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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溜屁?邱氏把爷治的服服帖帖?今儿爷不让你见识见识甚么叫打老婆,你就不知道爷的厉害!走,跟爷回王府,爷今儿就让你知道,到底是邱氏治得爷服帖,还是爷治得她服帖!” 贾蔷哈哈大笑道:“不必不必,我相信王爷是条汉子!回去蒙起被子好好打就是……” “扯你的臊罢!” 李暄气笑道,不过忽地想起一事来,提醒贾蔷道:“你把三哥得罪的透透的,你先生又把四哥给得罪狠了,小蔷子,你们爷俩儿是不是还是悠着点?做孤臣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罢?” 说罢,却不再多言,打马离去。 …… 布政坊,忠林堂上。 贾蔷回贾家,接了黛玉后便直往这边来。 今日武英殿轮值大学士是左骧,因此林如海能归家歇息。 “你是说此事?” 听闻贾蔷之言,林如海显然有些意外,看着贾蔷笑道:“看来那位五皇子,是真将你当知己好友了,连这样的事都同你说?” 一旁黛玉吃吃笑道:“爹爹,薛家宝姐姐的哥哥还吃醋呢,原先他没受伤时,蔷哥儿与他是最要好的。不想他一回又一回的受伤,这一年来躺在炕上就没下来过,对了,在扬州时也没下来过,不想如今蔷哥儿最要好的,就换成了别人。宝姐姐说,她哥哥每每说起来时,都和闺中怨妇一样。” 贾蔷“啧”的一叹,摇了摇头,同林如海道:“先生,德林号能这样快起家,其实是占了薛家很大便宜的。没有薛家丰字号打底做根基,德林号绝无可能这样快在江南六省铺开。如今各处用银子都和吞金窟窿一样,没六省最富裕之地供给,许多事根本有心无力。当初薛大哥助我,其实是有些意气用事的。他也不论成败,觉着好就把薛家安身立命的丰字号都交与我。所以对他,我素来有一分敬意。只是,后续的许多事他并未参与,也就少了许多可谈之话。虽然见面我依旧敬他一分,但却难如从前那般,有许多话说。” 黛玉奇道:“我听说那位皇子也是混不吝儿的,你怎不让宝姐姐的哥哥同你们一起顽?”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恪和郡王虽也是贪顽的,可他和薛大哥是两回事。薛大哥是真的……大大咧咧,心智属正常人的。恪和郡王表面上嘻嘻哈哈,当然,他也的确是个爱顽的,可实际上他却是极聪明的人,不是一般的聪明。而且,毕竟龙子龙孙,真当他平易近人?薛大哥官面上不过是挂名内务府的一个皇商,见了恪和郡王是要磕头的。” 黛玉闻言,撇撇嘴,没再说甚么。 林如海微笑道:“原是人之常情,人这一生走来,不同的处境地位,自会不断结识新认识之人。和旧日之友若无相同经历,难免少了许多可谈之资。不过,若是那薛家子遇到了难处,你会袖手旁观么?” 贾蔷摇头道:“自然不会。” 林如海笑道:“那便是了。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做到问心无愧就是。”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后,却又笑道:“先生,弟子倒没觉得有那么多不如意之事……” 林如海哑然失笑道:“你有些不同,和寻常人,很不相同……” 贾蔷闻言心头一凛,忙问道:“怎么说?先生,我自问没甚么不同的……” 林如海笑道:“你只一手点金术,就让世人望尘莫及了。为师若有你这份能耐,许多事都会不同。任何人有你这份能为,都会不同。再加上,你虽有陶朱之能,但偏对权势没甚兴趣。这一点,又与世人不同。最有趣的是,你虽对权势没甚兴趣,竟还有一副兼济天下的胸怀。皇上说是为师的教化之功,但为师知道,并不是。人之所以多烦恼,是因为贪欲太多。而你对权势无甚念想,对金银……你似唾手可得。这世上又还有甚么烦心事?” 贾蔷点点头,道:“还有一事,就是希望先生、师妹、姨娘还有我舅舅、舅母他们,大家都能长命百岁,最好永生不死……” “噗嗤!” 黛玉和梅姨娘都笑出声来。 林如海却没笑,警醒贾蔷道:“长生之谈,从来虚妄,蔷儿莫要误入迷途。” 贾蔷哈哈笑道:“先生放心,我最烦的就是贼秃儿和牛鼻子,炼丹纯粹是吞毒,我怎会和他们厮混?” 林如海闻言,看了看贾蔷的面色,缓缓颔首道:“如此就好。” 梅姨娘在一旁有些吃味道:“老爷,今儿是商议姑娘事的,你们爷俩儿甚么时候不能说话?” 林如海闻言,呵呵笑了笑,看了看抿嘴浅笑的黛玉,道:“玉儿的事不必我这个作爹爹的费心了,蔷儿于官场上不甚在意,于金银上也没甚心思,都把心思放在家里了。有他安顿,比我这个当爹爹的强多了。” 黛玉俏脸羞红,贾蔷卖表现,将一应准备说了遍。 林如海微笑,果不出其所料,梅姨娘则惊笑道:“老天爷,你这是将皇宫都搬上去了不成?吃喝用度都是顶好的,还有戏班子唱戏,又把家里姊妹们都带上说话解闷儿。你把姑娘快宠到月亮上去了!” 贾蔷呵呵笑道:“本是月宫仙子降凡尘嘛。” “去你的!” 黛玉满面羞红,啐他一口。 “咳咳!” 林如海干咳两声,对梅姨娘道:“你同玉儿去清竹园,替她拾掇拾掇。为她母亲准备的东西,也早些装好包袱,叮嘱好她。后日出发,时间并不充足。” 梅姨娘点头,引着黛玉离去。 虽然后天才分开,贾蔷居然心里已经开始不舍起来。 他和黛玉对视一眼,黛玉便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舍,心里也开始有些酸酸的…… 林如海“嗯嗯”的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高兴道:“翻了年,就可以请媒人纳采了!” 