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里的那些破事儿_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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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她一起来，没想到姜钰也起了，他说：“我送你。” 陈洛初也就没阻止，两人一前一后穿好衣服，姜钰送她到了机场。她一路都在叮嘱小蝴蝶的事情，姜钰应着，陈洛初在快要登机的时候看向他：“要抱一抱吗？” 姜钰有些迟疑，不过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双臂，陈洛初踮脚抱了他一下，说：“隔段时间，我应该还会过来，你照顾好小蝴蝶，别把她想得太脆弱了，有些东西她要是特别想吃，你先问问医生，医生同意后你适当给她喂点，不要一刀切，不然小蝴蝶太不快乐了。” 其实照顾小蝴蝶，姜钰更加有经验，但他没反驳，说：“知道了。” “那我走了。” 姜钰道：“好。”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联系我。”她又补充这一句。姜钰想了想，这次主动抱了她一下，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他想说她万一公司打理得不好，他也还有一点钱，他也不至于不管小蝴蝶的生母。可转念一想，又怕陈洛初误会，他就没有补充上这一句。再者，陈洛初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他花钱。等时间差不多了，陈洛初这才匆匆忙忙去登机。小蝴蝶起床后，已经看不见妈妈了，姜钰把陈洛初的叮嘱一点点告诉了小蝴蝶。小蝴蝶冷不丁的说：“爸爸，都怪你，你要跟妈妈睡，所以妈妈这一次几乎都没有跟我睡。” 姜钰道：“那是因为小蝴蝶长大了，得独立了。” “这都是借口，就是你想跟妈妈睡，你在妈妈房间里，干嘛不穿衣服。” 小蝴蝶质问道，“我都不好意思光溜溜出现在妈妈面前，爸爸是怎么好意思的，都不会害羞的吗。爸爸，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在小蝴蝶跟琳琅老师面前都那么注意，在妈妈面前也要一视同仁呀，你不能随便欺负妈妈。她喜欢你，你也要喜欢她一点。” 355 小蝴蝶的话，让姜钰眉头锁上了，他不认为陈洛初如小蝴蝶说的那样，喜欢他，她对他应该是愧疚居多，不过姜钰还是多问了一句：“妈妈跟你说，她喜欢爸爸？” “妈妈没有说过这个，但是每次我跟妈妈打电话，都会问爸爸的事情，所以妈妈是喜欢你的。” 姜钰松一口气，小蝴蝶口中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关心体贴。如果陈洛初真的说喜欢他，他反而会觉得不太合理。 “爸爸，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这样了，可以吗？” 姜钰没法答应小蝴蝶，只认真的说：“爸爸真的没有欺负妈妈。” 小蝴蝶撇撇嘴，不相信，她可是看见爸爸的衣服，全部脱在地上的。她只要一想，爸爸这么欺负妈妈，她就不高兴了，说：“爸爸你真坏。” 姜钰有些许尴尬，当着陈洛初的面，他不会害羞，但小蝴蝶的一番质问，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能敷衍说：“所有人爸爸妈妈都这样。” “我不相信别人的爸爸会这样欺负妈妈，但是你们关系不好，所以你干的出这样的事。”小蝴蝶好心酸，“既然你讨厌妈妈，就不要让妈妈住在我们家里好了。” 姜钰道：“爸爸妈妈关系变好，才会这样。“ 小蝴蝶当然不相信爸爸的鬼话，肯定就是哄她玩的，她去问了照顾她的阿姨，阿姨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染上几分怪异，道：“先生没有说错，关系不好，还真不可能会光着身子……” 阿姨是爸爸雇来的，肯定帮着爸爸说话。小蝴蝶晚上又打电话去问陈洛初有没有受委屈，当着姜钰的面问陈洛初：“妈妈，爸爸这次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让他不要欺负你，他还要死活不同意。” 陈洛初温和反问：“他死活不同意啊。” 姜钰在一旁听着，总感觉她话里别有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就连小蝴蝶也听懂了，重重的点着头，顺着她的语气说道：“对，他就是喜欢做那些欺负你的事。” 姜钰听到这，才抢过手机，说：“我没有那么俗气，如果你也觉得不行，我之后不会再那样做。” 陈洛初就笑了，说：“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姜钰无言，不过耳根红了。那些夜晚，静谧而又压抑，发生的所有所有，也就只有他们清楚，你知我知，再无外人知晓。陈洛初又让他把电话给了小蝴蝶，她和小蝴蝶解释了一通，小蝴蝶这才勉强相信。不过小蝴蝶又发现了这么个规律，每次到妈妈给她打电话的点，爸爸也会一同坐在边上，以至于他每一回，都能跟妈妈说上几句话。