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赵凌穿衣的手一顿,猛地打开门,揪住那侍卫的衣领,面目狰狞:“你说什么?” “太子妃娘娘…死…死了。” 赵凌眼底一片猩红,神色恐怖,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你休想骗我!” 侍卫被发怒的赵凌的样子吓到,颤颤巍巍道:“将军,卑职…卑职说的全是实话。” 赵凌愣住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下了,侍卫趁机从他手上逃出来,还没等他说话。 赵凌往宫中的方向的看了一眼,随后脚步飞快,几乎是跑起来,朝门口奔去。 却在下一个转角,与端着一碗参汤的沈黎撞上了,汤汁洒了一身。 沈黎被吓到,惊慌道:“啊,将军你没事吧?” 赵凌没说话,绕过她,不管不顾的继续朝外奔去,丝毫不管身后呼唤他的沈黎。 “将军,一大早的你去哪?” 沈黎看着一转眼就不见身影的赵凌,眼神幽深,伸手拦住欲走的侍卫:“将军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 侍卫低下头,有些支支吾吾道:“回夫人,冷宫里那位娘娘死了,将军他…他……” “知道了,退下吧。” “是。” 贺兰慈死了? 沈黎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黯然下来。 回想起将军刚刚着急忙慌的模样,沈黎眼神阴沉,盯着赵凌离去的方向,低声骂道:“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另一边,赵凌骑马在京城狂奔。 到了宫门口却被守卫拦住:“来者何人?” 赵凌从马上下来,扒开拦路的守卫,疾步朝东宫走去。 东宫。 卫景川神色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赵将军,你无召入宫,所为何事?” 赵凌眼神阴翳,死盯着卫景川:“贺兰慈在哪?” 卫景川喝茶的动作一顿:“呵,赵将军既然找来,那就肯定知道她死了,又何必多问。” 看着卫景川这幅无所谓的态度,赵凌额头青筋凸起,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她在冷宫待的好好的,又怎么会死?” 卫景川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起身凑到赵凌耳边道:“赵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她是在你大婚当日,穿着嫁衣从宫墙上跳楼而亡。” 赵凌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卫景川看到他这幅摸样,低低笑了起来:“听说那嫁衣,是当年为了嫁给你亲手缝的,贺兰慈对赵将军一片真心,还真是让本宫嫉妒啊,可惜,这一片深情,赵将军还是辜负了。” “闭嘴,怎么可能,当年明明是她贪慕虚荣,抛弃了我,又怎么会为我亲自缝制嫁衣?”赵凌抱着头怒吼,神色痛苦,内心挣扎。 卫景川闻言神色一顿,随即大笑起来:“贺兰慈贪慕虚荣?哈哈哈,没想到赵将军竟然这么想。” 赵凌双眸猩红:“你什么意思?” 卫景川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既然她都死了,本宫也不妨告诉你,当年是本宫亲自请求父皇为我与她赐婚,她也曾反抗过,可圣旨已下,她不得不嫁。” 赵凌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揪住,卫景川的话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原来阿碧说的全是真的。 是他不信。 赵凌眉间满是悔意,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行咽下,双眼通红的看向卫景川:“你不喜欢他,又为何要娶她?” 卫景川眼神闪过一丝怨恨,冷声道:“不过是看在她与她长姐有五分相似而已。” 赵凌目眦欲裂,手上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地往卫景川脸上揍了一拳。 门外的侍卫听到声响冲了进来,一群人涌上来止住暴怒的赵凌。 卫景川稳住身形,用手抹了一把溢出鲜血的嘴角,眼神冷了下来。 “赵凌,你好大的胆子!” 赵凌恶狠狠的盯着他:“她的尸体在哪?” “自然是烧了。” 赵凌双眼瞪大,心如刀割,他剧烈挣扎起来,:“你怎么敢!” 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卫景川只觉得心中畅快,便也没计较他大逆不道的话:“赵将军现在去冷宫,或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闻言,赵凌迅速挣脱开束缚,掩盖住眼底阴鸷的杀意,向冷宫奔去。 等赵凌到时,贺兰慈的尸体刚开始开始烧。 只见,贺兰慈安静的躺在席草上,火焰舔舐着她苍白的脸,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嫁衣,后脑勺有大片血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赵凌瞳孔紧缩,快步走上前,将她身上的火扑灭。 全部扑灭后,赵凌脱力般的跪在贺兰慈面前,愣愣的看着贺兰慈苍白的脸。 如果说听到贺兰慈身死的消息,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但此时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得去面对。 