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算吃尽了世上的苦。 幸好那些官兵还有顾忌,没人轻薄她,不然她早就一条绳子了结了这条性命! 她以为到京里不是死,就是活,她都受了那么多苦,老天爷还不能给她一个痛快吗? 偏偏没有! 皇上赏下一所房子,三十七间半,家里那么多人,她分不到一间屋子,只能和侄女们一处住。嫂子们又说她是嫁过人的,不好总和女孩儿们在一起,商量了让她去服侍嫡母。 家里只有嫡母身边留了一个老嬷嬷,没了奴才使唤,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做。 不仅洗衣、做饭,还有劈柴、担水、扫地、拔草,甚至倒洗夜壶…… 她服侍嫡母,没分到这些活,可嫡母身边也并不轻省。老嬷嬷年纪大了,身子不爽利,屋里的事竟差不多都要她干。给嫡母穿衣洗脸梳头,服侍用茶用饭这些还是小事,夜里不能睡死要听使唤,她也认命,嫡母待她不薄,她只当自己是尽孝报答些许。 但她着实不愿给嫡母洗脚修脚,服侍方便,还得、还得给嫡母—— 头回做那种事,恶心得她连日吃不下饭,才穿的棉衣又宽了一寸! 她竟成了个丫头! 皇上只发还了嫁到甄家的女子的嫁妆,她是回家守寡的姑太太,她的嫁妆不见影子。 家里没人敢去替她问为什么不还,她自己也不敢。 嫡母分了她些东西: 三百两银子,几根簪钗,几匹缎子,加起来不过千两,还装不满一个箱子。 这些钱她以前都不放在眼里,如今也当成宝贝一样存着,一点不敢花用。 好歹家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甄应淑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可她听见嫂子们和嫡母商议,要寻个人家再嫁了她! 想起二哥曾说过要把她许给林大人,她想挣一挣,就骗嫡母嫂子说去她们说的那家看,自己来了林家! “我家中行四,是老太太的女儿,如若不信,只管到甄家去问!” 甄应淑站起来,整理被扯乱的衣襟,冷笑发问,“这便是林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自觉拿出了做姑娘时的派头,在魏丹烟看来却是色厉内荏。 但看她举止,的确不似随意跑来的平民奴才,说出的事又太过惊人。魏丹烟不敢随意对待,先递过去自己的手炉,又殷勤替她抚平衣裙上的褶皱,笑道:“娘子且暖暖手吧,请到这边来坐。” 她便把人引到门房,又叫大敞角门,任人去看。 把人领到内宅里,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败坏老爷和林家的名声。 魏丹烟让丫头婆子在里面捧茶侍奉,出来找盛霜菊:“她都说什么了,你快一个字不许差,再说一遍。” 盛霜菊重复一遍。 看老爷还没来,魏丹烟便又看几眼盛霜菊,叹道:“原以为你糊涂没救了,现在看还不算太糊涂。方才做得不错,我和老爷说,一定赏你。你先回去吧,这事不管谁问都不许说。” 她又多解释道:“让你先回去,不是要抢你的功劳,是怕老爷看见你生气,再有误会。” 盛霜菊望着门房,应是。 真是……可惜了…… 盼着这“甄娘子”能拿出什么信物…… …… 正院。 待女儿将五间正室、两边厢房全看了一遍,走累了回去歇息,林如海才到书房翻出贾雨村那封信。 过去了一个时辰零两刻,或许那甄氏已经等得心慌、害怕,急欲离去了。 拿好信,林如海不急不缓走到后西角门的门房,推门而入,看清来人的脸。 是甄家的四姑太太。 他不令人关门,也不听甄氏多话,直接把信放在靠门的桌上:“我并不知你兄长是否有结亲之意,但林家从没派人去提亲,只有金陵同知贾化曾想做媒,但不过一个月,你兄长便派人来林家刺杀,想取我的命了。这些陛下皆知。你若还有疑虑,尽管去衙门鸣冤求证。” 他退出门口,吩咐魏氏:“待客人看完,把信送回书房。” 甄应淑苦等了一个上午,只觉得度时如年。终于熬到见面,林大人比第一回见时还更风姿流丽了,却为什么不似那回……还令人搀扶起她,耐心听她诉说,今日竟如此无情,连靠近她都不肯? “林大人!” 她想跑过去。 她知道自己容色极好,哪怕钗荆裙布也掩不住,前头的丈夫哪日不赞她一次?上回见面她太狼狈了,或许这次看清她的容貌林大人能动心……可她才站起来,便被一双手紧紧拽住。 魏丹烟使尽力气压她坐好,叫婆子守着,亲自把信拿过来。甄娘子不肯看,她便一字一句读给她听。 “我们老爷和甄家只有被刺杀的仇,从没有过什么婚约。或许娘子的兄长曾经有意,让贾同知说媒,但我们老爷可没应。”魏丹烟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两遍,收在怀里,“见娘子也是大家出身,我们才以礼相待。娘子可不要把几辈子的颜面都丢了。” “娘子现住何处?”她笑问,“我让人雇车送娘子回去。” 甄应淑垂头坐了半刻,扶着椅子站起来:“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从袖子里拿出两块棉帕,缠住一圈,把脸死死捂住。