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里的那些破事儿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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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回来。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王叔叔和妈妈一起啊？” 姜钰点着烟，看着昏暗着、没有开灯的房间，说：“没有。” “小蝴蝶会尽快回来的。”她说。 “好，爸爸等你。”姜钰放下手机，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卧室里，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小蝴蝶照旧每天会跟他打电话，第三天，就开始说起王励肆了，小蝴蝶说，王叔叔也挺好的，他给小蝴蝶买了好多棒棒糖，还给我和妈妈拍合照。小蝴蝶说，王叔叔好没用的，今天他说妈妈这人没劲，妈妈不理他，他就一直跟妈妈道歉，后来还来讨好我呢。她觉得好惊奇。姜钰无声的听着，男人说一个女人没劲，那就是想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点反应，越爱闹越作，说明越惦记这个女人。姜钰最后让小蝴蝶把手机给了陈洛初，他说：“你带小蝴蝶回来吧。” 陈洛初道：“你确定自己有心思照顾孩子了？” “我确定。”姜钰沉默了片刻，说，“我接受不了小蝴蝶跟王励肆亲近，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过来。” 陈洛初并不接有关王励肆的话题，只说大概这几天就会回去。但姜钰并没有等到陈洛初回来，反而收到了陈洛初在野营场地受伤的事。司机开车有问题，她没来得及躲，就受伤了。打电话的是陈洛初，她没有办法照顾小蝴蝶了，也不方便一直麻烦王励肆，就让姜钰过来把孩子先带回去。姜钰到夏威夷，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他赶到医院时，王励肆在门口接他。姜钰问：“她伤的严不严重？” “不严重，暂时走路不方便。”王励肆带着他往病房走去，小蝴蝶没看见他，先是直接往王励肆身上扑，说：“叔叔你去哪了？” 同病房里还有其他病患，指着姜钰问陈洛初：“这是你们家亲戚？” 很明显的，她认为王励肆跟她才是一家三口。小蝴蝶听见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姜钰之后眼前一亮，“爸爸！” 姜钰心里很不舒服，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起小蝴蝶，看了眼陈洛初，问：“伤的重不重？” 陈洛初道：“还好。” “如果伤的严重，王励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留下来。”姜钰看着她说。王励肆道：“没事，这边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带着小蝴蝶放心回国。” 姜钰只是看着陈洛初，似乎没听进去王励肆的话，他在等她的答案。也对，陈洛初的事，王励肆又凭什么做主。陈洛初看了小蝴蝶一眼，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麻烦你了。” 她说着，又把房卡递给姜钰，“你跟小蝴蝶就暂时住我那里吧。” 姜钰接过房卡，看了眼王励肆，陈洛初就让王励肆出去了。姜钰道：“你跟王励肆并不是情侣关系，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最好不要欠他什么。你之前救过我，我照顾你，你可以当还债。” 陈洛初说：“我知道，所以我让你留下来。” 王励肆也知道分寸，陈洛初做好的决定，他也支持。即便他不觉得照顾她几天怎么样，但陈洛初不想欠这笔人情债，他就配合她。下午的时候，陈洛初就去了单人病房。晚上王励肆在她的病房里没待多久就走了，陈洛初就把带小蝴蝶吃饭的事情交给了姜钰，“你吃过饭，就直接带小蝴蝶回去休息，晚上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明早你再过来就行。” 