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王_第4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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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捏了下鼻根，看着我缓慢开口：「阿辰已经出去住了。」她表现得仿佛受了多大的苦，委屈地给我台阶下。但是明明一开始就能让他出去住，为什么非要等我生气甚至心灰意冷才开始把让我满意的答案填上？只要有关顾辰，我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和顾辰扯上关系的任何一件事都比我重要。那颗酸橘子，酸得我掉眼泪。以至于我现在想起，还能记起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吃到那颗酸橘子。我看着林媛茵说：「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放过我吧。」她也许是第一次听到我这种语气，愣了一下。下一秒她踮脚将我轻轻抱在怀里，缓和了语气轻声开口：「易望，我们好好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宝宝嘛……」她提起了陈年旧事，但是她颈侧的吻痕，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恶心，但是我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仅仅凭借一枚吻痕，我什么都做不了。她不肯签那份离婚协议书，律师委婉地告诉我，没有实质性证据，诉讼离婚会遥遥无期。实质性证据，录音、照片、女方后悔之下写的道歉书都可以。但是当初结婚时一张结婚证就完了，到离婚时怎么会这么难？只要她不同意，离婚这件事就能一拖再拖。婚姻对他们来说是一份终身受益的契约。但是对被害的男性来说，却是一旦踏足便很难逃离的劫难。我看着那枚吻痕问她：「舒服吗？」她疑惑地垂头看向我：「什么？」「和顾辰睡在一起，舒服吗？」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开口：「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只是那道吻痕，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真的会出轨。我只是突然想起顾辰攥着那把钥匙、穿着浴袍的样子，随口猜测一下。但是她的反应不正常。正常人被污蔑出轨，会勃然大怒，但是她第一反应是问我在哪里听到的。我没说话，就平静地看着她。她鼻尖渗出一滴汗：「顾辰和你说的？」上一秒，她亲昵地喊阿辰。这一秒发现自己可能被戳穿，立刻连名带姓地喊，刻意疏远距离。我依旧保持沉默，她开口：「他说的话不能相信。」「他那个人就是满嘴谎言。」她把自己扯得干干净净。在她又想开口解释时，我流了两滴眼泪，红着眼眶问她：「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我们青梅竹马，你哪句话是说谎我不知道？」她见我哭，罕见地有些慌乱。我伸手推她，声音提高：「你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她后退一步，慌张地抬手，想为我擦掉眼泪，最终无措地开口：「那是个意外，我真的喝多了。」「我不知道第二天，他怎么躺在我身边。」要的就是她的解释，我家玄关处有监控，声音录得一清二楚。原本只是为了诈她而流的眼泪，在她承认后反而有些止不住。她还想来牵我。我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看着她开口：「一边和初恋暧昧，一边稳着我这个丈夫，你是不是很享受？」她此时不再反驳，站在原地。见我哭得停不下来，她嗫嚅出声：「易望，我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他净身出户，身无分文……」当初为了给顾辰找离婚律师，我费尽心思找和他有关的一切。他离婚不是因为女方出轨，而是因为他自己出轨。和当初与林媛茵在一起时出轨的原因一模一样。嫌弃她们没钱。他离开林媛茵后确实是如愿和那个富二代大小姐在一起了，但是结婚后他又接触到不属于自己的圈子，明白他眼中的富二代也不过是个底层。故技重施，结果人财两空。这么卑劣的人，林媛茵就是喜欢。我反手又把巴掌甩在她脸上：「贱女渣男，你们也不怕脏了我的眼。」「滚，离我远点！」 12 我原本不想让别人看热闹，想着悄无声息地离婚，但是如今我终于忍不住。我把所有的截图，全部发在一家亲的大群里。不仅如此，我在所有社交平台全部贴了图。这种事，该觉得丢脸的是他们，我没必要反思。手机叮铃铃地响，越来越多的人找我八卦。我一句话：「你应该去问问林媛茵和顾辰怎么想的。」