爸爸跟妈妈聊的很多话，还要避开她。也不知道聊什么，那么见不得人。小蝴蝶真的太烦了，本来她就跟妈妈一天相处就只有打电话的这点时间，还要被爸爸霸占去一部分。爸爸再这样的话，她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小蝴蝶对姜钰，是眼瞧着不满了起来。她跟姜钰说：“爸爸，那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以后你不要随便给我打发走，妈妈打电话来是因为我。” 姜钰正想反驳，那不止是她的妈妈，也是他老婆。但他意识过来自己想说什么之后，瞬间如置身冰窖，冷的他一阵后怕。一是因为，陈洛初跟他实际上并无关系。至于其二，他居然会有陈洛初是他老婆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当天晚上，姜钰没有接陈洛初的电话。哪怕他听见陈洛初问了小蝴蝶一句，爸爸呢，他分明坐在边上，也没有动。小蝴蝶看了姜钰一眼，如实跟陈洛初说了一句，爸爸在边上呢。陈洛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小蝴蝶说晚安，哄着她睡觉，没有再多问他一句。陈洛初是很聪明的女人，姜钰想，她在沉默那瞬间，大概就能想到他只是不想理她。他迟早要把陈洛初所有的耐心耗没。姜钰有点心烦意乱，上一次陈洛初在他身边，还能疏导疏导他，这一次，他只能任由自己挣扎跟矛盾着。时间转眼一过，就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国给陈洛初送药的日子。期间有个合作的老总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姜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连对方身高长相也没有问。这就不是对人家女儿没意思了，这是压根就不想找。一般这样，都是有主的。老总看破不说破，道：“我没有听过任何你的八卦，便以为你还单身。你也是我这么多年看过来的，没什么花花肠子，比较靠谱。” 姜钰身边算不上有人，他也真的单身。不过他没有开口解释。 “那我们还是聊聊合作。” 姜钰回答这个问题就比较小心了：“我在计划把公司重心往国内转移的事。” 老总惊讶道：“你在这边势头这样好，为什么要选择回国去冒险？这可不是个好决定。” 姜钰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用了“计划”二字。原本他是打算出国半年就往国内转，但现实条件不允许，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老总调侃道：“也不知道国内有什么吸引你的。” 姜钰从容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外国人是理解不了，那种落叶归根的思想的。姜钰在晚上回去之后，小蝴蝶就立刻问他要了手机，她跟陈洛初打电话也躲到一边去了。这通电话一打完，小蝴蝶就迷迷糊糊往床上倒，打算要睡觉了。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姜钰突然摇醒她。 “爸爸，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不喜欢你了。”跟她抢妈妈才稍微收敛一点，现在又打扰她睡觉。姜钰像是无意中提起的话题：“想不想回国见妈妈？” 小蝴蝶睡意全无，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看着姜钰。 “想不想？” “当然想啊。”小蝴蝶歪头看他，“但是爸爸，你不是觉得回去麻烦也很累吗？” 累是累一点，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姜钰是不愿意小蝴蝶受累。 “那我们明天回去见妈妈。”姜钰看上去相当体贴。小蝴蝶依旧歪着头狐疑地看着他，然后说：“你是不是自己想见妈妈？” 356 小蝴蝶很聪明，小脑袋瓜跟陈洛初一样，转得可灵活了，说：“你自己想见妈妈，但是你又不好意思直说，你就故意拿我当借口。” 姜钰道：“爸爸有一个客户正好在国内，回去谈事正好让你见见妈妈。” 小蝴蝶不疑有他，相信了，能见妈妈是好事。第二天跟姜钰回国前，还不忘带很多礼物，妈妈的，小姨的，姑婆的，姜军叔叔的，王励肆叔叔的。姜钰在看到后两份礼物的时候，眉头锁得死死的：“你买他们的干什么？” “他们都是妈妈的好朋友啊，妈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小蝴蝶爱屋及乌。姜钰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小蝴蝶跟姜钰到国内，已经是晚上了。来接他们的是顾越，姜钰跟他也是除了有合作的时候难得见上一面。顾越在姜钰上车的时候，瞬间就看见了他脖子上已经消下去的浅浅的痕迹，他朝姜钰暧昧的一笑：“身边又有人了？” 姜钰拉了拉衣领，没有解释。顾越也就没有多问，有人才正常，没有人当那种大情种，才是二愣子。顾越先带他们去吃饭，走进餐厅时他说：“今天洛初姐也在这边吃饭，你要是介意，我们就换另外一家。” 