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顾泽白心头一跳:“什么白血病?” 刚子焦急地拿出手机:“你都不看嫂子朋友圈的吗?” 顾泽白眸光一凝,夺过手机将那条朋友圈看了一遍,只看了一眼就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她昨天还好好的!” 什么叫做要死了,唐舒怎么可能会死? 心悸般的恐慌后,他瞬间又想通了。 不过是关了一晚上,有必要搞出这种手段来? 他把手机还给刚子。 可莫名的,心里却不安至极,他冷“啧”一声,终究转身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他不断打着唐舒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连红灯都像在跟他作对,无比漫长。 顾泽白几乎控制不住地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眸底猩红一片,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焦灼漫长。 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打开门就见卧室门还关得好好的,心中的石头霎时落了地。 顾泽白长舒了一口,咬牙道:“你说你电话为什么不接,还发那种朋友圈,你要吓死谁……” 他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卧室门。 一阵冷风刮来。 顾泽白一愣,才发现落地窗碎了一地,冷风不断从豁口刮入。 “唐舒!” 顾泽白猛地走了过去,就见细碎的玻璃之中凝固了点点鲜血,触目惊心。 冷意瞬间从心头泛起,脑子嗡地一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顾泽白下意识接起,电话里的声音礼貌无比。 “请问是唐舒的丈夫顾泽白先生吗?” 莫名的,顾泽白心口猛地一缩。 他哑了声:“是,你是……” “根据唐舒女士的遗言,请你在三天内,前往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见她最后一面。”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世间的一切事总是那样难料。 直到站在太平间外,顾泽白依旧仿佛没有什么实感。 “怎么可能?”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几乎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昨天还在家,今天怎么可能就没了?” 是啊,怎么会呢?她明明昨天还在和他吵架,不是吗?怎么可能一晚上人就没了?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病人已经病了很久了,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唐舒生前签了遗体捐献,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你……好自为之吧。” 他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拉开了冰袋,转身走了出去。 太平间太冷了,冷气顺着衣领往下吹去,顾泽白蓦然一个寒颤,回过神来。 他愣愣低头,看着冰袋中,唐舒苍白消瘦的脸,心中骤然刺痛。 一种彻骨的凉意仿佛从骨缝里一寸一寸透出来…… 就被人迎面痛击一拳,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样难以言述的心痛。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唐舒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唐舒眼底的乌青这么重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颊开始凹陷了下去,明明病态尽显,为什么他却从未发觉,不,不对…… 他发现了,可是他从未在意,他以为唐舒会永远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会这样。 顾泽白只觉身体裂开了一般,痛不可当。 “唐舒……” 他一开口,便觉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一般,干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唐舒,你起来,别玩了。”他怔怔说着,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 “你在生气对吗?”躺着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顾泽白眼底一热,声音大了起来:“你是在气我和楚艺在一起对吗?好,我和她断了,我不会再和她联系了,你可以起来了!” 他语气越来越重,几乎是嘶哑地吼叫着:“这不好玩,唐舒!你起来!” 可偌大的太平间,深灰色的墙壁间,只有一张一张躺着尸体的床。 唐舒静静地躺在冰柜之中,没有一丝生机。 顾泽白没有得到回应,伸手就要要去拉唐舒的手,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将他们隔绝了两个世界。 “唐舒……” 顾泽白陡然崩溃了,泪水猛地滚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带回家的香水味,那些唐舒写下的他从不在意却如同压垮她稻草的细节,其实他都知道。 