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有如同梦幻泡影一般,什么都不剩,只有他呆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又开始无休无止的孤独纠缠,那种滋味痛彻心扉。 “唐舒……”他低低唤了一声,喉咙间仿佛又堵住了什么似的,声音混着气声哽在了喉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恨我吗,你恨我是吗。” 唐舒站在原地,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心痛的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恨吗?摸着良心说当然恨,那几年的痛苦与压抑,重重的压在心底,最后那些痛苦终究要归还到一个人的身上,可这个是她不愿意见顾泽白的理由吗? 不是,扪心自问,真的不是。 她只是怕那时候再见到顾泽白会再次沦陷,会再次陷入深渊。 她不敢看新闻里关于顾泽白的任何消息,不敢从时郁口中听见关于赛车的一点半点。 因为她知道,只要再次听见,那些费劲心思,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浇筑的看似牢不可破的墙壁,就会瞬间坍塌。 那几年的感情,直至她死了一年后的今天,依然还未完全磨灭。 可顾泽白却不懂,她不懂自己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去忘记他,才能在今天,在现在能够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所有的相思纠缠、所有复杂的想要放弃却又难以割舍的情感,在他眼里只剩下一个字。 “恨”。 唐舒自嘲笑了笑:“顾泽白,你一点也没变。” 从未想过去理解她,过去是,现在也是,以后……不会有以后了。 顾泽白握紧了拳,咬牙道:“你从来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从来没说过吗顾泽白?我说过你听过吗?你认真过吗?我说我不喜欢的你从来不在乎,我说我想要的,你也从来不理解。” 唐舒突然觉得很疲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重活一次,还要在这里和顾泽白说她生前说不明白的大道理。 “可现在我不想说了,你懂不懂,也没关系了。” 顾泽白抿唇道:“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唐舒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的老公!”顾泽白咬牙道。 唐舒嗤笑一声:“现在不是了。” “……” 顾泽白眼中闪烁着红色的火焰,他静默了片刻,哑声道:“你究竟要怎么才能和我回去,我很想你。” 唐舒摇摇头,她跟顾泽白说不清楚,转身就要走。 顾泽白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能看见一张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带着思念的吻侵袭而来,像是啃噬撕咬,要将她拆吃入腹。 唐舒猛地推开他,扬起手。 “啪——”的一声,顾泽白愣愣地被打得偏了头。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唐舒看着顾泽白脸上渐渐浮现的红色指痕,心中有些难受。 她咬了咬唇,声音还是沙哑了起来:“你从来就是这样,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想要什么就怎么也不肯放手。” “我说不想要,你从来不当真。” 顾泽白还是有些愣怔,他呆呆看着唐舒眼底的湿润,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舒闭了闭眼,偏过头冷声道:“别再拦着我,我会报警,说你性骚扰。” “你最好把这句话当真。” 说罢,不再看顾泽白的脸色,转身拦了辆车就走。 顾泽白没再纠缠,车子缓缓开动,从后视镜中能看见他的身影渐渐变小,模糊,直至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这还是唐舒第一次如此没有留念的离开他,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无比轻松。 司机师父从后视镜中看见她的神情,笑问道:“分手了?” 唐舒一愣,并没有回答。 司机又说道:“看你神色不太好,还喜欢?” “他一定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吧,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再想了,俗话说的好,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吧,我说啊,下一个更好。” 他笑了起来,唐舒听着他的笑声,复杂的心绪莫名就平定了下来。 是啊,她的上一辈子就是吊死在了顾泽白这一棵歪脖子树上,这一次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心情? 她爱干嘛干嘛,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与顾泽白无关了。 即便之后顾泽白再来纠缠,当做普通的纠缠者解决就可以了,何必与上一世过多牵扯。 她笑了笑,临走前又和司机师傅到了谢。 