姜钰步伐微顿，这边都没有包厢，露天餐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陈洛初，姜钰找她的本事，一直不错。旁边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绘声绘色在跟他说着什么。姜钰收回视线，说：“不介意。” 何止不介意，他甚至频繁朝她看过去，就连顾越，也抓到好几回了。姜钰看那个男人一直在跟陈洛初说话，蹙起眉，而后朝小蝴蝶指了指陈洛初所在的位置，说：“我跟你顾叔叔有话说，你要不要先去找妈妈？” 小蝴蝶太乐意了，从凳子上滑下去，就往陈洛初那边走。她走到她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陈洛初感觉有人拉她，侧目一看，一张嘴巴咧着的笑脸映入眼帘，漂亮当中带着娇憨。小蝴蝶眨眨眼：“surprise！” 陈洛初莞尔，把小蝴蝶提进怀里，小蝴蝶则是在陈洛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然后自来熟的喝了一口陈洛初杯子里的饮料。她觉得好喝，说：“妈妈，你给小蝴蝶也要一杯。” 陈洛初一边跟服务员招手，一边问：“怎么回来了？” “想妈妈了。” “爸爸呢？” 小蝴蝶伸手朝姜钰的方向指了指，不过说：“我们不管他，妈妈管小蝴蝶就好了，小蝴蝶才是你的小心肝。” 争宠那还是要争的，小蝴蝶要当第一名的。争宠的要素，就是要懂撒娇，要装可怜，小蝴蝶这一次坐飞机其实也不怎么难受，但还是要妈妈哄，可怜的说：“妈妈，小蝴蝶想妈妈了，坐飞机头晕晕。” 陈洛初就没心思留意其他人了：“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妈妈抱抱我就好了。” 姜钰只看见陈洛初身边那个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就收回视线。顾越道：“你们唯一的牵扯，就是孩子了。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你们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很差劲。” 姜钰并未言语。顾越又道：“这一次的女人靠谱吗？会不会又跟之前那位一样……” 姜钰道：“我身边没有女人。” 顾越欲言又止，姜钰不是爱玩的人，那脖子上那玩意怎么来的？姜钰也没有解释，但剩下的十分钟里，顾越发现姜钰的视线，一直胶在陈洛初身上。胶这个词出现，说明不太对劲了。顾越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道：“难不成是洛初姐啊？” 姜钰想说两句，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这可不就是默认了。顾越情绪复杂：“你和洛初姐怎么又搞一起去了？姜钰，你得搞清楚，你们之间可是隔着上辈子的事情的，而且，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洛初姐人不算坏，但她很现实的。” 跟她交心，难上加难，都得警惕会不会被她利用。顾越见他一直不说话，道：“你怎么回事？” 姜钰道：“她以前对我不好，但她这段时间对我挺好的，她对我很上心也很有耐心，陈洛初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越恨铁不成钢道：“就因为这点不一样，所以你又想往她身边凑了？” 姜钰淡道：“我没想往她身边凑。” 顾越道：“你扪心自问，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姜钰沉默着，然后道:“她最近真的对我挺好的。” 357 顾越一向不介意给姜钰泼冷水，这种时候，忠言就是逆耳的：“洛初姐表面对谁不都挺好？先不揣测她是否别有所图，哪怕是从好的方面去想，姜钰，她对你好，更多的是因为你是小蝴蝶父亲，她对你有亏欠，所以弥补你。” 顾越太清楚陈洛初的外热内冷了，只要她愿意，她能演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聪明的人冷血，陈洛初骨子里就是冷血的。姜钰道：“我知道。”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顾越问。姜钰镇定并且坚持道：“我只是在陈述她最近对我挺好的这个事实，并没有想跟她怎么样。” 顾越只直接说：“姜钰，你又有点喜欢她了。” 男人表情忪怔，随后沉着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怎么想的，但我没打算跟她在一起，我只要把夫妻二字往她身上带，我就本能的反胃。” 这下换顾越愣住了，姜钰的表情不像说谎。顾越才说：“陈洛初知道你压根没打算跟她在一起这事吗？” 姜钰微顿，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顾越知道答案了，陈洛初不知道。 “她也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以后，她很通透，身边换成谁，她都能过一辈子。”姜钰只这么说。