真是岂有此理! 贾蔷讪讪一笑,黛玉亦是羞容满面,眉眼间满是嗔意的薄嗔了贾蔷一眼后,一扭身,虽梅姨娘回了清竹园。 等二人走后,林如海并未多说甚么,而是同贾蔷道:“山东事发后,恪荣郡王派长史送南孔嫡传入山东,想托我办成此事,以南孔入圣府。为师自然不会允,还派人将王府长史打发回京,恪荣郡王于御前,很是受了责难。” 贾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道:“他也寻过我,还找了皇后娘娘,只是我自不会答允甚么,皇后娘娘那边上奏给皇上,据说也是否了的。没想到,他还敢直接派人去寻先生?咦,先生如此不给他脸面,前日迎接时,怎一点都看不出来?” 林如海好笑道:“他是朝野上下人人交口称赞的贤王,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又怎能迎得满朝贤名?” 贾蔷迟疑稍许,道:“先生,我也让人留意着这位皇子,毕竟,立谁为嫡,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其实还是很要紧的。原以为这位皇四子没甚希望,可最近发现,他也处处吹风,支持新政,夸新政的好处,身边聚拢的人也转了风向。您看这位,是不是未必没有希望?” 林如海摇头道:“蔷儿,你还是没看透。皇上推行新政,难处还没开始,势必要摘掉无数官帽,抄不知凡几的家,掉落滚滚人头……这样的君王,对后继之君的要求,肯定不是希望性格类己,因为过刚易折的道理,皇上一定明白。所以,接下来的,一定要有怀柔胸怀。但是……却不能是恪荣郡王。蔷儿,你可知为何?” 贾蔷思量稍许,缓缓点点头道:“是因为恪荣郡王太过怀柔了些,果真由他继位,为了收拢人心,巩固皇权,他一定会大赦天下,甚至,会废掉新政!” 前世的十全老人,不就是这个路数? 连他老子恨的要死的几个兄弟,都被他翻了案。 雍正若是醒过来,怕是要直接掐死这个逆子。 林如海未说对与否,轻声叹道:“这位四皇子,太像太上皇了。只是,他却犯了一个大忌。义项郡王当年犯下的过错,如今他几乎按着模样描了一遍。朝野间声望太高……” 贾蔷有些迟疑道:“先生,我观皇上,实在有雄才大略,未必会忌讳这个罢?” 林如海呵呵笑道:“皇上自然不会将这样的虚名放在眼里,可是,后继之君呢?” 贾蔷闻言,陡然明悟! 没错,这点虚名对隆安帝来说,便如同吹大的泡沫,一道旨意就能戳破。 可对于后继之君…… 就目前来看,四位皇子里,无人能抵得过李时。 林如海见贾蔷明白过来,淡淡道:“所以,他的性格,就注定了与大位无缘。而接下来,皇上为了保全他,也为了以后,一定会打压他。这,是大势。” 贾蔷明白过来,道:“所以先生下手时,并未留情面,也不怕他忌恨……先生,您说到底哪位,最有可能?” 林如海叹息一声道:“其实最有可能的,仍是恪怀郡王。但日子还长,到底如何,也未注定。皇上龙体愈发好了,且不急,再等等看罢。甚么事都能发生,天心难测……不过,蔷儿也不必过于担忧,眼下着实还不到思量这些的时候。” 贾蔷笑道:“当然不会担忧畏惧甚么,果真那位上位,我也一定早早准备好了退路。到时候带上先生、姨娘和家里人,咱们一家泛舟四海,更逍遥自在!” 林如海轻笑一声,道:“放心,为师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言至此,便不再往下深言,岔开话题道:“今日大宁坊之事,蔷儿以为如何?” 贾蔷摇头道:“着实摸不着头绪,赵国公府有可能,但若赵国公府来施为,不会有这么粗陋的手段。其他元平功臣,也多是用兵高手,手下也多有能人,怎会寻这种粗陋手段?所以弟子觉得,此毒计多半是文官一系。心思毒,下手能为有限。” 林如海缓缓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好说,且慢慢查罢。有此一事也是好事,可将漏洞堵住。” 贾蔷又问道:“先生,我让绣衣卫抄了四季赌坊,恪怀郡王的小舅子今日居然也兜里面去了。恪和郡王让我以和为贵,放了算了,我未听取此言。先生,既然注定要成为对手,弟子能不能提前做些动作……” 林如海微微皱眉道:“你想做甚么动作?” 贾蔷冷笑道:“彼辈装着一副低调勤俭,踏实务实的模样,背地里中何曾省心?该捞的一样捞,而且吃相难看!这些,也该让世人看看才是。” 林如海想了想,忽地笑道:“蔷儿,你手下那些长嘴妇人,用法有些不妥。” 贾蔷忙请教道:“先生,如何不妥?” 林如海摇头道:“前几回,你用这些人来生事,势头倒是极大,可是太过突然,也太过粗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蔷儿,要记住,这种计谋使出来一定要温和,要圆滑。纵然起风浪,也不该让人轻易看出背后是你在兴风作浪。尤其是,不急于一时时,更不该急功近利。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的道理,你不懂?” 贾蔷闻言,眼睛缓缓明亮起来……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第0672章 贾蔷:这操劳的人生,何时是个头啊…… 恪荣郡王府。 书房内,四爪蟒龙台上的灯烛,将屋内照的明耀。 书房内陈设与寻常高门大体相同,不过处处细节多见雕龙刻凤。 恪荣郡王李时身着坐龙白蟒,腰系碧玉红鞓带,坐在主位上,眉头微微皱起,道:“林如海如此不留情面,孤原以为,他也以为老三那边会更有希望。只是老三和贾蔷渐成水火不容之势,如此看来,又非如此。难不成,林如海和贾蔷,果真想扶老大?那就太可笑了些。” 