姜钰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嘱咐。陈洛初很快睡着，再次醒来时，她感觉有人靠在床头，陈洛初打开灯时，就看见姜钰趴在她的床头。小蝴蝶在一旁的沙发上沉睡着，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她一起来，姜钰就醒了，他揉了下眼睛，睡意朦胧的说：“你是要上洗手间么？” 陈洛初倒是没想上，但又怕过一会儿想，再吵他一次也不好，就点了下头。姜钰就走过来抱她，陈洛初说：“其实你扶我进去就行。” “嗯？”他没听清，低下头，陈洛初正打算凑近点说，两人一上一下的动作，她的嘴唇倒是正好蹭在他下巴上。姜钰浑身僵硬，把身子往后退了退：“我……” “放我下来吧。”陈洛初顿了顿。 “好。”他垂着眼皮，睫毛轻轻颤抖。陈洛初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往里走时，却看姜钰还站着，他有点局促，就像是他做错了事情一样。 327 陈洛初收回视线，道：“把门带上吧。” 他几乎是立刻就照做了。几分钟后，陈洛初才从洗手间里走出去，她的腿上不了病床，所以还是得要姜钰帮忙。他这一回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陈洛初说：“没事。” 姜钰道：“刚刚抱歉。” “只是件小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陈洛初丢了件毯子给他。姜钰迟疑开口道：“你不太喜欢我这个人，我想你应该也不太喜欢我的触碰，道歉是应该的。” 所以这个意外，可大可小，对于很排斥的人，其实挺恶心的。陈洛初温和的说：“我没有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钰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很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在辩驳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很有可能只是碍于情面，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他还是觉得陈洛初挺排斥的，一直以来，他就挺排斥他这个人的，他想了想，还是说：“以后，我喊护士帮你。” “嗯。”陈洛初说，“我晚上不起夜了，你要是想回去睡，你就回去，要是懒得走了，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你自己看看，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姜钰怕陈洛初晚上有事，还是选择没走。他也不再靠在她的床头，就缩在这张小椅子上。室内昏暗，陈洛初睡不着了，她说：“姜钰，其实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姜钰说：“我现在带小蝴蝶回去，她也会一直担心你，一起回去的好。” 陈洛初就没有再说话了，晚上姜钰给她盖了两次被子，都很小心的完全不碰到她，其实她没睡着。 “姜钰。”她说，“我真的没有讨厌你，你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的。再者这会儿是你帮助我，我该感谢你，也不会去计较这点肢体接触。” 姜钰收回手，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王励肆就来了，他只是带了个早饭。姜钰话不多，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跟陈洛初聊什么，他们聊天做不到随心所欲的，一个不小心，就是雷区，平静的关系就不复存在了。王励肆不一样，他在面对陈洛初时话挺多，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尺度，不暧昧，但氛围很好。小蝴蝶也挺喜欢王励肆，会加进去一起讨论。小蝴蝶跟王励肆居然挺臭味相投，她可不仅仅帮妈妈，有意思的话题，也会帮帮王励肆，每当这个时候，王励肆就会赞许的摸摸她的头。姜钰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融不进去，只好沉默无言。