婚姻在陈洛初眼里就无足轻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顾越认为这个问题挺敏感，不宜多问，道：“你跟陈洛初，现在倒是还好，可以后你爸出狱，再次见面你说尴尬不尴尬？” 不说害他家破人亡了，换成顾越，要是有个女人骗了他的钱，再又来说爱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半个字也不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薄弱不已。顾越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见陈洛初抱着小蝴蝶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他一身冷汗，生怕陈洛初听到什么。不过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问姜钰回不回去。姜钰就起身跟陈洛初走了。只留下顾越在想，姜钰这一次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那样，不会再重蹈覆辙。只是他们都默认陈洛初铜墙铁壁，不会有难过这种情绪。他们都把她想的太坏太冷血，以至于没有人想过，她也会受伤。姜钰的重蹈覆辙，又何尝不是陈洛初的重蹈覆辙。 -- 陈洛初跟姜钰这一次见面，两人依旧住在一起，住在姜钰那栋别墅里。只不过这一次，陈洛初能明显感觉到，姜钰不是很情愿，但是没有拒绝她，他在亲吻她之后，跪在床上，俯看她的身体。再度俯身下来时，他的一只手突然抚摸住她的后背，那个抽配型，留下的疤痕上。陈洛初从意乱情迷中回神，对上他的眼睛。怪不得姜钰突然不讨厌她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时疼不疼？”姜钰声音沙哑。陈洛初摇头，能忍，也过去了，再纠结疼不疼，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她说：“不疼。” 但姜钰今天特别温柔。陈洛初在姜钰这种略带怜惜的情绪当中，发了会儿呆。她懂为什么姜钰那么沉溺于温柔了，那是一种，类似于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姜钰说：“肯定疼，你浑身都是毛病，我看你应酬还喝酒了，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总有一天得后悔。” 陈洛初说：“真没事。” 姜钰蹙眉，然后翻了个身，冷淡的说：“算了，说了你也不听，懒得管你了。” 358 陈洛初想了想，还是朝他贴过去：“那你提醒我两句，我该怎么注意，我没去看过，也不太懂。” “我又不是医生，我不知道。身体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自己不在意出问题的也是你自己。”姜钰道。陈洛初便没有再说话，但不久后说：“姜钰，我有些不舒服。” 姜钰就连忙问她哪，结果对上她带笑的眼睛，知道自己被耍了。他蹙眉说：“逗我很有趣？” “挺有趣的。”陈洛初说。她也摆脱不了某些恶俗心理，喜欢看他紧张而又担心的模样。这样即便在等待，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姜钰不太想理她，但她的身体状况他又挺担心，还是选择无视她的打趣，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我知道详细情况后，我才能知道平时该怎么注意。” 陈洛初说：“好。” 姜钰看她脸上居然还有笑意，不由得心堵，他心情复杂，道：“我说的是正事，你上点心。” 陈洛初说：“小蝴蝶说，你是因为想见我，才回来的？” 姜钰想反驳的，可又沉默下来。他在思考要不要跟陈洛初说，他打算把公司重心移回来的事。但思来想去，怕到时候节外生枝不一定回得来，怕她空欢喜一场，就什么也没有说。姜钰想跟陈洛初说的，还有他们的关系，他又太纠结了，他有点舍不得她，跟顾越交谈之后，又不想跟她走的太过亲近，他已经隐隐可以预想到自己的未来了。这种矛盾让他有些痛苦。而且怎么跟她开口，也是难事，姜钰还是不想让陈洛初难过的，她难过他的心情也不会好。陈洛初不知道身边的男人，心情有多复杂。第二天一早，姜钰按照跟她的约定，陪她一起去了医院。陈洛初在医生表情凝重的那一瞬间，突然伸手拉住了姜钰的手。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姜钰明显感觉到，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但她语气却很平和：“医生，你直说吧。” 姜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心疼了，他一只手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这气血，基本上都被你耗尽了。”医生叹口气说，“不能仗着年轻，就随意挥霍自己的身体，老了之后会后悔的。” 这不是第一个这样跟陈洛初说的医生，她习以为常，不过姜钰却认真问了很多问题，以及需要注意的点。陈洛初偏头看他的侧脸，他很认真严谨，她能想出他在小蝴蝶的身体上，也是这样如出一辙的认真。