书房内除了李时外,还有两儒生,一老僧。 一儒生缓缓道:“林如海于山东半分情面不留,或许未必是针对王爷,而是因为北孔留有血脉。” 另一儒生颔首道:“这一节,是我等万万没想到的。衍圣公府之事,我等与慈恩大师反复推敲了多回,每一回都在那场大雨处败退。” 李时闻言“哦”了声,奇道:“秋池先生莫非以为,这其中有甚么不对之处?” 名唤秋池先生的文人摇头苦笑道:“白莲妖人起事,血屠山东最大最富的六大世家,聚集粮秣无数,继而就被林如海平定,从而解除了朝廷当头大难,也铸就了林如海仅次于韩半山不可动摇之次辅地位。最离奇的,还是孔家遗留血脉,实在是……古怪!” 另一文士亦笑道:“此事没甚好说的,若无那场大雨,孔氏遗孤的身世或许还会有人存疑。有了那场大雨,算是天降定论,不需多言。但也正是如此,说明林如海对王爷,未必就存了轻蔑之心。” “阿弥陀佛!” 慈恩老和尚诵了声佛号后,道:“秋池先生、理安先生说的都在理,王府长史一事,王爷实不必记挂在心。不仅此事不必记挂于心,往后,便是连大宝夺嫡之事,也不必记挂于心。” 此言一出,李时顿时大惊,问道:“大师此言何意?” 慈恩老和尚缓缓道:“在外人看来,王爷此时情形,与景初朝义项郡王何其相像?义项郡王和王爷,都以太上皇为师,处处学习乃至模仿。太上皇在时,王爷这般做,是因为王爷非皇后嫡出,既不占嫡亦不占长,所以寄希望能入太上皇眼中,隔代定太子!此计,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死中求活。只可惜……” 两位文士亦面色黯淡,秋池先生道:“皆是我等智短,辜负了王爷信任。” 李时忙摆手道:“怪不得诸位,此为天意,徒之奈何?皇祖在世时,九华宫独孤与宁王可入,说明此计并非无用。只是未曾想到,皇祖突然驾崩。若非如此,立嫡之时,孤怕是要占极大先手。” 慈恩老和尚沉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时如此做,无可厚非,但也造成了眼下之困局。而眼下想要脱困,就不得不大转弯。” 李时听明白了,道:“大师是说,向李晓学,沉下心来踏实为公?只是,跟他后面学,会不会太迟了?反而助长其势?” 慈恩老和尚摇头道:“王爷放心,若恪怀郡王果真是沉下心来一门心思办公之人,怕是此刻宫里早就赐下明黄王袍,以别诸皇子了。恪怀郡王之前做的的确不错,不争不抢,兢兢业业在工部观政理政,不自大轻狂,指手画脚,反而帮着工部做了许多事。然自从与宁侯贾蔷交恶以来,败招迭出,也露出了真性情!老衲想来,必是让宫里大失所望!这对恪怀郡王是坏事,却也留给了王爷莫大的机会!” 李时闻言眼睛明亮,只是又担忧道:“孤听宫里说,李晓在父皇跟前保证,再不因一个女人意气用事,他若是自此改了过来,岂不是……” 一旁名唤理安先生的文士闻言笑了起来,道:“此事已经不是恪怀郡王想不意气用事,就能平息下去的事了。瞧瞧贾家那位,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恪怀郡王留啊。此时,恪怀郡王怕正在暴跳如雷。” 秋池先生笑道:“在恪怀郡王看来,贾蔷与他有夺妻之恨。于贾蔷看来,这恪怀郡王居然还惦记着他的未婚夫人。那位贾蔷有皇上和皇后娘娘隆宠优待,论圣眷便是寻常宗室子弟都难及,心高气傲,怎会伏他?故而往后两边怕是不会停下纷争。此事对王爷来说,是好事。毕竟若是恪怀郡王上位,贾家绝无好下场。” 李时迟疑道:“以孤王看来,贾蔷似还站在宝郡王一边……” 秋池先生哈哈大笑道:“若如此,宝郡王请东道时,他为何不去?贾蔷和恪怀郡王在御门前发生冲突,还是王爷解的围。宝郡王此人……着实有趣。一把天胡的骨牌在手,他却乱将,将成这个局面……这也说明,天命在王爷!” 慈恩大和尚缓缓道:“王爷还有一桩优势……” 李时心情振奋,忙问道:“还有甚么优势?” 慈恩大和尚微笑道:“皇上春秋鼎盛,王爷还有足够的时间,转变在圣心中的印象。也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布局!” 李时闻言,缓缓点点头! 从始至终,却没人提起李暄半个字。 盖因此子,奇葩! …… 恪和郡王府,后宅。 中堂。 李暄面色威严,以低音问道:“邱家怎么说?” 邱氏美眸打量了李暄几眼,见其装腔作势的模样,心下好笑又无奈,道:“爷,邱家知道轻重了,明儿就将库中内藏,还有老太太、太太几个嫂子的嫁妆都一并收拢了,送去万宝楼。还托我多谢爷和贾蔷呢!” 李暄摇头道:“谢贾蔷就足够了,不必谢爷。” 邱氏震惊,以李暄个性,不该说谢他就够了,不必谢贾蔷么? 李暄看出邱氏的错乱,淡淡解释道:“爷的女人,要懂得自立独立,不要事事都指着爷。那样的庸脂俗粉,只配得起凡夫俗子,焉能配得上爷这样的人中龙凤?” 邱氏下巴差点吓掉,她心思急速飞转,忽地一道灵光闪现,问道:“爷,林相家的爱女,近来如何了?” 李暄闻言,登时忍不住叹服道:“林如海那老家伙还真舍得,他那闺女五六岁时就让一个人带着奶娘丫鬟上京了。这倒也罢,如今竟还一个人下江南给她娘扫墓,都不用贾蔷陪。瞧把那球攮的得意的……” 邱氏闻言,登时知道根子在哪了,她恨的咬牙,道:“王爷,贾蔷虽不亲自作陪,他必是要属下护送罢?” 李暄道:“这不废话么?手下不护送,林如海的女儿还能自己划船去江南不成?” 说罢觉得自己好风趣,哈哈哈大笑起来。 邱氏心中冷笑,既然林家姑娘能使用下人,那日后她遇到难处,就不能去找贾蔷? 李暄笑罢,却忽地反应过来,看着邱氏好笑道:“你若是觉得只指派得动贾蔷那小子,你只管去试试就是。连父皇指派他当官,他都百般不情愿,推三阻四。你若能指派的动……爷怕你到时候丢了夫人又赔兵。” 