只有在王励肆走后，姜钰才会抱着小蝴蝶逗她一会儿，小蝴蝶的性格就是，只要是她喜欢的人，那么她就很百搭，跟谁都玩得来。陈洛初明显发现姜钰兴致不太高，最后在小蝴蝶午睡的时候，主动找了个话题：“姜钰，你要不要吃葡萄？” 姜钰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但她发现了，他就开了口，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我现在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的时候，小蝴蝶也被抢走。可看她那么开心，好像她比之前要活泼了很多，我又觉得她多接触点人挺好。” 陈洛初道：“她是你养大的，谁也抢不走。” 姜钰自嘲道：“洛初姐，你大概没怎么留意过我，我身边所有人，都在离开我，没有例外。” 为什么珍惜身边的所有人？因为总想着对对方好一点，就不会走了，就不会留有遗憾了。人是群居动物，不爱独来独往，各种情感纠葛，爱情友情亲情，归根到底，想要的是不是只是陪伴，谁又说的准呢？姜钰见陈洛初认真的听着他倾诉，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这给了他倾诉的勇气，他继续说：“如果你身边的环境更好，或许小蝴蝶跟着你，也是件好事。我自己，怎么样，现在都挺无所谓的。” “姜钰，我再好，小蝴蝶的父亲也只有你。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在小蝴蝶那里，也是比不过你的。”陈洛初说。姜钰的手不自觉的握起，陈洛初默默看着，她居然从姜钰身上看出了一种自卑，他似乎总觉得，他是被人嫌弃被人放弃的那一个。 328 陈洛初想起昨天晚上，姜钰在触碰到自己之后，几乎是立刻浑身僵硬，非常不适，然后立刻跟她道歉。过分有自知之明，和过分依赖小蝴蝶，就是他否定自己的表现。可她似乎没做过什么，排斥他的事。陈洛初努力回忆着，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细碎的画面，姜钰两年前，她似乎有过嫌弃她的举动。那时候，姜氏没了，姜钰带着小蝴蝶去了偏远城市。她到县城里去找他，她偷偷溜到他住的地方去看孩子，正好被干完活回来的姜钰撞个正着。那时候，他浑身很脏，也很疲倦。陈洛初在他走向自己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动作，嫌弃的意味极其明显，甚至说是厌恶也不为过。而当时，她是真的，在嫌他脏。陈洛初没用手捂，但屏住了呼吸，尽管她尚不清楚，他身上会不会有异味。即便她再小心，当时的姜钰敏锐的发现了，他的脚步停下来，看着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陈洛初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埋下了种子，所以他觉得她很不喜欢他。但姜钰在跟她恋爱那会儿，第一次他捡她回去，那一天下雨，她满身泥水，姜钰找到她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拥进了怀里，那一天，她远比姜钰要脏许多许多。他说：“我带你回家。” 陈洛初那一刻，能感觉到他的珍视，不然她也不会在那天，默许跟他发生关系，把他们的关系，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那个时候，是不爱姜钰的。站在姜钰的角度看，在意的人，大概不会互相嫌弃。想到这儿，陈洛初蹙起眉。再次看向姜钰的时候，他已然恢复了平静。姜钰说：“你说的对，小蝴蝶离不开我。我照顾她的时间，比你要久，我更加了解她的习惯。她喜欢你是一回事，你能不能带好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于其他人，那更不用提了。陈洛初正要开口跟他说话，医生就进来给她做检查。姜钰站在一旁，医生询问着每一项事宜，最后突然问了一句：“陈小姐，你近两年内，是不是做过手术？” 陈洛初配合说：“有过。” 却一个字也没有多提，说起这话也一直低垂着头，一眼也没有看向姜钰。 “难怪，您的免疫力不太好，伤口恢复得很慢。”医生了然于心，也没有刻意询问细节，“以后您得好好注意身体，得好好疗养，不然年纪大了，一身毛病。” 姜钰觉得这个医生，就差直说陈洛初活不久了。陈洛初身体不好，即便连他这个不学医的，也能感觉到。她很白，白得不健康，面无血色。