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打开电脑正准备新店开业的策划书。 最近她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店长本身想要开一家分店,之前一直在物色分店店长的人选,昨天找她说希望她去管理。 唐舒自然不会拒绝,她有开店的经验,只是太久没接触,有些东西还是需要重新复习。 她泡了杯咖啡,看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快在键盘上飞舞。 这时,门玲响了。 她起身从猫眼看了一眼,打开了门,眼眶有些微红的时郁就出现在了门口。 时郁是唐舒少见的温柔型长相,一双眼睛仿佛看谁都柔情似水,可此刻却仿佛碎了的冰一般,看起来格外难过。 唐舒心中“咯噔”一声,偏身让他进了屋:“你怎么了?” 时郁摇摇头,走了进去,唐舒这才看见他手上还拿着一张相框框住的画。 顿时想起来白天偷听到时郁的电话,不免担忧,这孩子不会是发现被骗了,难受的吧。 正想着,就见时郁把画放在了桌上,轻手轻脚,极尽小心,像是怕弄坏一般。 “可以帮我看看吗?我记得你是学美术的,这幅画里有什么,可以帮我看看吗?” 唐舒一愣,原主是学美术的吗?她怎么不知道? 就算原主是学美术的,可她没有半点关于原主的记忆,怎么看? 唐舒顿了顿,一抬头正对上时郁期待的眼神,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她硬着头皮往画上看去,眼睛猛地睁大了。 说实话她看不懂,满屏的线条凌乱无章的排列在一起,抽象至极。 可画左下角有一个印章,却是她的。 没记错的话,这个印章七年前就已经被摔碎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舒曾经确实有一段时间,喜欢做一些工艺品,为此特意去定制了一个印章。 但她生前,这个章从来没有借给过别人。 后来更是被摔碎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下不得不去看这幅画了。 唐舒认真往画上看去,还是一群杂乱的线条,她虽然不懂美术,但却还是能看清楚这些线条没有任何规章,全然是乱画的。 更不可能是她画的。 时郁看着她,隐隐有些期待:“表达了什么?” 唐舒张了张唇,干巴巴地说道:“好像就是乱画的,什么也没表达啊。” 她抬头,看着时郁迅速下垂的眼角,心中一顿,补充道:“其实仔细看来,也好像表达了什么。” 唐舒再度低下头,看着那幅画,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架势,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线条看似凌乱,实际上却有很多说法,比如这条穿梭在黑色里面的长白色线条,就表达了她此刻复杂的内心中还有一丝光明……” 她几乎是将尘封的高中记忆里做阅读理解的能力全拿了出来,说出的话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唐舒揉了揉额角,余光去看一旁时郁的反应,却仿佛在他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一愣,眨眼间,却又只看到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时郁低声道。 唐舒皱了皱眉,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圈,依旧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她看错了吗? 还未等她深想,时郁就已经将画抱了起来:“谢谢你。” “等等。”唐舒叫住他,“你这画哪里来的啊?” 时郁顿了顿,眉眼迅速垂了下来:“一个朋友的遗物。” “遗物啊……可我看上面的颜料还没怎么干,像是最近才画的。” 她小心地提醒着他,唐舒已经死了一年了,不可能有这么新的画。 时郁却仿佛失了智一般,扯了扯唇角,勾出了一个苦笑:“可能是最近下雨了,又潮湿了一点吧。” “……”唐舒不解地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提醒地太隐晦了,正准备再明显一点。 “我的意思是,这幅画是假……” “我知道。” 话一开口,却猛然被打断了。 唐舒一怔,抬眼看去,只见时郁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眉眼间看不清任何神色。 “我知道这可能是假的,可请不要打破这一切好吗?让我有点念想,假装还能看见她生活中的一星半点……我已经什么都不能拥有了,就只要这一点幻想……” 他声音又低又哑,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唐舒胸口仿佛瞬间塌陷了一片,又酸又软。 她从来不知道,有个人背地里能这么在乎她,在乎到即便知道是假的,也会自欺欺人。 她鼻尖一酸,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将所有都告诉他。 可顿了顿,只是说道:“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才行啊。” 时郁沉默了片刻,哑声道:“前面没有路了又该怎么走?你从来都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星辰大海、诗与远方,所有美好的总和,在失去她的那一天,他几乎死去。 