邱氏:“……” …… 宁府西院。 贾蔷回到小院时,就看到平儿、香菱、晴雯都在,正陪着迎春、惜春说话。 难得她二人来做客,还这样晚了。 贾蔷奇道:“二姑姑、四姑姑怎来了?” 迎春起身,未语俏脸先红,一张鹅蛋脸上,没有黛玉的灵韵,没有宝钗的端庄沉静,没有探春的神采飞扬,只有讷讷的温婉可亲。 她笑道:“蔷哥儿,果真后日要一道下江南?” 贾蔷倒吸一口凉气,道:“二姑姑,别人行礼都快打包好了,你这……” “呸!” 迎春闻言羞恼,知道贾蔷在拿她取笑,啐了声后,俏脸更红了,迟疑道:“蔷哥儿,我……我不大想去,若是不去,可行?” 贾蔷莫名道:“怎不想去?” 迎春苦笑道:“我原不爱去外面逛……去桃园还行,离家近些,可是去江南,我心里慌的很,只怕回不来家……再者,姊妹们多有文才,去那江南千古风流地必是要吟诗作对的,我不擅长那些,更愿意在家待着读棋谱……” 贾蔷闻言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宅女啊。 他想了想,道:“那也行,这过日子嘛,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若是不爱出门,出了门不仅觉得不受用,反而觉得受罪,那岂不是本末倒置?正好,宝妹妹也在家,你们也能作伴,并不寂寞。” 迎春见他不怪罪,也不劝,心里大为高兴,道:“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原当你会不高兴呢。” 贾蔷笑道:“我的一番心意,本是让你们过的快乐些,不是给你们添堵的。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是。” 见迎春眉眼间都是笑意,温柔可亲,他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惜春道:“四姑姑也不愿去?那也留家里便是。” 惜春差点没跳起来,道:“我怎不愿去?我是要去的!我还要画江南景色哩!” 一旁平儿、香菱、晴雯都笑了起来。 贾蔷逗趣道:“那你怎也来了?” 惜春“威严”的“嗯”了声,反问道:“姑姑我不能回家么?” 话虽如此,小手还是有些紧张的握起…… 贾蔷哈哈笑道:“是是,是我问错了。我的意思是,四姑姑回家后,原该去东路院你自己的院子才是。” 惜春闻言登时绷不住了,笑起来道:“是二姐姐一个人不好意思来嘛!我带她来!” 贾蔷呵呵一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后,二人就回惜春小院去住了。 只是二人刚走没一会儿,却见凤姐儿又来这边,说是寻平儿说事。 虽拉着平儿就往平儿院里行去,可晴雯还是在背后气的咬牙,悄悄啐了口! 贾蔷见之,仰头望月,轻轻一叹道:“这如洗的月夜,这操劳的人生呐!何时是个头啊……” “呸!” 第0673章 多摘点黄瓜,晚上送给王妃 翌日清晨。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 老国公姜铎被熊皮大褥裹成一团,就露出一个小脑瓜在外面,乍一看,好似一个土豆。 但国朝上下,却没一个人敢小瞧这个老儿…… 姜铎没毛的眉头挑了挑,撇了撇干瘪的嘴,看着长孙姜泰道:“皇上说,神机三大营要交给绝对忠臣可靠之人手里。因为贾家那小瘪犊子快把火器吹到天上去了……那忘八犊子,他知道个球的兵事,就知道在皇上跟前嗡嗡叫。不过,火器营的确是要紧的地方。皇上说,他能信重的人不多,姜家排第一。所以,想把烛龙营交给姜家子弟带,并点了你的名。你怎么说?诶,好好听好好说就行,别抬起脸来,一个个球攮的脸那么长,老子看着眼晕!” 姜泰:“……” 他沉吟稍许,道:“老祖宗,火器营我不是很懂,孙儿还是想回水师……” 话没说完,其父姜保便劈脸骂来:“该死的畜生!抬举你当给你脸了?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配不配在这还嘴!狗肏……” 这边没骂完,却又见姜铎小脑瓜陡然伸出,往姜保方向狠狠啐了口,骂道:“狗肏的下流种子!老子没说完,你插你娘的嘴?老子看泰哥儿比你强十倍,这姜家门儿里,一个个都觉得是天王老子,没有他干不成的事,野牛攮的顽意儿们,还有脸骂别人?你们怎不撒泡尿看看你们的德性!” 姜保见姜铎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忙跪下道:“父亲要打要骂容易,能否叫个人来打骂,你老气坏了身子骨,儿子岂不成了大不孝之人?” 虽然他心里曾无数次祈祷这个老不死的快点咽气,但毕竟没有蠢到家,知道眼下隆安帝对姜家之所以礼遇到这个地步,全因姜铎在军中无上的威望,天家需要这个威望,调整军中格局,收拢兵权。 姜家要趁着这个时机,多要点好处,等好处到手之后,再死也不迟。 这会儿要出了问题,那姜家就真要出大问题了…… 姜铎或许明白这份心思,或许不在意,他哼了声,道:“泰哥儿确实是长进了,明白自己的位份,知道能做甚么不能做甚么。不过,越是这样,老子反倒越放心让你去了。好好去当一任营将,摸清火器营的战法。我隐约听说,西洋的火器和先前不同了。眼下火器营的火器,开一火的功夫,射箭能射五六轮儿了,费劲。雨雪天,刮风天就都成废铁,比不上一根烧火棍。可如今有种新火器,不惧雨雪和大风……” 姜保忍不住道:“老爷,自走火器儿子也听说过,可造价极高,一门火器快合到上百两银子了,极费工。再加上子药,怎么可能大批装配?” 姜铎想骂来着,可到底年岁大了,只“呵……呸”了口,继续对姜泰道:“你去了后,好好掌兵,好好瞧着学着。