他手指轻轻颤抖着,伸手一点点的为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看着她平静安详的脸,再不见昔日里灵动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使他全身骨头都疼了起来。 赵凌双眼通红,凑近贺兰慈,轻声呼唤:“阿慈,我来晚了,我们回家吧。” 没有人回应。 赵凌像以前一样,伸手牵住她冰冷的手,撒娇似的摇晃了几下:“阿慈,你理理我,我知道错了……” 以前赵凌惹贺兰慈生气时都用这招,百试百灵,可这次却得不到回应。 赵凌终于怕了,他突然意识到,他或许再也看不到眼前这个人低声换他‘阿凌’的模样了。 无论在战场上受了多重的伤,赵凌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 但现在,心中犹如刀割般,疼的他不禁弯下了腰,他声音嘶哑,不断忏悔。 “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阿慈……” 四周安静无比,泪水从眼眶滑落,赵凌趴在贺兰慈身边,哭的像个孩子。 …… 赵凌偷偷将贺兰慈的尸体从宫中带来回来,藏在他房间里的密室中。 密室被装饰成女子闺房模样,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 自从将贺兰慈的尸体带回来之后,说赵凌神似疯魔也不为过,他总是忘记吃饭,经常抱着贺兰慈的尸体自言自语,在密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天,像往常一样。 赵凌猛地从贺兰慈身边惊醒,浑身紧绷,眼神迅速朝冰棺上的人看去,看到贺兰慈安静的躺在上面后,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 赵凌眼底一片青色,眉眼萦绕着倦意,精神时刻紧绷着。 他伸手握住贺兰慈冰冷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将脸缓缓贴了上去,看向贺兰慈的眼神是病态的痴迷。 赵凌又做梦了。 自从贺兰慈死后,赵凌每天睡着之后,都会梦见她。 梦里,赵凌回到了与贺兰慈互通心意的那年七夕。 夜色降临,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从远处看像一条璀璨的星河。 街上人山人海,赵凌被拥挤的人群带着走,眼神愣愣的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 “赵凌。”少女轻灵透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凌浑身变的僵硬,他缓缓转过头,放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贺兰慈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海棠样式的粉衫,笑容明媚的看向他。 贺兰慈才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人好似都变成了虚影,他们隔着人群对视。 赵凌痴痴的望着贺兰慈。 粉衫衬托的她很是娇艳,赵凌突然忆起,他曾夸过她穿粉色好看,自从那次之后,贺兰慈每每见他都是一身粉衣。 可自从他出征归来,贺兰慈嫁给太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穿过一次。 “赵凌,你怎么哭了?” 贺兰慈纤柔白皙的手抚上赵凌棱角分明的脸庞,温柔的为他拭去眼泪。 赵凌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刺痛,他伸手捉住贺兰慈的手,眼神温柔紧盯着贺兰慈,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看着贺兰慈满是担忧的脸,此刻本应该欢喜,可赵凌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他内心不断翻滚。 他张开双臂,紧紧将贺兰慈抱在怀里,好似怕她消失一般。 贺兰慈安静的让他抱着,也不说话,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这一切真实的不像做梦,赵凌沉溺在这片温柔乡,不想醒来。 他头埋在贺兰慈的肩膀,贪恋的吸取她的气息。 直到怀中空了,赵凌才猛的睁开眼,贺兰慈消失在他怀里,涌动的人群消失不见,周围也变的黑漆漆一片。 突然,不远处出现一道白光,贺兰慈双目无神站在光里,她脸色惨白,穿着死前的嫁衣站在原地,呆愣的看向赵凌。 赵凌一瞬间心如刀割,朝贺兰慈方向跑去。 她明明就在眼前,可无论赵凌跑的再快,就是到不了贺兰慈跟前。 无助感渐渐吞噬着他,他呼吸越来重,害怕的情绪在贺兰慈消失的瞬间彻底爆发。 “不要!” 梦中惊醒后,在看到贺兰慈的尸体,赵凌的情绪也没有平复下去,甚至更加痛苦。 他凑过去亲吻贺兰慈的手心,眼角留出热泪,呢喃道:“阿慈,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错了……” 这时,敲门声传来:“将军,老爷门口,说要见你。” 赵凌听闻眉头微蹙,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但还是轻柔的放下贺兰慈的手,为她整理微微凌乱的发丝。 随后,动作轻缓地走出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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