唐舒哑然,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抱住时郁,试图给予他一点温暖。 时郁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寒冰雪地里迷茫的人,靠近了火源。 一个给予,一个索取。 …… 静默了很久,唐舒突然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三百万。” “哦,三百……多少?” 唐舒看着时郁平静地神色目瞪口呆,当晚就下单了绘画工具。 给别人赚钱不如本尊亲自骗钱。 唐舒本以为顾泽白会再来纠缠,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人,最近的日子倒也算平静。 分店的预算测算失误,延期一个月开张,期间已经招到了新的咖啡师。 店长便让她在即休息了一个月。 算起来她前世今生仿佛都是天选打工人,生前每天上班基本全年无休。 死后又是无缝连接,每天活的十分冲充实,一时间闲下来竟然不知道干什么。 在家躺了七天,顺手就出去买了个菜准备回家做饭。 年少时她很喜欢做饭,看着一个个食材在手上渐渐变成一道菜的模样,心中十分有满足感,后来结婚后,最开始也会经常做饭,只是后来都是一个人吃。 满腹的孤独,再加上店里开始忙碌,渐渐就没了时间。 再后来生病就更没精力了。 她提着一大袋食材出了电梯,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买多了的食材,还是敲开了时郁的房门。 时郁仿佛刚睡醒一般,开门的瞬间眼神还有瞬间的迷离,看起来却远比平常更柔情。 唐舒心跳一顿,瞬间回神道:“今天菜买多了,晚饭就在我家吃吧。” 时郁点点头:“好,你等我一下,我等会来帮你打下手。” 唐舒喜欢吃水产,买了几斤虾和螃蟹。 时郁似乎对这些十分了解,她烧水准备小菜期间,时郁就已经将虾壳剥好了送到她面前备用,转身又去煮饭了。 唐舒由衷夸道:“看不出来,你很会做饭。” 时郁笑了笑:“我不喜欢吃外卖,不学着做饭就只能饿死了。” “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吧。”唐舒看了他一眼,似乎到了一个年龄段就会觉醒一种DNA里自带的属性,不由问道,“没想过找一个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唐舒暗暗抽了抽自己多事的嘴,明明知道他喜欢什么,为什么还要多余一问呢? “开玩笑的。”她看着时郁僵硬地脸色找补道,“别当真啊,别当真。” 时郁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米白色的洗米水,微微出神。 在唐舒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突然开了口:“确实有个人选,只是怕她不同意。” 唐舒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可能,你那么优秀,还会有人拒绝?” 时郁笑道:“我哪里优秀了?” 唐舒想了想,说道:“长得帅,人又高,开赛车的样子很迷人,手也好看,声音也很温柔,而且你还很有钱……” 她说道这里重重点了点头,又肯定地说了一遍:“重点是很有钱。” 三百万买一幅假画就为了自己开心,不是有钱是什么? 时郁垂下眸:“都是外在,我觉得她不在乎这些外在。” “抛开外在你也很优秀啊,你温柔、善良、你……” 唐舒想也不想地就开了口,说道一半看着时郁带笑的模样,蓦地顿了下来。 睁大了眼睛:“好啊你,感情你就是想让我夸你啊。” 时郁挑眉道:“有一部分,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优秀啊。” 唐舒苦笑不得,还想再说什么,一转身却蓦然撞进了一双如水般的眼睛。 时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缓缓靠近,几乎将她圈在了怀里。 太近了…… 唐舒心跳顿了一瞬,又发了疯似的跳了起来。 时郁靠的越来越近,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抬眸,就能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说不出的性感。 唐舒闭了闭眼,饶是重来一世,依旧不免脸红。 刚想伸手推开,时郁却顿了顿,只听得一声咔哒的声音,是电饭煲被扣上的声音。 “好了,开始做菜吧。” 时郁的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唐舒顿了顿,转头看向右手边的电饭煲,时郁修长白皙的手还扣在上面,一时间又羞红了脸。 只是煮个饭,她在想什么? 唐舒社死地闭了闭眼,尴尬地往左边退了一步:“啊,可以了,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你去沙发上坐着吧,等下端菜就行。” “遵命。”时郁笑了笑,转身去了客厅的沙发坐着。 唐舒微微抬眸,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刚才停顿的心跳仿佛又跳了起来。 她站了片刻,平复了片刻才又专心去做菜。 时郁在客厅无聊,随手看起了书架上的书,刚拿下一本书,一张纸条却从书架上飘落了下来,他看了两眼,就愣住了。 等到唐舒端菜去桌上的时候,见他久久没有动作,才往那边看去。 “在干嘛呢?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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