他只是不上心……他知道唐舒有多爱她,所以从来都不在意。 明目张胆,杀人诛心。 顾泽白的眼泪顺着脸颊狂流,他却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紧紧握着唐舒冰冷的手,在心中将自己千刀万剐了一遍又一遍。 唐舒这次仿佛真的死了心,连尸体都不曾留给他。 但他们到底还没离婚,他依旧是唐舒名义上的丈夫。 唐舒留在医院的手机,便也归为了遗物,送到了他的手上。 顾泽白呆愣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脸色惨白,眼神几乎失了所有神采。 他接过手机,眼底的猩红又泛了起来,胸口窒息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瞬,发过来了一条短信。 号码他很熟悉,是楚艺的。 顾泽白眸光一滞,伸手点开,一张他和楚艺的床照,便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底下配了一句话。 “白血病又怎么样?顾哥现在不还是在我的床上?”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顾泽白愣了很久,又看了一眼发照片的号码,指尖不断往上滑,一张张他和楚艺在一起的照片,旅游的、开心的、睡在一张床上的,全部浮现在了眼前。 时间好像静止了,顾泽白手一抖,手机顺势便落在了地上。 “哒——”的一声,屏幕裂开了一条黑幕,闪烁了几下彻底黑屏。 他从来不知道,他只以为唐舒知道了些什么,从来不知道楚艺会给她发这些照片。 那些他认为唐舒莫名的、无理取闹的,原来都隐含着这样一份隐情。 整整一百六十三张照片,日日夜夜反复地折磨着唐舒的心。 他怎么就毫无察觉,怎么能毫无察觉? 顾泽白心痛的几乎直不起腰,他捂住眼睛,掌心一片湿润。 午后的天空晴朗,医院的长廊却冰冷寂静。 坐在长椅上失去挚爱的人啊,任由黑夜与绝望将他吞噬殆尽。 突然又蓦地起身,带着满身的冷冽往外走去。 …… 楚艺从昨晚知道唐舒提出离婚之后,心中欣喜若狂。 早上从刚子手机里看见唐舒的朋友圈,知道她快死了,心中兴奋更甚。 在她认为,或许人死了顾泽白会记得她一时,但人都死了,也就没什么资格和她抢顾泽白了,机会与未来永远是留给活人的。 因此在听见顾泽白的敲门声时,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冰冷的眼神,开心的开了门。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句质问:“你把我们的照片发给唐舒了?” 楚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顾泽白会知道。 以唐舒的性格,应该不会告诉顾泽白才对,她眼珠一转,疯狂地想着措辞:“我……” 刚开口,却又被顾泽白打断:“楚艺!” 他猛地抬头,眼底的猩红吓得楚艺后退了一步。 他重重地砸了一下门框,看着面前露出恐惧的楚艺,紧紧咬着牙,心里的怒意几乎想要将楚艺撕碎,可是不能,这件事错得从来都不止楚艺一个人,还有他。 如果不是他和楚艺搞在一起,也就不会有那些照片了。 顾泽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楚艺,她死了。” 楚艺一顿。 顾泽白厉声问道:“为什么要发那些照片?我说过不能让她知道的不是吗?” 楚艺回过神:“她自己病死了跟我有关系吗?而且顾泽白,我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明明是你说过不爱她了,你说你爱我,我就想要让她离开你,我有什么错吗?” 顾泽白愣了愣,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化为了一种苦涩:“是啊,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么多次伤害她的机会。” 他紧握着拳转身就走:“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顾泽白!我不同意!”楚艺拉住他的手腕,却被猛地甩开。 她慌忙想再去拉,却被一眼定在了原地,那双眼睛染着冰冷的怒火。 “我不想打女人,你最好别逼我。” “给你一天时间,滚出我的视线之外。” …… 万里无云的天,不知为何阴暗了下来。 医院内,一个护士正在给一个病人开死亡证明。 突然一旁的心电图闪烁了一下,她一顿,从报告板上抬起眼。 随即便见病床上已经确认死亡的病患拉下了白布,正迷茫地看着她。 “我……还活着?” 死而复生,俗称诈尸。 小护士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尖叫声贯穿了整个医院。 值班的医生问询赶来,又是检查又是听心跳,好半天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还活着。” 可又紧紧皱着眉,脑死亡的患者可能会假死,可不过半天就这么生龙活虎的,还是第一次见。 唐舒坐在病床前,脑子里还是蒙蒙的。 死亡的感觉太真实了,前尘往事就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闪过,那种意识沉沦,归于黑暗寂静又绝望的滋味太过清晰。 她真以为自己堕入了无边地狱,可转眼间竟又躺在了病床上,重新活了过来。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她从未见过,也不是她的。 一时间生前看过的所有故事小说情节都涌了出来,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借尸还魂还是夺舍重生? 可这也太魔幻了,建国之后不是不许成精吗?怎么还能小说照进现实?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道。 