陈洛初说：“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她大多数时候，都谨遵医嘱。医生又问了一些详细的事宜就走了。姜钰问：“你这两年，做过什么手术？生病了？” 陈洛初看着他没说话。 “陈洛初，你之前跳楼就……”姜钰喉结滚动了一下，道，“你得好好注意身体。” “我会的。”她真诚的笑了笑，“谁又不希望自己，长命百岁。” 姜钰看着她，两年之内。那两年她发生了什么？姜钰恍恍惚惚想起陈洛初那张比基尼照，侧边看去，身上并没有看见疤痕。两年之内。他突然想起了小蝴蝶，给她配型的，在小蝴蝶撑不下去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就出现了。事后，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329 两年内，这个时间实在太过于巧合了。姜钰看向她的目标中逐渐带了审视，他就这么不言不语的看着她。陈洛初问：“看着我做什么？” 姜钰沉声道：“你做的手术，是不是和小蝴蝶有关系？” “你怎么会这样问。”陈洛初脸上的表情略显惊讶，不过片刻后就缓和了下来。 “也是，你的身体状况，医院也不可能给你手术。是我想多了，我觉得这时间，太过于巧合了，所以才多想了。”姜钰道。陈洛初是不打算主动说起这事的，姜钰要是因此觉得亏欠她，那不是件好事。她跟姜钰所有的接触，如今都只是为了孩子。经过屈琳琅，陈洛初便发现旧情人是回不到过去的，各种人情藕断丝连，当断不断，相当麻烦。陈洛初如今没想过要跟姜钰在一起，自然不希望这点手术，牵扯得两人不干不净。这是她身为人母，对小蝴蝶的付出，不是对姜钰的付出。即便把姜钰换成一个，她憎恨的、厌恶的男人，她也会救孩子。所以她会选择在小蝴蝶长大点，告诉她这件事。告诉她，她从来没有抛弃过她。但没必要告诉姜钰，这不是她对他的恩情。陈洛初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在抬头看姜钰时，却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讥讽意味。在讥讽的，或许是她当年在他昔下跪之后依旧冷眼旁观，也或许是他猜到了什么，讥讽她的隐瞒。片刻后，他说：“我去抽根烟。” 王励肆再次来到医院时，就看见姜钰在窗台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在想什么？”他沉思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姜钰看了看他，道：“那天在酒店，你生怕她跟我发生点什么，现在就不怕了？” “她腿伤了，现在在医院，小蝴蝶也在你们身边，跟那一晚能一样？”王励肆微抬嘴角，道，“我对她是有点好感，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控，她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至于分寸感全无。” 原来所有人的爱情都是可控的，不会发疯不会过分情不自禁。王励肆道：“不过，我总能让她生出心思的。真要用心，没有撩拨不到的女人，即便是陈洛初也不例外。就是姜钰，希望你不要再来插上一脚。” 他这是在警告他。姜钰说：“她没有跟我一起的打算。我们这一辈子，最多也就是因为孩子，当个普通朋友了。” 姜钰猛吸一口烟，王励肆却已经转身进了病房。他跟进去时，陈洛初正好要下地，王励肆便熟稔的抱起她，光明磊落，哪怕是有那么点肢体接触，也很从容。 “我说的是扶我。”陈洛初没了脾气。 “你又不重，抱你反而方便点。”王励肆掂了掂她，“你太轻了。”脑子里想起的接着就是流氓想法，哪怕是抱着……恐怕都不会累。陈洛初的衣服向上滑去，露出洁白后背，脊柱部分，赫然有一块比其他地方都稍微红一点的肉，像是某种粗针孔留下的伤口。姜钰照顾小蝴蝶那么久，对于这一种伤口最清楚不过了。抽脊髓才会留下这种疤痕。 330 其实刚才，姜钰就猜到陈洛初在骗他了。只是即便他和陈洛初，在一起那么久，他也没有办法准确判断出她的情绪。即便他心里肯定，她表现得太过自然，所以他最后也还是怀疑居多。至于她是如何能手术的，在国外那个资本世界，钱到位了，什么不行？只要她想，没有她做不到的。但现在他可以肯定了。姜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茫然至极。他唯一明白的是，陈洛初只是不想再跟他有纠葛。