火器营若果真如贾家那忘八犊子说的那么神,往后你的位置至关重要,记下了?” 姜泰点了点头,忽见一旁姜林站着,脸色有些阴郁,迟疑稍许,道:“老祖宗,要不……让林哥儿去罢?” 姜铎骂道:“刚夸完你,你狗攮的就犯糊涂!这是皇上金口玉言钦点你为将,也是你拿来礼让的?小林子,你大哥害怕你嫉妒生恨,祸起萧墙,你这下流种子怎么说?” 姜林苦笑跪道:“老祖宗,心里是有些不大得劲,可那是我大哥,哪里就到这个地步?” 姜铎闻言,难得露出一抹笑脸来,道:“老子就知道,老子的种没那么蠢!行了,都起来罢。对了,老子听林哥儿媳妇说,林家有一种叫暖气的物什,很是暖和。好像用的不是火盆烧,用的是热水热气甚么的……神神叨叨,贾家那小球攮的,正经事不做,整天神三鬼四的瞎捣鼓,不过也是种能为,能捣鼓出金山来。啧,要是老子的种就好了。你去问问,能不能给老子也装一套,宫里赐的红箩炭虽好,但还是觉得有些干。” 姜林闻言,一张脸都纠结了起来,却也不敢说个不字…… …… 宁国府,马棚西侧的五间排房内。 李暄看着温暖如春的屋子,和一排排青菜,眼睛都直了…… 甚至都忽略了刚进来时,差点让他作呕的牲畜粪便臭味…… “好球攮的!内务府太官园花了多少银子,弄的菜都只是蔫儿不叽叽的,他娘的一群忘八用银霜炭烧炕,居然烧不出好菜来。成天不是韭黄就是黄豆芽,爷吃根黄瓜跟睡了他闺女一样!” 说着,李暄从一个黄瓜架上,摘下了一根翠绿翠绿的黄瓜,随便拿帕子擦了擦,咬上一口,满嘴清香! “发了发了!” “贾蔷,你这赚钱的法子也忒多了,可你得一样一样的来,西山不是还有座金山没捣鼓完么?怎又捣腾出一座绿金山啊?” “这买卖,我瞧着怕是比捣腾煤更有来头,还贵气!” 贾蔷摇头道:“寻常百姓谁吃得起这个?就算是贵人……大部分家里也都有地窖,存着的。除了少数着实金贵的,买得起这个的不多。” 地窖是个好东西,便是寻常百姓都能窖藏个白菜甚么的,当然,他们多吃腌菜。 冬日里试着在烧火的炕头温一盘蒜苗,发一盆豆芽,就算是尝鲜过年了。 但是达官贵人家里,却有专门存鲜的地窖,名曰菜洞子。 少数极贵人家,甚至还会在火炕上专门种菜。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极高了。 相比之下,贾蔷这座温室,看起来代价不菲,实则不然。 温室以玻璃为窗,暖气房内以沃土种菜,和前世的温室大棚其实没多少区别,效果当然不错。 玻璃在当下虽也算是贵重物了,不过宁荣二府的窗子,早以玻璃为封了。 若不追求如前世那样严格的透明澄净度,弄些玻璃并不难。 而这五间温室最大的秘诀,其实还不在玻璃和暖气,而是温室外砌的保温层。 以炉渣为媒,辅以棉麻为芯,贴着墙面再砌一层保温层,这就能使得温室的温度能够均匀的升到足够高,并且能保持住。 不然,纯粹靠烧煤来带动这样大的空间,一来代价太高昂,纯粹靠金钱堆砌,奢靡太过。 二来,烧的太狠,热度分度也不均,容易造成靠近火炉处的烤干烧焦,远离的热力又不够。 而有了这层保温层,哪怕是最原始的保温层,所起到的作用,也是不可估量。 再加上发酵过的牲畜粪肥,才让这一棚菜,成了李暄眼中的绿色金山。 “我让王爷看的不是这个,是那炉子和暖气片。炉子烧的煤球,就是那堆着的那些。这个顽意儿,一块能烧半个时辰,一次放两块,能烧一个半时辰。屋子小密实些不透风,能保一宿不冷。 市面上那些煤方,比这个差远了,一块要三文钱,咱们这个,一块只要两文钱,一宿四文钱管不冷,六文钱管热。一个月才不到二百钱,省着点,一百多钱就足够了。 这个价格很低了,便是寻常百姓都用的起。 薄利多销下,内务府将会拥有一座永远不会枯竭的稳定财源,还能惠民。 毕竟,冬天一直会有,每年冬天京城少说也会冻死百十人。 因受冷感染风寒去世的,更不知多少。 所以,将煤卖的这样便宜,也是天家对百姓的恩德。 而且不仅煤球能赚银子,炉子也能赚。寻常的煤球炉子简单,不算甚么。 最赚的,还是这样的暖气。 这需要高明的铁匠花费时间来做,手工一点点打磨,一些器件,则需要些不寻常的工具,提前说好,这些器件只有德林号会做…… 王爷说说看,这种好东西,那些高门大户会不喜欢?” 谈正经事时,李暄还是很严肃的,他点点头道:“贾蔷,看来爷把你教的很好。近朱者赤,你为了内务府,算是用心了。” 贾蔷正色点头道:“和猪靠的太近,难免要多费点心。” 李暄笑骂道:“好球攮的,又骂爷,你仔细着。” 说笑间,他蹲下去,拿起一旁的火钳子夹起一块煤球看了看,问道:“贾蔷,为何上面有十八个孔?” 贾蔷道:“这是大的,有十八孔,还有种寻常百姓用的小的,只十二孔。这些孔眼,是为了透风,好让煤球烧的更透些。” 李暄点点头道:“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爷估摸着,家里有老人的府上,多半喜欢这个。” 贾蔷笑道:“正经装卧房里的,炉子是不在里面的,另砌外面。不止老人,高门大户多半都会喜欢。这个取暖效果比熏笼、火盆强的多,关键是便宜啊。煤球才多少钱,炭呢?” 李暄抽着嘴角道:“内务府的惜薪司每年在易州一带山中砍伐硬木烧成炭,再运至红箩厂,按尺寸锯截,编小圆荆筐,用红土刷筐而盛之。每根长尺许,园径二三寸不等,烧起来有香气且暖和,一斤能烧半个时辰,灰白而不爆,没有烟熏气。不过,折合下来一斤要三十文钱!” 是煤球的十五倍。 不过,惜薪司前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头:内厂…… “啧!” 李暄叹了声,道:“贾蔷啊,爷知道你能捣鼓,都说你是善财金童,但爷还是小瞧了你。你这也太能摆活了……” 贾蔷奇道:“内务府添了这么大一个进项,王爷不高兴?” 