兄弟从网上了解到这件事，专门请了假跑回来找我。他最开始骂我：「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喝到一半，他凑到我身旁开始骂林媛茵：「林媛茵可真不是人，要不是看你们青梅竹马，我也不会一起撮合你们。」「早知道，还不如撮合你和陆雯雯。」几年没听到这个名字，我花了几秒将他从脑海里拽出来。陆雯雯，我大学同学。我兄弟和她一个专业，因此这些事他清清楚楚。「起码陆雯雯洁身自好，我们这一圈，就你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连我都没有。」「当初她追你，我为什么会站在林媛茵那边？我眼瞎啊！」 …… 因为当初我喜欢林媛茵，他从我口中了解林媛茵，自然地会站在我这边。兄弟依旧吐槽不断。我冲他笑笑：「提这些陈年往事有什么意思？总要向前看的。」他喝醉了，迷迷糊糊地问我：「你怎么确定林媛茵出轨的？我听你录音，你那会儿突然说出来，我都吓了一跳。」我把他的酒杯拿走，毫不隐瞒：「猜的。」最后他喝得乱七八糟，把林媛茵骂了一遍又一遍，喊着陆雯雯的名字说后悔。我送他回去，回家时已经接近傍晚。我远远地看到有人站在我小区楼下。晚霞映照着女人高挑的背影，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下一秒，我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陆雯雯。她快步向我走来，率先解释：「来这边出差，知道你回来，一起吃个晚饭？」她一身职场西装，像是刚结束了什么会议。虽然她当初很照顾我，但是此时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吃过了。」她也不尴尬，站在原地，许久开了口：「易望，我们没必要这么尴尬。」「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我依旧后退，和她解释：「我不缺朋友。」这就是我和林媛茵的区别，她可以和前男友坦然地做朋友，我连和曾经追求过我的人都做不了朋友。本来就没想着在一起，为什么要给对方希望呢？她反而笑了起来：「当初你拒绝我就是这么果断，我连表白的话都没说完。」「现在我学聪明了，先说借口，你还是拒绝。」我没说话，她自嘲地笑了声，冲我颔首：「上去吧，我在下面站会儿。」她见我看她，又笑着看我：「站会儿也不允许吗？」 13 她说完，我转身想走，不小心扭了脚。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蹲在地上查看我的脚腕。食指温热，她很快下了结论：「没伤到骨头，但是这两天尽量不要剧烈运动。」这个时间段，我扭了脚。怎么说怎么巧合。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今天和老李聚了聚，有点喝多了，平时不经常……」女人扶我起身，笑着打断我：「不用担心我自作多情。」她语气含着几分自嘲，我彻底闭上了嘴。次日我出来拿外卖时在门口碰见她，她笑着解释：「这边空气好，买了套房。」可真有钱。我扔垃圾时，我们又在电梯里相遇，她拎着两袋新鲜食材。见我的视线落在袋子上，她开口解释：「附近菜市场的饭菜干净，顺便把菜买了。」她看见我艰难地单脚跳，提醒道：「痛得厉害的话还是要去医院。」她就住我家隔壁，阳台稍微没关好，油烟味混合着饭菜味就一起飘进我家里。连着吃了几顿外卖，又一次门口偶遇时，她把一袋子包好的馄饨递给我：「这家店的手工馄饨不错。」从来没进过厨房的我，根本不知道家附近还有卖这个的。我没出息地伸手接了。回家照着标签把钱转给了她，我一长串的劝说打在聊天框里，但是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把钱收了。见她收钱，我更没有任何愧疚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喜欢吃某个品种的葡萄，让她带，次次都没有踩雷。不过两天，不只葡萄，一日三餐我都蹭她的饭。我不经常看手机，只要做好饭她就来敲我的门。我出买菜钱，她出力，也算合作愉快。 14 「砰砰——」陆雯雯把买的葡萄递给我，刚回去做饭，敲门声突然响起。我单脚跳到门口，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忘了什么东西吗？」男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他向我挥手：「我是顾辰。」脸终于和声音对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看见他我只觉得恶心。我靠在门框想关门，他着急开了口：「可能有点误会，我想解释一下。」他用力推门，声音骤然大了起来，但是语调依旧恶心：「你能帮我发段视频，说是林媛茵强迫我吗？」我一时震惊，下意识松了手。他撑住门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笑，脸侧抿出个酒窝。