这一点他也一直清楚，姜钰同样这样想，经过太多太多事情了，他跟陈洛初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当一对相处不错的前任。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行。姜家的事，姜钰不可能没疙瘩，屈琳琅这个前任，也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的，恩恩怨怨，都是坎。姜钰看着陈洛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刻在急促的呼吸着。很快王励肆就抱着陈洛初进了洗手间，陈洛初看他靠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模样，蹙眉问：“还不出去？” “洛初姐，我就搞不懂了。”王励肆眼神恹恹，挺吊儿郎当，“我这么年轻，之前还是体育生，你就算不喜欢我，白嫖我，你都不吃亏，到时候你不喜欢了我们一拍两散，我又不是那种会纠缠人的性格。” 居然也是个体育生，姜钰高中时期，也在校队待过一段时间。陈洛初说：“到了那种地步，你会纠缠我。” “我还能那么喜欢你不成？哪怕我到现在我也只是对你比其他女人，稍微上点心。” 陈洛初说：“稍微上点心？你确定？” 王励肆眯起眼睛，“不然你觉得有多少？洛初姐，你永远这么自信，比你长得更加好看的，都没有你这样口气大。” 陈洛初赶人了，嘴上温和回他：“小王总，没有人会比我了解没有谈过恋爱的小雏鸡，男人的第一次，总会陷得很深，我口气再大，无非就是在劝你小心。” “小雏鸡”三个字，到底是伤到了王励肆的自尊心，他咬牙切齿的说：“谁跟你说我没有谈过恋爱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谈过的那些，算不算恋爱。”陈洛初语调很平淡，“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王励肆真看不惯陈洛初那副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劲，在门口阴沉的说：“陈洛初，你等着吧，用不了几天我就对你没兴趣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 王励肆气死了，想走到沙发旁缓一缓时，就看见小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姜钰怀里看着她，那双眼睛还带着点睡意朦胧。 “跟陈洛初一起，迟早得短命，你当初怎么吃得消她的？”王励肆冷笑抱怨。姜钰没有回答，他也天天被她气到，气她喜欢徐斯言，气她不知道吃醋，但她说什么，他还是听。陈洛初好了，在里面喊：“来个人帮帮我。” 王励肆嘴上抱怨着，又颠颠起身过去了。小蝴蝶看看姜钰，叫了一声：“爸爸。” 姜钰亲了亲她，把小蝴蝶给抱起来，在陈洛初被王励肆抱出来时说：“我带小蝴蝶回酒店休息了。” “嗯，我其实没那么严重，晚上你们也可以不过来。” 姜钰没有回她，抱着小蝴蝶走出了医院。路上姜钰也一路沉默无言，小蝴蝶问：“爸爸怎么了？” 姜钰这才笑了一下，声音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沙哑，他说：“小蝴蝶以后一定要对你妈妈好，妈妈不喜欢的是爸爸，但是她非常非常爱小蝴蝶，比爱她自己还要多。” “王励肆叔叔喜欢妈妈，对么？”小蝴蝶没精打采的问。姜钰的脚步停顿下来。她没听见姜钰回答，自顾自说：“王叔叔，喜欢在妈妈面前撒娇，爸爸不会，所以妈妈不爱爸爸吧。” 331 小蝴蝶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也会跟妈妈撒娇，每次撒娇之后，妈妈都会对她特别特别好，有求必应。 “有句话怎么说的，会哭的小孩子才有糖吃呢。爸爸以前跟妈妈一起，肯定就是不会跟妈妈撒娇。” 小蝴蝶想想姜钰的性格，爸爸一直是顶梁柱，当着奶奶跟琳琅老师的面，也一直是保护者的姿态，完全不是会撒娇的人。所以爸爸这样，谈恋爱的时候，肯定要吃亏。只是小蝴蝶哪里知道，姜钰跟陈洛初在一起时，也不是这种性格。人都是会变的，性格会变，感情也会变。姜钰捏捏她的脸蛋，“会哭的小孩有糖吃，那也是因为小蝴蝶是妈妈的孩子。” 如果不是，陈洛初这种外表温柔，内心却冷漠的人，未必有多好。就如同不是她在意的人，在她面前何种性格，也无关紧要。