李暄苦笑道:“不是不喜欢,只是,你知道红罗炭、银霜炭这些劳什骨子,养活多少人?” 贾蔷冷笑道:“养活个鸟毛!王爷知道为甚么百姓们一提起权贵高门的奢靡生活就深恶痛绝?那是因为他们役使百姓驱赶如牛马,为他们服务让他们享受的同时,却没有恩惠到百姓。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不然何来《卖炭翁》?可内务府的煤窑却不能这样办,一定要让工匠民役的辛劳得到回报。这不仅是王爷和我的道德良心,也事关天家的脸面。” 李暄皱眉道:“爷说的不是这个,爷说的是这门营生养肥了多少巨贾,多少高门权贵!贾蔷,咱们俩逗逗乐子耍耍威风,旁人会让着咱们,会给咱们赔笑脸,顶多心里骂骂。可要是断了人家的财路,还是这么大的财路,他们敢杀人你信不信?那群忘八黑起来,已经伏杀了一个绣衣卫指挥使,也是魏永命大才逃了出来。你未必有他那么大的运道……甚至连爷,都未必能安生。太上皇怎么……” 话没说完,李暄将火钳子狠狠丢在地上。 贾蔷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王爷,如果有人想谋害,他第一目标,一定是我,这点你确信罢?” 李暄点了点头,斜眼看他,道:“是你也不成。爷虽爱赚些银子,也想你来帮把手,可爷没让你拿命去填?” 贾蔷心下感动,面上哈哈笑道:“王爷在想甚么呢?为赚点银子,我还需要拿命去换?”说着,他往后面看了眼,远远跟在后面的管家李用忙上前问道:“侯爷要些甚么?” 贾蔷道:“弄几个土豆过来,再拿两个小杌子。” 李用忙去准备,未几而归,贾蔷分了李暄一个小杌子后,他自己也坐下,把炉子底部的小页打开,将土豆一个个都放进了煤灰里…… 土豆这顽意儿传入大燕不少年了,只是一直没有大规模推广开,玉米也是。 在一个相对来说极度保守的社会,任何新生事物的扩散,若没有官方大力推广,基本上不可能普及。 毕竟,收税的人不收这些…… 贾蔷这二年来倒是让贾家名下田庄多种了些,多留存起来,等到新政大行时,让林如海推广天下,以济黎庶之苦。 将土豆烤进炉子里,他关上门页轻声笑道:“虽然我不大愿意干这个差事,可既然担上了,就不能拖后腿,不能给我先生丢脸,更不必说,里面还有皇上和娘娘的厚爱,是不是?” “武清杨村一事说明,京里的确有大黑手潜伏暗中,甚至能调动军队,十分可怕!” “虽然,先生给我的建议是,以不变应万变,静候时机……” “可我以为,此事只等着实太被动了些。王爷只知道咱们动一动他们的红罗炭,就会惹得他们动杀机,却不知,皇上和先生他们推行新政,要触动甚么样的利益。区区红罗炭在此利益前,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也大了,不能总让皇上、娘娘纵着,让我先生庇佑着,所以,若能先一步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再拔剑斩蛇,或许能为皇上和先生分担一点,做点好事。” “唉,说起来也有些恼火,当初我实是不愿意入官场,就厌烦搅合到这样多算计下辣手的大事中。” “我自忖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想清清静静的度过此生。考个举人功名,不受人欺负就好。” “谁又能想到,造化弄人,如今会走到这一步……虽不喜欢,但也要去做。” 李暄闻言,扭头看了眼面色怅然凡尔赛功力炉火纯青的贾蔷,劝道:“贾蔷,你也别太难过,好些人想当官晋爵还得不到呢。再说,就凭你这一身的能为,你在哪也难得素净,还不如现在呢。虽累点迷茫点,可爷这不是在教你吗?” 贾蔷:“……” 见贾蔷一脸无语,李暄哈哈哈大笑一阵后,又拿起火钳子夹起一块煤球,道:“算了,既然你有此心,爷也不是个胆小的,就陪你闹一场大的就是。只是,阻止咱们的,未必就是武清杨村那伙子人罢?” 贾蔷嘿的一声笑,道:“王爷放心,不拘谁跳出来,一巴掌打下去拍死,就没一个冤枉的。更何况,哪里还用等他们因为煤球一事跳出来?等绣衣卫交接妥当了,就开始清理内务府,七司三院挨个查账簿……” “你也是在想屁吃!” 李暄笑骂道:“你难道不知道,宫里常常走水发生火灾么?好多次还是因为碳火未灭引起的。也是巧了,每一回走水失火,多半会烧一回账簿。事后也没谁去理会,所以眼下的账簿,其实看不出甚么毛病来。” 贾蔷闻言无语半晌后,问道:“皇上就不管?” 李暄摇头道:“前些年,太上皇在时,内务府都是太上皇安排人来掌着。太上皇不是不知道内务府水深,可他老人家甚至同父皇说过,这内务府就是天家的库房,似其他高门大户里说的‘官中的钱’。宗室都是亲戚,来当个差用心办事,岂好让人空手而归?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要苛责了,水至清则无鱼嘛。宗族亲亲,做好天下表率。” 贾蔷呵呵了声,道:“虽如此,也同样有法子。等绣衣卫交接完,就开始下狠手清理内务府。这回或许办不到直接揪斗武清事件的幕后黑手,但也一定能让他们躲在黑暗里肉疼。最好能跳出一两个来,我打死他们!!” 李暄见他如此,笑骂道:“瞧把你能的,你就自信,一定打得过人家?” 贾蔷笑道:“在都中这片土地上,再想私自调动军队,绝无可能,姜家都不会允许。所以,咱手里有绣衣卫,有兵马司,只要有罪的敢露头,咱想弄哪个,就弄哪个!” 说着,从炉子底用火钳子夹出几个烤的散发着浓香的土豆来,一共六个,一人三个。 “来来,王爷快吃,今儿请你一东道!” 李暄震惊的看着贾蔷,骂道:“天下的银子都快被你挣完了,你请爷吃东道,就吃这?” 贾蔷呵呵笑道:“差不离儿就行了,山珍海味见天吃有甚么意趣?真想吃,改天去王爷府上再吃罢。” 