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呢？ 它的主人去了哪里？ 毛绒小熊缓慢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走着，一天天过去，它停下步伐，歪了歪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一直抱着它的人类。 人类呢？ 人类怎么消失了？ 小熊想不明白。 小熊想要去找那个会小心抱着它，陪它玩的人类。 小熊想用自己残破的身体帮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小熊想要告诉他——我爱你。 第一站。 小熊去见了人类的养父。 许刃过得很不好。 在顾玉宁的尸骨被警方找到的那天，他便在殡仪馆里想起了自己之前遗忘的所有记忆。 原来，他才是那个一手促成顾玉宁和顾忆相认的人。 原来，少年直到死的时候，都认为，他把他当成是顾忆的替身。 原来，早在他跳楼之前，他便强迫顾玉宁与他发生了一次关系。 原来…… 原来有那么多个原来，可许刃却永远无法弥补其中的遗憾。 自那日起，许刃的病情便越来越严重，时常陷入在自己的幻想里，日复一日的做着拯救顾玉宁的梦，又在从梦境中醒来时，坐在床上崩溃大哭。 许刃不再喝酒，哪怕他有多么的崩溃。 许刃也不再服用药物，哪怕他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不论是发病时，还是清醒时，许刃手中都紧紧攥着一张银行卡，嘴里一直说着，“这是要给玉宁的学费，这是要给玉宁的学费……” 早在顾玉宁十六岁之前，许刃就拼命挣到了足以顾玉宁安稳的上完大学四年的学费。 在顾玉宁十六岁之前，许刃算是个好父亲。 但在顾玉宁十六岁之后，这一切都在无形之中改变了。 因为害怕顾玉宁会跟着顾忆离开他，许刃开始酗酒。 也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开始无所不用极的掌控着顾玉宁。 但与此同时，许刃拒绝承认自己对顾玉宁病态般的喜欢。只因那侧面证明了他是个疯子，是个恶心的变态。 许刃害怕自己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也害怕顾玉宁会远离他，于是在内心的压抑下，只好变本加厉地贬低着顾玉宁，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 更拿着，我只是把你当成是你父亲的替身的借口，对自己种种疯狂行为的做着掩饰。 可最后，被他逼到连学费都交不起了的少年，只能用身体交换金钱。 最终在旁人一环扣一环的强迫下，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直到濒临崩溃。 但最为窒息的是，在这个时候，许刃跳楼了。 他迟来的悔恨、愧疚，他所做的一切，全部因为那次濒临死亡，被迫烟消云散。 而一无所有的顾玉宁，为了救他，还要努力承担下那些巨额的医药费。 最终毫无求生欲的死在那场由许刃亲手制造出来的大火里。 被火焰活活烧死。 变为一具尸骸。 而眼下，终于找到许刃最新住所的玩偶小熊躲在门后，它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顺着门缝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许刃穿着病号服，面色惨败，手中拿着一张银行卡，不停说着“这是玉宁的学费”，他站起身，不知陷入了什么样的幻想里。 又在惊醒后，许刃抖着手，拉开抽屉，打开一瓶安眠药，倒出了不知几颗药片，全部塞入了口中。 睡着就好了。许刃想。 睡着了，他就能见到他的孩子了。 许刃坐在纯白的病床上，此刻的他正处于精神病院，而他所吃的安眠药，也只不过是医生用来欺骗病人的糖。 糖粒在口中融化。 是葡萄味的。 许刃意识到了，他怔怔看向自己的双手，许久，他放声大哭，眼泪一滴滴滚落，许刃那日在殡仪馆内见到顾忆时，才突然想起来，爱吃葡萄味软糖的人从来都是顾忆。 而顾玉宁。 是个不爱吃糖的小骗子。 只是顾玉宁小时候，许刃每每去工地上干活，都会收到工头防止别人低血糖而发的糖，他总是舍不得吃，偷偷揣在口袋里，等回到家，剥开塞入顾玉宁的口中。 顾玉宁小时候爱漂亮又怕疼，害怕蛀牙，所以不爱吃糖，可每回，都会为了让许刃开心，眯着眼睛，好像吃得很开心一样。 于是许刃自然而然的以为，他和他生父一样，爱吃葡萄味的软糖。 而终于得知这点的许刃在殡仪馆里，几近崩溃。 顾玉宁直到死的时候，都以为，他爱的人是顾忆。 怎么会…… 许刃手拍不断打着自己的额头，像个被世界遗弃了的小孩，泪珠不断在地上，却无法止住他心口半点的痉挛。 躲在门后的小熊看着，冥冥之中，它好像看到了这个人类的结局。 ——精神病院着火了。 所有病人疯了一样朝外面跑时，只有许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明明身体被火焰吞噬，他却在笑。 小熊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却在没有在这里发现自己的人类后，转身离开。 第二站。 小熊去到了顾忆那里，只因他是少年的生父。 一手制造了顾玉宁死亡的顾忆活得……不太好。 