姜钰昨晚在医院待着，回到酒店之后，才洗了个澡，酒店陈洛初之前住着，里面她的很多东西都在，姜钰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发现她的行李箱里有一些保健品。陈洛初没有说错，她很听医生的话，也很注意身体。姜钰把她所有的保健品都拍照了下来。这一晚，他也听了陈洛初的话，没有再往医院跑。他本来是好心，担心她不喜欢欠王励肆的人情债，但现在看来，她大概心里有解决的方案。他都忘了，人情往来，本来就是陈洛初擅长的。之前圈子里那么多富太太，提到她的为人，也几乎都是夸的。之后几天的王励肆，出现在医院的时间多了不少，姜钰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插话，只抱着小蝴蝶坐在一边，小蝴蝶要是要一起过去玩，姜钰就走出去抽一根烟。日子这样一过，陈洛初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姜钰因为公司有事，没跟她同一趟航班。王励肆却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跟陈洛初一起：“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回？万一出点事，谁能帮你？” 王励肆在这点上，说一不二。陈洛初从一开始的拒绝，到之后不得不随他去了。回国之后，陈洛初只见过一次姜钰，那是他送小蝴蝶来陈家，没了屈琳琅，小蝴蝶就没人照顾了，姜钰在这次旅行之后，也放心把小蝴蝶交给她了，出差索性就把孩子丢给了她。小蝴蝶跟着陈洛初，也不是很想爸爸，只要打着电话，几天不见，她也慢慢能接受了。陈洛初自己也有事要忙，不过陈家还有陈英芝，她是乐于带娃的。王励肆这次在国外照顾自己，这人情陈洛初肯定得还，于是她给王氏拉了一个很肥的项目，当中去交涉的也都是她，王氏几乎是坐享其成。王励肆不拒绝陈洛初对他的好，又开始洛初姐洛初姐的叫着了，当着外头人的面，也都这么叫，毫不避讳。这一来二去，就传到王家父母耳朵里去了。王家长辈自然不能同意陈洛初，离异就算了，离异还带孩子，王励肆还比陈洛初小上六岁，王家接受不了。找了个机会，以感谢陈洛初的名头，请了陈洛初吃饭。王励肆的母亲客气又委婉的说：“陈小姐，我们阿肆年纪毕竟小，这个年纪血气方刚，他又缺爱，他不太懂事，你担待点。” 陈洛初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含义，笑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她本来就没打算跟王励肆有任何发展，也理解长辈的心理，也尊重长辈的意思。隔天王家又把王励肆喊回了家，委婉说完类似的话之后，王励肆却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如果我要选择陈洛初，那也说明她有值得我选择的地方，你们应该认真去欣赏她的好，你们要是逼我，那这个家，我可以不回。” “阿肆，可是她真的年纪比你大，还生过孩子，你让家里要怎么接受她？” “我说了，你们不接受，那我也可以选择不回来。”王励肆说，“王家的东西，我也没那么在意，但王家目前来看，离不开我。” 或许是因为家里保姆嚼了舌根，这事也传了出来。陈英芝听后，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才道：“你别说，我就是觉得，这小王总，太像当年的姜钰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家里也不同意你，姜钰就没有再回过家？” 陈洛初没有开口，可要说像不像，大概真有些像。王励肆身上，能找出很多跟当年的姜钰相似的点。比如都练过体育，再比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黏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那种神态跟语气都太像了。她挺害怕这样的王励肆，似乎就差一把火，就能将他点燃了。陈洛初目前不喜欢王励肆，但她之前也不爱姜钰，爱意蔓延之下的烈火，她心动过一次，她不敢保证她不会心动第二次。可她暂时不需要什么爱情，一来萧葛的后辈不知道会不会春风吹又生，陈氏还需要再站稳一点。如果那两年不是因为小蝴蝶，她是不愿意离开陈氏的。陈洛初一开始，也就是在姜钰跪下求她那会儿，她是打算放弃小蝴蝶选择帮陈氏站稳脚跟的，可是到底是心软舍不得女儿，所以陈氏发展的进度才被拖垮了。陈洛初不离开，陈氏又怎么可能会有两年的低迷时期。