李暄闻言,连连点头,看着贾蔷像是重新认识一番,将烧焦的土豆在地上摔了摔,去了焦皮后,狠狠一口咬下,结果烫的眼泪都下来了,回头朝陆丰嘶吼道:“拿大篓子,给爷摘点菜!对了,多摘点黄瓜,晚上爷送给王妃!” 贾蔷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只要明日拾掇起内务府掀起大浪来,能将各方势力的精力集中到他和李暄身上就好。他们闹的越大,黛玉她们南下的船,也就越安稳…… 第0674章 储位已定? 宁府,宁安堂。 李暄离开后,贾蔷与李婧、岳之象在宁安堂议事。 “老岳,运河一路,经山东,至扬州段,沿途各州城,乃至各船上的人手名单,都在你手里了。” “这块对牌,是夜枭最高层次的对牌,一共也只有四块。除了林姑娘那备存的一块外,其余的三块,一块在我,一块在夫人,一块在你。” “从京城到扬州沿线,你要尽快将这一系人马拢起来,眼下只是散沙,你要将人拢成一条线,坚不可摧的线。” “你是先生最信任的心腹之人,所以我对你也是无条件的信任。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先生推行新政,一定会得罪很多人,历朝历代变法新政者,能得善终者寥寥无几。而我这个绣衣卫指挥使,更不必提了。” “为防止最坏的事发生,我们要保证随时能撤离京城,全身而退。功名富贵于我们本非初衷,先生有志于为皇上,为黎庶社稷做些好事,我劝不得,就只能帮助。” “京城这边不用你管,但这条运河,给你三年时间,不管你用甚么手段,务必要保证贾家的船,可以随时顺流直下。这是,最基本的。” “你能否做到?” 岳之象闻言,心中其实还是颇为震动的。 对于贾蔷能将这样的事托底告知,足可见其对他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原是他们这一行的最高准则。 岳之象按下心中的一些波澜,对贾蔷缓缓道:“大人,运河沿途逾千里地,所经大城数十,关卡林立,不计其数。若想保持畅通无阻,怕还是要借助绣衣卫的身份,恩威并施,再辅以金银开道。沿途漕帮势力,也要用到,但也要防备……” 贾蔷摆手道:“怎么办,那是你的事。你这块令牌能调动的人力和财力,都是最大限额的。我对你的信任,也是最高等级的。所以我不问你究竟怎么办,我只要结果。” 岳之象闻言笑了,拱手沉声道:“大人,有你这句话,三年内,运河一线贾家的船,一定畅行无阻!!” 贾蔷点点头,道:“这就好。老岳,这次护送家眷南下,你要多费心。” 岳之象笑道:“武清杨村之事才发生,沿途各省兵备大营都在严查,这个时候大军是不会再出问题的。只要官军不出动,其他的都不算难题。大人还调了二十杆火器暗藏,便是有高手来袭,也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贾蔷点了点头,问道:“可还有甚么要说的没有?有甚么难处,可早早说出,我派人去办。” 岳之象闻言正色道:“还真有一事,想厚颜相求。” 贾蔷眉尖一挑,道:“何事?且说。” 岳之象拱手道:“大人,我有一妻一子,一直在林府过活着。如今存身大人麾下,希望妻儿也能入贾家。另外,犬子今年六岁,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可我一个粗人,还希望……” 贾蔷笑道:“是我的不是,都忙糊涂了,连这些都忘了……可见,不是干大事的人。” 岳之象赔笑道:“必是大人以为,在林府和在贾家一般,是我多事了。” 贾蔷摆手道:“哪里话……这样,你儿子来后,直接送入贾家族学,可贾家子弟一并读书。你是良籍罢?” 岳之象摇头道:“在林家。” 意思即林家家臣,户籍入林家,只能是奴籍。 贾蔷摇头道:“从前可以,往后不行,你儿子要读书,将来科举,必是要清白家世,回头我寻人给你重转户籍。老岳,你也别太感动,我手下大多数如此。贾家又不养死士,拿身契圈着你们做甚。” 岳之象闻言,也没多说甚么,磕了个头后转身阔步离去。 待他走后,李婧反倒有些不安问道:“爷,孙婆婆那里,是因为就她和她那坡脚孙子相依为命,放良后也不怕甚么。除了爷这,她也寻不到好的落脚处。可这位……纵是林老爷送来的人,是不是宽容的狠了?这次南下家眷这样多,全指着此人,可行么?” 贾蔷笑道:“一张身契果真有那么重要?西府那边坏事的都是家生子!身契,屁用没用。多一张身契是收不来忠心的,用情义,和利益并重,才能得真正的忠心。此人是个好手,十分难得。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至于南下途中,也不是全靠他。谁敢小瞧我们的少帮主,那才是作死。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支暗卫,极是了得?其他的我都很放心,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不能陪你南下,不能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儿出世……其实现在我都恍若在梦中,我居然要当父亲了?”二世为人,他也没觉得到了当父亲的年纪…… 见贾蔷满面笑容,李婧也高兴,她十分体谅道:“爷要忙皇差嘛,可惜我这个时候有了身子,不然还能为爷分忧解难。” 贾蔷笑道:“你便是留下来,这些事也不容你插手。绣衣卫的大权,如今多在张真和郑阳手中,南北镇抚司的一切机密我都不会过问,只要下令时,他们能听就是。当初和皇上说好了,当一年指挥使,那就只当一年。里面的水太深,知道的越少,往后越容易脱身。连我都是如此,又怎会让你往里面跳?