病,家里多少事呢!” 江洛还是理解不了这逻辑。 这就叫对她特别? 她上辈子那几个前男友,为了博她一笑,谁不是使劲浑身解数?林如海是官位高身份高,可她前男友们也个个都算人中龙凤,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就当上处级干部的也有,——当然,还是和二十三就是正七品处级干部,三十岁就当上副省长的林如海比不了。 但就算是在古代,皇帝还有后宫三千“专宠”一人的。怎么在林如海这,来看看一个还病着不能上床的妾就是对她特别了?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魏丹烟说:“这两年多,你难道不算专宠了?就你用那块怀表,外面买都买不着——” 江洛也和她数:“你不用说了,我看你都不爱兜揽老爷;剩下柳姨娘、夏萍、静雨、盛霜菊,谁是老爷先喜欢才进来的?再来几个有才学的,哪里还有什么‘专宠’。” 又说:“一块怀表究竟能值多少?或许是老爷随手拿的呢。” 魏丹烟真是没法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再说几句,反还把你得罪了呢!我走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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