虽说是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也不少见色起意的混账男人。她现今无权无势,无人撑腰,冒了多大的险才来…… 明知甄家曾经有意,又不是并不相识……林大人怎就如此心狠呢? 二哥令人刺杀,她、她又不知…… 魏丹烟哪里放心甄娘子自己回去。无事还好,有事林家又是少不了的麻烦。 她让小厮去雇车,又让两个小厮两个婆子跟车,一定要看甄娘子进了家门再回来复命,回来有赏。 “请娘子不要推拒,这般能快些。”她说,“快中午了,想必娘子家里人还等着娘子回家吃饭呢。” 不知哪句触动了她,甄应淑没再拒绝,和魏丹烟说了甄家住处。 雇来的车不算大,甄应淑一个人坐有些余地。她不住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回去的路和来时的差不多,到处是灰扑扑的普通百姓,衣服都洗褪了色还在穿,有的人已经补丁摞补丁了。 她这件棉袄是新做的,还簇新着,等再过二三年,她也会看起来和这些人差不多吧…… 坐在车里,冷风吹不到她身上,可甄应淑还是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已经冻烂了,下一个烂的是什么?她现在没时间、更没钱看书写字,更别提弹琴、下棋,想起来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等这张脸也坏了,她还是原来的甄应淑吗? 让车停在半条街外,甄应淑对林家的婆子小厮一一道谢,走回家里。 她的两个嫂子凑过来问:“怎么去了这半日?看了那家子没?早知道该有一个人跟你去的。” 甄应淑摇头落泪:“我……想着不合规矩,在街边站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两个嫂子对视一眼。 甄应嘉的妻子孙氏道:“罢了,快回屋去暖和暖和。” 甄应淑听话回房,用同样的话敷衍了嫡母,待烤暖手,便服侍嫡母吃饭。 家里饭菜都是女人们自己做了,做到现在,好歹饭是熟的,汤菜也不算太咸。 一碗鸡汤里有两只鸡腿,甄家老太太自己吃了一个,把另一个叫甄应淑吃。 甄应淑把鸡腿夹到碗里,吃了第一口,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老嬷嬷正捞汤里剩下的肉吃,见了笑道:“四姑娘别哭,你孝顺老太太,老太太都知道的。” 甄老太太手里握着一串有裂纹的玉佛珠,闭眼叹道:“不想嫁,就在家住着,就是多吃点苦。可你也别太强了。你到底没孩子,我也没几年活了,以后还叫你侄子侄女给你养老送终么?” 甄应淑混着眼泪吃鸡腿,没答话。 吃完午饭,嫡母午睡已熟,甄应淑又摸到二嫂屋外面,在墙根底下听。 二嫂和三嫂果然还在说她。 说她—— “一直在家里,是有人伺候老太太,省了个丫头,可老太太……没的那天,得多分她多少东西?还是赶紧劝她嫁了,再买两个丫头是正经。有她在家,连使唤的人都没法儿添。” - 甄家的四姑太太上门……求嫁一事,林如海在信里写明,着人送去江家。 随信一同来的,还有他给江洛备的嫁妆单子,一式两份。 陈嬷嬷笑回道:“我们老爷说,东西太多,一起送来太张扬了,先留在家里,待大姑娘过去再点。” 谢丹晴替江洛收了册子,一摸便知比江家准备的只厚不薄,心中虽满意,却还是要挑剔一二,笑道:“林大人这话倒有趣得很。还未办大礼,就这么拿得准我们大姑娘一定是他媳妇了?” 陈嬷嬷知这是谢太太在给江大姑娘撑腰,忙赔笑道:“是我们老爷求娶心急。回去我一定把恭人的话原样回禀。” 江洛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只当自己是个摆设坐在旁边。 等陈嬷嬷被江家的管事娘子请下去吃茶,她才从嫂子手里接了东西,发现这回竟有三封信。 林如海的一封,黛玉的一封,还有一封是夏萍的? 哇,夏萍会写信了?她不是最懒得念书写字了吗? 心里好奇又高兴,江洛把这封信拿在手里多看了一会,看信封上那不甚美观的,“江大姑娘亲启”和“张夏萍”几个字。 还真是她自己写的?也不知写了多少字,花了几个时辰。 江洛看信封,谢丹晴看她。 二妹妹的笑容着实不搀一点别意,谢丹晴看了片时,问:“这是林大人姬妾给你写的?” 江洛解释:“她是与我一起到林家的丫头,琵琶弹得极好,我帮过她一个忙,她便常来给我弹琵琶解闷,到今日也有四年了。和嫂子相识前,她便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丹晴问:“从前是好朋友,今后也会是吗?” 江洛笑道:“即便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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