二来她有小蝴蝶了，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蝴蝶，没有精力谈情说爱。于是在她跟王励肆的暧昧，传的甚嚣尘上的时候，陈洛初自己主动终止了谣言。她在一场宴会上，在王励肆主动坐在她身边之后，笑着撇清关系：“我跟王总，只是普通前辈跟后辈的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王总还很年轻，大家别把他跟我这种即将步入三十的女人混为一谈。” 这话一说出来，王励肆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可他没有反驳，不想让她难堪。但王励肆在饭局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再理过她了，一句话也没有。一直猛喝酒。陈洛初酒都不劝他少喝，没良心透顶了。一个女人要是坏起来，那真的太坏了，王励肆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坏这么冷血的。在国外白伺候她了。他真的要难受死了，都是这坏女人害的。 332 小王总这辈子，哪被女人这么嫌弃过。他长得帅，身材好，又是那种吸引人的渣男性格，还有钱，女人从来都是倒贴他的。他甚至不花钱，人家女孩也趋之若鹜。也就陈洛初不了，这女人还瞧不上他。王励肆还真没这么生气过，陈洛初跟他客套，他都直接没理。她就也直接不理他了。王励肆服了，说几句好话会死啊。这女人是怎么钓到姜钰的，连哄人都不会。怪不得姜钰喜欢屈琳琅不喜欢她了，屈琳琅多会哄人啊。他再跟她说一个字，他就是傻逼。后来王励肆喝多了，陈洛初没必要刻意避嫌，越刻意越像掩饰，所以她送了他。王励肆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她，略带醉意说：“陈小姐还是跟我保持距离的好，免得到时候又被误会了。” “你的助理不在。” “你管我，我今天就算醉死在这里，也不要你管！”他冷冷道。这话太像赌气了，肉眼可见的像，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没人说话了。陈洛初有一瞬出神，脑子里随即浮现姜钰气死了的模样，他挥开她的手，说：“你去管你的心上人吧，你别管我了。” 她回神时，嘴唇都是紧绷的。陈洛初怕王励肆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赶紧把他给拉走了。他是真的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稳，陈洛初好不容易把他塞进车子，他坐在副驾驶上，瘫如烂泥。他睡着了，也是好的。陈洛初发动车子，她也有些出神，王励肆确实比姜钰，还要像她记忆里那个姜钰。她看见姜钰本人，不太会想起从前，可王励肆，却让她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过去的记忆，想多了，都是遗憾，可陈洛初没后悔过。出着神，发着呆，她本来是送王励肆回去的，结果却开回了陈家。陈洛初叹气，正要重新发动车子，王励肆却失落的喊了一句：“洛初姐。” 她没理，可他继续说：“我这人，也不会那么差吧？” 陈洛初心脏骤停。我应该也不差吧？太像姜钰了。姜钰在质疑她不喜欢他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语气不差半分。她好像回到了之前。 “我也不差的，是不是？”王励肆睁开眼睛，认真询问她。陈洛初想，大概动心的那一个，在遭受到拒绝时，总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她真的不想拿王励肆跟姜钰做比较了，她只能这么想。 “你不差，只是我不喜欢。”陈洛初绝情的说。 “可是你的手在发抖。”王励肆眯了下眼睛，而后慢慢撑起身体，朝她靠来，认真的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陈洛初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我比不比姜钰好？”王励肆小腿轻轻蹭她，讨好撒娇，“我会比姜钰好的。” 可是之前不好的，从来都不是姜钰。不好的是她，姜钰只会心痛无力的喊她：“老婆。” 连最后姜父入狱，他还是绝望的喊她：“老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姜钰最坏最坏，也只是在语言上的置气。