两人离开的时候，姜钰也一直没有松开陈洛初的手，拿了她的药，认真给她看说明书，以及药里的成分跟副作用。看完他就认真叮嘱陈洛初。看她没那么上心，姜钰蹙眉说：“你认真点。” 陈洛初捏了捏他的手，说：“我听着的。” 王励肆挂完点滴从楼上下来时，就听见了姜钰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陈洛初跟姜钰两人手牵着手的画面。王励肆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以为，陈洛初对爱情不上心，对任何人都没有例外，他没有想到，姜钰居然是她的例外。陈洛初感觉到边上有人看着自己，回头时便看见了王励肆。他很难过的看着她，眼底是明晃晃的难受，还有难以置信，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疑问的喊了一句：“洛初姐？” 他在询问眼前的是怎么回事，在询问姜钰。姜钰闻声看过来，在看到王励肆之后，顿了一下。下一刻，陈洛初放开了他的手。姜钰就又顿了一下，尝试着勾了勾手，想再握上她的手。陈洛初却抬脚朝王励肆走了过去。姜钰收回手，低下头，看着地面，面无表情。陈洛初走到王励肆身边时，后者才把视线从姜钰身上给收回来，他看着陈洛初，脸上依旧带着询问。 “生病了？”陈洛初问。王励肆看着她，目光幽深，问：“所以平常，你就一点都没有关注过我吗？” 陈洛初跟王励肆在那场花海之后，几乎都没有再见过面。他带给她的浪漫，她会铭记，但除了铭记之外，再无其他。陈洛初没打算跟王励肆发展下去，结果在这儿，她也就没有再关注他的事。 “病了挺久的，一直断断续续没好，可能是平常不怎么生病，一旦病了来势汹汹。”王励肆说，“那两天，种那些玫瑰，穿的少受凉了，不少人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也听说了，看来你平时确实不太关注我。” 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眼下泛青，皮肤苍白，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像是累得慌。又因为她没什么反应，而略显烦躁。陈洛初说：“以后别在我身上做那些傻事了，你又得不到回报。” 王励肆又看了眼她身后的姜钰，后者只是看着他们，却没有半点走上来的意思。他想，姜钰心底可能有那么点念头，他也希望陈洛初跟别人在一起，否则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样不争不抢的，还能这样看着陈洛初撇下他，却无动于衷。王励肆问陈洛初：“聊聊？” 陈洛初回头看了眼姜钰，说：“你先回去吧。” 姜钰说：“那我就先走了。” 陈洛初把车钥匙给了他，但他没接，说：“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等会儿王总会送我回去，车你开吧。” 姜钰也就没有再拒绝，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就转身朝外头走去了。从门诊部走到停车场，他一路上抿着唇，生人勿近。车子开出停车场时，他看见陈洛初跟王励肆，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姜钰只看了一眼，就偏开头不再看了，车子在咖啡馆面前很快驶过。 -- 陈洛初特地给王励肆要了一杯温水。王励肆神情恹恹的说：“你一直拒绝我，我已经清楚你的意思了，但是你怎么会跟姜钰手牵手？我就知道，姜钰只是说的好听，他就是对你有想法的。这人真虚伪。” 明明什么没见过的人，这会儿却觉得牵手是过分的事。陈洛初说：“是我主动的。” 王励肆道：“那难怪了。” “难怪什么？” “我看他今天半点也不主动，还有点希望我们能好上。” 这一点，陈洛初也感觉到了，他有点如释重负。姜钰在意她，也有些喜欢她，但这跟他想要远离她，并不冲突，就像有的人可以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个道理，喜欢跟在一起，本来就是两码事。不知道他碍于什么，又不好意思主动提起，所以陈洛初主动，姜钰大概会很乐意。陈洛初心情也复杂，她说：“其实你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王励肆却并不觉得这是她想说的话，起码话没有说完，他正襟危坐，就这么看着她。 “只是姜钰先出现了，我欠了他不少。”陈洛初的苦，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姜钰的苦，都是被她给折腾的，她说，“我已经把心思花在他身上了，所以哪怕你是我喜欢的款，但我不会让自己喜欢你。” “你倒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王励肆讥讽说。 “那不是什么难事。”陈洛初说。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王励肆笑了笑，笑容挺苦涩，“其实我觉得，我比他还要懂你，不，除了你家人，我应该是最懂你的，大部分人对你的认知，只觉得你温和大度，再熟点的，觉得你表面和善实则无情，但是你不是这样的。” 