真的是很英俊的一张脸。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极其不要脸：「你的帖子热度太大，总有人骂我，我才来找你。」我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开的这个口。他见我默不作声，看着我解释：「那时我确实没钱，需要找个地方住。」「林媛茵对我有感觉，一边骂我，一边控制不住接近我。」「肯定能利用的就利用啊。」「现在我谈恋爱了，这件事我女朋友有点在意，我想澄清一下。」他比我矮，此时抿着唇微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我兄弟，和我商量着下午要去哪里玩。「我帮不了你，这种事一个巴掌……」「十万。」「帖子已经发出去了，我不可能打自己的脸。」「二十万。」「现在热度很大，我真帮不了。」他看着我笑眯了眼：「两百万。」「成交。」他利落地转了账。见我疑惑，他和我解释：「我本来就不想和那个富二代过了，离了才方便我找下一个嘛。」「冤大头多着呢。」他一边说一边把视频发给我。我看了眼视频，他脸色憔悴，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开口，话说得真真假假：「我无家可归，林媛茵让我来住两天，我还以为遇到了好人，还给哥发消息，说麻烦他了。」「我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她喝了酒，说喜欢我。」 …… 他的视频还配上了和我的聊天框，好像真的是被欺负了似的。看见我把视频上传，他才松了口气，又笑眯了眼：「别惊讶，我知道我恶心不要脸。」他好像是很久没和人正经说过话，又突兀地开口：「但是就我这种贱人，往往才活得无拘无束。」「多讽刺啊！」我看他一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小心翼翼地提醒：「要不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他听见我的话没有生气，反而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反正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呗。」他笑够了，拿出手机看热度。看见评论都朝着他满意的方向，冲我点头地道谢：「谢谢了。」我同意不只为了钱，还为了自己。诉讼离婚，我拿到的证据越多越有利。至于他，他迟早会翻车。 15 他走后，我才看到陆雯雯发来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是一分钟前：我刚开门让陆雯雯进来，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喜剧。林媛茵突然进门。她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气还没喘匀。看见坐在一旁的陆雯雯，指着她说：「她是谁？」我没回答。陆雯雯在一旁冷淡出声：「朋友。」林媛茵听完后，狠狠摔了手旁边的摆件。她没见过陆雯雯，余光看见桌子上的浅灰色饭盒，一句一句地问我：「什么朋友专门来给你送饭？什么朋友需要你们两个单独相处？」「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躺在一张床上？」陆雯雯终于没忍住，一拳头挥在她脸上。林媛茵被按在地板上时，我开口：「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这么恶心。」「你出轨，不能认为所有人都出轨。」林媛茵脸上青青紫紫，突然偏了话题，提起了来找我的正事：「那个视频是什么意思？」「顾辰就是小三。」之前说让我别误会，顾辰就是没地方住。现在触及她的名声、她的利益，她立刻承认顾辰是小三。她被陆雯雯钳制住双手，突然吼出了声：「为什么你不去攻击他，反而和他一起骂我？」我为什么不能和顾辰一起骂她？是林媛茵自己主动把人家领回家，也是林媛茵知道顾辰要离婚，上赶着给他找律师，还是林媛茵自己和顾辰自愿滚在一起。出轨这件事，女方男方一样有错。女方贱，男方一样贱。林媛茵凭什么觉得我只会去怪顾辰？林媛茵最后被陆雯雯扔了出去，在我家门口坐到半夜。直到看到她急匆匆地离开，陆雯雯才起身要走。她脸上也落了伤，我看着她揉手腕的动作，还没开口，她抢先说：「别有负担，我就是喜欢打人，这你也要管啊？」不等我开口，她说得很快：「我明天就走了，不打扰你了，不用送我。」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她的消息：我删删减减，最后只打出： 16 下午，还是兄弟告诉我时，我才知道—— 林媛茵破产了。她的公司这两年才刚刚步入正轨，完全抵挡不住网友的攻击。网友一句：她公司勉强撑过两周，终于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