可是在萧葛的事情上，最后他来找她其实冒着生命危险，可他还是来了。 “洛初姐，只是恋爱，又怎么样呢。我看起来可能不怎么样，但我认真了，肯定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少年姜钰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说：“洛初姐，我会对你好。” 怎么会有人的爱情观……这么像。陈洛初转头看向王励肆时，他飞速的蜻蜓点水亲了她一下。王励肆是喝醉了乱七八糟的举动，整个过程凌乱而又滑稽。陈洛初刚想说话，面前一道强光打来。她转头去看，姜钰的车跟她面对着面，他坐在驾驶座上，沉默的看着他们。 333 陈洛初看了眼车窗，开着的，声音在外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姜钰那边的车窗，是否开着，又有没有听见王励肆说的每一句话。再或者，有没有看见什么。王励肆也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眼睛不舒服，他眯了眯眼睛，然后闭上，靠在副驾驶上不动了。陈洛初也没有理会姜钰，他大概刚出差回来，过来接孩子的。他自己自然会进去找小蝴蝶，陈洛初无暇顾及他，她得先把王励肆送回去。她便直接转了头，重新往外开。路上联系了柳助理，王励肆这个烂摊子，她这会儿心烦意乱，不想管了。柳助理时时刻刻待命着，陈洛初的电话一来，他就往王励肆住的地方赶了，陈洛初到时，直接就把人交给他处理了。柳助理道：“王总明明说好不喝酒的，今天怎么又喝了？” “等他醒来，你自己问他。”陈洛初转身就走，想了想，还是多加一句，“等会儿一定要让他吃解酒药，今天他混酒喝的，容易头疼。” 方才王励肆一股脑，什么都瞎喝，桌上也没有人敢劝。陈洛初回到陈家时，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她以为姜钰应该带着小蝴蝶走了，没想到小蝴蝶还在慢吞吞收拾着东西，而姜钰格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陈洛初进去时，姜钰看看她，说：“洛初姐，我……” 可她今天对这个称呼，格外排斥，总让她情绪不定，陈洛初蹙眉，说：“姜钰，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王励肆她管不了，他的性格是他要就要，不听。姜钰再次安静下来，等到小蝴蝶带着她的行李箱下楼时，他才道：“好。” 就连这个称呼，也被剥夺了。最开始是他这么叫，一般情人，不爱叫姐姐。可是姜钰喜欢，这么叫，他可以完全信任跟依赖她，他愿意让她站在高处，掌控他的全部。但以后叫“洛初姐”的，就不再是他了，不知道是否会属于王励肆。小蝴蝶走到陈洛初面前，乖乖的告别：“妈妈，爸爸回来了，我就先跟爸爸回去了。妈妈要是什么时候想见小蝴蝶了，就来接小蝴蝶。” “好。”陈洛初温和笑道，“小蝴蝶没事就多看看书，好不好？” “ok，小蝴蝶好好学习，当个学霸，给爸爸妈妈争光。”小蝴蝶干劲十足的说。她拉起姜钰的手，准备要走了，姜钰的脚步却顿住不动，他在犹豫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选择什么称呼都没有用。洛初姐不能叫了，陈小姐又太过疏离，他直接说了正事。 “那天我看见了你的保健品，去问了一个医生朋友，他说有一种成分伤肾，我就给你换了一种，你看看能不能用。” 陈洛初往茶几上看去，上面瓶瓶罐罐许多，都是他带回来的。陈洛初不是没找人定制过药，但过程很麻烦，偶尔不够，她就吃平替，这一次吃平替药品，没想到正好被他撞见了。她知道，药很贵很贵，贵到离谱，起码对于姜钰如今的收益来说，不算便宜。而且他没人脉，价格只会更贵。 “本来今天不过来的，打算明天再来接小蝴蝶，但想到要给你送药，就跑了一趟。”姜钰缓缓呼一口气，道，“为了小蝴蝶，你也得好好照顾身体。以后的药，我每期给你送。” “我把钱转你吧。” 姜钰道：“本来就应该感谢你的。再者，我有今天，也是你的功劳。钱就不用了，先这样，我带小蝴蝶先走了。” 姜钰眉目依旧，性格变了太多。以前他什么都要争抢，现在她说什么他都配合，大概就是距离感跟陌生感。陈洛初说：“谢谢。” 姜钰单手抱起小蝴蝶，另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箱，也没有说不客气，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