王励肆说：“实际上你很重感情，对你好点的，帮过你的，你对这些人都很用心，你对他们都那么好，他们却依旧觉得你在算计什么。” 陈洛初想，王励肆看她确实很透彻，可王励肆自己是否也是这样呢？所有看似无情的人，似乎都能让人大吃一惊。 “你确实很了解我，小王，我很高兴。” 王励肆迟疑的恳求的看着她：“所以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陈洛初说：“真的不行，我喜欢他。” 人大多是博爱的，会对温柔、长相、物质等各方面产生好感，对别人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那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是本能。陈洛初眼里的喜欢，是面对诱惑时，即便有好感，但心里的选择依旧很坚定。她因为王励肆动容过，却从没想过为了王励肆放弃姜钰，两者比较之时她不用犹豫就知道该选择谁。也许王励肆会更好，但她却不会觉得可惜。 “先来的还真是占优势啊。”王励肆道。陈洛初说：“我们这一次把话说清楚，小王，真的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们没有半点可能。” 她把话说的很绝，其实她跟姜钰很大程度上是没有以后的，那时候王励肆或许有机会，但陈洛初不想钓着他，就不能给他半点念想。 “知道了。”王励肆转移话题说，“你呢，今天为什么来医院？生病了？” 陈洛初说：“来体检。” “你也要注意身体，我送你回去吧。” 陈洛初最后选择了自己打车回去。王励肆在陪她等车的时候，说：“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还特地把他叫走，是觉得只要他在，我就听不进去你的话是不是？” 陈洛初没有否认。 “我跟你单独聊，确实好不少，如果姜钰在这儿，他不论什么表情，我都会觉得他幸灾乐祸，指不定就得跟他闹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洛初跟他说了一句谢谢，又叮嘱他好好休息。王励肆说：“行了，你别关心我，你越关心我越不好过。” 陈洛初便走了。她找到姜钰的时候，他正在陪小蝴蝶画画，脸上半点不高兴也没有，反而带着点笑意。陈洛初说：“我回来了。” 姜钰点着头，说：“正好吃饭了。” 等晚点时，姜钰坐在客厅刷手机，陈洛初坐在他旁边，踌躇片刻，道：“今天让你先走，是因为……” 姜钰打断她，说：“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反正我也不在意你那么做。” 359 陈洛初就没有再把理由往下说，他不想听，也没有说了的必要。两人之前那种温馨的氛围，已然消失不见。陈洛初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姜钰不高兴的情绪，远没有，轻松的情绪那么强烈。姜钰也是满腹心事，他说：“或许你跟王励肆在一起也挺好，对你对我都好。” 陈洛初抓到了重点，他说的是，对你对我都好。应该就是王励肆所说的，如释重负。她对他的好，居然是一种负担。姜钰说：“陈洛初，我能感觉到我挺喜欢你的，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伤心，他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哪怕她耐心的等着他开口，他也没有再言语。 “你不是还因为想见我，就带着小蝴蝶回来了？”陈洛初看着他。姜钰没有隐瞒，坦诚的说：“有时候的喜欢会浓烈一点，但是大多数事后，我都会后悔。我其实已经弄懂我自己了，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没有办法，当年已经习惯了喜欢你这件事，就像是本能一样。你一好一点，我很难不心动。但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有想过。” 原因很多，怕再被她利用，讨厌患得患失，讨厌她忽冷忽热。姜钰挺在意陈洛初当时放开他的手的，在那一个瞬间，他委屈不甘心难受跟心痛都有，他想，她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坚定。不过下一秒他感觉身上的压力都小了。所以他认为他不算在意。在一起也许会有一些高兴，但更多的，只会是痛苦。爱不爱的，还是要回归现实。陈洛初看了他好一会儿，温和的说：“我知道了，姜钰。” 姜钰把手机放下了，这会儿自然是没有心思玩的。陈洛初说：“但是我不会和王励肆在一起，你要是做好了决定，我也尊重你。” 姜钰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是他没有说话，陈洛初也没有走，她就坐在沙发上，情绪难辨。坐得久了，姜钰就觉得有些难熬了，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要不你回去休息吧，也不早了。” “所以这就要赶我走了？”她抬眼跟他开玩笑。但她眼底半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有些沉重。