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玩耍,关系好些很正常。” “话虽如此,可孩子们毕竟长大了,不比儿时。” 虞夫人嗔了粗枝大叶的丈夫一眼,“你忘了,当初薛家与我们定下口头婚约,虽未指明要娶我家哪位女儿,但因那时岁岁还未出生,大家便默许定亲的是辛夷。我是怕岁岁和薛二郎走得太近,会给两个女儿招惹麻烦。” “夫人多虑了。” 虞将军搁下茶盏,安抚地拍了拍虞夫人依旧柔嫩的素手,“两个女儿都是我虞渊的心头肉,薛家娶哪个都不亏。只要孩子们相互喜欢,两情相悦,便足矣。” “也是,我看辛夷好像对薛二郎并无那方面的心思,若岁岁真喜欢……” 想了想,虞夫人道,“也罢,回头我问问女儿的意思,薛家那边的想法,还请夫君多去打探打探。” 虞将军应允。 月洞门下,阳光投下慵懒的长影。 打开礼盒一看,却是一支雕工极为漂亮的白玉紫毫笔。 竹笔看漆色,玉笔看雕工,这样精细的玉雕笔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费了不少功夫。 “岑哥哥,这笔太贵重了。”虞灵犀第一反应是拒绝。 薛岑姿势不变,温声道:“不过偶然所得,想起二妹妹擅书画,便自作主张买了下来。若是二妹妹不喜欢,便是我处事不当了。” 话说到这地步,再拒绝便有些不近人情。 虞灵犀只好双手接过,笑道:“却之不恭,多谢岑哥哥。” “你喜欢就好。”薛岑望着她笑吟吟的眼睛,耳根微红。 可心底到底漫出一丝落寞来。 眼前娇俏少女待他依旧亲近赤诚,却不似先前那般濡慕,小脸上也没了那种羞怯的桃红。 三个月不见,她好像长大了不少,更沉静,更美丽,也……更遥远。 不止是薛岑,虞辛夷也发现了不对劲。 “岁岁,薛岑惹你不开心了?”回房后姐妹叙旧,虞辛夷问。 虞灵犀杏眼一转:“阿姐何出此言?” 虞辛夷马尾高束,解下佩刀坐于案几后,飒爽笑道:“你以前不总跟条小尾巴似的追着薛岑跑么?今日却这般安静,没说两句就散了。” “是么?”虞灵犀讶然的样子,“我以前总追着他跑?” 虞辛夷笑:“那种情窦初开的仰慕,瞎子都能看出来。” 虞灵犀回忆了一番,可前世和薛岑少年时的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雾般,变得模糊难辨。 她记住的,是自己孤苦无援、被迫描眉妆扮献入王府的那一晚,只有薛岑策马奔袭而来,为她在摄政王府外的大雨中跪求了一整夜。 是赵府寿宴风波后,薛岑在狱中揽下所有责任,却被掰折了两根手指。 虞灵犀永远承他这份情。 再次见到温润如初的薛岑,虞灵犀自是高兴的,仿佛折磨了她这么久的亏欠和愧意,都在此刻瞬间被抚平。 但除此之外,她却并无其他旖旎情思。 那种感觉就像是…… 虞灵犀的视线投向案几上的椒粉和茶点,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譬喻:就像是经历了辛辣刺痛的椒粉后,就再难品出粥水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薛岑在她心里便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想什么呢?”虞辛夷凑上前,唤回她的思绪。 虞灵犀回神,将那支贵重的白玉紫毫笔往笔架上一搁,眨眼笑道:“在想岑哥哥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姐夫。” “讨打!” 虞辛夷捏了捏妹妹的腮帮,冷哼道,“那书呆子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可不要!拿去拿去!” …… 今年京城苦寒,年末又下了一场大雪。 除夕夜,虞府张灯结彩,亮如白昼。灯笼的暖光投射在庭院雪景中,热闹得不像话。 除夕要祭祖,之后便是守夜,饮屠苏酒。 虞焕臣从管家处拿了一大叠新春贺帖来,笑吟吟道:“今年的帖子比往年多了一番,其中有不少是京中世家子弟送来的拜帖,大有求亲之意。岁岁,不来挑挑?” 虞灵犀万万没想到,自己帮助虞家躲过了北征之灾,却没躲过十五及笄的求亲浪潮。 她捻袖往屠苏酒中加了两匙椒粉,淡然道:“不看。” 虞将军于上座发话,哄道:“女子及笄而议亲乃是规矩,乖女看看无妨。” 虞焕臣在旁插科打诨:“父亲,小妹说不定早心有所属呢!” 虞灵犀也笑,弯着的眼眸亮晶晶盛着灯火,“阿爹,阿娘,长兄未娶,焉有幼妹先嫁的道理?还是等兄长娶了苏家姑娘,再议我们的事。” “乖女说得在理。” 虞将军的攻势被成功转移,随即沉事办下。” 虞焕臣登时霜打的茄子似的,幽怨地瞥了幺妹一眼,偃旗息鼓了。 虞辛夷幸灾乐祸,朝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趁着家人都在给虞焕臣的婚事操心,虞灵犀偷溜出门,去外头透气。 夜晚饮了不少酒,她双颊生热,贪图凉快,便沿着抄手游廊缓步而行,让带着冰雪清冷的夜风吹散身上的燥热。 不知走了多久,灯火渐稀,檐上苍雪在夜幕中呈现出黛蓝的弧光。 虞灵犀听到了窸窣的扫雪声,停下脚步望去,只见前方晦暗处,一条清瘦高挑的身影执着扫帚,孤零零一个人在清扫后院的积雪。 今夜除夕,所有的下人和侍从都换上新衣聚集在前院,等待子时领赏钱,所以后院便无人看管了。 除了这个扫雪之人。 虞灵犀心生好感,便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小钱袋,对提灯的胡桃道:“大过年的还在扫雪,倒是个勤快人,你去请他过来领赏。” 胡桃“哎”了声,提灯向前唤道:“扫雪的那个,小姐叫你过来呢!” 扫雪的身影一顿,转过身来。 虞灵犀一怔,一句“宁殷”涌在嘴边,险些脱口而出。 想到这辈子的自己应该认不出他来,便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名字咽了下去,问道:“你伤好了?在这作甚?” 说罢,又看向胡桃:“有人排挤他,逼他干活的?” 胡桃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 “是我自己要做的。” 宁殷一袭暗青武袍长身挺立,仿佛手中执的并非扫帚,而是能定人生死的长剑。 他垂下眼,却无半分卑怯,低声道:“雪天路滑,恐小姐跌跤。” 这条路,的确是虞灵犀回厢房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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