好了,家里的事你不必多操心,我让人寻来了四个稳婆,都是第一流经验老到的。扬州那边再寻四个,到时候务必让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儿。孩子出生后,你不必急着回京,要亲自喂养,至少喂到一岁。” 见贾蔷目光看的不是地方,李婧红了脸,道:“爷去西府看看罢,该准备带上的,让她们都带好了。” 贾蔷点点头,抱了抱李婧后,往西府去了。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坐于御案后,同韩彬道:“就这两天,兰台和御史阁弹劾左爱卿的折子一下就多了起来。多是弹劾他暴虐,施暴政,侵扰民生的。连宗室里,都有宗王上折子,告左爱卿胡来。” 韩彬沉声道:“皇上,左大人传下钧令,着步军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并下辖诸县,严厉打击街头坊间迫害欺压百姓之青皮地痞,严查各青楼、赌坊、戏台班子、人市等处,凡有坑蒙拐骗,胁迫欺凌行径者,一律从严处置。并有菜市、米市、肉市等诸多民生之地,有霸行囤积恶意涨价者,严惩不贷。总之,一桩桩政令颁下后,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凌辱百姓的恶霸们,自然叫苦不迭。他们背后,多有官员和权贵收受贿赂。甚至,那些害人之地原是权贵所开。他们利益受损,自然会不乐意。” 隆安帝冷笑道:“是啊,吃痛了,怎会不叫?” 韩彬道:“皇上,这样的严厉打击是有必要的。只有将这些刺头,这些坊间最直接的不安之人狠狠打掉,流放,等推行新政时,浑水摸鱼想趁乱放火的人才会少许多。不止京城一地,发往外省要求严厉打击恶霸地痞的文书已经送了出去,很快,大燕境内百姓,就能得到初步安宁。此政令大行三载,则民心安矣。” 隆安帝点点头,道:“这是好的政略,能设定三载之内,就更周全了。不过,并不是只严打三年,依朕来看,每十年或十二年,就来一回,最好不过!天下子民,绝大多数都是老实善良的。朝廷不能让老实善良本分的百姓,任由那些恶霸地痞欺负。周而复始的严打,可最大限度保证百姓安宁。” 韩彬点头道:“皇上圣明。” 隆安帝又道:“再有一事,军机处奏议,让贾雨村做兵部尚书,是爱卿之意,还是林爱卿之意?” 韩彬闻言立刻正色道:“皇上,此议为老臣之意。兵部……为六部之一,如此要紧之地,眼下却是一塌糊涂,着实不像。所以,臣以为,需要一手段强硬者,好好梳理梳理。臣等建议,由李晗先入兵部,料理妥当些后,再将太仆寺的贾雨村调去。此议之重要,在于兵部执掌大燕百万大军军资分配供给之权,将此大权收回军机处,便于皇上收拢兵权。” 隆安帝点了点头,道:“朕原以为是林爱卿……他先前才建议派谢鲸去山东,执掌山东大营。若是再将兵部拢在手里,朕有些担心你们内阁会不会生出些龃龉来。新政尚未开端,眼下还不是争权夺利起纷争的时候。” 韩彬呵呵笑道:“皇上该信任林如海才是。臣等数人中,以林如海的性子最温和,儒雅淡泊的很。而且,不似臣这等急躁,行政境界举重若轻,比臣等高明不少。” 隆安帝笑道:“林爱卿那边朕自然放心,朕是担心李晗,莫要多心。不过既然是军机处共同所议,想来李卿也不会有异议。你们皆是朕所要倚重的心腹大臣,新政艰难,汝等尚需精诚合作才是。” 韩彬郑重道:“皇上放心,臣等皆是磨砺多年,知道新政不易之人,岂敢鼠目寸光,于眼下就自生内乱,惹人耻笑?” 隆安帝点点头,过了此议,又问一事,道:“昨日贾蔷那会馆投毒案,爱卿可有所耳闻?” 韩彬闻言眉头凝重,道:“好好一个国侯,放着正事不干,捣鼓那些顽意儿做甚?臣已同林如海说过,让他管束贾蔷,早早关了。不过,林大人对此子溺爱的厉害,多半不理。” 隆安帝呵呵气笑道:“也不尽怪林如海,连朕让贾蔷关了,那个孽障歪理多的很,朕也懒得理他。总之,果真出了事,拿他的脑袋来抵就是。不过,爱卿可否听说,朕那个孽子,也掺和在其中了?” 韩彬淡淡道:“五皇子和贾蔷形影不离,他掺和在里面,没甚新奇。”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道:“不是老五,是老三。这个畜生管教下人不严,门下开了家赌坊,胁迫之事,就发生在赌档内。昨日那孽障跑来请罪,说此事他尽不知,是门下妄为。爱卿以为如何?” 韩彬皱眉道:“此事,断不会是王爷所为。如此卑鄙恶毒不说,还粗糙低劣,怎会是王爷所为?” 隆安帝揉了揉眉心,道:“朕也是这般想,只是,若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事情会很麻烦……” 韩彬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皇上以为,贾蔷会公报私仇,故意栽赃陷害王爷?!” “诶……” 隆安帝一摆手,道:“贾蔷怎会做这样的事,他没这样大的胆子,更不会有此心。朕是担心,幕后黑手故意所为,将线索指引到赌坊,然后就断在那里。若如此,不是老三所为,也成了他所为。” 韩彬闻言,终于明白隆安帝心意了,缓缓道:“皇上放心,此事,臣会同林大人说的。” 原来想要假公济私的不是贾蔷,是隆安帝。 到底舐犊情深,不想让恪怀郡王李晓因此事染上污点,坏了清名。 所以,想让绣衣卫将李晓从此事中摘出去。 可若直接同贾蔷说,皇上的脸面又有些挂不住…… 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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