唐舒摇了摇头,紧皱着眉,目光几乎不能从镜子上面移开。 医生顿了顿,说道:“眼睛重见光明确实值得多看两眼,但镜子上面的反光容易伤着眼睛,注意一下。” 唐舒一顿:“什么?” 医生皱眉看向她,她笑了笑:“我好像失忆了。” 脑补受伤严重,是会伴随着许多不可预知的病症,医生并未多疑。 于是在医生口中,唐舒得知了这具躯体的一些病史。 这具躯体的原主人五年前经历过一场车祸,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双亲以及自己的眼睛。 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居住,几天前有人捐献了视网膜,做完手术后,本要来复查,却不小心摔伤的头部,最终死亡。 而她恰好便重生在这具躯体之上。 唐舒愣了愣,心中又不免悲哀,并且心中有种强烈的欲望,并不属于她。 “捐献视网膜的人是谁?我想去感谢她。” 医生叹了口气:“不必了,捐献者已经去世了,不过你可以记住她的名字。” “她叫唐舒。” …… 唐舒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出院那天,她走在大街上,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不知该往哪里去。 她恍惚走向自己原来开的那家咖啡馆,店门竟然已经关了,里面萧条一片。 是啊,她死了之后,还有谁能管这里呢? 风一吹,带了些冷意。 她哆嗦着将手放进口袋,竟摸到了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才发现上面是一张地址。 应该是原主人看不见,迷路时寻求路人帮助时留下的纸条。 唐舒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片刻酸软,遗体捐献本质是为了将无用之躯给其他生还者一点希望,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成全了自己,不知是缘还是祸。 但重来一世,她必然也不会再为了一个人犯傻。 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那就用这句躯体重活出自己和原主都想要的生活吧。 唐舒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往地址上的家里走去。 只是刚走出电梯,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 唐舒皱了皱眉,往前走去,就见一个喝得烂醉的人影靠在她家门前。 身边的酒瓶不断晃荡着,在寂静的长廊里发出阵阵声响。 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户型,在走廊的另一边还又一扇门紧闭着,不知道有没有住人。 唐舒站在原地思考着要不要叫保安,突然那个醉汉听见声音抬起头。 “你回来了?” 唐舒瞳孔骤然一颤,那张俊逸的脸,不正是开车撞过她的时郁吗? 难道这句身体的原主人,和时郁有关? 她愣神期间,时郁却已经站了起来,他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了一些。 看着唐舒愣了愣:“抱歉,走错了。” 说罢,提着酒瓶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唐舒顿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正要开门,一只手却搭在了门把手上。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时郁皱着眉,熟练地打开门。 唐舒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谢谢。” “等等。”时郁眼神微微眯着,醉意中带了点清醒。 唐舒心头一凛,随即便见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时郁微微惊讶道:“你……看得见了?” “嗯。” 他的动作过于亲昵了,唐舒一边往后缩,一边飞速思考着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模糊的黑暗记忆中,似乎有个邻居会在生活中处处照顾着原主。 从饮食到住行,原来那个人是时郁吗? 她正想着,却见时郁收回手,笑了笑:“恭喜。” 他在笑着,眉眼都垂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凄凉又悲伤的表情,转身往家里走去。 唐舒本不想管,可内心却又有种奇怪的冲动,来自原主。 她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时郁打开门的手顿了顿:“我之前跟你说我找到我姐姐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唐舒眨了眨眼,没想起来。 她刚想回答,时郁却偏过了头:“她死了。” 唐舒一顿,还没反应,就见时郁身形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唐舒站在原地烦闷了片刻,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 一边把时郁拖进屋,一边又懊恼自己多余一问,她要是直接回家,不问这一下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可见到了,总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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