他好像疯了。 明明不在乎顾玉宁的人是他，可在那日看到楼道里滚出的浓烟，拼了命朝上跑的人也是他。 顾忆没有想到顾玉宁会死。 顾忆也没有想到，原来早在他利用顾玉宁之前，少年就已经被许刃以父亲这个身份强迫，并得知，许刃把他看做是他的替身这件事情。 那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顾玉宁就已经身处于痛苦中央多时，完全不是顾忆以为的活得很好。 他的孩子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走上了他的老路。 顾忆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 但在看到殡仪馆里躺着的那具尸骨时，浑身瘫软的人也是他。 被火烧死，一向是最疼的死法。 顾忆无法想象，顾玉宁究竟有多么的痛苦，才没有从火场里跑出来，甚至半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而是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被火焰燃烧。 很疼吧？ 顾忆不知道。 他正走向为自己复仇的道路。 在顾玉宁死后，顾忆拿了把刀，借着老友见面的名义，像苏遗说得那样，一刀一刀捅死了苏遗的父亲和裴安以的父亲，以及林纸墨的继父。 他锒铛入狱，成为杀人凶手。 与此同时，他的过往也统统被人扒了出来。 热度漫天。 当站在法庭上的那日，顾忆在无数聚光灯下，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却在记者问了一句他的孩子是不是顾玉宁时，暴起伤了人。 最终，他被实施死刑。 心底却没有半分悔改，只是在想到记忆里，那天身处于贫民窟的角落中，缓缓对他扬起一个笑容的少年，苦涩地笑了笑，眼泪掉出眼眶。 爸爸错了…… 这是顾忆最后的悔改之心。 随着一声枪响，零星血液溅起，顾忆死亡。 整个人瘫在地上。 而刚刚赶到这里的小熊呆呆地看着，随后转身离开。 第三站，小熊去找了苏遗。 却意外得知，这个人早就死了。 死在那日的火场外，被苏家来的人收尸在墓园。 苏遗向来是个……不可一世的人。 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他去赎罪。 苏遗清楚的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一日，就永远对不起顾玉宁一天，所以在火焰扑面而来时，他没有躲，甚至想到自己会和顾玉宁死在同一场大火里，而由衷感到开心。 你瞧。 我们注定是分不开的，老婆…… 于是迟到的小熊只好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去到了自己的第四站。 裴安以的家。 顾玉宁、苏遗、顾忆、许刃的接连去世，对裴安以好像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他按部就班的高考、上大学，最后在家人的安排下，接手自己父亲留下来的公司。 他依旧西装革履，依旧高高在上。 他好像没有任何愧疚或是恐惧。 只剩下半边身体的毛绒小熊在经过多方打听后，终于找到了裴安以的家。 小熊站在客厅里，望向卧室内刚刚醒来的裴安以。 此刻是深夜。 裴安以从梦中惊醒，他额角冒出些许细汗，眼前一帧帧闪过顾玉宁的模样。 正如同他之前对少年说得那样，他们很有缘。 毕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会不有缘？ 裴安以那日没有去往顾忆定位的地方，不是因为他不想去，而是因为裴父将他关在了家里。 当裴安以得到顾玉宁身死的这个消息后，已经一周过去，一切都尘埃落定。 苏遗死了，顾玉宁也死了，只剩下疯疯癫癫的许刃和顾忆。 裴安以在听到这些后，很平静。 只“嗯”了一声，就让裴母帮他转学，去了另一个城市学习，哪怕后来裴父被顾忆捅死，都没有回家。 卧室昏暗。 却有一丝微弱的光打在裴安以的脸上。 小熊好奇地靠近，竟在裴安以面对着的墙上，发现了人类的身影，可小熊嗅不到人类身上的味道，哪怕人类就在它面前。 小熊急得团团转。 直到裴安以按下一个按钮，墙壁上的投影消失后，它才知道人类就是不在这里，小熊难过地低下头，也在此时，裴安以伸手捏了捏眉间。 睡衣下，男人露出的手腕上，是一道道难看的伤口。 有些深可见骨。 裴安以平静地打开笔记本，照常处理着工作，完全不顾他才睡了两个小时。 只是他一边敲打着键盘，耳畔一边传来一声声少年含着呜咽地“放过我”，一声比一声要可怜。 这是那天，顾玉宁与裴安以做爱时，在床上对他说出的话。 充满哀求。 顾玉宁一直在求着裴安以能不能放过他，能不能让他明天可以出去，他不想错过高二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他说，求求你了。 裴安以当时说了什么？他说：“好。” 他答应了少年会放过他。 但却言而无信。 只因在最后关头，不论是他还是苏遗都犹豫了，他们一并把选择权交给了顾忆，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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