姜钰在她面前看着，心尖又在颤着，他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狠心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哪怕再受一次伤又怎么样呢？总比看着她难过要好，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也许她是真的想对他好呢，他怎么就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陈洛初从沙发上起来，她拢起衣襟，说：“姜钰，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小蝴蝶，出国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要是想留在这儿，完全可以。”姜钰说。 “不了，我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陈洛初依旧温和，或许是早猜到这种结果，姜钰退缩也无可厚非，所以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她本来就是能坦然接受一切的，她想。 360 陈洛初说完话，便上楼去跟小蝴蝶道了个别。姜钰在楼下，都能听到小蝴蝶失落的询问：“妈妈，你为什么要走呢？留下来陪小蝴蝶不好吗，小蝴蝶还想今晚跟妈妈住呢。” 小蝴蝶难过的说：“小蝴蝶不要妈妈走，这几天小蝴蝶都没有跟妈妈一起睡。” 陈洛初在耐心的哄她，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孩子给哄住了。姜钰坐在沙发上，表情沉重，看起来相当为难。小蝴蝶的哭腔，以及陈洛初温和却带上疏离的模样，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过了。他也不好受。十几分钟后，陈洛初牵着小蝴蝶下楼，姜钰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洛初，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如果她很难过，只要她挽留，他也不是不可以再想想。但她一如既往，镇定而又平和，仿佛感情这点事，是不可能给她造成影响的。小蝴蝶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很乖巧，说：“妈妈再见。” 陈洛初跟他打完招呼后，就朝着门口往外走。真的要任由她走掉吗？姜钰想，现在真要把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关系，又往远处推一步吗？他的目的不就是接近她吗？姜钰喉结滚动。她光是此刻抬脚往外走，他都感觉到舍不得了。这一辈子真的甘心跟她就这样吗？好像甘心，也不甘心，他们之间还有债没有算清。姜钰眉头锁起，神情严肃，在她拉门的那一瞬间，终于还是快步朝她走了过去，一手把她拉开，另一只手把门给重新关了回去。陈洛初侧目去看他。 “很晚了，别回去了。”姜钰嗓音低哑，说，“不安全。” 其实有什么不安全的，大伙晚上不都是这么走，她也经常在夜间往来，所谓的不安全，其实只不过是借口。陈洛初清楚他突然又想留住他了，但没有拆穿。她更加清楚，姜钰心里已经早就有答案了，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他只是在理性之外，稍微有那么点舍不得她。你看，人都是复杂的，一边想着推开远离，一边却又贪恋那点温柔。一边怕她难过，一边又让她难过。姜钰挽留她一时，这会儿她是不难过了，但结果他要是已经定好了，不是让她更难过吗？陈洛初想，幸好姜钰面前的女人是她，她对这些尚可接受，也在意料之中，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接受不了。 “再不济，我送你回去。”姜钰见她不说话，退而求其次道。陈洛初沉思片刻，说：“今晚我和小蝴蝶睡吧。” 姜钰平静下来，踌躇半天，自责的说：“我太纠结了，我……” 陈洛初说：“没关系，我暂且可以接受。” 暂且还行，除非到哪一天，她身心俱疲，分不出精力再给他回应。目前为止，陈洛初还愿意包容他，他的不信任本就是她造成的。这是她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她负责解决。谁知道她能活到哪一天。其实姜钰也没有说要怎么样，没说要不要继续，或者断了，往后几天陈洛初也是跟他照常相处着。除开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没有再做任何亲密的事。姜钰在某些方面也算不错，他很在意她的健康情况，不论是药还是保健品，他都会按时叮嘱她吃。陈洛初本以为姜钰很快要走了，但他居然几天也没有动静，她问他之后，陈洛初才知道他原来回国是为了谈生意。她也就顺带提一嘴：“真不打算回国内发展？我试了试水，需求虽然不多，但经济形势回温，消费水平回升，现在回国其实机遇不错。” 姜钰敷衍的说：“这我自己会考量。” 他不喜欢她插手他的事，更加不喜欢她来安排，陈洛初也就什么都没有说。在利益方面，两人距离感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